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標籤

白硯讓小老闆把草臺班子小花送到自己家。原因很簡單，手上的戲丟了，得趕抱影帝爸爸大準備下一部不是？

裴摯剛好在電梯裡見這兩人。

小老闆跟他見過一次，熱地打招呼，「真巧，我們也上去找白硯。」

裴摯一看就不樂了。

小老闆總來就算了，怎麼還給白硯帶了個妹子？

還是個長相妖艷、大、下面全是的年輕妹子？

小老闆介紹：「這位是……呃，您貴姓啊。」

裴摯咬牙說：「免貴姓裴。」又瞟妹子，「這位是？」

小老闆說：「是蛇。」

……

哪條？青的還是白的？

蛇小姐一臉正氣：「裴先生好，我姓佘，佘太君的佘，晶，水晶的晶。」

裴摯想說我給你介紹個男朋友行不行，名字跟你特別配，都是跟父母有仇系列。

上樓，門開了。

一看見白硯，蛇妹子的凜然正氣登時像是被漂了化劑，眼睛裡頭還帶了由衷的笑，「白硯老師。」

裴摯：「……！」

這眼神，他要是看不出點意思，他就是瞎子。

今兒什麼日子，敵上門了？

其實他哥還是一如既往地如仙人般清冷，對蛇只有一句待：「來練功房，帶劇本了？」

白硯每次一人進那屋都得待好幾小時，現在，還加上個好像對影帝爸爸有點意思的妹子？

裴摯覺得有必要嗷一聲，刷一下存在，「哥。」

白硯轉頭，另外兩個也轉頭。

裴摯用最瀟灑的姿勢扯了下角：「你來一下。」

別說這存在刷得沒意思。

犬類被異類殺領地，就沒點必須有的倔強？

他哥眉頭只在半秒鐘收了一點兒，回頭對異類說：「你先去扮上。」

看看，看看，他哥疼他不疼？

終於把白硯帶到走廊，問題來了，總得說點什麼正事。

直接問你跟一個常天韻的傢伙是不是有過結？打住！他哥昨晚才說自己的事兒讓他別管，他裝樣子都得老實幾天不是？

就一句話：就算我在外兇得像頭獒，回家也是你可的snoopy。

裴摯對著他哥俊的臉，養了會兒眼睛，力求認真嚴肅地說：「今兒降溫，你多穿點兒。」

這話用得著特意把人拉到一邊說？

白硯心想這小混蛋骨頭真是太皮實。

白硯本來就有些不痛快，大清早起來，家裡除了早餐就只有他自己。

不是多稀罕小混蛋在家，純粹是他休假時特別討厭生活節奏跟前一天不一樣的失序。

「你早上去哪了？」這次他就直接問了。

敬畏生命，敬畏生命，看在早餐份上。這小混蛋連著流了兩次鼻，怕不是一早自己去看大夫了？

裴摯說：「出去轉了一圈兒。」他能說他去找郝總給他哥打CALL？

白硯眼又往他手上一掃，「這什麼？」

裴摯低頭瞧一眼自己拎著的黑紙袋，笑得特別誠懇，「買了點自己用的東西。」

還是那句話，他哥不想欠他人，他裝樣子也得老實幾天。

他哥代言的護品，他也揣回一套自己用，時刻追隨歐的腳步，懂？

白硯將信將疑地瞧他一眼，走了。

接下來，是影帝氣場全開的時刻。

經過半個多月的修整，今天，影帝正式回歸本職。

白硯今天佘晶上門最主要是幫新人找找角狀態，草臺班子凰對肯乖乖投到自己門下的孩子，總是格外照顧的。

再說蛇……不，小花佘晶，就是把副導演擾事件鬧得整個橫店都知道的那位俠。這俠還有個就：拒潛十次。不過這都是進草臺班子之前的事兒，簽約之前，這位在圈裡本混不到飯吃。

行，就是這麼一個完全不知道圓融和讓步的演員，這次在《國》裡要扮演年輕的太后，一個格極其扭曲暗、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角。演員本閱歷又淺。

