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煙花子如釋重負地將目轉向云溪，可在云溪抬起頭的剎那，們卻再次匍匐在了地上，背后冷汗陣陣，面如土，不敢再打量面前的姑娘分毫。

在京都數十載，閱人無數，何曾見過容貌如此不堪的子，而這渾漬的“將死之人”現在卻擺在了們面前，價一百萬兩黃金……

若皇帝一心要將此人“賣”于們，無異于是在們的皮。

可們又如何敢說不？

國公袁紹立于皇帝旁，拽了拽兒子袁旭的袖子，率先張了口：“陛下，國公府這次既然從陣前救下了云溪，定然會給陛下您一個代，眼看二姑娘就要過及笄之禮了，自然可以順理章地繼承其外祖父萬氏所建立的書燁商會，屆時這丟失的東西，自然是可以彌補回來的。”

云溪幽靜的眸子沒有分毫變化，心卻忍不住對云震天與國公府這個盟友間的可憐的信任冷笑。

云家父子想要殺，不僅是因為害怕自己說出云辰月陷害的事，更是害怕知道黃金丟失一事與云辰月不了干系。除此之外，他們更想要的還是書燁商會的繼承權。

如今怕是沒想到，他們想要殺的人卻被國公府迫不及待拿來當做了討好皇帝的籌碼。

一如所設想的那樣。

文治帝并未答話，修長的食指輕輕地敲打著上的龍紋圖案，像是在等待著什麼。

此刻已是丑時，月暗暗沉沉，伴隨著短時間的寂靜，只見半響沉默不語的突然不卑不行了一禮，紅淺笑道：“及笄之禮過后，臣定然會妥善經營商會，給皇上一個代。”

一旁的袁旭見狀一怔，還是第一次發現，這形容丑陋的云二小姐，倒是生了一雙好眼睛。

不笑時如曜石，深晦如墨；此刻眼波流轉，熠熠生輝，竟襯得那張因沾染漬有些可怖的臉都好看了許多。

真是邪了門了。

“甚好，今日且聽聞你傷了校場的畜生，想來是有些能耐的。”寧西不不慢地說道，“朕便給了你這次機會。”

幾名煙花子終于了一口氣，這強打強賣的買賣，們自然不愿意做，繃的也不再抖，反而是張開耳朵等待這位喜怒無常的帝王如何發落。

文治帝擺了擺手，示意監：“將東西拿給。”

張良領命，對著皇帝再次拱首，邁著小步，走到了云溪前。

因為跪的時間太長，雙已經麻了，張良走了幾步，有些輕晃了，依舊揚著眉目，從懷中隨手掏出了一枚藍的瓷瓶，道：“國公進宮面圣的時候便提及了你的傷勢，這是貴妃娘娘心調制的傷藥，今日特意帶來賞賜于你的。”

貴妃娘娘……

云溪舉起了雙手，冰涼的瓷瓶在雙手間。

雖是跪在地上，的卻有些抖，將瓷瓶扣進手心握拳，云溪最終咬牙關，克制住恨意的延續，聲音綿長而清：“謝皇上與娘娘的抬，云溪沒齒難忘。”

“自然是要謝的。”

張良語氣懨懨地答道，轉便回到了文治帝的旁，相攜而立。

國公用腳踢了踢兒子，袁旭回過神來，便趕從懷中掏出了雙龍玉佩，小心翼翼地躬奉給寧西。

寧西輕抬眸子，并未接過玉佩，袁旭只能彎著腰，雙臂酸麻地舉著，不敢作。

“知道利用雙龍玉佩引朕來找你，你倒很聰明。”文治帝站起，走在了那些煙花子的側，目卻是縈繞著云溪不卑不的軀。

袁旭一臉震驚地看著文治帝的影，以及跪在地上的云溪，整個人都呆滯住了。從云家校場回府后，與父親換了服便馬不停蹄地去了養心殿。本以為這雙龍玉佩，能當做兩國好之，定可以助他升……

而此時，袁旭突然愣住，黃金失竊是死罪，但云震天打了勝仗，皇帝才因此赦免了云溪的罪過，可皇帝也定然明白，云家隨后必定會以“失竊”的罪過，殺了這不寵，不聽話的嫡，以此全面接管商會事宜。

一個臣下的兒，是死是活，文治帝其實并不在乎。

但如今境況就徹底不一樣了。

云溪先是在校場與他打賭，且將雙龍玉佩斬釘截鐵地給他，是因為云溪知道，他定然會直稟宮，文治皇帝便會注意到。

如此一來，待北淵使者拿回玉佩之前，的命便誰都不得了，不然，這雙龍玉佩的事便無法說清了……

一來二去，真是好一番算計！

“鳥盡弓藏，兔死狗烹，書燁商會今后能對西州所做的貢獻只會更多，皇上定然會護臣周全。”垂下眸子，握手中的瓷瓶，目如炬，“接管商會后，臣定會從中取盈利，分期上充國庫，以助西州大業。”

“分期麼？朕允你所求，倘若做不到……”文治帝的聲音慢了起來，常年冷淡的聲音若有若無地帶了聲嘆氣的意味，目清掃周跪一片的煙花子，輕聲道：“便按先前朕所言置，二姑娘意下如何？”

似是聽到皇帝的話，這群煙花子的再度繃起來。

“叩謝主隆恩。”

云溪磕下了頭。這場心理博弈，終究是贏了。

面前叩拜之人，雖傷痕累累，卻依舊能從上看到生機。

寧西居高臨下，深不可測的眼眸中神不明。

這個時候，院門的方向急匆匆地跑來了一個小太監，小心翼翼地上前，在皇帝耳邊說道：“啟稟陛下，貴妃娘娘夢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