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爭取燕秋鴻的新戲對他來說有多重要，楚繹心知肚明。

但是放在眼前的顯然是一出原配撞破jian的戲碼，「自己被人誤解為小三而秦佑被人看作渣男」的事實，立刻就佔據了他注意力的全部。

楚繹站在原地，片刻才收斂心神出一個盡可能得的笑，對燕秋鴻嚴肅而又溫和地說：「燕導，你誤會了，秦先生和我，不是你想的那樣。」

本來這話秦佑自己說更有說服力，但秦佑只是抬起手腕垂眸看了一眼手錶，眼神平靜得一波瀾都沒有，那種雕像一般冰冷的氣質又回來了，更沒有解釋的打算。

楚繹目從他上拉回來，游移到燕秋鴻那張憤懣不平的俊面孔，瞬間腦補出一萬字深。

「哦？我應該相信你嗎？」

聽他說完，燕秋鴻狐疑地看他一會兒，在他們邊坐下了。

這是張方桌，他們現在的位置，秦佑正好坐在楚繹正對面。而燕秋鴻落座時木椅略微挪向秦佑的那一側，位置細微卻明顯地靠向秦佑。

楚繹心裡淚流河，這話你問秦佑不是更合適麼？

秦佑卻還是那副渾不在意的樣，子後仰靠向寬大的籐椅背，眼古井無波都朝著湖對岸高低起伏的蒼翠山巒去，就好像眼前正在發生的狗劇，毫與他無關。

楚繹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也抬起手腕裝作看了手錶，當然，幾點幾分他完全沒看清楚。

而後，對坐著的兩個人笑意明朗地說：「我還有事要回一趟公司，要不，你們慢聊，我先走了。」

秦佑這會兒目總算對上他，略點一下頭，淡淡說：「開車小心。」

楚繹佯裝鎮定地出去買完單，慌不擇路地走了。

一直到他影消失在枝葉茂的植隔斷後，燕秋鴻忽然呲地一聲笑了出來，「這就遁了？」

秦佑沉聲開口：「有意思嗎？」

燕秋鴻眼神收回來，也不直接回答，樂不可支地對秦佑打趣道：「你不行啊，人都不肯為你來一次男人間的對決。」

手指一下楚繹剛才坐的那個位置後邊的叢生的綠籬，「我剛才在那邊看了沒一會兒，今天你半個小時比平常一年笑得還多，怎麼，終於凡心了？這才對嘛，就你平時那副沒一人氣兒的樣，錯失多人生樂趣啊？」

秦佑眼皮都沒抬一下，燕秋鴻這人有個病，但凡上興趣的對象就條件反似的折騰，剛才他針對的明顯是楚繹，打斷他做戲反而不明智。

燕秋鴻還在繼續嘮叨：「你現在追上去，跟他說真相，再哄兩句，接著來個深表白，說不定今天就能有一個畢生難忘的激之夜，這回事，有波折才深刻，真的。」

他跟楚繹的關係不是燕秋鴻想像的這樣，但秦佑也不覺得跟其他人解釋有什麼必要，沉默片刻，說：「你最近在酬拍新戲？」

燕秋鴻點頭，很有興致地問：「你想說什麼？」

秦佑深邃如潭的眼眸有什麼閃一下，「看上楚繹了？」

燕秋鴻聞言立刻如臨大敵，「什麼我看上他？你話說明白點，先不說兄弟之妻不可欺，這話讓我家那口子聽見，非了我的皮不可！！」

「別裝瘋。」秦佑冷冷地說。

見他真不耐煩了，燕秋鴻表頓時轉跳到一臉正直，認真地說：「好吧，我確實想用他，但我年前見過他一回，再看他今天這瘦了十斤的樣，明顯已經為爭取我新戲其中一個角做準備了，但那個角不算是最適合他的，看他經紀人，敢不敢賭。」

又歎地說：「他們這些鏡頭前的人也辛苦，要瘦就天天水煮青菜，調料都不擱，吃法簡直反人類。一個月下來，還能坐在外頭看人吃完一頓平常飯菜，就算心理素質不錯的了。」

秦佑聽完抿不語，楚繹這一陣是清減了許多，但一起吃飯的時候也就是吃得點，年前在趙家是，今天也是，完全沒在人前表現出一半點他在刻意節食。

一頓午飯從賓主盡歡到尷尬收場也就是幾分鐘的事，楚繹離開的路上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對於秦叔家還有秦嬸這事，他心裡頭覺微妙的：這個跟你有著諸多共同的人，他居然還有個更有權利跟他分各種私的r。

