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視天道的權力。”我說。

長生頷首。

多年前，在雪中梅被送進那扇巨大的黑『』石門之時，長生也是對說過這句話。

為妖『婦』之後，便是可以無視天道，這也是為何不會被殺死的理由。

為妖『婦』的雪中梅，和我們本就沒有在同一個天道回之中。

好似《吠陀經》裡的那句話。

“在異鄉人的法典裡，沒有死亡這個概念。”

我的心很是絕。

大伯曾經告訴過我，不必懼怕鬼神，鬼會被道士誅殺，神會被更厲害的神殺死。

只要能被殺死的東西。

就不用怕。

可現在，我遇到了不會被殺死的東西。

除了恐懼，我便是什麼也做不了。

“那雪中梅……不是完全不可戰勝的存在了嗎？”我語氣苦的問長生。

“是的。”長生說。

我和小惜月對視了一眼，然後都是像泄了氣的皮球一般，癱坐在了石凳之上。

費盡工夫搞清楚了一切，最後得到的結果，卻是如此無解。

我們和無名之前在金沙鎮的小旅館中，謀劃了幾天幾夜的作戰計劃，現在全都了笑話。

借到再多的兵力，團結再多討伐雪中梅的人，都是沒有用。

從一開始，『』控這場棋局遊戲的雪中梅，就是至高無上的神！

棋子本就不會有反抗的機會。

“我們接下來要怎麼辦？逃到天涯海角去？或者是繼續砥鋒鍔，以死相搏？”我問小惜月。

“不知道，我們好像……做什麼都沒有用，不如順著命運隨波逐流……或許就像老人們常說的，有些宿命，是不可違背的。”小惜月眼神空的說。

我握手中的兩把劍，呼吸也是愈來愈重。

“反正我不會放棄，不管雪中梅是神還是佛，我都會履行我多年前立下的誓言，一定會找到！殺了！我不會向這狗屁的宿命屈服！一定會拼死反抗！”我咬牙道。

“大海老弟，我可能還要提醒您一件事。”長生言又止。

“什麼？”我看著長生。

“現在的困局，並非就是毫無可能突破的，能違背天道的，並非只有雪中梅這個神使一人，我之前跟你說過，為何我如此覬覦你的天目，甚至都不惜打破我和雪中梅的約定，也要向你巧取豪奪，因為擁有天目的人，便是能看清天道運行的終極，擁有淩駕於萬眾生之上的智慧。”長生說。

“我懶得聽你瞎『』『』，這個玩意兒這麼好！我現在就剜下來送給你！”我很是不耐煩的說。

可我剛把避水劍的劍刃對準我的額頭，長生卻是抓住了我的手。

“在我們剛才論道完畢後，我已經確定你的‘道’，在我之上，所以這天目由你來持有，才是更加合適，我再也不敢有覬覦之心了。”長生說。

“你這家夥！不要作假客氣！我是真心實意想送給你的！”我翻了翻白眼。

“請停手，這天目只有大德大才之人才能開啟，即便您強剜下來賜予我，我也未必能讓這天目開眼，我也已經想明白了，您的‘道’是我在世至今所見過的，最接近天道終極的‘道’，我決定以後徹底離天目眾，跟在您左右，去求道。”長生說。

“你沒開玩笑吧？意思是……你要當我的馬仔？”我的下都快要掉下來。

“是的，從此在下長生，連同這鬼鄉裡的所有力量，皆是隨時聽候您的差遣。”長生微微欠。

我和小惜月對視了一眼，覺這家夥是不是吃錯『藥』了？

就因為我說了幾句有的沒的，他就要投靠我這個屁大本事沒有的凡人？

還是說這家夥有什麼謀？打算利用我？

“可你這麼做，不是徹底和雪中梅那邊決裂了？”我問長生。

“朝聞道，夕可死矣，我之前跟您說過，我這種活了這麼多年的人，早就失去對力量或是功名利祿的求了，我名為長生，卻早已厭惡長生，求道是我現在活著的唯一目的。”長生說。

“好吧，你開心就好，多個馬仔，我反正是無所謂。”我無奈的搖頭。

“而且，我這番舉，並沒有違背雪中梅的吩咐，只是讓我不要幹涉你和黃裳的爭鬥，而且，雖然沒有明說，但我能猜到，是希我幫助你的。”長生說。

長生的這句話，讓我又氣又想笑。

“什麼意思？你是說雪中梅那個妖『婦』還對我念著舊？想要暗中作弊，幫我贏得這場祭品角逐的遊戲？好吧……在金沙鎮確實是這麼幹的，如果沒有讓烏尼索流把天目送給我，我定是要死在吳子軒的手上！可這又怎麼樣呢？我和曾經的確是很親的人，可那一切……都是對我的欺騙！我和在一起生活了九年……這九年對於活了很多年的，本不算什麼，對於我來說……卻是最沉重的記憶，我明明曾經把當了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我越說越激，眼淚幾乎要落下來。

