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衙新傳》第九章 餘波

當日離了陸謙家,高強喚來府中馬車,先送林沖和師母回家,臉上自然規規矩矩,神恭謹之極,眼角也不往貌師母上溜一眼。

然後再陪魯智深去大相國寺收拾行李,再見過方丈智清長老,言明要在殿帥府建起靜室,請智深大師在府中修持。那方丈一聽軍殿帥高大人的衙降本寺布施,忙得四腳朝天,又是敬茶又是掃席,待看到高強在香緣簿上大筆一揮「紋銀五百兩」時,一張老臉笑得猶如曬乾的橘子皮,眼睛里直冒綠

不過聽到「請智深大師到府中修持」時,那智清長老先是一楞,想遍全寺也不記得有什麼智深大師,待看到魯智深臉不善,這才恍然,不過不是大悟,而是大驚:「似這等頑劣不守清規的僧眾,怎當得去殿帥府修持?衙莫要被旁人哄騙才好。」

以他的份說出這樣當面拆臺的話來,那是急得語無倫次了,實則這位長老還算是有些頭臉的,沒當眾跪下來說「衙你還是選我吧」已經對得起佛祖了。

高強見魯智深面難看,心中暗笑,上可要幫自己師父掙點面子:「方丈此言差矣,智深大師佛法湛,不落表象,實已到了修持的最高境界,所謂酒穿腸過,佛祖心中留,此乃佛法義也。本衙經智深大師點播之後,只覺茅塞頓開,大千世界蕓蕓眾生,無不在我佛慧眼之中,故此才請智深大師到府中供奉,俾可早晚請益,還方丈大師允準。」

智清無法可想,只得應允了,吩咐監寺把魯智深的人事關係轉到「殿帥府供奉」上,再恭送高衙和智深大師出寺。眾僧見魯智深看菜園子竟能跳槽到殿帥府,又聽到高衙的一番高論,作何想法不得而知,只是從此東京汴梁城裡黃狗失蹤案件的發案率陡然企高,大相國寺的和尚臉上都多了幾分油

高強陪魯智深回了殿帥府,吩咐下人收拾靜室給大相國寺的高僧修持,衙發了話,底下人自然是叱吒立辦,雷厲風行,不片時就在高強的小院旁邊騰出一間靜室來。

擾攘一番,總算安定下來,高強揮去了眾人,請魯智深在靜室當中坐了,納頭便拜道:「徒兒拜師心切,對師父多有冒犯,請師父海涵。師父在上,徒兒一拜!」說著又是四個響頭磕了下去。

魯智深沒法,只得了。

隨即高強又從腰間解下那口刀,雙手捧上道:「師父,徒兒拜了師父,心裡實在歡喜,只沒什麼好孝敬師父的,這裡有一口刀倒還稱得上利,請師父笑納。」

魯智深軍,一見到好兵,哪有不心之理?當下口中謙遜幾句,手卻早已到刀上,大拇指一摁綳簧,只聽倉啷一聲,屋中線不明反暗,一無形的寒意瀰漫開來,沁的人如浸冰水,遍生寒,皮疙瘩直起。

魯智深口道:「好刀!」此刀能圍在腰間,可知韌極佳,可是現在拿在手中,微微一抖手腕,竟然不覺得有毫綿,只覺力道直刀尖,剛並濟。

他將刀在手中把玩幾下,忽然間掌心一振,五尺長刀如奔雷閃電一般直奔高強眉心而去!

高強還來不及反應,刀尖已至眉心,卻倏地止住,只聽魯智深低喝道:「高強,你為何不躲?」

高強心說我哪裡是不躲了?還沒反應過來啊!這當口刀尖直抵眉心,雖然還未及,一人寒氣卻直腦腑,腦子卻還能:「師父,所謂一日為師,終為父,徒兒既然過師父,磕了頭,就是願供奉師父,師父又怎會起心害徒兒?」

魯智深哼了一聲,長刀穩穩定在空中:「你怎會知道灑家往日行為,快與我從實招來!」

高強手心不由得出汗,他事先雖想好了一番鬼話來圓謊,卻沒料到是在這等形下,不過眼前這一關如果衝過,魯智深和林沖兩大猛人就都是鐵定的自己人了,那是著頭皮也要上:「師父,那是昨夜徒兒做夢,佛祖對徒兒說的。」

「胡說!鬼話連篇,只好騙得愚夫拙婦,如何拿來矇騙灑家!還不從實招來!」

高強反正豁出去了,續道:「佛祖不但告訴徒兒師父的生平為人,還說師父和林教頭師父都和徒兒是有宿緣的,說師父命里註定,什麼遇林而起,遇山而富,遇州而遷,遇江而止的。徒兒句句是真,師父若不信,只管一刀斬了徒兒便是。」

魯智深渾巨震,別的什麼事還好說,都有人看見,惟獨這五臺山智真長老送他的四句臨別偈語,正所謂「法不傳六耳」,當世再無第三個人知道,這小子竟然一清二楚,若非天意,又如何可說?

