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大人急什麼呢？”沈千尋低低道：“你想找出幕後主使，這不是最好的機會嗎？順藤瓜，再好不過，還有，那位建議給犯人吃大蒜的大夫，恐怕也得勞神盯一下。”

“知道了！”姚啓善雙手握起，對沈千尋一揖到底：“沈姑娘可算是幫了老夫的大忙，老夫激不盡，日後若有用得到老夫，還請直說！”

沈千尋連忙將他扶起：“姚大人是朝廷命案，對千尋行此大禮，豈不是折煞千尋了？姚大人剛直，已經兩次助千尋困，該說謝的，應該是我纔對！”

兩人客套一番，姚啓善自去他的“瓜”，沈千尋則和龍天若一起走出刑部大牢。

外面已是華燈初上，沈千尋拿袖子揩了揩臉上的汗，長長的籲出一口氣。

“累了？”龍天若轉頭看。

“張。”沈千尋答。

“你也會張？”龍天若壞笑，“爺沒聽錯吧？”

“你還敢說？”沈千尋剜了他一眼，“以後不許再大包承攬的扔這種活計給我，萬一查不出真相怎麼辦？”

“你沈大仙人出手，還能找不到真相？”龍天若搖頭，“別謙虛了，你現在啊，在刑獄界就是一尊神！我這兒力你呢，別狗咬呂賓，不識好人心！”

“我怎麼覺得你是在捧殺啊？”沈千尋毫不客氣的回，“你把我捧到了神壇上，無所不能，萬一哪天真不能了，我啪唧一下摔地上，捧得有多高，摔得就有多痛！”

邊說邊做著手勢，十分形像，龍天若看得又笑起來：“不怕不怕，你掉下來時，爺一定在下面等著，決不會摔疼了你的！”

沈千尋冷哼一聲，不再說話，肚子卻在這時很大聲的咕嚕了一聲，這才記起，這一整天，從追尋到幫助九伶理喪事，到現在竟然滴水未進。

龍天若聽到了那咕嚕聲，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又嗤嗤的笑起來，直笑得前仰後合，沈千尋撇：“你腦子又風了？”

“不是不是！”龍天若笑得眼都瞇了一條，子一個勁輕：“小殭，你這咕嚕聲，讓我想起我藏在你家櫃子裡的事了……”

沈千尋無語，不就窺別人嗎？有什麼好笑！

不理，自顧自去大街上尋吃食，龍天若在後面追趕：“小殭，你走那麼快做什麼？你等等我，我帶你去一個地方，那裡的東西，好吃極了！我請客，不用你花銀子！”

“你想讓我花，我也沒有！”沈千尋乾癟的口袋，的銀子都給九伶留下了，想到九伶，陡地從姚啓善的迷案中回神，扯著龍天若的手低：“快一點！我有急事要同你說！”

“那麼急？比急還急嗎？”龍天若延續他無恥俗無下限的說話方式，若是換作尋常的大家閨秀，只怕立時得去撞牆，這個視貞如命的舊社會，被男人這麼調笑一句，可是不得了的。

但沈千尋不是大家閨秀，是法醫，對於人各個悉到麻木，而現在，對於龍天若的無恥模式也麻木了，不作任何反應，只顧扯著他的袖子往前走。

龍天若選的地兒不錯，乾淨幽雅，飯食可口，沈千尋確實壞了，飯一上來，埋頭猛吃，龍天若坐在對面，轉著眼珠兒，想著怎麼捉弄。

“我說，你怎麼吃得下啊？”他蹺著兒含著牙籤說，“剛剛切過那麼臭那麼噁心的男人的，你不嫌膈應啊？”

沈千尋連頭都沒擡，挾起一片豬肝放口中，龍天若又起來：“天哪，這個肝，跟那個死鬼的肝好像哦！”

沈千尋白了他一眼，反而越發有滋有味的嚼起來，吃完豬肝，那小二又端了溜腸上來，龍天若那邊又起來：“啊，這是那死鬼的腸子嗎？”

“嗯，好像是！”沈千尋面不改的挾起腸，嚼得滿口生香，邊嚼邊說：“我覺得這就是那死鬼的腸子呢！真的好香！你知道秋水仙鹼這種東西，能把腸子裡的雜刷得一乾二淨，都省得廚房的小二再手刷一遍了！”

龍天若捂著，劇烈的咳嗽起來。

話說，這些菜可都是他點的，可他沒噁心到這人，好像反被噁心到了？

胃中酸水直泛，他端起茶杯一頓牛飲，這才了下去，這時小二又屁顛顛的端上一鍋旺，紅通通的一鍋，有肚有豬，紅通通的一鍋，聞起來十分鮮香。

龍天若也突然覺得了，了筷子就要吃，沈千尋卻漫不經心的開了口。

“鬼殿下，你覺得這一鍋像什麼？”問。

龍天若拿眼瞪：“小殭！食不言，寢不語，你不知道嗎？”

