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帝國風雲錄》第77章 燕趙風雲

拓跋鋒的戰刀剁在碗口的樹榦上,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大樹猛烈地抖起來。

拓跋晦看到拓跋鋒發怒了,沒有繼續說下去,緩緩退了兩步。

拓跋鋒吼了一嗓子,剁了一刀,似乎將心中的怒氣發泄完了。他慢慢地平靜下來。

「十天,最多十天,我們就可以順利拿下沮城,整個上谷郡就是我和提的了。只要拿下沮,部隊馬上就可以調兵力回頭剿殺豹子和鹿破風。」拓跋鋒轉面對拓跋晦,依然堅持不分兵。

「現在部隊尚餘五天的口糧。後續食和馬草正從馬城運來,估計兩天後到達下城。這批食和馬草對於我們和烏丸人來說,至關重要,不容有失。因此我堅持派兵回涿鹿,這些人幾天後就可以和糧草一起趕到沮城下。」

拓跋鋒氣惱地盯著拓跋晦,良久無語。

「好吧。」他權衡利弊之後,終於鬆了口。

鹿破風在鬍子的陪同下,帶著十幾個侍衛,打馬跑進了山谷。在鬍子的指引下,他看見了坐在士兵中間談笑風生的豹子。

豹子沒有鹿破風心裏想像的那樣英武威風,他看到的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士兵。如果不是鬍子特意指出來,說什麼他也不相信那個年輕的士兵會是轟北疆的豹子。在鹿破風所有見過的漢軍軍里,他是頭一次看見一個每月秩俸千石的員穿戴樸素或者說是破舊,更讓鹿破風詫異的是他竟然和士兵在一起吃飯。在等級制度森嚴的鮮卑國,大漢國,這種事是不可想像的。有份地位的人做出這種舉,不但會遭到同階層人的鄙視,而且會被當作瘋子和白癡。你能想像一個太守大人會和家裏的奴僕圍在一個桌上吃飯嗎?

鹿破風和自己的兩個部下,邊的侍衛們面面相覷,一臉的驚疑。

李弘在士兵們的提醒下,看到了鹿破風一行人。他趕忙吞下最後幾口食,接過旁邊士兵遞過來的水喝下,然後急匆匆迎了上來。

鹿破風高大健壯,神態威猛,一張英俊的國字臉,一雙犀利的眼睛。他的年紀最多也就二十多歲,也許是很年輕就坐上白鹿部落首領位子的原因,他看上去非常的穩重,從他上已經看不到年輕人的張狂和衝

兩個人的雙手地握在一起,彼此都覺到對方的親近和真誠。

謝大人救下我的家人,我鹿破風無以為報,自此以後甘願唯大人馬首是瞻,一切聽從大人的驅使。」

李弘笑著搖搖頭,「你說得太嚴重了。我們在黃獐山伏擊頁石,無意中救下大帥的家眷,純屬巧合,這是大帥的運氣好,無須謝。」

鹿破風看到李弘既不恃功自傲,也沒有以此開口要挾,心中大為。他自小在上谷郡長大,做為部落中的權貴,長大后又是部落首領,經常接當地的漢人吏,象李弘這樣對自己彬彬有禮,真誠以待,不張要東西的,非常罕見。除了刺史大人劉虞,這還是他第二次見。

雙方隨即各自介紹了自己的部下。李弘對鹿破風的兩個手下非常欣賞。態高大較瘦的鹿歡洋,是個神手,年紀和李弘差不多,是鹿破風的胞弟。材稍矮強壯的中年人恆祭,一雙眼睛充滿了靈氣。

