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一媛說得很清楚，支持葉子苑和張慕宇結婚，只要這是葉子苑自己的選擇。大有一個前提是沒有明確說明，卻是三個人都明白的——葉子燁他們三個人必須支持葉子衛回家。

不一定是回家，但是要回國，回到徐一媛的邊。

如果葉子燁他們三個人不支持呢？那等待的就是徐一媛也不會支持葉子苑和張慕宇的婚姻。理由很簡單，三個人都可以想得出來：張慕宇比葉子苑年紀小，不可靠。張慕宇是張家老三張建海的兒子，張建海夫婦倆都是壞人，在張家這是人所共知的，嫁給這樣的一個人，不可靠。這些話，徐一媛也都已經表達過了，而且表達得很清楚。

有了這些，就足夠了。

徐一媛畢竟是葉子苑的母親，這些理由也足夠冠冕堂皇。真到了那時候怎麼辦？母親不同意，或者反對自己的兒嫁給一個不喜歡的男人，或者是母親不愿意兒嫁給一個認為不合適的男人。這是母親的權利，也是母親的職責，無可厚非的。

徐一媛都不同意了，葉云軒會是什麼態度呢？就算葉云軒開始是同意的，徐一媛也可以說服他發對，都不需要什麼技巧，直接搬出剛才說的兩條就夠了。

葉子苑當然可以不管不顧地和張慕宇在一起，不顧及別人的意見。但是一個得不到父母祝福的婚姻，背負的力實在太大了，需要多大的勇氣才能堅持下去，那樣的婚姻，又會有真正的幸福嗎？

這個本，也太大了。

比起前一個的本來，這個更大。因為前一個本，還可以是葉子燁和葉楚共同承擔，這一個，卻必須是葉子苑獨自承的。這很不人道，很不講義氣。

葉楚，葉子燁，葉子苑各自用眼神迅速地流著，三個人都在對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困，茫然，無助。徐一媛給出的這個問題，的確是三個人不能很快回答，甚至是三個人都不能回答的。

因為他們三個人都不能給出完整的答案來，所以三個人都沒有說話了。

沉默代表了一切。這是徐一媛都看在眼里的。這種沉默也是徐一媛想到了的。

“葉楚，子燁，還有子苑。我知道這很難，尤其是還牽扯到了爺爺，就更難了。我不會不顧及到你們的難的，強人所難是不對的，也是得不到答案的。葉子衛是我的兒子，你們倆也是我的孩子，葉楚是我的侄子。手心手背都是，我不會為了葉子衛，傷害你們的利益，那也是我不能接，不愿看到的。是吧。我說說我的想法吧，你們聽聽會不會有緩和。”

徐一媛早就已經想好了對策。

“第一，我不一定要求葉子衛，我的孩子一定要回到S市來，也不一定要回到葉家來。我希的只是葉子衛能回國，不在意大利就可以了，意大利太遠了，我不放心。葉子衛回國以后，還是可以像在意大利一樣，不和葉家保持關系，不用得到葉家特別的照顧，也不會要求回來分葉家的家產。”

另外三個人心里都是一陣苦笑，這不就是葉天瀾說的故事里，對葉楚爺爺的罰嗎？這種承諾有什麼意義嗎？葉家的家產掌握在葉天瀾和董事局的手里，豈是說分就分的？而且以葉子衛的個人能力，能分到什麼呢？就是給了他，他也玩不轉的。

徐一媛這麼說的目的，大概是想讓三個人，尤其是葉子燁和葉子苑放心吧。放心自己的弟弟回來也不會來搶錢。但是這麼想，未免也把自己的大兒子和二兒看小了。

但是這種心里的苦笑很快就消散了，這是顯而易見的道理，徐一媛不會看不出來。徐一媛缺的只是大局觀，卻并不是智慧，葉子燁他麼能看出來的道理，徐一媛也不會看不到。

看到了，還要這麼說，那就一定有徐一媛的道理。這個道理就是徐一媛還有話要說。

三個人繼續保持沉默，沉默著，讓徐一媛把自己的話說完。

“這還不算，我還有第二。第二，我可以承諾，只要葉子衛能回國，我就不再手葉家的任何事，葉家以后的事，讓你們的父親來做決斷，我不影響他的決策。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后。”