關於我和雪中梅的關系，一直是我心頭上的臠。

無數個夜晚，我都是輾轉反側難以眠，思考著那些沒有答案的問題。

雪中梅究竟是否擁有人心呢？我在的心裡，又是怎麼樣的存在？

真的是像烏尼索流說的那樣，對於這一切……只是一邊演戲，一邊樂在其中嗎？

那後來又為何不惜代價幫我改命？

我和曾經在塔山村相過的那些時，又是否還記得？

我的確是在祭品角逐遊戲裡，擺布的一顆棋子，但又為何三番五次的想辦法，各種開後門，不惜破壞角鬥的規則，也要保全我的『』命？

這些全部的疑問，最後只匯聚一個問題。

究竟我嗎？

或許整天只知道做糖巧點心，不說話的人，本就不懂。

那到底在乎我嗎？

我真實意的過，想把娶回家，即便這只是年不懂事的好幻想罷了，但我也不會否認。

“再給我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我本就不會選擇認識，寧願我和我姐一起，幹脆的順應命運，在十八歲那年離開這個世界。”我聲音沙啞的說。

小惜月輕拍著我的肩膀，安著我，而長生也是低垂下眼簾，表肅穆。

“或許雪中梅自己所做的這一切，也不是在堅守著的宿命，可能和我們所有人一樣……”長生很是艱難的開口。

我和小惜月都是詫異的看著長生。

“雪中梅也在反抗的宿命，和我們所有人一樣。”長生說。

然後，長生問我，我是否能猜到，祭品角逐的最後勝利者，歸宿是什麼？

“為那三眼邪神複活的容，是嗎？”我問。

“你只猜對了一半，你會為那三眼邪神的影子，而不是複活的容。”長生說。

“影子？”我不解。

“那三眼邪神已經被封印在了太昊族人修建的‘墟門’之後，‘墟門’之後連接著異世，那三眼邪神已經被永遠的放逐在了異世，不可能再複活回到人間，但它的本依舊是‘神軀’，也就是我跟你說過的所謂‘藏象’，它可以在人間投『』出自己的影子，也就是它的‘象’。”長生說。

“這個我能理解。”我點頭。

“它的‘象’，便是妖『婦』，而現任的妖『婦』是雪中梅，理論上來說，雪中梅可以依靠妖『婦』的份得到永生，可現在卻是耗費數十年的時間，設立了一場祭品角逐的遊戲，讓最後的勝利者接替的份……我這樣說，你明白了嗎？”

我豁然開朗。

我之前在巢城中，看到了那壁畫上關於三眼邪神的容，所推導出來的結論，大多都是我的主觀臆測，現在看來，有對的地方，也有不對的地方。

妖『婦』確實只是一個份，它是由蒙語直接翻譯過來的概念，而原本的蒙語詞匯“妖母”，指的是世間所有妖異反常的源頭，違逆天道回而生，永遠也不可能被殺死的那個人，便是“妖『婦』”。

而現任妖『婦』雪中梅進行祭品角逐，選出命理最強的那個祭品，並非是想複活三眼邪神，而是想用這個祭品，接替自己的妖『婦』份。

我推論錯了最重要的一點。

雪中梅不是那三眼邪神的侍奉者。

是那三眼邪神的代言人！

而就像長生所說的，這麼多年過去，雪中梅自己也厭倦了。

活的太久，未必是一件讓人開心的事兒，尤其是以雪中梅的『』格，沒有親人和朋友，也沒有想做的事，天只是躺著睡覺，看太升起又落下，實在是太寂寞。

於是也開始反抗自己的宿命。

《吠陀經》裡所說:“異鄉人想死亡，但不會『自殺』，只會求人殺死自己。”

我們不是被雪中梅選中的祭品。

而是被選中的勇士。

但還是要回到最關鍵的問題上，要怎麼殺死一個殺不死的人？

就在剛剛，我突然有了主意。

“長生兄，你說天目乃是大智大才之人，才能開啟的，對嗎？”我問。

長生頷首。

“那就對了。”我長出了一口氣。

殺死雪中梅的方法，我這個只擁有一顆天目的人，無法參悟到。

那我便去尋找有著兩顆天目的那個人。

有著雙倍之於我才智的，肯定是有辦法。

“長生兄，我們馬上要先離開鬼鄉，而你剛才說的要追隨我的話，如果還算數，就統招你手底下的所有鬼兵，隨時供我號令，殺去大興安嶺東北出馬總堂裡的雪中梅面前！”我說。

“明白。”長生欠。

我和小惜月剛打算離開，卻又突然停下了腳步。

我走到了那封著無名“”的寒冰附近，舉劍斬碎了冰，拖出了無名的“”。

“關於這個，我依舊是很惋惜，當時我也沒有料到事會變這樣，我只是奉命行事……”長生很是哀傷的說。

“不用哭喪，你被擺了一道，無名沒有被你殺掉，八是棄‘馬’而逃了……”我仔細的檢查著無名的‘’。

“真的嗎？如此甚好，我最近還一直在為誤殺老友而悔恨難眠……”那長生興的說。

“不對！這不是無名的‘馬’！”我驚呼了一聲，打斷了長生的話。

這跟無名都完全沒有任何關系！只是一被『』控著的傀儡，用盜容偽裝了無名的模樣。

這是誰幹的？

看樣子，那個人是用這個舉措料敵機先，救下了無名的命。

而控和盜容，都是源自茅山的古法，失傳已久，連現在茅山派的掌門都未必通曉。

我把假無名的翻過來，在的後頸，發現了一印章蓋的痕跡。

“九老仙都君玉印！”我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