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第五章 談話
“在座的都是相的人了,老一輩,小一輩都是相識多年的。大家也知道,今天是家妻的忌日,選這麼一個日子,讓大家到家里來做客,就是想談一點家妻生前最關心的問題。也就是我的小孫,李清幽。”
客廳里的局面,在經過張云飛制造的短暫尷尬后,終于還是回歸了正常。這是李家的客廳,說話的,還應該是李家的人。李家的家主。
李銳品的這些話,是引言,也是開篇詞。
“清幽,大家都認識的。葉家的云軒兄弟,還有葉家的夫人徐士,都是看著清幽長大的。徐士可是和我們清幽的媽媽關系不淺呢!清幽,你是不知道,你滿百天,爺爺給你擺百日酒的時候,你徐阿姨就是抱著子衛一起到家里來的,你們兩個都還是襁褓里的小孩子呢。”
不愧是老江湖,這麼一句簡單的話,就把葉子衛也拉來了進來。接下來,就該到張云飛了吧。在座的人,就算是再笨,這個時候也該明白李銳品的用意啦。
“爺爺,我知道。媽媽和徐阿姨都跟我說起過的。”
李清幽低下頭,赧地說道。自然也是清楚爺爺的目的,只是還不是很明白為什麼要把張家的人也來。
“那你媽媽和你徐阿姨肯定沒告訴你,當時你可是大哭了一場,哄都哄不住,那一個熱鬧啊。然后子衛也跟著你一起哭的,可是更熱鬧了。”
李銳品滿含笑意,像是在回憶一件很有趣的事。
李清幽的百日酒,在座的人,除了葉云軒和張建輝兩個大男人之外,都是在場的。也當然記得,李清幽的哭聲,就是在張云飛說了那句話以后才出現的,而且一聲比一聲大。然后,葉子衛也跟著哭起來。
孩子李清幽的哭聲像炸雷,男孩子葉子衛的聲音像斷斷續續的鳥鳴聲。一個高,一個低。
“你們都知道,我李銳品讀書不多,所以家教嚴格,就是希自己的孩子,后代能多讀書,明事理。能強過我。”
李銳品的話由李清幽開頭,轉到葉子衛上,卻避開了當時也在場的張云飛。
這是什麼用意?是認為張云飛刻意避而不談,只需要說到葉子衛和李清幽就行了,他們兩個人才是今天的當事人?還是說,要先說清楚李清幽和葉子衛的事,然后再來說李清幽和張云飛的事。
說完了茶葉以后,就一直沉默不語的張云飛,也猛地抬起頭來,閃亮的眼眸再次快速地掃過李銳品,掃過李清幽,也掃過葉子衛。
在李銳品的臉上,看到的還是笑嘻嘻的表,只是猜不這笑容的含義。李清幽面紅,更添嫵,卻是低垂著頭。
只有在葉子衛的臉上,張云飛看到了讓他心生厭惡的一幕:葉子衛正看向李清幽,臉上是一種近似于“諂”的笑意。迎合著李銳品的話語。
“難道,清幽會喜歡這樣的人嗎?難道,清幽想要的就是這樣的嗎?”
張云飛的心里問自己。
“但是我李銳品信命,我的父母,也信命。”
李銳品中氣十足的聲音,把眾人的思緒重新拉回到了客廳。李銳品信命,這是S市眾人皆知的。李銳品信的不是佛,不是上帝,是命。這是比佛和上帝還要玄妙的的東西。
“我出生的時候,家里窮,條件不好。我的爹媽托人找了先生來看,說我這一輩是五行缺金,想要轉運,要麼補水,金生水嘛。要麼補金,缺什麼補什麼。我家里人不懂啊,都沒文化,當然就說肯定是缺什麼補什麼,所以我銳品。有一個金。”
“一口金”的來歷,張家的人和葉家的人都聽說過,不算聞。李銳品名字的來歷,在李家大富大貴之后,也曾經在S市的街頭巷尾,被當做茶余飯后的談資談論過一段時間。張家和葉家就算是不想聽,也擋不住悠悠眾口,總還是有所耳聞的。
可是李銳品說這個做什麼呢?開篇詞,剛才不是已經說過了嗎?