大概，就類似這種覺。

不過想想也在理中，秦佑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他有屬於男人的沉穩與從容，高大、英俊而且健康。這樣的男人偏偏還尊居顯，邊沒人，才說不過去。

楚繹用了十分鐘調整心態，十分鐘後覺得秦佑和燕秋鴻，這種強攻強的設定一旦接，好像還帶。

正想著今天又猝不及防地被秀了一臉，經紀人招他回公司的電話來了，剛才為了圓滿退場順口編的由頭扯了真的，楚繹轉了個向，就朝著公司去了。

走進經濟人辦公室，話沒說一句，經紀人上下打量他一陣，點頭說：「不錯，還瘦一些就更好了，《不夜之城》劇本看得怎麼樣了？試鏡定在這個月底，你盡量把狀態調整到最佳。」

《不夜之城》就是燕秋鴻馬上要開拍的那部戲，楚繹本來躊躇滿志，今天這一場之後心裡有些打鼓了。

他不確定燕秋鴻會不會對中午那一幕心寸芥，要是心裡真有什麼不快，會不會不容分說地因私忘公。

反正他自己是介意的，他曾經被人挖過兩次牆角，現在被誤會足者，楚繹跳進黃河洗清嫌疑的心都有，他以後跟秦佑打道得適當避嫌了，雖然他們之間真的沒什麼，讓人男友心裡不舒坦，確實也不好的。

這有悖於他立世的態度。

接下來，為了讓楚繹好好準備試鏡，經紀人給了他幾天假期。連著幾天在住對著劇本，認真揣角的格，各種心態，楚繹自己都有點恍惚了。

正想著去哪口氣，趙離夏來了，約他中午一塊兒吃飯，然後下午出發去遠郊雲浮山的山林度假村過週末，同行的還有趙離夏的一個從加拿大來的朋友。

正巧這位國際友人楚繹也認識，吃完飯就出發，一路歡聲笑語，一個多小時後車上了山間公路，雖然雲浮山的風景很不錯，但是，楚繹從沒聽說這裡有什麼山林度假村，問了問，才知道是個新項目，目前只是大至建，還沒對外營業。

大概明白了這個項目大概和趙離夏他叔有關，楚繹也沒多問。

車開到會所門口已經過了兩點，他們的住離這還有些距離，而且車本開不進去，三人一行走在茂林間的山徑上，趙離夏和朋友都顯得很興。

沒走多遠，趙離夏回頭時，突然停住腳步轉過，了聲，「小叔。」

楚繹轉過的時候有些意外，他看見的不止是趙臻，還有秦佑。

秦佑穿著夾克和休閒，整個人看起來悠閒而隨意。

楚繹有點疑，明明有男友，秦佑為什麼每次都是自己出來。

秦佑目投向他的時候，楚繹英俊的臉龐上還是綻開一個燦爛的笑。

走近後對他們幾個人點頭算是招呼，山道狹長，秦佑略微加快腳步走到楚繹邊，另外幾個人走在後面。

「你們，什麼時候來的？」楚繹問秦佑。

「昨天，來看趙臻的項目。」秦佑簡單地回答。

側頭打量楚繹肩膀背著一個旅行包，手上還提著個頗為艷麗的箱子，不像是旅行箱，「這是什麼？」他問。

楚繹立刻晃晃手中的提箱，「燒烤架。」還沉。

只住一晚，他們行禮並不多，趙離夏來之前買的兩個小旅行箱大小的折疊式燒烤架，他和趙離夏一人提一個。

前面一段是上坡路，秦佑手就把箱子接了過去，自然而然，然後微微笑地說：「那我得提前出點力，要不待會兒烤出東西，都不好意思多吃。」

楚繹微怔，同樣是男人，秦佑大可不必這樣照顧他的，但過度客套反而矯，他便沒做推拒。

但他很快就笑著問，「燕導演沒一塊兒來嗎？」

腳下剛好幾級石階，秦佑抬腳上去，頭也沒回，「他老家來人了，忙著招呼。」

終於到了住，是幾幢木屋，木屋前草地鬱鬱青青，不遠山澗清潭，別有一番幽靜意趣。趙太太早等在屋前了，過來跟他們打完招呼就開始安排房間。

秦佑打了個岔，手拍拍楚繹的肩膀，話是對趙太太說的，「他去我那住。」

楚繹愣了下，但秦佑的手掌已經移到他背上，「去看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