徐一媛繼續說道，葉子燁他們猜得沒有錯，徐一媛是還留有一手的，是有的放矢的。

三個人愣住了。這第二條，的確是比第一條更致命的，徐一媛不是胡口說的，是經過深思慮的。

徐一媛所指的現在，指的是爺爺葉天瀾還在的時候。爺爺葉天瀾還在，葉家的掌舵人就是他。那所有的事就要按照爺爺的命令來，包括葉子燁快速上位，包括葉子苑回歸家族，包括葉楚的正名。

也包括理葉子衛和申斥徐一媛。

但是葉天瀾畢竟是一個風燭殘年，垂垂老矣的老人了，他還能堅持多時間。如果葉天瀾在死之前，就在董事局力推葉子燁的地位，并且愿意為了鞏固這種地位，力頂葉子燁在董事局的話語權，那是一回事。這就等于明確地把葉家的掌控權給了葉子燁，那等葉天瀾死了以后，葉子燁上位也不會那麼困難。

這樣的局面可能會好些。

但是如果葉天瀾在世的時候，并沒有能夠做到這一點，或者是董事局并沒有完全地支持葉子燁，那一旦到了葉天瀾撒手西去的時候，葉子燁面對的將是整個董事局的責難，都不用葉云軒重新出面，葉子燁可能自己就扛不住了。

如果葉云軒在出手，那葉子燁就更扛不住了。葉云軒畢竟執掌葉家的時間更長，在董事局的利益關聯，人脈關系更廣。葉云軒畢竟是在葉家浸多年的老人，在董事局的話語權，是葉子燁無法比擬的。那時候，會是什麼局面？

只有兩種可能了。要麼是葉云軒重新奪回葉家的控制權，要麼就是葉家面臨父子反目，家族分裂的局面。這兩種局面，恐怕都不是葉家在座的人愿意看到的，卻又是真實可能發生的。

但如果徐一媛承諾了，并且按照這個承諾履行了。就會是完全不同的局面。到了葉天瀾駕鶴西歸的時候，徐一媛會規勸自己的丈夫，讓葉子燁平穩上位，還會勸導自己的丈夫要幫助兒子葉子燁上位，而不是和葉子燁作對。

這并不難做到，葉子燁是葉云軒的親生兒子，葉云軒也一直把葉子燁當做自己的接班人的，這在上沒有問題。

葉子燁在此之前就已經接管了葉家的大部分生意，負責理葉家的諸多事務，這在能力上和經驗上也沒有問題。

難題又一次回到了葉子燁一方三個人的手上。

第一次選擇，是葉子苑的抉擇，葉子苑的幸福和葉天瀾的決定，哪一個更重要。那是需要葉子燁和葉楚來判斷的，難題屬于他們兩個人。那就以已經很難了。

但至葉子燁和葉楚還是一邊的，如果葉楚和葉子燁堅持，那葉子苑也就只能犧牲掉。

那是二比一。

現在呢，變了葉子苑和葉子燁兩個人對葉楚啦。徐一媛給出的選擇是要不要犧牲掉葉子燁的利益，滿足葉天瀾的決定。形勢從二比一，變了一比二。那個一，是葉楚自己。

“母親，我們明白你的意思。”

還是葉子燁首先打破了沉默。三個人里，他是老大，由他來說話，也是正確的。

“嗯，老大，你說。”

徐一媛等來了葉子燁的回答。

“母親你也應該明白，在爺爺的眼睛里，我，子衛，子苑，還有葉楚都是葉家的一份子，都是重要的。爺爺做決定把子衛送到意大利去，不是流放，更不是發配，是希給子衛一個更寬松的外部環境，可以避開李清幽，也可以避開張云飛，這樣對子衛的長也更有利。葉子衛不是出生在一個普通人家，是在葉家這樣的家庭，理應要承擔更多的責任的。”

葉子燁認真地說完這番話，這些話是說給母親徐一媛聽的，也是說給父親葉云軒聽的。葉子燁的心里還是相信父親不是在生自己的氣，是在自己個自己慪氣。

“我當然明白爺爺的想法的，你們的母親可不傻。你們的父親也不傻，子燁，你父親沒有生你的氣，他知道爺爺罰子衛的目的，也自然就知道爺爺罰他的目的，你們都說了，這里是葉家，葉家的人是要承擔更多的責任的。不是一般家庭那樣平平淡淡就過了的。”