李銳品稍作停頓,端起茶盅,卻沒有直接喝,而是先用試試水溫,然后像個孩子似的沖著張云飛做了個簡單的鬼臉,那意思是——水變溫熱了,我喝啦!
“到了林楓這一代,李家算是有了點起,看來當年的先生,還是說對了。有時候我也想,如果當年不是缺什麼補什麼,不是李銳品,而是補了個水,會不會更好,金生水嘛。那也許,現在S市商界的頭把椅,就不是你們張家,要換我們李家了。”
李銳品談興越來越高,竟然開起玩笑來了。
“補水不一定,你當時要是要是把金和水都補了,倒有可能真就了S市的老大了。我倒是把名字都給你想好了,就李金水,金錢如流水。”
說話的是張云飛的父親張建輝,張建輝小了李銳品差不多十五歲,差了一輩。剛進張家的“日月星”企業時,負責的就是地產和建筑行業的業務,和主營建筑型材的李銳品往很多,相識相知,也有些年頭了。
兩個人年齡差距大,卻是趣味相投,相談甚歡,也算得上是忘年。
“建輝這就說錯了,不能李金水,要李金生水。”
葉云軒也進來。葉家不涉足地產業和建筑業,和李家的建筑型材沒什麼集,倒是和張家往很多。
葉云軒是葉家現在的主事者,負責葉家企業的總業務,張建輝也是張家“日月星”的當家人。葉家的主營業務在文化、娛樂和餐飲服務行業,張家的“日月星”卻是無所不包,是真正的大型商業集團。
“日月星”旗下公司,涉足地產業,娛樂業,餐飲、旅游等等各個方面,和葉家卻并不是競爭對手的關系,更像是合作伙伴。
只不過這種合作關系,更像是張家為主,葉家輔之。畢竟,在整經濟實力,商界的影響力上,葉家和張家還是有不的差距的。
葉云軒這個時候說話,也有拉近關系的意圖。
“不要不要,四個字的名字,別人還以為我是日本人呢。我爹媽可最討厭的就是日本人,這個是萬萬不行的。”
眾人都笑了,連一向沉默的張云飛也微微一笑。
李金生水,還好是缺金,如果是缺土,難道還要改李土生金嗎?那還不如直接就土里生金呢。
張云飛的心里對自己說。李家爺爺說了半天,在話語上繞過了張云飛,但張云飛依然能夠敏銳地捕捉到,這是李家爺爺有意為之的。不是有意避開張云飛,是有意先避開張云飛,等到最后再提到他。
這是先抑后揚。
“這個孩,長大了以后,只能嫁給我。”
張云飛的心里,這句話扎了二十年。從十歲,到現在三十歲。早已經深固,牢不可破。
李銳品的話,逗得大家都笑了,李清幽和葉子衛是笑得最開心的,兩個人笑著,還一起把眼睛看向對方,目相的時候,笑意更濃了。這不是事先約好了的,就是兩個人的默契。能夠產生這種默契,只能說明兩個人的確是相知甚深。
這一切,都沒有逃過張云飛的眼睛。
“好了,好了,說笑歸說笑,我還是繼續說我們李家的事。單價不要嫌棄我這個老人家話多,我這是把該代的代清楚了,大家也才會明白我要做的結果。”
話題有重新回到正軌上,而且李銳品為自己說的話做了說明——這些不是引言,是正文。正文說的詳細,最后結果出現的時候,才不會顯得突兀。
“所以到了林楓這一代,孩子還沒出生,我就去找先生了,先生說林楓他們這一代,那是五行缺木。都怪我讀書啊,腦子笨,轉不過彎來。以為和我一樣,缺什麼補什麼,我補了一個金,家里的事業就小有起,我兒子要超過我,那就不能只補一點了,得多補點。所以就給自己兒子取名林楓,有兩個木。就是沒考慮到水滿則溢,木秀于林風必摧之的道理。所以,林楓不像我。”
“父親,林楓讓您失了。”
