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這天后來，齊廈做節目的時候臉就別提多難看了。

以至於他冷面霜眉地往舞臺的沙發上一座，助理說：「乖乖，boss今天氣場很強啊。」

賀驍沒說話，心想齊廈現在可能想把他活撕了。

齊廈也的確怒火翻騰氣得嘔，沒有一個男人會喜歡那樣毫無反抗之力地被控制，他覺得他看錯賀驍了，又覺得找這麼個殺神回來是他自己繞著助理做的，這事說起來也打自己的臉。

尤其是剛才幾乎相，齊廈很在意，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非得這樣。

他突然懷疑賀驍到底是不是純直。

齊廈的腦回路一貫奇特，關注點經常繞著繞著就以一個奇怪的弧度甩出五丈八尺遠，再加上想起他選賀驍的原因，最後同問題又功背起了厚實的鐵鍋。

他甚至想起很多年前那一段沒戲可上，吃碗泡麵都要打細算的日子和一張他到死都不願再想起的臉。

「人家董事長公子只是讓你陪他倆月，你就是晚晚被他睡加起來也不過六十天，之後錢和靠山都有了，有靠山就有資源，難不你就甘心天天排你的破話劇，一個月賺兩千不到那點兒錢？」

「齊廈，你不要給臉不要臉，人家是什麼樣的人，就算把你強睡了你又能怎麼樣，再說你還要不要養家了？」

「齊廈，這次由不得你了。」

正好主持人問：「齊廈，我們都知道你是星出道，而且是金獎雙料視帝，很多導演和製片人都用收視率保障來稱呼你，如果一定要給自己一個標籤，而且只能一個標籤的話，你會怎麼定義自己呢？」