徐一媛敏地發現了葉子燁的含意思，隨即做出了回應。而且只是回應，并不要求葉子燁做出回答。

“所以，就算是子衛回來了，我也覺得不回S市才是最好的，這里人太多，不利于子衛的長。我現在也想通了，人家李清幽看不上葉子衛，是有道理的，子衛這個孩子，還是被寵溺得太嚴重了，沒有男人的責任，使命，這樣的男人，哪個人會真正的放在心里啊。所以把他放出去吃點苦頭，也是好的。只是這做母親的呀，心里總是牽掛著自己的孩子的，子燁，子苑，說了你們別不信，把子衛的那個境換是你們倆，我這個做母親的，也是一樣的做法。”

徐一媛繼續自己的煽路線，目前看來效果也還算湊合。葉子燁迅速地和葉楚做了一個眼神流，大家都明白，下一個該到葉楚出場了。

“嬸嬸，有一個況我要首先跟你說清楚，也就是關于子衛弟弟的。”

葉楚借口說道，煽也煽了，現在該說正題了。

“喔，你說。”

徐一媛顯然也做好了說正事的準備，自己提完了要求，也該讓對方提要求了。這一點上，徐一媛是有準備的。

“我們雖然按照爺爺的安排，把子衛弟弟送到了意大利的米蘭，遠隔千里。但不管是爺爺，還是子燁，心里都還是記掛著子衛的，不是放任自流，聽天由命的態度，子衛弟弟也畢竟還是葉家人。”

爺爺說了，葉子燁也說了，葉楚沒有提自己。

“所以，在子衛弟弟到了米蘭以后，我們通過關系，找到了米蘭當地的華人勢力，讓他們派人幫忙保護子衛。其實說得不好聽一點，也就是派人盯著子衛，不要讓他有什麼危險，如果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也能夠及時制止。而且，找到這些勢力，我們是靠了張云飛的幫助的，因為張云飛早年在歐洲多個國家留學，后來回國又經營過國際旅游的業務，人頭更悉。”

葉楚盡量平淡地說著。

這段不算長的話，想徐一媛傳遞了以下的信息。第一，葉子衛必過沒有被葉天瀾放棄，否則葉天瀾不會讓葉子燁和葉楚找人去關照他，雖然找的是張云飛。第二，葉子燁，葉楚，還有葉天瀾都是信任張云飛的，在這一點上，希徐一媛不要再有疑義。第三，葉子衛在意大利的生活狀況，葉楚，葉子燁知道得一清二楚，只是沒有告訴徐一媛。

第三條最重要，等于告訴了徐一媛，他們有能力監控葉子衛在意大利的一切，也就有可能左右葉子衛在意大利的生活。

“嗯，我相信張云飛。這個人雖然格比較強勢，但為人還是不會有問題的，是個明正大的人。再說得難聽一點，我們家子衛對他沒什麼他威脅，他犯不著用這種手段對付我們家子衛。這點你不要解釋，也不用顧慮我。”

徐一媛是針對葉楚所說的找張云飛幫忙這句話，聽得出來，這不是客套話，張云飛要對付葉子衛，的確不需要用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兩個人的實力差距大著呢。

用張云飛來回答葉楚的提醒，是不是故意在回避問題。

“我不介意你們使用什麼方式，依靠什麼人來達我的目的。我相信，你們都是葉子衛的家人，也相信，以你們的個人能力和高度，不會認為任何時候的葉子衛是會對你們構任何威脅的。對這樣的一個葉子衛，張云飛不會趕盡殺絕，你們也不會。但我不同，我是母親，孩子就是孩子，只要有希，我都想挽救自己的孩子。”

徐一媛用自己的方式回答了葉楚，和葉楚想的答案還有所不同。

“嬸嬸，我說這話的意思是告訴你，我和子燁同意你的提議。這是我和子燁同意的，因為這件事子苑不知道，我也希您不要把子苑的個人幸福牽扯進來，不把這件事作為籌碼或者條件來談。子苑和張慕宇的婚事，我們可以用另外的方式來談，不要和這件事扯在一起。行嗎？”

葉子苑只到自己的心里咯噔一下，不表復雜地看向葉楚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幾天的堂兄。心理有種想要說什麼話的沖，但終究沒能說出來，因為實在找不到一句合適的話來說。

葉楚做得很好。這是在保證葉子苑不會因為這件事到傷害。

葉子苑看向自己的母親，在母親徐一媛的臉上，看到了和自己一樣的表，可能比葉子苑還要復雜。因為徐一媛發現，自己兒的幸福，竟然是兒的堂兄，來和自己這個母親來談，還是希母親多考慮兒的幸福，而不只是葉子衛的利益。