李林楓并不在現場,李林楓的妻子王菱筠趕忙接口說道。這件事,雖然在座的人都知道,卻只有是真正的親歷者,親眼見識過父親李銳品當時的惱恨,憤怒。
記憶猶新啊。
“唉,坐坐。都過去很多年了,那些事不提啦,不提啦。當年爸爸我,也有做得不對的地方,總以為只要是為了自己的孩子好,就什麼都可以做,也讓你和林楓委屈了。”
李銳品侃侃而談,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在座的人都知道李銳品信命,甚至到了迷信的地步。但關于李家姓名的事,卻還是第一次聽到。
在座的張家人,和葉家人,都是懷著特殊目的來到李家的,也都知道,李家人借這個特殊的日子讓兩家人來,也是要有特殊的事要宣布的。
“李林楓,原本以為有兩個木,夠好了,沒想到補過了。林楓終究是沒接我的班,了個醫生。”
李銳品說得很輕松,葉家人和張家人都深知其中的,因為從醫這件事,李銳品可是沒找兒子李林楓的麻煩。而且持續了很長時間。
雖然李銳品說了王菱筠不要記在心上,甚至說出了自己也有不對地方的話,這可是在李銳品上之又的事。但積威之下,經歷過那些事的王菱筠還是不自覺地坐直了子。
那些日子,那些場面,可是想起來都后怕的。
“菱筠,不要害怕嘛。做家長的,總是希自己的孩子好,希一代更比一代強,最好能超過自己。所以總是會有這樣那樣的要求,你自己也是母親了,應該能明白我說的。”
“是,父親,我和林楓都明白。”
這是王菱筠第一次聽到父親主提到這件事,而且是用一種能溫言寬的態度,多年委屈突然不可抑制地涌上心頭,竟然哽咽起來。嚇得李清幽一陣慌,又是,又是拿紙巾。
引得張家人和葉家人也有些尷尬,說話也不是,不說話也不是。只能看著,還好,葉家的夫人徐一媛和王菱筠私甚好,幫著李清幽了母親。
好一會,王菱筠才穩定住緒,向眾人示意抱歉,并且起回屋,重新打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
“還好,現在有了我們家清幽。”
等到王菱筠重新回到客廳以后,李銳品才重新開始說話,話題也終于轉到正主上了。
“李清幽,這名字,是還沒出生就取好的。先生說,到了我孫這代,我們家就是五行缺水,所以必須清幽。不管是男是,都清幽。”
原來李清幽的名字是這麼來的。這可是李清幽自己都不知道的,葉子衛倒是很興趣的樣子,聽得很專注,只要是和李清幽有關的事,他都想知道。
眾人都沒有注意到,聽到李清幽五行缺水,需要補水的時候,張云飛的母親陳慧眼睛里有極其異樣的彩,一閃而過。張云飛自己,也是一樣。這也是只屬于張云飛和母親陳慧之間的。
“說起來,還有一段故事呢。清幽的父親在清幽出生以后,專門來找過我,想把名字改李清清,說清幽這個名字有些清冷,寓意不好,怕孩子將來格過于孤僻。當時換來的可是我的一頓呵斥。菱筠,你還記得嗎?”
“記得,父親,當時也是我讓林楓去找您說的。那其實是我的想法,不是林楓的。”
“我知道。”
撲哧!
就在李林楓和王菱筠一問一答說話的時候,原本聽得神的葉子衛突然笑出聲來,隨即知道了不對,趕用手捂住,但還是沒止住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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