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跟著大的，肚子里頭揣著小的，夏芷瑜的日子就如駱銘說的一樣，過得極快，待想起被‘扮男裝’的小瑾，日子已經過去半月有余。心虛是難免的，但該問的還是要問，“小瑾已經順利除掉那張面皮了嗎？”

“聽說還沒有。”

“不是已經過了半個月了嗎？總不會是……時間太久，那面皮粘在小瑾臉上弄不下來了吧？”夏芷瑜最近有些多愁善，凡事都忍不住往最糟糕的地方想，駱銘還沒來得及把他知道的況都說給夏芷瑜聽，夏芷瑜已經在腦海中想了好多可怕的場景，想著想著，夏芷瑜就再坐不住了，扶腰撐榻就想起。

“你別急，先聽我說……”

蕭澈雖然是個醫很不錯的大夫，不過他這子有些乖張，不定，想不想醫基本都在他一念之間。大約就是那種別人越想讓他做的事，他能做，卻偏偏不做，讓你干著急，和人對著干。

因為自小到大的經歷，夏知瑾是個覺得求人不如求己的人，這頭蕭澈干脆地拒絕了他之后，夏知瑾也很有骨氣地不再繼續求他，而是去尋了章大夫，借了一些醫書來看，準備自學才。

芮菀的臉，后來章大夫也給瞧過，看的時候章大夫什麼都沒說，出門之后就直搖頭，“這小姑娘的臉是誰傷的？那力道用得著實大，應當就是抱著讓臉上留疤的心思使的勁。這樣的傷勢，就算愈合地再好，也肯定是要留疤的，不過以后若是好好養著，養個三五年的，指不定看起來能好些。”這個所謂的‘好些’，章大夫想要表達的是，看個三五年應該也就習慣了。

至于夏知瑾借醫書看的事，章大夫倒也沒有拒絕，學醫這件事，一來需要的時間頗長，二來得有一定的天分，三來還得有耐心，兩個小姑娘的看起來不錯，想來能為好友的事做些力所能及的努力，會讓覺得心里舒坦些。但憾的是，不管再如何努力，芮菀那臉上的傷都是幫不上太大的忙了的。

“你……會好的。”所以不要想不開。之前再難熬的日子，夏知瑾都沒想過死，因為他如果死了，他的娘和姐姐今后就更沒指了。

“嗯。”芮菀下意識地想手去臉，那傷口還新，一陣陣地痛。

“其實……我沒想死。”兩人相對沉默了好一會兒，芮菀開了口，“我就是……想看看我臉上的傷究竟有多可怕。那天之后，們就把屋子里的銅鏡、銅盆都收了。”

芮菀的說法是，靠水太近，水邊又，才會不慎落水。

“我不會自盡的，我爹娘還在家鄉等著我回去呢！”姑娘若是要出閣了，自然是要回鄉待嫁的。芮菀想到這里，眼眶酸。也不知道，還會不會有那麼一天。

“別哭。”夏知瑾遞了條帕子給。“對傷口不好。”

“我不哭。哭有什麼用呢？”芮菀笑，因為娘總說，‘我家小菀笑起來特別甜，特別好看，看著讓人心里暖暖的。’

“我……我會努力看醫書的。”原來夏知瑾一直覺得一通百通，既然他能讀好四書五經，那麼讀好醫書也不過就是時間的問題。芮菀臉上的傷不是一天兩天能好的，他只要努力些，也許能讓臉上留下的疤痕淡一些。但真正翻開醫書，夏知瑾才明白了‘隔行如隔山’是個什麼意思。他甚至不確定自己要花多時間才能讀懂章大夫給他的這些所謂最簡單的醫書，讀懂了還得活學活用，芮菀能等得到那一天嗎？

“謝謝。”芮菀謝的是‘謝璃’愿意為努力的那份心。

駱銘將面皮給夏知瑾的時候說過，這面皮遇水甚至遇稍微多點兒的汗就能落，所以在他姐和他說這臉皮至半個月才能卸下的時候，夏知瑾曾經試過把臉埋在水盆之中，可他差點兒憋得斷氣，這面皮還是很服帖地在他臉上，就如他本來就長得這樣一般。

試了幾次之后，夏知瑾就知道他得老實地等著了，這等著等著，面皮還沒掉，芮菀先出現在了他的生活里，讀書、讀醫書，開導芮菀，這些耗費了他每日中的大部分時間，原來每晚睡覺之前夏知瑾還會輾轉兩下，現在一般都是倒下就能睡著，且睡得極香。

忙得不知道今夕是何夕，明明醒來還是不免犯困，夏知瑾把頭埋在銅盆里頭，想要借水中的冷意讓自己清醒一些，順手拉過棉布將臉干，正準備把洗臉水端出去倒掉，卻發現水面上漂浮著……他這半個月以來已經習慣了的那張臉。

那一刻，夏知瑾心中率先升起的是一種解之，終于……能回歸正常的生活了。然笑意方攀上面頰不久，夏知瑾就皺了皺眉，因為想起了芮菀。芮菀認識的是‘謝璃’，需要的是‘謝璃’的陪伴，他……終究是男有別的。