過去的灰暗倏忽湮滅，舞臺上燈璀璨得炫目。

齊廈：「……」直男……

不……

鋼管直！

眼瞟過袖口gay氣滿滿的花朵刺繡，在主持人和他都沉默的前十秒，齊廈非常嚴肅地考慮了一下現在說出這三個字的可行。

十秒後，齊廈：「……」要完，臺本上這題答案本來是什麼來著？

臺下，監控裡正好有兩個機位拍的是他面部的大特寫，他長睫低垂作沉思狀。

賀驍抱臂坐在臺下，皺眉問：「是這個規矩嗎，有臺本也要想想再答？」

助理呵地笑聲，「這一臉懵，他要不是在走神我直播吞針。」

終於，齊廈回過神，眨眨眼，神特別凝重地對主持人說：「我是一個……背負塵世責任，走在朝聖路上的人。」

臺下掌聲適時響起，助理：「原來是忘詞，幸好他擅長煲湯，不過朝聖是什麼鬼。」

賀驍沒出聲，暗暗嚼著這句話，背負塵世責任，走在朝聖路上的人。

賀驍覺得齊廈氣還大，總之這次回家之後齊廈對他的態度用一句話概括：視帝大人不想理你，連眼角都不想給你一個。

一直到第二天上午齊廈跟他說了第一句話，那時候齊廈去樓下小排演室看劇本，還沒等他走近，說：「兩米之外，相安無事。」

賀驍不算什麼好脾氣的人，但看著齊廈冷若冰霜的一張臉白到近乎明，又想到他昨天被嚇得臉慘白的樣子。

他沒說話，到窗子一邊靠欄桿站著，齊廈看劇本時候很認真，那一低頭的專注和溫完掩飾了他不同尋常的腦回路。

賀驍看了一會兒，想菸忍住了。

解下水壺晃了晃裡邊水見底，問齊廈：「這屋水在哪？」

齊廈翹坐在中間隨意擺著的單人沙發上，沒說話，朝牆角的位置不不願地抬一下頭。

那邊牆面木飾下頭做的是牆藏的櫃子，賀驍沒多想他明明是知道的為何非要出口一問，擰開水壺蓋子大步走過去，這時候齊廈低頭著下抬眼看他。

齊廈昨晚上一肚子的火還沒消下去，甚至認真想過要不忍一忍不靠譜的賀老闆回去再換一個人。

但這抬頭一看就愣了，這天他們不出門，賀驍又把人字拖換上了，昨天晚上一場大雨今早有幾分秋風蕭瑟，賀驍還穿著洗得褪的鬆垮垮的T恤。

明明是在家，他用一個看起來也不算新的軍用水壺接水。

齊廈：「……」典型的貧窮淳樸勞群眾，想炒掉他的自己簡直就是仗勢欺人的無良老闆。

於是沒等賀驍轉過，他不自地說：「……餐廳有杯子。」

當然賀驍是不可能知道齊廈富多彩的心理世界的，只是齊廈突然自發跟他說話了，他心裡頭著實有那麼一鬆快。

揚一下手上的水壺，「我用這個。」

然後仰頭喝水，但餘覷見齊廈頭轉到一邊用手扶住額頭。對面牆是鏡面，從裡頭能看見齊廈閉眼皺眉一副暗悔不迭的樣子。

悔什麼？一分鐘後賀驍說：「你這部戲下個月開機?」

齊廈一怔，慢悠悠地轉過頭，「不對，是下周。」

賀驍點頭，頭撇到一邊看窗外：「嗯。」

齊廈：「……」好像又有什麼不對。

兩秒鐘後齊廈回神又險些嘔出一口來，「……！！」不對，他昨天那麼兇殘到底哪裡淳樸了？剛才不是想好無論如何都不搭理他了嗎？

賀驍餘瞟他一眼有些好笑又有些無奈，齊廈這副不想理他又忍不住跟他搭腔的樣子，典型的食草的無害。

下午，助理回來了，昨天齊廈在電視臺走廊裡去一遭無故弄一的事，雖然齊廈自己本人不說，們卻是不得不弄清楚的。

就像那天酒會上齊廈在臺上驚嚇，當時去樓上休息室是因為得知某護品牌的一位高層提前到了S城，上去就是想就其中一款明星產品的代言給齊廈拔頭籌，當晚事鬧那樣，酒會主人居然放著齊廈沒管，這事沒有白白過去的道理。

酒會主人跟那位高層是舊友，這正好，總之放著齊廈了委屈，作為補償該出的力他就得出。

磨泡，最後相談甚歡事了大家得利，總之娛樂圈隨手一抓個個是人，遇事忍讓人家不但不會記你的人，反而覺得你柿子好拿。

但這回事有點不同，從監控裡頭看到魏央的時候就有些頭疼，能掌摑影后的新人可見後臺有多，魏央本人又全無顧忌。

「你以後遇見先當沒看見吧，究竟是魏憬銘的兒，等過了這段再計較，先忍忍吧。」

齊廈也是上次酒會事件後才知道魏央的爸爸是誰的，魏憬銘的確有錢有勢，而且他是靠做對外貿易白手起家最終創造了屬於自己的商業帝國，活的草創業勵志偶像。

但齊廈提到這個人就自開啟嫉惡如仇模式，「魏憬銘也不是什麼好人。」

上次魏央罵他的時候不是說「你那個死了的老師搶別人的男人」嗎？

可據齊廈所知，這位照拂他走過最艱難時期的沈老師沒到二十歲就跟魏憬銘在一起，糟糠之，十多年陪伴，魏憬銘功名就後第一件事就是跟人結婚。

魏憬銘結婚沈老師就跟他斷了，結果這人簡直腦子有病，斷了十幾年又糾纏上門，齊廈那時候寄住在沈老師家，親耳聽到過魏憬銘口口聲聲指責沈老師不諒他，男人和男人的事怎麼能拿到檯面上。