徐一媛心里一陣發疼，眼淚要強行才能忍住。意識到了，這是對葉子苑不公平的，小兒子的個人前途，和兒的個人幸福，都是重要的，兩個不能作為籌碼來換，更不能易。

徐一媛的心里突然到自己不是卑鄙，簡直就是禽不如了。這種想法讓徐一媛的心里清醒了很多。

“我答應你。”

徐一媛說道，是答應，都不是同意。聲音也變得哽咽了。

“謝謝嬸嬸。我先說明，我的意見，也就代表子燁的意見。在子衛弟弟的理上，我和子燁都是實際的執行者，我們的觀點是統一的。”

“這個我猜到了。”

徐一媛回答。這一點，早就看明白了。

“嬸嬸也知道，爺爺的眼睛還是看著子衛弟弟的，也是關心著子衛弟弟的，只是他希看到的是一個面貌一新的葉子衛。所以子衛弟弟要回來，還是不能邁過爺爺這一關，不管子衛弟弟回來是去哪里，去做什麼，都不能把爺爺撇在一邊，這樣對你，對我們，對子衛弟弟都不是什麼好事。現在爺爺畢竟還在，還是葉家的當家人。”

葉子燁和葉子苑不為葉楚好了，徐一媛說了現在和以后的問題，講的就是葉天瀾死了以后的局面，葉天瀾死了，葉云軒還只是由可能執掌葉家。但現在，葉天瀾還在，執掌葉家的就還是葉天瀾。

葉楚提醒了徐一媛，葉天瀾還在，葉天瀾還是葉家的當家人，葉家還是葉天瀾說了算。

不管是誰，都不能得罪葉天瀾。否則，葉天瀾甚至可以讓葉云軒失去掉左右局面的能力，也就是在自己死之前，就剝奪掉葉云軒，徐一媛在葉家的話語權，只等著葉子燁上位。

這樣的局面，同樣是徐一媛承不起的。

徐一媛明白了，既然是易，就是雙方的，不可能是哪一方占據完全的倒優勢，那就不是易了。

但是葉楚說的是溫和的，只是說明了事實的真相，提醒徐一媛不要抱有幻想，想要投機取巧，這是不可能做到的。也警醒徐一媛，現在的局面下，葉子燁，葉子苑，葉楚三方是一的，葉云軒自己是一的，徐一媛沒有選邊站，也不知道算不算是一。

現在的形勢下，不是徐一媛占優，而是葉子燁他們三個占優。

顯然，徐一媛也明白了葉楚的意思。徐一媛要的不是魚死網破，是互相妥協。

“嗯，侄子說得對，爺爺是避不開的。所以我剛才也說明了，我不會為難你們，不會要求你們去做做不了的事。”

徐一媛繼續為自己爭取空間。

“嬸嬸，你說了你的意見，我也說說我們這邊的意見吧。子衛弟弟在意大利的生活，我們是付了錢，委托了一個米蘭當地的華人社團關照的，每周那邊會傳過消息來，就是報報平安什麼的。張云飛另外找人去探查過，基本的況還是屬實的，子衛弟弟在意大利的人安全沒有問題，但也沒有做到胎換骨，面目一新。”

葉楚繼續說話，然后繼續把張云飛牽扯進來，表明自己，葉子燁兩個人和張云飛的關系，表明葉家和張家的關系。再次提醒徐一媛不要在這個問題上做文章。

“嗯，所以我才想要讓子衛回來。”

徐一媛還是忍不住接口了。

“嬸嬸，我們的想法是這樣的，那邊傳過來的消息，終歸都是第二手了，是別人告訴我們這樣那樣的，我們只是被地接消息。現在既然要考慮讓子衛弟弟回來的問題，那我們就需要準確掌握子衛弟弟在意大利的況，是第一手的，不是別人告訴我們的。我想安排個時間，親自過去看看。到底子衛弟弟在意大利是個什麼樣子，咱們應該怎麼和爺爺說，又該說什麼。”

“這個我贊。”

徐一媛口而出，另一句想要口而出的話是：我也去。

但是這句話沒有說出來，知道是不能去的，絕對不能去。這些事不能讓葉天瀾知道，別人去，還好掩人耳目，去，葉天瀾是肯定要知道的，不僅葉天瀾會知道，葉云軒也會知道。那就會把葉云軒也牽扯進來，那時候就麻煩了。

“是你去嗎？侄子。”

徐一媛的心里其實還是想讓老大葉子燁去，可能還是覺得葉子燁和葉子衛總有一層親兄弟的關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