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帝國風雲錄》第75章 燕趙風雲

一支騎兵隊伍從天地之間飛速來。

這支軍隊戰鬥衝鋒隊列一字橫排,以排山倒海般的駭人氣勢洶湧撲來。

大地在抖,在輕微的慄。五彩繽紛的旌旗在迎風飄揚。戰馬在奔騰,巨大的轟鳴聲驚天地。戰鼓在吼,渾厚的聲音直衝雲霄。

大營一片慌,各部人馬在各種牛角號聲的指揮下,紛紛列隊,集結隊形。

李弘和鮮於輔等人縱馬出營,向遠

「白馬公孫瓚。」

鮮於輔突然大聲起來,「是遼東的騎兵,是白馬公孫瓚來了。」

李弘懸的心立即放了下來。

用戰鼓指揮部隊按常理來說應該是大漢自己的軍隊。但現在和鮮卑人戰時期,什麼況都有可能發生。自己的部隊不就是用牛角號嗎?敵人也可能仿效漢軍用戰鼓。鮮卑人牛頭部落的風裂大人就是用戰鼓指揮作戰。

聽到鮮於輔地喊,一群人不約而同地鬆了一口氣。

李弘回頭大營,三曲部隊的騎兵尚未集結完畢。他再迎面趕來的遼東騎兵,目測了一下雙方的距離,知道一旦真是敵人來襲,自己的部隊就會象慕容績的大軍襲一樣,本沒有還手的機會。他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鮮卑人的黑鷹鐵騎。什麼時候自己也能訓練出一支無敵天下的鐵騎呢?

他轉目向鄭信。他想問問他,斥候隊為什麼沒有偵察到這支部隊?鄭信也非常疑地回著他,十分茫然。他沒有辦法解釋。

對面的騎兵隊伍速度不減,依舊在狂奔。最前面的中間一排,赫然是一片突出的白馬隊列。它們漂亮的影映襯在藍天綠地之間,顯得格外得耀眼奪目。

李弘和他的部下久聞公孫瓚的大名,雖然沒有見過他,但聽到他的傳聞太多了,各人心裡都很仰慕崇拜他。馬上就要見到名揚天下的人,大家的心裡充滿了好奇和興

公孫瓚字伯珪,是遼西令支人。他出宦世家,其父曾經是二千石的中央大員。他雖然有一本事,但由於母親出卑賤,年後也只能在遼西郡的太守府充當一名書佐,亦即抄寫員之流。然而他很快便獲得了太守侯安的賞識,被太守大人招為婿。侯安也是一位名士,為了自己婿的前途,他把公孫瓚送到之南的緱氏縣,拜大儒盧植先生為師,讀書做學問。

公孫瓚在北方長大,他自己是一個慷慨悲歌之士,豪爽而尚武好義,本就不喜歡讀書論經。他不曾把書讀通,便告辭盧值回到家鄉令支縣。不久,他在岳父的推薦下,再次到新任遼西郡太守劉基的下面作了一個上計吏(相當於現在的會計室主任兼統計室主任)。他本沒有文人的氣質,干這些事都是用非所長,但也表現得不是太壞。

過了兩年,劉基因為黨錮之禍到牽連,被押往。公孫瓚知道劉基被人陷害,出於義憤,他化裝一個僕人,一路跟隨保護。劉基在京都被判流放州日南郡。那地方於南方蠻荒之地,傳聞瘴氣非常厲害。公孫瓚看到劉基無辜獲罪,孤苦可憐,乃下定決心親自護送他到日南郡。兩人走到中途,劉基就遇到了赦免的機會。公孫瓚將他送回家,獨自一人返回遼西郡的令支縣。

因為這件事,公孫瓚的俠義之名傳遍幽州北方各郡,聲名大噪。不久公孫瓚被繼任太守推舉為孝廉。(孝廉,漢代選舉史的主要科目之一。郡國在自己所轄範圍的士人中,選孝順父母,行為清廉者向朝廷推薦。一般是一年薦舉一、二人。獲得孝廉資格者,去京師通過課試後為郎。過一定期限,便由郎為,或去地方作縣令,或作其他長的屬史。)這是大漢國場的正途。由孝廉而被天子召見,留用為「郎」,再由郎而外放為地方,最後由地方調為中央大

