肖之漾畢竟是世家出，忍不得這些不可言說的聲響，站得遠遠的，可陸寶曦這個人卻一如常態，時不時的還吩咐一聲，“哎，吵得我耳朵疼。”

很快，那一點罵聲也被堵住，只剩下可怕的嗚咽，和目驚心的肢撞發出來的靜。

數個時辰過去，門被再次打開，屋里一片狼藉，一濃重的腥味在空氣里散開，地滄只能趴在地上可憐的求饒，奈何他的嚨已經撕裂，已經說不了話了。

陸寶曦不滿的問了句，“還活著？”

其中一名梟虎軍回稟道：“還有氣。”

陸寶曦太也不抬的道：“再換一批。”

一批退下，另外一批翻又上。人若是昏死過去，就立馬被冷水潑醒，讓他清清楚楚的這一切，不容許他錯過任何款待，從日出到日落，再到太重新升起，梟虎軍也不知道換了多批，直到最后一批的人出來時，才聽到那句“人斷氣了”。

陸寶曦這才輕輕的打了個哈欠站起來，“收拾一下，送去給紅姑吧。”

又看了一眼同樣困到撐不起眼皮的肖之漾，喚他道：“要進去看一眼嗎？”

肖之漾鎖眉頭，只敢在門邊兒上看了一眼，眼前之景惡心得讓他直接吐了出來，見狀陸寶曦挑眉道：“如此，可滿意了？”

肖之漾沒有說話，慘白了一張臉來，連看陸寶曦的眼神都帶了幾分懼怕。

陸寶曦毫不在意他那像看怪一般的目，喚著夕鶴送回去了。

這一刻，肖之漾也無法形容他心中的，只是回想起地滄說的那些話來。

明知他是在故意激怒自己，讓他疚自責而趁機奪劍，可那些話仍舊深深的刻印在他的腦海里揮之不去。

肖之漾眼神一定，像是暗自下了什麼決心似的，徑直回肖侯府去。

而陸寶曦回了府，做得第一件事，便是好生睡了一覺，元耀一直陪在側，見如此勞累，連翻書的作都下意識的變得輕。

陸寶曦睡了許久才醒過來，爬起來的時候，房間里充斥飯菜的香味，習以為常的閉著眼睛，出手來，迎接的自然是一個滿是青草香味的悉懷抱。

“醒了？快吃點東西。”

可陸寶曦這只小貓兒越發的懶，小腦袋耷拉在他的肩頭上直哼哼，“嗯，可我還想睡一會兒怎麼辦？”

元耀著的臉頰，寵溺道：“一會兒再睡好不好？昨夜你也沒吃，今天又不吃，你是不，可壞了我們的孩子怎麼辦？”

陸寶曦這才將眼睛睜開一條來，哼哼道：“今天吃什麼？”

“都是你吃的，還有荷葉包，燉了蓮藕排骨湯。”

“有辣的嗎？”陸寶曦悶悶道。

“我怕你吃太多會不舒服，便讓人特制了辣醬，給你配了一小碟。”

聞言，陸寶曦這才有了力氣從他懷里掙出來，要下床穿鞋子，元耀哪會讓這般辛苦呀？徑直手抱去桌邊。

這一桌子的菜肴在陸寶曦的眼里，還不如那小碟辣醬有吸引力，兩碗飯下去，菜是一口沒，辣醬就已經見底了。

飽腹后，陸寶曦隆起的肚子道：“我這般吃辣，懷的定是個可的小姑娘。我是很喜歡兒，就是不知道皇祖母會不會失了。”

“是兒子也好，是兒也罷，只要是你生的，皇祖母都喜歡。”元耀給又夾了一只，“吃些。”

如今陸寶曦已經沒有孕吐癥狀，對于葷腥還是會吃的，瞧元耀那幾乎是瞪著的眼神，陸寶曦曉得，若不吃，這個人是不會罷休的，于是低頭啃著。

元耀笑彎了眼睛，“難得你這麼聽話，居然沒有跟我賴一會兒。”

陸寶曦聽他這般明知故問，也只是在心里暗道：那地滄的事，他多半是曉得的，這會子不乖點，一會兒又該找借口罰自己了。

見不說話，元耀也不破的小心思，繼續道：“梁府快一鍋粥了，你還這般淡定的模樣。”

陸寶曦咽下里的，輕笑一聲，“新婚之日，去接的新郎是只大公，而新郎卻醉死在宜香閣里頭，定是會被氣瘋的。現在全京都的小姐都在看的笑話，就算有朝一日知道了真相，也是出不來門的，所以我為什麼要擔心呢？”

