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齊廈長相不氣，但皮白皙，廓深刻又不失緻，配上稍顯清冷的氣質，整張臉冰雕玉琢似的。

賀驍看見他兩條俊的眉蹙起來，明明是一雙眼，眼冰冷但毫不顯得凌厲，本人日常發怒表真是比剛才戲時候的殺氣程度還不如。

典型的食草，但即使是這樣，賀驍還是覺到他頭頂都快冒煙了。

執意要問，問了又給自己惹氣，賀驍心裡頭有點好笑，面上神卻紋未。

齊廈說：「哪兒不像？」

賀驍說：「你這什麼眼神？」

齊廈從鏡子裡看一眼自己，有一瞬的茫然，然後轉頭端槍，眼嗖地涼下來，道槍黑的槍口對準賀驍。

一秒掐中死，兩個人各自一腳踩在對方的底線上，喜大普奔。

作為一個長期奔赴在生死線的一線戰鬥人員最敏的是什麼？有人用槍指著他的頭，即使這槍是假的，這是本能。

還擊也是本能，賀驍忍得渾繃，心想你真該謝上帝你是齊廈，站著沒，但一雙眼睛目釘在齊廈俊的面孔。

瞬時間，齊廈只覺得骨悚然，好像周圍空氣溫度降至冰點，那種眼神銳利冰冷兩個詞不足以描述其之十一，極其鋒利又帶著像是能把人整個刺穿的實質。

他幾乎覺得砰一聲之後他就會濺當場。

齊廈腦子卡殼，連呼吸都屏住了，剛才瞄準瞇起的眼睛瞪大就這樣愣愣看著，他背上甚至有冷汗滲出，他第一次知道賀驍專注盯著一個人的時候可以這樣可怕。

約十秒後，賀驍把眼轉開，再看向他時眼神已經和平常一樣淡然。

「看見了？」賀驍說。

然後踱步到他邊，抬他手腕：「托槍。」

齊廈嗖地恢復端槍的姿勢。

賀驍：「拍戲時候用假槍？」

齊廈：「PSG-1，真槍空包彈。」

賀驍兩隻手按住槍托和槍桿往下：「8.1公斤。」

齊廈兩隻手荷載的重量驀地變沉，但他保持著端槍瞄準的姿勢倔強地扛住了，作持續不一會兒，齊廈手開始發抖，賀驍突然放手。

齊廈胳膊發，但就是憋著一口氣不想當著賀驍的面把槍放下來。

賀驍神複雜地看他一眼，一言不發地轉走了。

兩分鐘後，賀驍從衛生間出來，齊廈站在門口：「怎麼練？」

賀驍一時沒明白，「什麼？」

齊廈說：「你剛才那個眼神。」

賀驍：「……」

從這會兒開始往後算三天，這是齊廈跟賀驍說的最後一句話。

又是一次三請四催齊廈才下來吃飯，表大寫的冷漠，眼睛還是紅的。

坐下埋頭就吃，助理看他一會兒，「眼藥水用了嗎？」

齊廈點一下頭。

助理說：「你抬頭看看我。」

齊廈抬頭。

助理捂肩打一個哆嗦，故作吃不消地擺擺手：「這殺氣。」

齊廈：「……」還是這麼浮誇，他自己又不是瞎子眼神練什麼樣不會照鏡子的嗎？

自始至終把坐在旁邊的賀驍當空氣，連眼角也沒掃他一下。

賀驍一聲沒吭，突然想到他小時候剛學擊，父親說他握槍姿勢有差不出三年就得殘一手指，他那會兒也是悶著練到足夠揚眉吐氣了才跟老爺子說話。

他倆互不搭理，旁邊人卻看不過去。

助理吃完飯認真看賀驍一會兒，「你是混？」

賀驍說：「我祖母是俄羅斯人。」

助理說：「哇，戰鬥民族。」

齊廈：「……」所以才那麼兇狠。

不對，地圖炮不好。

還是不對，戰鬥民族統的狠厲眼神他真能練出來嗎？

助理說：「我就說你眼珠的棕跟純種東方人的棕好像有點不一樣。」

齊廈：「……」完全沒發現。

他很想抬頭看一眼到底哪不一樣，心裡貓抓似的難，但攢著一口氣終究還是忍住了，自己一個人悶頭飯。

但也沒等他忍多久，助理似乎想到什麼突然開口：「你農場是不是把我拉黑了？」

齊廈：「……！」被發現了。

好半天他放下碗，優雅地理一下袖口：「你菜還用外掛。」

助理氣不打一來：「我天忙得腳不沾地，用一下黑科技怎麼了？」

齊廈扯了張紙，「我也很忙，我每次都定鬧鐘。」

「農場？」賀驍突然打斷他們。

齊廈手頓住，這遊戲七八年前流行過，現在基本上沒多人玩了，這種完全不用腦子手指點一下瞬間幸福棚的遊戲，他向來是以聖徒傳教的心態安利到自己周圍四面八方的。

齊廈：「……」要不要暫時放下恩怨繼續安利一發呢？

但這次沒容他糾結，助理搶先答了：「一個沒意思的休閒遊戲，明天下午電視臺中秋晚會最後一次綵排，我沒時間，賀驍，到時候你工作室的另外一名助理過來，你們一塊兒陪齊廈去。」

