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聶先生的恩寵[娛樂圈]》第22章

第22章

聶錚接的那個電話來自鄭總監。

鄭總監是這樣說的:「凌青華突然鐵了心要息影出國,強劉導把他所有戲調在兩天拍完,整個劇組現在手忙腳。據說他是個人生活出問題才生了淡出的心,可能跟他不久前收的一個短信有關。短信是誰發的還不知道。哎,總之這事在圈裡鬧得大。延……我是說延那邊你得問問,不管是不是他的手筆,咱們都不能背鍋。」

眼下延這反應,果然,小小年紀大能量,小角自己一臺大戲風靡了整個娛樂圈。

聶錚頭疼地看了延一會兒,眼前年輕男孩面容緻到極致,明麗得幾乎妖冶,兩道濃眉飛揚鬢。

飛揚後頭就是跋扈,相由心生,這種長相的人通常不好惹。

「不會比你艷烈。」聶錚說。

延當然知道這話不是誇獎,不管怎麼樣,結果都只能有一個,那套家法還擺在他屋子裡。

他用手背抹了把額上的汗,瞇眼咧著出了口氣,揣著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心思說:「行吧,我回去抄八榮八恥。」拔就走。

聶錚立刻住他,「站住。」

自己往藤編躺椅上一坐,眼神掃一眼旁邊的小方凳,「坐那,說說怎麼回事。」

延:「……」哈?這是還給他解釋的機會?

他十萬火急地趕回來,並不是怕事,現在外人很難猜到是他做的,即使有想法也找不到證據。

但聶錚就不同了,他的直覺,不管外邊風傳什麼,金主的如炬慧眼一定能看他肇事者的本質。他拖著這副小板急吼吼地送上門,可不就是為了讓金主消氣?

有機會解釋就更好,延在聶錚邊坐下,幾句話說了下凌青華邊的人事關係,然後一秒坦白從寬,「我發給他的是照片,他助理和他男朋友在外頭親熱的照片。」

聶錚道:「接著說。」很好,出了趟門,「妃」又變狗仔了。

金主臉不太好,延覺得有必要替自己澄清一下。

「不是我非要惹凌青華,他弄壞道戰車,要不是我自己小心,現在估計就折胳膊斷了,只可惜沒證據收拾他。」

「還有,他那男朋友也不是好東西,我掉個杯蓋,這流氓幫我撿了,趁遞我杯蓋的功夫,手指頭從我手腕一直到手心,這不明擺著調戲嗎?」

燈下,聶錚目已經沉得看不清眼眸的

延估著男人接下來就要問他為什麼這種事不報給公司,但聶錚居然沒有。

聶錚垂下眼皮,目掃了下旁邊。

再開口時,雖然蹙眉的樣子依然嚴厲,語氣卻比方才溫和了許多,「說說你是怎麼做的,可能有多個知者。」

延一愣,金主這是怕他屁乾淨?

這個不用擔心,真不用。怎麼做的?他也不傻。

只因大排檔那他行蹤已經落了攤主的眼,他當時拍下那兩人第一張擁吻照,依然覺得不完,又跟了整條路,一直到公園邊上才拍了傳給凌青華的那張。

發照片的電話號,他是在群演趴活的地兒,特意把自己弄得灰頭土臉扎進人堆裡挑個電話亭買的。那兒外地人口多,每天售出的不實名電話號說幾十個,如今事都過去半個月,說還有人記得他,吹牛吧?

那電話卡眼下怕是已經衝進了太平洋,他就不信誰還能找出線索。

延說完,見金主神喜怒未明,又接著分析,「要說劇組裡,那天聚會到半夜,人是陸陸續續地走的,跟我一樣有作案時間的多了去了。」

「說劇組外,就當天在影視城基地的圈裡人,80%跟凌青華有過節。還有,凌青華邊人也不了嫌疑,他三個助理是競爭關係,誰能說不是另外兩個害那一個呢?」

最後一句話作結,「我腦子也沒白長,要不是肯定這把火燒不到自己上,才不會手。」

聶錚默默消化完他說的全部,「這麼說你還。」

延:「……」這話聽著又不像誇人。

可他真的做錯了什麼嗎?