元耀心大好，也點頭道：“你為林夢芝做的也夠多了，往后的路，還須自己走，若你一直幫著，再多養出一個陸靈來可怎麼了得。”

陸寶曦不以為然道：“陸靈是陸靈，林夢芝是林夢芝，可從沒像陸靈一樣，主求我為做過什麼。所以們兩個本質上便是不同的。”

說到這里，陸寶曦又問，“對了，那肖小侯爺如何了？”

元耀自己的下，很是玩味道：“聽說他回府后便去求了肖老侯爺，直接向林家下了聘禮。”

陸寶曦微微愣住，隨后才嘆道：“哎，這樣也好，只希他能待夢芝好些，別再讓夢芝傷害了。”

見這般憂心，元耀輕聲安道：“我看肖之漾是真心喜歡林夢芝的，你就別擔心了。”

陸寶曦點點頭，這會子也沒有睡意了，便從柜子里拿出一包用方巾包裹的東西來。

元耀狐疑打開一看，眼睛頓時亮了起來，“你真給我繡了鴛鴦戲水！”

可不容他高興多久，他又垮了臉來，“為什麼還是肚兜？”

陸寶曦扶著額頭滋滋的道：“你不是要這個嗎？哦，那便是你自己不說清楚，讓我誤解了意思去，總之我是繡了，若不喜歡就還給我。”

說著還作勢手要拿回去，元耀哪肯答應，趕往自己的懷里塞，“你送我了，這便是我的，可別想再拿回去。”

陸寶曦笑得越發玩味，輕輕的打了一個哈欠，往床鋪上爬去。

見狀，元耀將那肚兜捂得的，讓下白芍和憫善進來收拾了碗筷，自己滋滋的往書房走去。

雖然元耀這個人吧，總是嬉皮笑臉的，可這種況得要陸寶曦在邊時才會出現，今日，總覺得哪里不一樣呢？

兩個丫頭癟了癟，也是收拾了碗筷不做他想。

元耀的書房大門半掩，時不時的能聽見里頭那人哼出來的曲調，一聽便是心大好。晨曦過隙照，能清晰辨認出里頭的景象。

里頭桌椅擺放有序，一塵不染的桌案上以往擺放的是茶湯和書卷，但今日卻擺著一大紅兜兜，再看那人不釋手的模樣，直人心呼一聲變態！

好在此時沒有旁人在場。

元耀將那紅肚兜拿在手中把玩一番，小心翼翼地放了一只紅木匣中，那里頭除去剛放進去的紅肚兜，還躺著一枚蛋大小的夜明珠。

這些都是陸寶曦送給他的，對元耀而言可都是無價之寶。

可鎖起來元耀又覺得心有不甘，明明是他夫人送的禮，卻不能大大方方的戴出去，著實不爽。

想起元冢和元軒黎在他面前秀什麼荷包呀，玉佩呀，常常將沈瑩湫和亦飛送的配飾拿出顯擺，元耀這心里就開始不平衡，他盯著箱子里的東西沉思好一會兒，才又出笑容來，捧著箱子找白氏去了。

第二天上早朝時，這廝可比誰都要來得早，見他神采飛揚的模樣，元冢有些微微吃驚，“往日早朝連你人影都瞧不見，今日怎麼來得這般早，還這般高興？你沒事吧？”

元耀的角止不住上揚，手中一直甩著腰間垂掛的荷包，元冢低頭一瞧，大抵是明白了，無奈嘆息一聲稚，可當他看清那個荷包上不僅繡著鴛鴦戲水，還墜了一顆蛋大小的夜明珠，心里各種別扭。

“這是霄王妃給你做的？”

元耀滿臉得意，“那是，這夜明珠可是寶曦尋遍大江南北才找到的，除去軒黎頭冠上的那顆朝珠，便再也找不出比它還大的了。”

那廝笑得格外欠打，元冢只是輕哼一聲，“哼，不就是個墜了夜明珠的鴛鴦荷包，也能把你高興這樣！”

元耀的笑容愈發玩味，“我夫人送的！你腰上的玉佩跟這個比起來，還是我的貴重些。”

“為王爺，隨帶著夫人送的荷包來上朝，真不像樣！”

元冢丟下這句話后，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心不在焉的聽著朝會。

可元耀那廝時不時的，就顯擺一下他那特別現眼的荷包，弄得所有人都無心朝會，注意力全放在他腰間的荷包上去了。

散了朝會，元軒黎還未來得及換下朝服，就見自己的三哥黑著臉找他來了。他的三哥有青鸞第一文雅公子的名，可是從未見過他如此惱怒的模樣。

元冢直直的向他走來，開口就道：“皇弟，我要你頭上的朝珠，要我拿任何寶來換都可以！”