找狀態，好像也不那麼容易。

他們開始對戲，小老闆跟裴摯盤坐在一邊圍觀，白硯只瞥了一眼，沒多說什麼，介意觀眾存在的演員算什麼演員？

佘晶換上了簡易的宮廷裝，雖然頭髮披著，也端出了十足古裝范兒。

白硯還穿著家常家居服，套頭衫休閒，可兩人一對上，他角一揚，那軍人的颯爽勁兒和兵子氣就出來了。

冰山男在戲裡還是冰山？不存在的。他演的是常年駐紮邊塞的武將。

白硯說：「別來無恙。」

笑意邪勁兒十足，眼神犀利得幾乎把對手扎穿，這哪是人，就是野啊。

裴摯在一邊圍觀，目不轉睛，恨不得當場跪下喊666666。

再看佘晶。

佘晶下端著，高貴而傲慢，笑得意味深長，「承蒙掛念。」有太后范兒。

好像也不錯？

總不能指每個人都像他哥一樣，影帝爸爸，可不是誰都能當的。

果然，裴摯聽到小老闆小聲驕傲地說：「佘晶演技很好，比很多當紅小花都好。我們公司的藝人沒一個演技不好，哦，白硯，他不靠演技，演技就是他的一部分。」

不靠演技靠什麼？

裴摯眼又黏回他哥上，沒來得及問。因為他哥臉突然變了。

白硯冷冷看著妹子，「你是什麼東西？你這寡婦比平常民間的寡婦都不如。」

裴摯：「……」這是劇本上的臺詞？

佘晶顯然跟他一樣意外，人都呆了。

白硯對著呆滯的妹子步步，「太后？笑話！你一步走錯就碎骨，還不止你，你三歲皇帝兒子被人開腸破肚都有可能。真可憐，他才那麼點大。你死鬼丈夫留下的托孤臣，你信得過嗎？你信得過誰又拿得住誰？」

影帝極盡嘲諷之能事，「太后？笑話！就算像個婊子一樣爬到你臣子面前邀寵，只要能活下去，你都賺了。只怕你還沒機會當這婊子。」

裴摯：「……！！」

不愧是我哥，罵人都這麼迷人。

媽的，想幹，又了。不是，怎麼說罵就罵上了？

白硯突然一聲吼：「你是什麼人？」

佘晶紅著眼圈梗著脖子：「我是太后！——」

白硯神緩和了些：「再來。」

這是第二次。

白硯說：「別來無恙。」

佘晶這次還是笑得妖，「承蒙掛念。」但眼神很冷，一看就是反派。看著強勢桀驁，卻有種讓人說不出的脆弱。

裴摯瞧一眼小老闆，低聲音問：「我哥厲害不？」馴技能點滿。

小老闆拍，「厲害，怕怕。」

可影帝爸爸還是沒滿意，突然轉頭衝他們說：「你們出去。」

裴摯說：「我閉，不說話。」

白硯說：「迴避，別讓我說第二遍。」

行吧，迴避。

閒雜二人組只能乖乖走人。

練功房剩下兩位演員。

白硯突然問佘晶：「那個副導演佔你便宜，你不就範就行了，為什麼一定要把事弄得人盡皆知？」

佘晶說：「他是直接手用強，不揭發他，會讓更多人害。」

白硯出手機，連上投影儀，「你是好意。看看別人是怎麼說你。」

屏幕上是某個論壇娛樂版的頁面。

「一副艷星樣兒，不知道被多男人睡過。不就是想紅？拿這種事炒作。」

「佘婊給自己了個權人設，回頭在戲裡拿吸猥瑣男眼球，婊氣沖天。」

「再瓷，全家出門200碼。」

佘晶臉煞白，脊樑依然直。

白硯說：「這事是你上部戲之後才到公眾面前的，起因的確是同劇組演員帶節奏黑你。你再看看，這些出口謾罵的也不全是水軍，人家跟你無冤無仇，也不需要知道真相，就拿你當個發洩緒的工。」