沈千尋挑起一塊豆腐放口中，“我跟你說件好笑的事哈，我師傅，唔，就是教我驗和醫的師傅，是個瘋魔狂顛的人，有一次，大夏天的遇到一個死人，已經輕度腐爛，可是吧，又沒爛，我師傅爲了檢驗的骨，便把那的骨頭扔到鍋裡去煮，呶，就跟這個鍋子差不多！”

龍天若胃間的酸水又開始劇烈上涌，但是，他怎能在這個人面前認輸？

他也挾起一塊豆腐，強迫自己吞下去，還裝作一臉淡然的問：“接下來呢？”

沈千尋邊吃邊慢悠悠的往下說：“他煮著煮著就睡著了，然後呢，我師孃回來了，哦，我忘了跟你說了，他是用自已家做飯的鍋子煮的，然後師孃見廚房冒著熱氣，還以爲他燉了骨頭湯，打開鍋子一看，你猜怎麼樣？”

“別說了！”龍天若捂住，“小殭，你再敢往下說？”

“那鍋裡油花花的一片，嗯，就跟這鍋子裡的東西一模一樣，你現在知道這鍋子裡的東西像什麼了嗎？”看著龍天若大睜的雙眼，沈千尋滿意的笑起來：“這鍋菜，像洗水！哈哈！”

大笑出聲，龍天若那邊著嗓子吐起來，直吐得天翻地覆，差點連膽都吐出來，再看沈千尋，舀著那鍋旺，吃得味香甜，笑得眼都瞇了一條……

這一場無恥無賴無下限的比試，沈千尋以絕對的優勢，完勝出，總算一雪前恥。

龍天若吐得像只腳蝦，蔫的癱在椅子上，沈千尋吃得肚子圓圓，，清咳一聲：“鬼殿下，我們來說正事！”

龍天若幽怨的掠了一眼。

“剛剛我在後山，聽到一件十分重大且悚人聽聞的事！”沈千尋加重語氣，“這件事，跟沈千秋有直接關係！”

“嗯……”龍天若著他的小胃，有氣無力的應了一聲。

“我跟你說，沈千秋的軍功是假的，在與大宛的決戰中，他並沒有取得勝利，兩方基本持平，而所謂的勝利，是靠他的謀詭計喪盡天良得來！朝廷派下去的巡防看到的那三萬顆人頭，並不屬於大宛士兵，而是屬於，龍熙的平民百姓！”

龍天若嚥了口唾，渙散的目漸漸聚攏。

“他，屠殺了龍熙邊境一個寨子裡的兩萬三千名村民，連嬰兒都不曾放過，並割掉所有年人的頭顱，以此冒充大宛士兵，最後還一把火燒掉了寨子，犬未留！”

沈千尋想到九伶哀哀的悲啼，心頭一陣沉重，不自覺的又重複了一遍：“兩萬三千名！龍天若，你能想像嗎？兩萬多條命，一夜之間，全部死去，把附近的河流都染紅了！”

龍天若臉上那種吊兒朗的表消失了，本就幽黑的眸子在瞬間變得冷冽人，被燈一映，竟然泛出一異樣的幽藍，鬆鬆散散捂在口的手，也緩緩的攥了拳頭。

他揪自己前的裳，艱難的嚥了口唾，啞聲問：“沈千尋，你再說一遍！”

“沈千秋，屠殺兩萬三千名平民百姓，冒充大宛士兵，冒領軍功！”沈千尋一字一頓，又重複了一遍。

龍天若霍地站了起來。

“此事當真？”他的氣息陡然變得急促，“可是道聽途說？”

“雖未到事發地確證，可是，我已見到當事者了！”沈千尋回答，“今早一名黑甲兵刺殺沈千秋，被他邊的侍衛刀砍死，扔到後山，我追去後山，發現收的子，從口中得到這一消息，料想不會有假！”

“那子現在何？”龍天若追問。

沈千尋說了地址，龍天若輕舒一口氣：“我會派人去保護！事關重大，在沒有確認之前，千萬不要走任何風聲，否則，龍震必會痛下殺手！”

“我知道。”沈千尋答，“這事，你打算怎麼辦？”

龍天若沉思不語。

“我們要揭發他們！”沈千尋看著他，“這樣喪心病狂的事，他都能做得出來，這樣的禍害，若是真了手握重兵的大將軍，不定會有多人死在他的手裡！再者，這也是一個很好的契機，也是我們重創他們的最好時候！”

龍天若沉靜回：“揭發，自然是要揭發的，只是，揭發也需要一個好的契機！”

“這事兒只要出來，就是死罪一條，還要什麼時機？”沈千尋急迫道：“莫非，這樣禽不如的惡事，你父皇也能容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