元軒黎大吃一驚后，也是突然想起元耀那荷包來，猛得護住自己的發冠連連搖頭，“不可以，這個怎麼能輕易給旁人，皇祖母知道后還不得罵死我！”

元冢也是急了道：“那……國庫里還有比四弟那顆夜明珠更大的嗎？”

元軒黎抱著自己的發冠，小聲道：“這……確實不知，要不然我讓宮人們去找找看？”

元軒黎試探著，只見元冢的臉有所好轉，才暗自松了一口氣。

許是察覺到自己的態度有違君臣之道，元冢忙是俯賠罪道：“三哥一時急，并無不敬之心，皇弟勿怪。”

元軒黎對他這兩位哥哥，一向敬重，從未細分君臣，哪怕他現在是皇帝，在朝堂之上也是喚二人兄長，群臣們也早已習慣。

況且，元冢與元耀為了避嫌，早朝越發懶散，特別是元耀，行事還越發乖張。旁人只覺得霄王爺仗勢欺人，常被言上折子，可元軒黎心里頭曉得，他這樣做，不過是為了平息那子“霄王爺才是君主的天選之人”的傳言。

如今梟虎軍的主將在朝廷上任閑職，霄王爺天追著王妃跑，哪里像是有心涉及政權的意思？

元軒黎瞧著兩位暗中斗氣的兄長，無奈一嘆，讓吳總管去國庫里找找，吳總管翻遍了國庫，才勉強找出來兩顆看得上眼的。

他捧著夜明珠回來，元冢拿起來一看，果真沒有元耀那顆大，又是有些泄氣的模樣。

吳總管突然笑瞇瞇的替他拿了主意道：“賢王，這兩顆夜明珠雖不及霄王爺那顆珠子大，可這是一對，霄王爺的是單只。”

元冢的眸子里亮起來，“對對對，本王還是能贏了他去！”

于是便捧著兩顆夜明珠，急沖沖的找亦飛去了。

賢王府后院的竹林里，一個著黑勁裝的男子手握竹劍，雖是竹劍，可毫未減氣貫長虹的勢態，劍氣游走，滿園竹葉飄落。

元冢緩緩步竹林，似溫潤如玉的玉面公子，竹葉拂過的他的袖，清姿卓然，看得亦飛不由一呆，手中作漸漸收回，“王爺，您怎麼這麼早回來了？”

元冢顯得很是高興的模樣，拉著他往石桌走去，“我今日在皇上那兒得了件寶貝，想拿給你看看。”

語罷，他將兩顆夜明珠放在了亦飛的手心里，又輕咳一聲道：“近日，京都里盛行佩戴荷包，我還在朝堂上看見大臣們也在效仿，所以我也想要一個。”

“這珠子剛好能做穗子，墜于荷包之上。你也做一個荷包送我如何？”

亦飛皺了皺眉，有些為難道：“王爺……屬下是男子，是做不來這些的。況且，只有子才會送荷包，你我……應該不用的。”

元冢那張俊秀的臉，漸漸爬上紅暈，“那，那你就想辦法，用這兩顆夜明珠隨便做腰墜飾，或則別的東西都可以。”

亦飛是聽明白了，元冢這似撒的口吻，只是想要一件自己手親制作的禮。

怎會有如此可之人？

亦飛將珠子收下，只道是“好”，許是被亦飛的笑容晃了眼睛，元冢不敢再看，甩了袖子轉就走。

那步子，不如平日里沉穩就是了。

亦飛看著那兩顆散發著淡淡華彩的夜明珠，無聲的笑了，轉回去屋里，心為他那冷傲“娘子”制了一條扇墜，和一條劍穗。

當這兩樣東西給元冢時，元冢考慮良久，才將那條劍穗綁在了亦飛的蒼何劍上。

“這一回，就當是我輸了吧。”元冢一邊嘆息，一邊用手撥弄那顆珠子，與自己手中的那條比了比，笑道：“這珠子既是一對兒，你又是使劍的，由你帶著正好。我配扇子，一扇一劍，倒比全配在我上更合適。”

亦飛有些微微吃驚，若是這樣……以后他們二人走在一塊，不是別人一眼瞧出就來了嗎？

雖然關于他們二人之間的關系，這宮里頭也傳遍了，但亦飛終究只是個侍衛，還是個男子，如此明目張膽的，只怕那些老頑固又該挑元冢的錯了。

他的眸子一暗，那句“不可”還未口，元冢便先開口道：“不許摘下來，以后也不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