他也不忍了,無所謂地笑了下,「是凌青華先惹我的,我就是個小人,他得罪了小人就要扛得住損手段。」

以及,凌青華蠢在哪呢?男朋友,呵,比他小二十歲,還像條狗似的任打任罵,說沒圖點什麼誰信?這也能當真

就算是真吧,延說:「我就打算噁心噁心他,誰知道他這麼玻璃心,失個還跑國外去。」

真是越說越想不通。

這是2011年的7月。

延帶著年不識滋味的涼薄,對聶錚說:「不就是沒了個男人嗎,難過三天不能更多了。」

而聶錚見慣了為癡狂的奇葩,深以為然,怒火過去之後,嚴肅地說:「你永遠不可能揣測到腦會以那種方式偏執,以後,別再拿這種事作文章。」

這兩句話,很多年後,他們各自想起來都會赧

不得不承認,人生真是個不斷自打臉的過程。

就是這一晚,聶錚聽完全部,也覺得事關鍵不在延。

凌青華男友是客觀存在的事,即使延這次不穿,凌青華難道就一直發現不了?凌青華為私事大張旗鼓地毀約本就是不上道。

延的錯甚至不在惡意,聶錚從不信以德報怨,延反擊不是錯,只錯在沉不住氣。

但看在手乾淨的份上,沉不住氣可以原諒,他不帶緒地著眼前的孩子,「你上去吧,明天把上次欠的抄完。」

延一聽說聶錚這回不罰他,籠在頭頂的雲頓時散去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是他對這男人本能的恐懼,別問為什麼,從劉導的戲開拍不久就是這樣了,大概是那妃訛傳和幾百遍八榮八恥招的。

媽的,真是越來越認不清自己在幹什麼了,他伺候大的覺悟到底還是缺那麼些。

是的,靠人吃飯,自己什麼不重要。這一陣子忙,跟金主流「」的機會太,眼下得補回去。

因此,被聶錚網開一面,延沒真走,而是把方凳搬到聶錚邊,坐得離男人更近了些。

他切切喚了聲,「聶先生。」

聶錚一聽他沒事出這三個字就有不好的預

但聶錚沒說什麼,準備起的腰背甚至重新穩穩地了回去,目鎖住男孩的眼睛。

果然,剛才還肆意飛揚的孩子換了個委屈的腔調,「妃那名可不是我自己招的,一來,肖白驊喜歡坐我腳邊上,組裡人都說我欺負他。二來,我寫八榮八恥的兩次,第二天早晨都意外了點傷,組裡人以為你對我做了點什麼。」

話說到這兒,聶錚見延抬起眼簾,小妖孽一雙桃花眼在燈下彩流離得果然妖異,像只亟待捕食的小狐貍

延神還是一派天真,只是嫣紅的一張一合,不疾不徐地對他說:「他們誤會是你弄的。覺著是你把我綁起來,按在床上,整夜不停地做那種事,還邊做邊了鞭子。」

好一隻小狐貍,當著當事人的面複述兩人的床事傳聞。

人有與生俱來的聯想能力,聶錚自問是個生理機能正常的男人,現在和延剛一尺的距離,甚至連男孩上獨有的年輕人氣味都聞得清楚,腦子里幾乎能聯想到畫面。

延又在他,這次,他甚至挑不到延的錯

聶錚不得不嘆這妖孽進化速度快,他脈賁張,和意識都很衝,他了。

眉頭幾乎是本能地了下去,心裡所剩的那點溫度逐步離,他幾乎可以到自己聲音裡的寒意,「說這話的都該死,你才多大。」

大概是他眼神視得太厲害,剛才妖氣沖天的延,尾一秒收回去,故作輕鬆笑了下,偏著腦袋用手抓了抓頭髮,「那倒……不至於。」

又是一擊不,妖孽很快夾著尾走了。

聶錚眼見延頎長的背影消失在花園的轉角,子往後仰倒,這次連頭也枕到了椅背上,腦子裡燒著的那團火依然熾熱。

這晚空氣格外好,即使是在這座被繁華熏染污濁的城市,夜空星子也清晰可見。漫天星斗,有明亮就有黯淡,能一次躍人目中的無疑是彩最盛的。

延人被養歪了,但是個偏才,這一點,在他發現自己被欺騙之後就知道。

可今晚,他又一次對這孩子刮目相看。剛才他說延行事縝,真不是諷刺。

才十八歲,敢對比自己分量重多倍的人出手是膽量。出手還能從目標的現狀、周遭其他人立場、機各方麵條理分明地分析。厲害不厲害?別人家十八歲孩子在幹嘛?