夏知瑾自己的那張臉，因為半月沒有見，所以看起來極白皙，幾乎看不出什麼來，看著就像是生了重病一樣。來蕭澈這兒看診的，大多是慕名而來，想要看看蕭澈的醫是不是真神到只要瞧一眼就能知道得了什麼病的地步，基本都不是什麼急病，瞧著夏知瑾這副蒼白的模樣，好些人都主給讓了道，所以夏知瑾今天幾乎沒怎麼排隊，就站到了蕭澈跟前。

蕭澈抬頭飛快地看了夏知瑾一眼，朝著他出了手。

夏知瑾：“？”然后掏出了一錠銀子放在了蕭澈的手心。

“皮。”關于面皮，蕭澈有個規矩，讓他做是可以的，但用完之后得把面皮還給他。這事兒，楚恒他們是知道的，但覺得沒必要讓夏知瑾知道，畢竟這樣的事兒誰會缺心眼地再做第二次呢？

“我今天來就是想問問蕭大夫你，還有沒有把面皮再粘回去的那種藥。”那藥當初蕭澈給的量就是只夠用一次的，這會兒皮掉了，夏知瑾想要再把皮粘回去，自然只能再管蕭澈要。

蕭澈上下打量了夏知瑾一番，嗤笑了一聲，“怎麼，裝小姑娘裝上癮了？”

只見一片緋紅之自夏知瑾的脖子蔓延至他的耳、臉頰，然后慢慢加深，剛才看著十分蒼白的年，一下子就面紅潤起來。這一番變化被夏知瑾后的那些等著看診的病患所見，個個直呼蕭澈醫高明，簡直是再世華佗。

“我……芮菀暫時離不開我。”夏知瑾也不確定他究竟能陪芮菀多久，只是近期，他覺得芮菀是需要有人陪著的。

“你倒是好心，但這樣的況，你能陪一時，還能伴一世嗎？”

夏知瑾被問得沉默，蕭澈卻沒有繼續追問什麼，只從隨的藥箱里頭掏出了一個小瓷瓶，隨手就往夏知瑾懷里丟，夏知瑾有些慌地接住，就聽蕭澈道，“滾吧，別耽誤我時間。”

“所以你的意思是，小瑾為了上回他說的那個十分聒噪的小姑娘，又把那面皮給回去了？”

“應該是。”只是不大確定夏知瑾到底是喜歡芮菀，還是只是覺得可憐。如果喜歡，到時候娶了倒也算是有始有終，如果只是同，只怕會是另一種傷害。

夏芷瑜頓時沉默了，有種吾家有弟初長的慨，至于駱銘提到的，那個小姑娘傷了臉的事，夏芷瑜確定自己是聽到了，沒多想什麼別的，比如這小姑娘會不會就因為這個和小瑾有些什麼牽扯，只想起那個小姑娘笑起來時的面容，替覺得可惜。

駱銘總說‘乖乖’是個小公主，小寶聽多了每回靠著夏芷瑜的肚子，都的‘妹妹’，弄得夏芷瑜也已經開始偏向于自己馬上就要生個兒了，姑娘家的臉，如果是天生不好看也便罷了，這后天的……

“不如……讓黃醫他們幫著去看看？”

“去過了，和章大夫的說法差不多。”因為芮菀不是什麼重要人，所以黃醫等人算是直言不諱，說得比章大夫簡單直白多了。臉是好不了了，得自己調整心習慣。旁人能不能接是旁人的事，自己能不能接才是關鍵。

“如果……”夏芷瑜了自己的臉。

“你臉上怎麼落的疤，多長多大多深，我也立馬跟著落一個，婦唱夫隨。”夏芷瑜懷孩子的月份越大，刁鉆古怪的問題就越多，駱銘已經被磨得很心有靈犀，且反應極快了。因為但凡回答得慢一些，都能覺得他說的答案是敷衍之詞，然后和他鬧別扭。

“我這臉上若是落了疤，只怕就不能見人了。至于你……”夏芷瑜手了駱銘的臉，“只怕添了疤，這臉更有男子氣概。”

駱銘：“……”這話就很難接了啊，總不能把臉劃花了吧？把臉劃花是不難的，他就怕嚇到瑜兒他們。

“我會盡力護著你和孩子們的，盡量不讓你們傷著。”

“你也覺得我臉上如果落了疤，會很丑，見不了人？”

覺這是一道送命題的駱銘連忙岔開了話題，“好像到你平時吃點心的時間了，我去讓們送過來，你吃完走走，稍微睡會兒。”

見駱銘這般張，夏芷瑜突然笑了起來，“逗你呢！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你不想要我了，和我說實話就行，我肯定不繼續纏著你。”青燈古佛的日子，也不是沒有過過的。應該，能習慣的吧？

駱銘看了一會兒，手在眼角輕而過，“是我和孩子們舍不得你，是我纏著你，你敢拋夫棄子試試？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追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