魯智深暗嘆一聲,還刀鞘,將刀還還給高強道:「既是佛祖旨意,宿世有緣,灑家便收了你這徒兒。只是灑家不誦經,不禮佛,這佛法上頭卻沒什麼好傳授你的,恰好你有這口寶刀,灑家這裡倒有幾路刀法,來日就傳授於你防便了。」

高強大喜,心說阿彌陀佛,好不容易搞定了,這徒兒當得爽利!連忙磕頭謝過了,心中快活之極。

魯智深又問他為何有這「花花太歲」的綽號,高強一把鼻涕一把淚,把富安獻、害死自己老婆,卻讓自己背這惡名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這事他思之已久,每每切齒不已,如果前任衙急公好義,仗義疏財,弄個「東京及時雨、汴梁呼保義」之類的名頭,江湖好漢見了都是「納頭便拜」,哪裡還用得著這麼費勁?因此哭訴起來分外真意切。

魯智深既然與他宿世有緣,自然深信不疑,不由得然大怒:「這等惡之徒,若灑家見到,必是一杖打殺了!」聽得方才死在樓上的就是富安,連聲道「殺得好」。又諄諄告誡高強不可邪,高強自然沒口子答應,心中卻道:「不知道看a片算不算邪?只是現在也沒得看了,唉。」

師徒說了一會閑話,高強命傳了飯來與魯智深同吃了,便請智深歇息,自己回房去了。

剛到小院門口,迎面來了一人,高強定睛一看,正是陸謙。只見他神平靜,來到近前躬施禮道:「衙,陸謙等候多時了。」

高強心中暗凜,象陸謙這種人,為了出人頭地可以說不擇手段,心機又是狠辣之極,用好了是一把利刃,用不好就傷了自己,可比那些實心眼的江湖好漢難對付多了。他暗自調整了一下心,淡淡道:「陸虞候,來此找本衙何事啊?」

陸謙何等樣人,剛才在小樓見高強收服林魯二人的那一幕,這衙兼施,手段無窮,林沖和魯智深都可說是一方豪傑,卻被他玩弄於掌之間,治得服服帖帖,心中早已惕醒。再想到他出顯貴,老爸又是軍殿帥,當朝第一武臣,此人日後必定前途無量,當即決定把平生氣運都押在這位高衙上,這才一刀殺了富安,以取信於衙

這時見衙問,忙恭恭敬敬地答道:「稟衙,小人奉命將方才為保護衙的富安收殮了,並兩個殃及的婆子也一起從優治葬,特來向衙報告,並問衙這富安的法事該當如何做才好?」

高強一楞,隨即反應過來,忍不住打了個寒戰:這陸謙當真好辣手!只為了將今日自己收服林魯二人的事,不但立殺富安,連兩個婆子也不放過,還編了個謊,說富安乃是為保護自己而死的,如此天,真虧他想得出來。

現在皮球已經踢到自己這邊,如果自己不替他圓這個謊,陸謙後路已斷,立刻就是翻臉手、魚死網破的局面;而如果自己順著他的話圓了,則此人從此就為自己的心腹,同氣連枝,禍福與共,不對,是福與共,禍嘛,嘿嘿,就恕不奉陪了。

思前想後,其實也只頃刻間事,高強一咬牙,長嘆一口氣道:「唉,比武之際,刀槍無眼,早你們都用木刀竹槍,你們就是不聽,結果失了手,連累富安老哥為了保護本衙而慘死,真是可惜啊。富安老哥隨我有年,又為我而死,這喪事切不可辦得簡慢,定要風大葬才是。陸虞候,這喪事就由你來辦,一切用度只管到殿帥府帳房取用便是。」

陸謙卻也是長出一口氣:總算是找到組織了!看來這老闆還不錯,進門先發一筆錢花,是個好老闆啊。他恭恭敬敬地給高強作了個揖,竟有些嗚咽道:「衙待下屬如此仁厚,真是如同再生父母一樣,小人銘願為衙當牛作馬。」這就算是效忠宣言了。

高強漫聲應了,卻聽陸謙又道:「衙,不知富安小哥有無親眷,小人也好請來一同拜祭。」這是在說:老大,斬草要除啊,別留下什麼尾

高強打了個寒戰,頓時想起屋裡那個俏丫頭小環來,心中一陣煩,揮揮手道:「這些事不必你管,自去籌辦喪事便了。」

陸謙答應了,滋滋地去了。高強看著他背影遠去,輕輕冷笑了一聲,剛轉過來,迎面遇見小環那張俏臉,只是卻蒼白得無半點

高強腦中轟地一聲,陸謙的話就在耳邊回:「富安有無親眷?有無親眷?」

(第九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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