公孫瓚在為「郎」欺滿以後,被派作幽州的遼東屬國長史。長史(相當於現在政府部門的書長),是文,但在這裡卻是武,相當於一郡的都尉。所謂遼東屬國,便是散布在遼東郡周圍的若干藩屬國,亦即大大小小的烏丸與鮮卑的部落。遼東屬國長史的職責,便是監視這些部落,不許他們造反。大概因為出的關係,到的教育和普通人差異比較大,公孫瓚極端仇視胡人,好象和他們有海深仇似的。每次,只要他接到有部落造反的消息,他就會然大怒,義憤填膺,立即率部去平定叛,常常深邊陲,塵奔逐,日夜繼戰,好象這些部落和他私人有深仇大恨一樣。公孫瓚和胡人鋒,從來都不留活口,盡屠全族,當真是犬不留,其腥殘暴,令胡人聞風喪膽,莫敢捋其須。

公孫瓚喜歡騎白的馬,他命令自己的衛隊士兵也都騎白馬。因此,公孫瓚有一個聞名遐爾的綽號白馬長史,他的衛隊白馬義從。

公孫瓚的部隊軍容整齊,旗幟招展,士兵們盔甲鮮明,武鋒利,一看就是一支訓練有素,戰鬥力極強的部隊。他們在距離李弘大營約百步的地方緩緩停了下來。

李弘和幾個部下面面相覷,自慚形愧。和公孫瓚的遼東兵比起來,自己這支盧龍塞的邊軍,就象臨時拼湊的雜牌軍一樣。戰馬是從鮮卑人手上搶來的。只有一部分軍配有頭盔鎧甲,大部分士兵都是普通的甲胄,包括李弘自己,他連甲胄都是破的。歷經兩戰之後,原來的騎兵幾乎損失了一半,現在都是步兵在臨時充當騎兵用。

鮮於輔興地對李弘說道:「子民,我們去迎一迎。」

李弘大一聲:「兄弟們,我們去迎接遼東的白馬長史。」說完打馬率先沖了出去。

對面軍隊的白馬隊伍隨即做出反應,在一個全亮銀鎧甲,頭戴銀盔,披白大氅的軍帶領下,旋風一般飛馳而來。

「公孫大人……」鮮於輔飛下馬,站在距離白馬鐵騎很遠的地方舉手大聲喊道。

李弘和手下隨即跟在鮮於輔後面,紛紛跳下馬來。

飛馳的隊伍有一百騎,一的白馬白甲,士兵們都高大威猛,氣勢不凡。隨著一聲吼,飛馳的隊伍突然就停了下來,顯出部隊訓練有素,戰士們都有著湛的騎

「原來是羽行,好久不見了。」全鎧甲的軍端坐在戰馬上,著鮮於輔笑著說道。隨即他飛下馬,大步走過來。

李弘和幾個部下目不轉睛地看過去。

公孫瓚三十多歲,高約八尺五寸,格健壯勻稱,長相俊,一雙大眼睛熠熠生輝。大概是多年從軍的關係,他顯得非常的沉穩和冷靜,渾上下都散發出一濃濃的武勇之氣。

鮮於輔和眾人趕忙行禮。公孫瓚一把抓住他的雙手,爽朗地笑道:「半年多沒見,你瘦了許多。」

「鮮卑人不斷侵,把我們搞得焦頭爛額。伯珪兄能夠及時趕來,真是太好了。」鮮於輔激地說道。

「接到刺史大人的文書,我立即率三千鐵騎日夜兼程趕來,這已經是最快的速度了。」

「你們怎麼會在這裡突然出現?」

「我們抄近路,由盧龍塞關,準備直接到漁。途中斥候偵察到山口渡駐有部隊,我們以為是鮮卑人,就沿著鮑丘河直接趕來了。」

鮮於輔恍然大悟,笑了起來:「原來是這樣,把我們嚇了一跳。來,我給你介紹,這位就是豹子,盧龍塞的豹子。」

李弘上前一步重新見禮。

公孫瓚非常吃驚地著,上上下下仔細打量著李弘,笑意慢慢地湧上他英俊的面龐。

「好。沒有想到你這麼年輕,年輕的讓人嫉妒啊。」公孫瓚用力拍拍李弘的肩膀。

兩個人差不多一般高大,一般強壯。但公孫瓚一戎裝,看上去就象一個大,穩重而又不失威嚴。李弘散著一頭長發,裳破舊,怎麼看都象一個落魄的武士,而且還是一個憨厚老實好象沒有什麼經驗的年輕武士。