那一天魏憬銘走，沈老師把自己喝得爛醉，然後齊廈看到他手腕上割腕留下的疤，那時候齊廈還沒那麼在意同親，那是他第一次知道gay的世界有多殘酷。

沈老師清苦一輩子孤獨終老到死都沒閉上眼，魏憬銘到現在還活得依然鮮，總之這個世界其實不怎麼公平。

現在想起來魏央跟爸爸真像，一脈相承玩弄人心的狠角。

齊廈想到這裡突然眨眨眼：「……」不對，這樣想賀驍那個暴力狂人的境跟他老師當時一樣？

想到誰誰就出現，齊廈這時候跟助理在客廳坐著，眼往門口一瞟剛好看見賀驍一路生風地朝他們這過來了。

助理還在笑著說：「魏央這種人不用理，自己就會收拾自己。」

齊廈使了個眼，「今天，天氣特別好。」快換個話題。

助理繼續笑，「是涼快，你知道嗎？魏央最近追個男人在圈裡都快追笑話了。」

賀驍離他們還有五步遠，齊廈：「……！」該怎麼讓快點閉。

然後他看到桌上的獼猴桃。

客廳裡一聲尖：「齊廈！你瘋了。」

助理一的，撕了張紙呸了兩口站起來就走，臨走還對齊廈說：「瑪德智障。」

賀驍腳剛停穩，聽見這話眼微微變沉。助理這一路走得背上冷嗖嗖的。

不確認是不是他想的那幾個字，最後賀驍在齊廈對面坐下，說：「你們剛才在聊什麼？那四個字什麼意思？」

齊廈優雅地坐著字正腔圓地說，「媽的，智障，就是說人很笨。」

眼下只想把魏央的話題混過去，昨天晚上的海深仇再次忘記了。

他話音剛落，賀驍兩條濃黑的眉皺了起來，一臉大寫的不高興。

恍惚又是昨天在電視臺休息室兇狠的樣子。

齊廈：「……」不對，這人聽到魏央名字難不難關他什麼事？

臉一寒，立刻站起來拔就走，抄在兜裡的手握拳，明擺著不該理這人的，怎麼就又忘了，好氣！

這一秒晴轉的架勢，賀驍眼幽深地看他一小會兒，然後站起來，跟在他後邊上樓了。

如此一來這種答不理又管不住不理的日子過了好幾天。

齊廈下周新片開機，他是大咖再加上工作室圈裡關係理得向來不錯，週末服裝師把他行頭送上門來了。

這次要拍的是一部警匪作片，名《爭鋒》。

齊廈在裡頭扮演的是一位年輕的警，經過藝創作之後這個角定位得有些超現實，平時西裝革履優雅斯文，任務需要的時候他就是潛伏在暗的幽靈，他是個狙擊手。

齊廈想想還有點小興，他很多年沒演過這種戰鬥人員了。

穿好制服襯和防彈，把找來的道槍端起來腮槍托屏息瞄準，十秒鐘後，「砰——」

助理應聲捂。

齊廈：「……」有那麼不準嗎，我打的是頭。

還是保持那樣的姿勢沒，「怎麼樣，有角的覺嗎？」

齊廈是天才型的演員，他本人呆只是因為他戲裡的玲瓏心思對戲外傳播介質幾近真空，就好像隔著一層堅實的次元壁。

而且他演什麼都有人看，助理立刻說：「很不錯，跟我看劇本的時候想的一樣，超還原。」

齊廈說：「像狙擊手？」

旁邊服裝師跟著應和：「齊廈哥真是演什麼像什麼，剛才你砰的時候我人都發了。」

齊廈對著鏡子照了一會兒，對自己英姿發的樣子還算滿意，但眼往窗戶邊上瞟一眼，賀驍靠牆站在那眼一跟他對上就轉向窗外，雖然面無表，但齊廈怎麼看都覺著自己被他鄙視了。

這才是行家，齊廈：「……？」

於是他一直看著賀驍，直到賀驍轉頭目炯炯地跟他對上。

他倆這幾天不對助理是心裡有數的，怕在外人面前丟人，連忙找由頭招呼服裝師去外邊坐了。

排演室裡剩下他們兩個人，四目相對，沉默不語，要是再加個個秋風吹起黃沙的背景儼然武林高手對決前。

齊廈先出聲：「不像？」

賀驍瞧他半晌，有些無奈地回答：「不怎麼像……」不過拍戲看著是那回事就行了，沒見過的人是很難把那種覺模仿出來的，這話他沒說出來。

每個人都有不可的底線，演技就是齊廈的底線，自從拿到金像獎之後，好些年沒人這樣質疑他的表演了。

齊廈一張俊臉漲得通紅：「！！」你好大的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