這是他現在的本職，賀驍看一眼齊廈，對助理說：「給我場地現場照片和出口平面佈置圖。」

齊廈嗖地站起來轉就走，這次是真鬱悶到底了。

幾天後新戲開機，角還沒揣過來，他演員的本職都沒做好，如今還要參加一個讓他上臺唱歌的中秋晚會。

鬱悶一直持續到第二天出發之前，賀驍看見齊廈的時候愣了一瞬，齊廈穿的正是那天晚上在電視臺被弄髒的帆布襯，他自己什麼時候悶聲不響洗乾淨的誰也不知道。

齊廈的神思維簡直高深莫測，而且簡直執拗得人，總之他每天都有自己的一臺戲，旁人只能圍觀，無法參與。

齊廈這天心非常不好，幾個人在路上都沒說話。

晚會用的是一個臨時搭建的室外場地，到場後賀驍才發現比平面圖上混多了。

他不是行人，不知道這種晚會的現場效果通常是依賴夜後燈的點綴和渲染，比如舞臺兩側炫目的點點繁星實際上就是繩子上竄著滿滿的LED燈，他看到的就是繩子大片的吊著，掛在不算寬敞的舞臺兩邊，怎麼看怎麼。

到是□□在外的鐵架和支起懸掛的不出名的設備，安全患到沒眼看。

齊廈倒是習以為常，綵排真正上臺的時間並不長，真正熬人的是候場的時間。

後來到場的明星大腕越來越多，眼見天快黑了，齊廈不耐跟他們招呼，乾脆起，「我去車裡坐會兒。」

賀驍只得跟在他後面，護著齊廈一直從場地側門走出去，外邊是一個廣場，來的車大都停在廣場邊上。

其中也有送演出用品過來的大貨車，他們往停車的方向去，事就是這個時候發生的，前面一輛貨車邊上靠著一大塊剛卸下來的噴繪牌，齊廈昂首闊步地往前走，賀驍眼睛掃過去突然看見噴繪牌一角突然了下，猛地衝過去拽過齊廈的胳膊拉著他跟自己換了個邊。

齊廈胳膊被他鉗住子被推到靠著旁邊的轎車，汽車警報尖利地拉響，頓時想起那天在電視臺賀驍對他做的事，第一反應就是掙扎。

但賀驍子把他在車窗，寬厚有力的手掌按住他的頭埋進自己的懷裡，另外一隻手上大而扁的質手提箱扣住齊廈腦後不許他掙半分。

儼然是擁抱的姿勢，齊廈怒不可遏：「你——」這個不要臉的暴力狂！

「轟」地一聲，不遠漫天塵土，齊廈裡的聲音頃刻消失，他連掙扎都忘了。

而此時就在他們後方，噴繪牌撲倒的同時，一從噴繪牌支架斷下的木桿倒下來，不偏不倚地砸在賀驍背上。

齊廈覺到賀驍堅實如鐵的微微了下，「賀……」

周圍稍微平靜，賀驍環視一週放開他的，但手依然環著他背後，手上皮箱護住他側邊，「走！」

齊廈驚魂未定，「可是……」

賀驍皺著眉，銳利的目在暮低垂的廣場上鷹隼般的掃視：「我不管善後，只管你的安全，走！」

齊廈：「……」他只是想問問賀驍傷了沒有。

車裡司機一直等著他們，賀驍護著齊廈上車自己再坐進去。

車開出去，齊廈說：「……剛才是意外？」

賀驍說：「想萬無一失就不能當它是意外。」

他習慣發號施令，不喜歡解釋，但看著齊廈一連懵懂的樣兒，只好說：「剛才廣場你背後十米遠的位置就有一輛吉普車很可能是假牌，就算你出來的時間不能預計，廣告牌一擊不，臨時起意，一支槍從組裝開始都不需要20秒。」

齊廈：「你……」你的傷？

賀驍卻再次問了那天晚上的話：「危險嗎？」

把箱子放在他上。

這只賀驍提在手上看起來輕飄飄的箱子，齊廈第一覺就是重，他抬手搬一下，很重，而且隔著不算厚的皮革，能覺到裡層的冰涼，這哪是皮箱，裡頭分明是鐵板。

難怪剛才賀驍一直把這個扣在他背後，從後腦一直擋到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