在年長許多歲而且名已久的公孫瓚面前,李弘顯得有些拘謹。他面紅耳赤,吶吶無語,只是用很崇拜的目著對方。

公孫瓚從李弘的眼中看到了這個年輕人對自己的敬重,他的心裡到非常的舒坦。

大半年來,這個豹子突然從北疆崛起,並且隨著連場大戰,名氣越來越響,甚至有超越自己的勢頭。這使得他心裡一直都十分不舒服。自己因為出不好,歷經坎坷磨難,付出了比其他人更多的努力,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和就。然而一個鮮卑人的奴隸,出比自己差了十萬八千里,卻因為機緣巧合,一躍而為盧龍塞邊軍的軍司馬。自己努力了十幾年,付出了無數的艱辛和汗換來的東西,這個被鮮卑人做白癡的小子輕而易舉的就在幾個月的時間得到了,雖然從職上來說尚差兩級,但這已經不是一般的幸運,而是令人嫉妒得發狂的幸運了。

在和平年代,大家都不願意加邊軍,除非迫不得以。一則邊軍所環境都是荒遠邊境,人跡罕至之地,二則一旦邊境有,生死沒有保障,第三待遇也不好。但在戰爭時期,邊軍卻是最容易得到軍功,獲得升遷機會的地方。李弘的幸運就是他在最合適的時候,在最恰當的地方,加了邊軍,並且參加了一場罕見的戰鬥。現在在盧龍塞大戰中倖存下來的士兵基本上都是軍,沒有位子的也領著百人隊隊長的俸祿。

上天對同樣努力的人從來都不給予公平的機會,公平的回報。

鮮於輔隨即把其他幾個軍候,假軍候介紹給公孫瓚。鬍子的名氣在邊疆好象也不小,公孫瓚特意和他聊了兩句,似乎對他非常悉。

公孫瓚和大家寒暄完畢,返命令部隊就地駐紮。

公孫瓚的弟弟公孫越,部下嚴綱,單經,關靖,鄒丹等軍司馬,軍候趕過來和李弘,鮮於輔等人見面。

在公孫瓚的要求下,大家席地而坐,傾聽李弘對這幾天漁城戰場上幾場戰鬥的簡單敘說。

「現在慕容風手下的第一大將熊霸佔據廣平,有部隊上萬人。對漁來說,不收復廣平,它就戰前線,非常不安全。只有將鮮卑人趕回白檀,漁之戰才算徹底結束。」李弘最後說道。

「子民的口才很好,待的非常清晰。戰也打得好,的確名不虛傳。」公孫瓚非常欣賞地著李弘,由衷地贊道。

接著他繼續說道:「現在漁戰場已經於僵局,要打開突破口必須另想辦法。我同意子民的意見,涿鹿戰場上的敗,直接關係到整個幽州戰局。它極有可能就是我們能否擊退鮮卑人的關鍵。羽行應該立即趕回漁城,親自向刺史大人彙報此事。」

鮮於輔點點頭,「你們還有什麼事要我傳達的,我現在就趕回去。」

「我軍急行軍十幾日,人疲馬乏,急需休整和補給。我希明天就可以得到糧草,另外希郡能給我們這些援軍士兵送一點勞犒賞,最好多些酒。」公孫瓚笑著說道,語氣里完全沒有商量的意思。

鮮於輔遲疑了一下,神凝重地點點頭。

下午,公孫瓚派人邀請李弘等人趕到他的營寨,大家聚在一起吃喝酒,胡神侃。

李弘自從主持盧龍塞軍隊以來,秉承田靜的一套治軍辦法,嚴將士飲酒聚會。鬍子等人雖有怨言,但也不好公然違抗軍紀。今天逮到機會,好不快活,一個個狂吃猛飲,渾然忘記戰爭尚未結束。

李弘不喜飲酒。他自從失去記憶之後,好象很難接這個東西,雖然覺得非常悉,但他就是不喜歡,而且酒量不好。北方人善飲,能喝一壇酒的非常多。李弘試過幾次,每次幾爵(爵,古代飲酒)酒下肚,立即就會酩酊大醉。

