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是龍震的外孫兒更多一些吧？

從他爲王府婿開始，他就沒有一點地位和權勢，龍雲雁當年貪圖的，也不過是他的貌，蠻橫又霸道，而他的兒子，本就不在邊長大，也從來不將他瞧在眼底，只當他是懦弱無能的一個擺設，龍震就更不用說了！

既然如此，他當然得事事多爲自己打算，這樣一個兒子，舍了就舍了，他想要兒子，有很多人可以給他生，他未必願意要龍雲雁的這一個，他生個真正屬於自己的兒子，真正與他心肺的，不比這個更好？

再者，沈千秋的事已經敗，左右也是逃不過一個死字，既然是註定要死的人，不把罪名給他背，爲什麼還要多牽連上一個他？

他就那麼沒用嗎？每次有事，他們都把他當棄子？不活到嚥氣的那一天，誰是真正的贏家，還真心很難說！

沈慶擡起頭來，靜觀事態發展。

龍震的手抖了抖，看向他的目幾滴，但沈慶這一次卻沒有瑟，再唯唯諾諾的孬種慫貨，在保護自己家命時，也是寸步不讓的！

龍震不甘，上前進言：“皇上，不刑罰，不說真話！不如，讓侍衛們給他走幾道吧？”

龍熙帝掠了他一眼，漫不經心的點頭。

然而再重的刑罰，得出的口供卻仍是原來那樣，只不過把細節待的更清楚而已，最後李渙不了，哭號哀告：“我已經招了，你們爲什麼還要拷問？你們想要我招誰，你們說啊！我來咬他好了！”

“鬧劇！”龍熙帝下令：“不用再問了，就算沒有這樁罪，沈千秋也是死罪難逃！傳朕旨意，即日起，將沈千秋押刑部大牢，待朕查清侉彝族一案之後，再做論！另外……”

他看了龍震一眼，又說：“龍越爲主帥，監管不力，難辭其咎，也一起收押！翼王，你有什麼意見嗎？”

龍震在袖口裡的手一個勁發抖，花白鬍子撅了又撅，聲回：“皇上旨意，老臣無不遵從！老臣相信皇上，不會冤枉任何人！”

“那是自然！”龍熙帝回答，“能做出這樣事的人，豬狗不如，朕若查實，必將其千刀萬剮，當然，若是有人故意誣告，朕也決不輕饒！”

龍震垂首不語。

龍雲雁卻因爲千刀萬剮這四字而極度崩潰，痛哭失聲，卻又不敢多說一個字，唯恐言多必失，又說出一些不該說的話，只是拼命的撕扯著沈慶，沈慶冷著臉站在那裡，猶如木頭人一般巍然不。

自家遭遇如此慘事，沈千碧自然也是六神無主，沈千尋不自覺瞧向沈千夢和沈千雪，沈千雪掩不住臉上快意，沈千夢卻仍是一臉嫺靜，無喜也無悲，彷彿天塌下來也與沒有半點關係。

沈千尋在心裡暗讚了一聲，這個妹妹，果然不尋常！

這時，只聽龍熙帝又說：“姚啓善，蘇年城，你們兩個，一個主管刑部，一個主管兵部，這冒充軍功之事，著你們兩人去查實，另，著沈千尋作驗，你們三人務必要將這事查個水落石出清清爽爽，無論什麼樣的結果，朕，都接！期間到任何阻撓……”

他瞥了龍震一眼，說：“由翼王幫忙解決！”

“老臣遵命！”龍震角微，面如死灰。

這等於告訴他，不要想著再做無謂的掙扎，調查期間出任何事，都會找到他的頭上去！

龍熙帝很會這麼不留面，這一次，似乎有些太過絕。

當然，龍震不知道，這一陣，龍熙帝的案頭上，堆滿了彈劾他的奏摺，個個有理有據，什麼貪贓枉法，什麼賣鬻爵中飽私囊等等。

當然，這些事並不新鮮，以前也並非沒有，只是，不像這會兒這麼集罷了，龍熙帝暗中差人查了幾樁，發現龍震確實太過貪心。

可他沒料到，貪心也就罷了，他家的兒孫鬧出這樣的事來，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龍熙帝從來都不是一個昏君，自然要對他還以。

龍震知其中有異，擡頭覷了一眼，目落在九伶上，最後又與九伶後的汐貴妃相接。

父倆極有默契，眼神換間，已明瞭雙方心思。

案既已查實，該收押的收押，該砍頭的砍頭，侍衛朝臣們忙著去理後續事宜，丫環雜役們則忙著清掃現場，很快，污狼藉的現場便又重新恢復原狀，芬芳的花朵掩去了滿地污，新換的紗帳遮去破敗的舞臺，一切重又變得鮮漂亮。

龍熙帝站起，雙臂平舉，笑容從容淡定，彷彿剛剛那一場大混就沒有發生過。

他朗聲道：“沒有人能毀得了朕的盛宴，也不會有什麼人和事能影響朕的心，千會正當吉時，大家盡歡唱吧！”