突然湊到佘晶耳邊，「告訴我，一秒鐘也好，你想過讓這些人去死嗎？」

佘晶堅定道：「沒有！」

白硯說：「正視你自己！」

小花滿臉通紅。

白硯說：「你被簽到公司的前幾個月，據說到了連飯錢都沒有的地步，你躺在出租房極了的時候，聞到鄰居家的飯菜香，有過乞憐或者竊的念頭嗎？一秒鐘都好。」

佘晶堅定道：「沒有！」

白硯說：「正視你自己！」

佘晶哭了。這次真是蹲下來嚎啕大哭。

白硯說：「殺戮和掠奪的本，你一樣都不缺。收集緒，放大了用，懂了沒？這個世界對你殘酷，角的世界對更殘酷，你該怎麼對待那個世界？」

一下接不了自己？沒關係，慢慢接。人都是多面，在極端況下可能衍生出惡和卑劣。敬畏心、教養、以及本的善可以制這些，那就算是有良知的人。很多好人也選擇迴避自己的暗面，可是，演員呢？要為足夠彩的演員，對自己，哪怕最不堪的、永遠不可能付諸實施的閃念，也要全數看清。

一個演員，演百樣人生，演到反派時連最直接的緒取材點都迴避，還談什麼演人？

佘晶哭得全發抖。

上前安？不，那不是白硯，白硯只是甩給一支煙。

誰不是這麼過來的？

白硯到幾米外坐下，自己也點了一支。

為角深挖自己和邊所有人，盡可能從人的角度展現角，這是使命。他不知道，有一天，他真的息影，還有多年輕的演員能記得、能接，能吃得下這連自己都不放過的狠手。邊痛邊快樂。

不過，這跟他又有什麼關係？

胡扯，真的沒關係嗎？敢不敢再挖一次自己。

他就是喜歡又疼又爽地表演，酣暢淋漓，喜歡戲裡那種再靈魂黑暗最後都能瞥見天的覺，他喜歡彩熠熠。

可他怎麼就不能像其他年男人那樣過清醒活明白……

媽的，息影？息影他能幹什麼？真27歲退休？

練功房裡氣氛怪異，門外，還趴著倆看的人。

小老闆心有慼慼地問：「你怕他嗎？」

裴摯也沒想到他哥馴人這麼鬼畜，英的眉擰著，不屑地斜小老闆一眼，慫貨。

沒見他哥鬼畜都鬼畜得那麼勾人？

裴摯突然想起以前，白硯在他上騎乘的樣子，明明他才是做1的那個，可是，好多次這樣開場，他都覺著自己被白硯用後面給攻了，然後恨不得把一力都使出來，在白硯上把自己弄條野蠻的瘋狗。

野蠻的愣小子。

這一聯想又險些流河。

不是，裡邊完事了？

裴摯乾脆把小老闆轟一邊，敲兩下門，一推，「吱丫」一聲，門開了。

白硯一瞧是他，「出去！」

裴摯一手抄在兜，笑得很，十足好脾氣樣兒，「哥你中午想吃什麼？」

白硯樣子很不耐：「待會兒我告訴你。出去！」

裴爺也只能再次被掃地出門。不過，出了門還是歪著腦袋從小窗沖裡看。卻看見他哥立刻摁滅煙頭起，把一面牆的窗子全推開了。

裴摯：「……」

這哪是趕他，這是怕他吸二手煙啊。

屋裡邊，白硯著蛇妹子開始第三次對戲。

這次，終於是野對野。

影帝的磋磨，真不是蓋的。

裴摯站在門外，默默把剛才的猜測理了一遍。

他哥怕他吸二手煙。

還真是。

重遇後第一次見面，他拿了支煙，白硯嫌惡地瞟了一眼，他以為他哥已經戒煙，立馬就扔了。可眼下看來他哥沒戒，只是一直不在他面前罷了。就那晚在郊外，和今天，都是避著他。

因為他傷好還沒多久。

沒能耐在冰碴子裡找糖的忠犬不是合格的忠犬。

裴爺本來吊兒郎當歪著，這會兒不站直子，轉頭瞇眼著窗外不甚晴好的天。

這糖量有點足，大概夠他……神魂顛倒半年。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我白哥其實也注孤生的，把喜歡他的妹子罵這樣。

白哥：我心裡只有專業。

裴摯：我心裡有我哥和我哥的專業。

白哥：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