公孫瓚似乎格外垂青李弘,殷勤勸酒。

李弘不勝酒力,話漸漸得越來越多。

「幾年前在遼東,大人曾經帶著數十騎出行塞下,突然遭到鮮卑數百騎的攻擊。大人率部且戰且退,到英亭時已經被敵人團團圍住。大人臨危不懼,手持長矛,酣呼鏖戰,連續衝擊敵陣,殺傷數十人,最終率部功突圍。大人之勇,鮮卑人至今念念不忘。」

「陳年往事,你是聽誰說得?」公孫瓚不以為意,隨口問道。

「是大帥說的。大帥對你很是忌憚,我在鮮卑時,數次聽他提到你的英勇。」

公孫瓚大笑起來。他今天格外高興。可以得到鮮卑國慕容風的誇獎,的確讓他到自己非常有就。

李弘連喝十幾爵之後,當即醉倒,人事不知。鬍子幾個人在酒宴結束之後,把李弘象包袱一樣橫放在馬背上,任他一路狂吐,緩緩回營。

第二天中午,鮮於輔風塵僕僕趕回山口渡。

劉虞已經接了李弘的建議,命令他率部趕到廣郡昌平。在昌平接補給之後,立即翻越太行山,到涿鹿會合先期到達那裡的代郡兵曹掾史鮮於銀部。然後一切戰事由李弘自行決定,儘快擊退鮮卑拓跋部落的侵部隊。

章循和竇峭兩人因為手下的士兵已經全部轉李弘的騎兵部隊,被劉虞招回漁城。

公孫瓚部就地駐紮,隨時接補給。待後續援軍趕到,再聯合進攻廣平。

李弘酒醉剛醒,頭痛裂,心裡暗暗發誓,決不再貪杯飲酒,貽誤正事。

部隊隨即開拔。

李弘在鮮於輔的陪同下,勉強振作神,到公孫瓚大營向他辭行。公孫瓚勉勵了幾句,親自將李弘送出營寨。

「伯珪兄,你認為子民此去,勝績如何?」

著逐漸消失在視野里的李弘,鮮於輔心事重重地問道。

「子民有打仗的天賦,他對戰爭全局的理解和掌控非是我們所能比及。可惜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他的部隊人數,實力弱,本不堪一擊。何況他和拓跋部落仇深似海,拓跋鋒不可能放過這麼好的報仇機會。」

「假如鮮卑人落對上谷郡勢在必得,拓跋鋒有可能親自趕到涿鹿。以拓跋峰的實力,子民恐怕難逃敗亡的命運。」

「涿鹿城本無險可守。」

公孫瓚平靜地說道。

「難道我大漢國真的衰落了嗎?」鮮於輔無奈地說道。

公孫瓚嘆了一口氣。

「差不多。去年的黃巾暴只是大漢國走向衰落的一個開始。」

「當今天子派皇甫嵩大人、朱儁大人率漢軍主力鎮威脅最大的潁川,南黃巾軍;我的老師盧植大人、董卓大人率軍鎮冀州黃巾軍。天子還下令解除黨錮,員各地門閥豪強起兵,調所有力量來對付黃巾暴。雖然在去年底平息了三地的暴,但大漢國元氣大傷。你再看看現在,并州,青州,冀州,黃巾的餘孽象雨後春筍一般再次起事造反,此伏彼起,已經愈演愈烈。」

「西涼的邊章,韓遂本月初起兵造反,威脅三輔和長安。左車騎將軍皇甫嵩大人已經接到朝廷聖旨,離開冀州往長安平叛去了。他一走,冀州的黃巾餘孽必將瘋狂再起。」

「塞外胡人趁機寇邊,屢屢侵,邊郡各地飽摧殘。」

「而當今天子卻在鬻爵,增賦加稅,造宮修殿,極盡驕奢逸之事;宦朋比為,橫徵暴斂,擅權禍國;無數忠臣義士空有一抱負卻無用武之地;眼看著貴戚閹宦把持朝政,他們上躥下跳,番折騰,終有一天要將這大好河山付之一炬。」

「大漢國已經搖搖墜了。」

鮮於輔大驚失

「伯珪兄你瘋了。這等大逆不道的話你也說的出來。這些事離我們都太遠,也不到我們這些人心。還是想辦法解決眼前幽州的危急吧。」

「有什麼辦法,不就是要兵嘛。你要是能變出上萬部隊出來,大事可定。」

鮮於輔突然想起來什麼。

著公孫瓚笑道:「我有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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