應著他的聲音，樂師的琴聲歡快的彈奏起來，舞姬水袖嫵，風萬種，皇帝發話，散的人羣不論心中作何想，卻也重新聚攏而來，轉瞬間，又是一片盛世太平！

沈千尋抖抖肩，像抖掉灰塵一般，將兩名侍衛的手抖掉，對著龍熙帝微微一福：“謝皇上還千尋清白！”

“清白？”龍熙帝斜睨著眼兒瞧，“在這件事中，你是清白的嗎？”

“皇上教訓得是！”沈千尋沉靜答，“臣污泥之中，何以談清白二字？自佛堂一案起，臣已是污敗之！”

“那你還敢跟朕談清白？”龍熙帝似是有意挑釁，九伶在旁看得張異常，忍不住就要開口，卻被沈千尋一記眼風制止。

“臣不清白，是環境所致，但臣的心，卻是清白的，臣自一年前相府，這一步步走來，忍氣吞聲任勞任怨卻換不來一安寧，臣便算不清白，也是被人的，所做之事，全爲自保！若皇上認爲臣不對，臣願聽從皇上發落！”

沈千尋說完，直的跪了下來。

“好利的一張！”龍熙帝輕哼一聲，“若發落了，倒有些可惜了！朕問你，你可是早就知道了他們的謀？”

“是！”沈千尋大膽答，“臣自被誣陷牢之後，便多長了許多心眼，事事留心，留意，這才察覺他們的謀，只是，臣只知他們要害我，卻想不出他們要如何害我，萬沒想到，竟是會用大炸這樣的方法，實在，太過殘忍！”

“殘忍？”龍熙帝笑起來，“你害沈千秋，不也是用同樣的辦法？”

沈千尋愕然：“皇上竟然也認爲，炸傷沈千秋的事是臣做的嗎？”

“不可以嗎？”龍熙帝一雙鷹隼樣的眸子，幾乎要看到的心裡去。

可是，過特殊訓練的沈千尋的心，可不是那麼容易被看的。

他從眸中看到的，只是無奈和恨意。

“可以！”沈千尋苦笑，“恕臣直言，若臣知曉火藥的配製之法，早就手了，又何必被的等到今日，被人一害再害，日日不得安生！”

這句話說得又是憤恨又是怨懟，卻也因此打消龍熙帝心中猜疑，火藥配製之法，在龍熙國屬於絕，只有軍中主管兵局的人才有資格製造，沈千尋一個閨閣之，是絕無可能知道火藥製作的配方的！

而從九伶的哭訴看來，那場炸，很有可能是侉彝族人的報復行爲。

侉彝族……

他嘆口氣，看了眼邊的人，九伶忽閃著大眼，乖巧的倚在他旁，大眼之中滿是激和崇拜，他一下子心大好，遂揮手道：“罷了，朕問夠了，跟你這樣心機深沉的小丫頭說話，朕累得很！你去吧！”

沈千尋輕舒一口氣，正要退下，卻見龍天錦大步而來，對著龍熙帝咕咚一聲跪下了。

“父皇，兒子看中一個子，求父皇全！”龍天錦喜氣洋洋道。

“嗯？”龍熙帝揚眉，“看中什麼人了？哪家的千金，說來給朕聽聽！”

“父皇先應允孩子好不好？”龍天錦微有些扭。

“這孩子！”龍熙帝很難得的出慈父之，“朕總要知道，那千金的份，與你是否匹配啊！你若是娶了一個山野鄉民的子，朕可是不同意的，朕屬意你當太子，將來，你的妻子，是要母儀天下的！”

“不是鄉野之！”龍天錦喜滋滋道：“出名門，聰明睿智，乍放異彩，便令孩兒魂不守舍！是……”

他突然指向沈千尋，大聲道：“父皇，孩兒想娶的子，就是相府嫡沈千尋！”

沈千尋的眼倏地瞪得渾圓。

指著自己的鼻子，大驚失：“五殿下，你……要娶我？”

“正是！”龍天錦看著，濃眉俊目之間，滿滿的慕之，“千尋，你願意嫁給我作王妃嗎？”

沈千尋退後再退後，然後，“咕咚”一聲倒了下去！

尼瑪，不帶這麼嚇人的好不好？這爹剛把森森的審了一通，剛緩過些神，這兒子又來了個突然襲擊，這是要分分鐘吐而亡的節奏嗎？

這一跤摔得髮散，一塵土，卻也顧不上拍，只忙不迭的擺手：“五殿下，這可使不得！千萬使不得！千尋敗破之，如何是五殿下的良配？千尋若嫁了五殿下，有污五殿下清明！還請殿下三思！”

“你當初是遭人陷害，實則冰清玉潔，如何能是污敗之？”龍天錦看著，深告白，“就算你是污敗之，我也無怨無悔！”

這話一說出，不知有多名門閨秀的芳心砰然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