鹿破風命令手下從幾匹無人騎乘的戰馬上拿下七八個鼓脹脹的布囊,笑著對李弘說道:「大人遠道而來,沒有什麼好招待的,一點小意思,略盡地主之誼。」

「你們部落很富裕嘛?」李弘笑著問道。

鹿破風看到李弘笑得很難看,趕忙說道:「我們雖然不富裕,但諸位大人帶著援軍長途跋涉而來,一定很辛苦。我們……」

李弘搖搖手,打斷了他的話。

「都拿回去吧。你們不顧危險,帶著許多漢人一起逃離家園,該謝的應該是我們。從桑乾河逃到太行山,路途遙遠,一路上你們的損失一定非常驚人。拿回去。」李弘斬釘截鐵地說道。

鹿破風和他的部下們真得很。在他們的眼睛裏,所有漢人的吏都是貪婪無恥之輩,他們敲詐勒索,橫徵暴斂,從來不管他人的死活。而眼前的這一位是真的廉潔自守,還是如傳言所說是個壞了腦子的白癡?

鬍子和鹿破風有過幾面之緣,算是人。他走到鹿破風邊,拍拍他的肩膀道:「我告訴過你,不要自找沒趣,你不聽。拿回去吧,我們這裏的糧食還夠用。」

李弘招呼鹿破風,鹿歡洋,恆祭三人和自己的一群部下席地而坐。

「請大帥來,是想談談兩軍合作,儘早擊敗拓跋鋒的事。「

「按照我們得到的消息,拓跋鋒現在正在率部渡過桑乾河。按照他們的速度,明天應該可以到達沮。「

「我們最早以為涿鹿可以守上一段時間,拖住拓跋鋒的部隊。這樣我們到了上谷之後就可以在桑乾河以西展開對拓跋鋒的進攻,阻止他們佔據涿鹿城,以達到斷絕他們趕到沮和提會合的目的。」

「如今涿鹿已失,沮即將被圍攻,上谷戰局基本上已經陷絕境。」

李弘看看大家沮喪的臉,突然笑道:「我們還有機會反敗為勝。」

大家的眼睛一亮,頓時信心倍增。李弘帶領他們在漁戰場的絕境裏取得勝利,已經在部下的心裏烙下了對他的絕對信任。他的那張笑臉就是大家獲得信心的源泉。

鹿破風三人卻心沉重,覺得前景一片渺茫,毫無取勝的機會。失去家園的痛苦深深地刻在他們的心裏,讓他們彷徨無計。

「現在的希全部寄托在沮城。如果他們堅持到十天以上,即使拓跋鋒和提的食和草料尚余,他們的攻城械卻必須要補充。沒有長箭,他們的攻城損失將會倍增長。因此,十天以後,敵人的補給能否及時到位,應該是沮能否守住的關鍵。」

「他們的補給路線無非兩條,一條是從馬城出發沿著仇水西岸而下,到下,涿鹿,再到沮。一條是從廣寧出發,沿著仇水東岸,直接運到沮。但提的出兵並沒有得到黑翎王難樓的認可,他要得到大量補給的補充有一定的困難。而拓跋峰的出兵有整個西部鮮卑的支持,他的補給應該相當充裕。所以我們估計敵人的主要補給都是從馬城方向運來。」

「我們的斥候全部進敵人後方,在仇水兩岸全力偵察。主力部隊桑乾河上游,等待出擊時機。」

「因為服飾頭髮的原故,漢人和胡人差距太明顯,所以我們的斥候已經不可能深到敵人後方。斥候方面,就由大帥的人負責了。你看怎麼樣?」

鹿破風點點頭,「大人請放心。」

「我們部落有三千人馬,大人的援軍有兩千,五千人進桑乾河上游,恐怕很難不被鮮卑人發現。」鹿破風隨即提出了自己的疑問,「而且按照大人的計劃,即使我們打掉了鮮卑人的補給,恐怕也只能暫時緩解鮮卑人對沮的進攻。大人可有什麼其他的計劃?」

李弘無奈的苦笑了起來,「沒有。現在只能暫時解決沮的問題。在上谷戰場,我們於絕對的劣勢,無論是軍隊人數,還是後援補給,我們都無法和敵人相比。大漢國現在叛紛起,朝廷本沒有力顧及邊郡。要想打敗敵人,全靠我們自己。」