雖然,延一次整走凌青華是瞎貓死老鼠的小聰明,可假以時日,無意識的小聰明未必不能變有意抓人肋的主出擊。

這是個能在鬥場裡肆的個

聶錚搭在扶手的手掌緩慢收,這種人,他以前怎麼用?

是的,現實就是個鬥場,像他們這種莊家,本惜羽,手底下駕馭的棋子越是多樣,私的事總是需要人做的。

眼下是個什麼況?如果把化,那就是他進雲星後見過的投資收益比例可能最大的商品。

雖然藝人要靠團隊作,但個人的心理偏向也重要。延足夠有野心,有大殺四方的膽量,而且拜毫無底線所賜,心裡對錢易的本質明白得很,甚至比三十多歲的明煊更明白,明煊到如今還一再跟他耍花樣,不就是總因為記掛老聶而意氣用事?

他不想消費延這套,有的是人想,他拿著這張牌,吃幾方的莊家,不好嗎?

可是他為什麼沒有?

這樣的人最後結果很可能不好,搶別人的蛋糕,一旦遇上狠角,手段敗,也就是個棄卒的下場。但這孩子結果如何跟他關係也不大,只要當一筆短線投資來看,很顯然值得考慮。

可是他為什麼沒有?

他是商人,商人,商人逐利而往。

就在剛才,這孩子還在挖空心思地勾引他。延是在勾引他嗎?不是,那是在對可見的利益手。

他為什麼一定要絞盡腦延引回正道?

延本人不僅不會謝他,甚至可能現在就在房間暗罵他古板迂腐,他為什麼就不能順延本人的意思讓這孩子一直無視自我尊嚴地活,盡其用?

名利場上的人,誰敢說自己沒吃過人饅頭?

可對延,他為什麼沒有?

不管劉導的劇組那邊鬧什麼樣,延的戲份已經完畢。鄭總監本來想放著他等電視劇播出再觀後效,可一個月過去,到後期製作組看了一趟片子的效果,坐不住了。

「你的表現對新人來說還行,可是現在戲拍出來,這角沒有我們原先想象的那樣討好,很明顯,劉導對這角太過,表現力又不足,這種個人偏反而容易遭觀眾反。」

延把這句話聽明白了一半,反過來大概就是,自家總挨揍的孩子放外邊更容易招人同

「那我怎麼辦?」

鄭總監說:「我們公司的宋導,宋越舟,最近也在籌拍新戲,戲裡有個男配,溫潤如玉書卷氣型,目前這個類型男配比較討喜,你去試試看。」

說去就去,延反正閒著沒事。溫如如玉,還得書卷氣,那疏眉朗目更好。他對著鏡子照了下自己這張彩對比度和明度都無比強烈的臉,覺得轉一下就差寫上四個字:大無腦。於是,找劉導劇組的八卦化妝師,請人吃了頓飯,讓人給他把眉理淡了些。

試鏡這天,宋導自己也在。等他表演完畢,宋導手裡拿著表格還特意、意味深長地問了句,「你就是延,哪兩個字?」

原來在這兒等著他!延很慢地揚起角,只能極盡所能地回答:「叟無欺的,延綿不絕的延。」

本覺得他這答案不夠書卷味,可宋導居然很滿意,跟旁邊副導演小聲嘟噥幾句什麼,不無讚賞地對他說,「你不錯,回去等著消息,行嗎?」

延應聲又道了謝,出去就給鄭總監打了個電話。

聽他敘述完試鏡的場面,鄭總監說:「恭喜你又有新戲可拍了,回去好好準備。」

當天下午,聶錚辦公室。

小白花的經紀人風風火火地往裡衝,是沒把人拉住。

門一推開,辦公室裡除了聶錚還有鄭總監,經紀人也只是愣了一瞬,「聶先生。」

一分鐘後,辦公室門關上,屋子裡剩下兩男一三個人。

經紀人站在聶錚對面,「鄭總監只是想用這角延試戲路,可這角就像是為白驊量打造的。現在,連在場的副導演私下都承認白驊的表現最好,聶先生,我想問問,基於什麼樣的安排,這角才會被別人拿走。」