大家陷了一片沉默,各人的心裏都是沉甸甸的。

李弘安道:「現在拓跋鋒和提好比一條雙頭蛇,兇猛毒辣,無人可敵。但是蛇都有七寸,那是蛇的致命之地,一擊必死。現在我們只要找到他們的七寸,同樣可以致他們於死地,反敗為勝。所以大家要耐心一點,不要著急,更不要灰心喪氣。」

「襲擊敵人的補給車隊,五千人的確太多了,很難在桑乾河上游的狹窄區域做到機靈活。大帥的部隊常年在桑乾河附近活,非常悉那裏的地形,所以我想大帥如果能調撥一千五百人,我帶六百人組一營人馬潛伏過去,那就非常理想了。不知大帥意下如何?」

鹿破風見李弘一再徵求自己的意見,對自己非常尊重,心裏很是用,覺得眼前的這個年輕人果然名不虛傳,無論才華智謀,還是為人世,都是那麼出,無可挑剔。唯獨憾的就是這個人大概在鮮卑時間呆長了,一副不修邊幅放不羈的樣子,而且好象也不懂尊卑禮儀,上上下下沒個規矩,十分不惹人喜歡。

「一切依大人的安排行事。」

「大帥統領其餘人馬,出出擊涿鹿,牽制留守涿鹿,潘縣的鮮卑部隊。」

鹿破風不自然地看了一樣李弘,小心翼翼地說道:「大人,我還是和你一起去桑乾河吧。牽制敵人的任務給你的部下指揮更為恰當一些。」

李弘不解地著他。

鬍子知道鹿破風為難的原因,趕忙解釋道:「大人,烏丸人應該由漢人指揮,這是規矩,誰都知道的。」

李弘頓時明白了原因。大漢人瞧不起胡人,骨子裏就鄙視胡人,認為胡人天生就比自己矮一截,是個野蠻人,比自己的奴僕都要低賤。這種固的偏見,已經有千百年的歷史了,誰能改變?

「什麼狗屁規矩。」李弘不由地罵了一句,「命都快沒有了,還要什麼規矩。」

他轉目看看自己的部下,除了鬍子,燕無畏,田重,木樁這些出低賤的人,其他的人,包括里宋,鄭信都是一臉的忿忿不平。

「在桑乾河,涿鹿,潘縣,下這一帶,我們連路都不知道怎麼走,還談什麼領軍打仗。在這裏白鹿部落的人最悉地形,當然應該由他們來指揮。在這生死存亡的關頭,還鬧這種意氣之爭,簡直……」李弘看見大家面不善,把後面的話咽了下去。

玉石鼻子裏冷冷地哼了一聲,似乎非常不服氣。

「玉大人,伍大人,里大人,鄭大人隨我行吧。鬍子,無畏,老伯,木樁率各部歸大帥節制。」

鹿破風知道李弘他們去桑乾河事關重大,他安排鹿歡洋和恆祭兩個部下都跟隨李弘的部隊一起出發了。

李弘騎在黑豹的背上,著鹿破風,笑著說道:「大帥要辛苦了。」

鹿破風非常激李弘對他和白鹿部落的信任,尤其是李弘對他們的尊重。這是他第一次從一個漢人吏那裏得到的最珍貴的東西。

「謝謝大人的信任。」

「大人臨行前,可還有什麼待?」鬍子問道。

李弘沉了一下,緩緩說道:「你們只是牽制敵人,吸引他們的注意力,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和敵人手。」

鹿破風和鬍子幾個人連連點頭。

半夜,部隊走到距離桑乾河一百里的丹石山,李弘命令部隊停下宿營。

一個烏丸人在恆祭的帶領下,一路飛跑,找到了睡在馬腹下的李弘。

「大人,鮮卑軍隊突然離開桑乾城,朝著我們的方向急速趕來。」

李弘猛地坐起來,睡意頓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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