聶錚冷靜地說:「我現在就事論事,沒有惡意。你確定你的藝人,不需要看看心理醫生或者神科大夫?」

經紀人神中的愕然轉瞬即逝,馬上恢復平靜,「白驊事確實不太圓融,但他才22歲,科班出有些書卷氣也是難免,這種人鑽藝容易,我一直在管束他,也可以慢慢教他。」

接著瞥一眼鄭總監,「雲星是個製作公司,給藝人隨便找個劇組塞下去很容易,但不負責任。我們經濟人要做的是什麼?挖掘藝人的特,給他找合適的角。這點,鄭總監應該比我更明白。既然明白,還打您的名頭做不正當競爭,我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聶錚眉擰了起來,看一眼正抬頭天的鄭總監,「你做了什麼?」

黃昏時分,延靠窗站著,歪著脖子夾住電話。

聽鄭總監簡單代了角的事,他只覺得一都涌上了腦子,「又是小白花!?」

鄭總監說:「他經紀人太麻利,算我沒本事,我沒說過那人。不過,那朵白花就是靠立牌坊上位的,在公司本來就有些特殊。這事說到底還是賴我,要不是《大荒》選角那會兒,他連進去試一趟都被人拒之門外,可憐地坐在走廊裡,我也不會把他帶到聶錚面前。」

延登時一愣,很快抬手把手機扶正了,「你說《大荒》?」

夜幕低垂,聶錚腳剛踏下車,延已經從門口衝出來。

延這次徹底撕下了那層總是掛著假笑的臉皮,雙眼被火炙了似的,布著紅,但彩灼亮。

開口也非常不客氣,很直白的質問,帶著年輕人特有的張狂氣,「《大荒》劇組小白花那個角,是你給他的?」

這話問得沒頭沒尾,聶錚用了幾秒鐘反應小白花是誰,然後坦然回答:「是。」

肖白驊,當初拒過老聶的潛,被他順手拿來給個角豎了典型,意在給公司上下看看,不偏老聶,也能得道,可這跟延有什麼關係?

口上下劇烈起伏,嘶吼聲破長期抑的假飾:「那個角本來是我的,我花了三百塊錢打通老黃那個混蛋,眼看就要進組了,你幹了什麼?」

聶錚卻冷靜了,冷靜到近乎冷酷,「誰允許你們私下買賣角?」

呵!是,誰允許!延比之前清醒時更清醒了,他們這種小東西,在權勢面前什麼都不算。

心裡頭那團火還燒著,可大腦卻急速冷卻下來,他不能吵。

不,應該是不能像現在這樣直接吵。

他對聶錚出一個笑,臉轉得非常快,真像是徹悟似的,「也是,這樣不對,是我沒拎清。」

又對聶錚說,「剛才是我衝了,我自己回房面壁。」

說著,沒等男人回答,毅然轉朝門廊走去。

他一直朝前,茫茫夜下,聶錚很快在他後虛了一個看不清的影子。

延的腳步還在加速,越來越快。沒病,在權勢面前他們這些嘍囉不算什麼,所以他一直做小伏低,拿著跪的勁兒討好聶錚,任嗆任罰。

可他得到什麼了嗎?

沒有。

他白白擔了個妃的名,聶錚把他這小玩意兒的價扯出去,他撐著做了個妃。

劉導劇組誰都拿他當笑話,他也快活著了,可全給小白花那個不上道的傻拿了實惠。

哈,的確好笑,指從聶錚這兒出頭,他本就是個笑話。

那麼,他和這任金主的關係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答案,當然,也是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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