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醫院的走廊裡空空的，剛踏出電梯門的學生們被目與普通醫院截然不同的裝設驚了一下。目掃過兩邊酒店式排開的病房門，衛詩眼神有些復雜。

邊的劉高國大驚小怪地哇了一聲：“臥槽，土豪啊！”濟世堂醫院是A市醫療設備最先進的私人醫院，看個冒就四位數打不住，等閑人連進來掛號的勇氣不敢生出。A大這一屆的新生大部分都只是普通家庭出，乍然發現到這樣一個與自己所生活的環境截然不同的世界，各個都有些收不住眼。

劉國高一回頭，發現新生裡那對和邵衍同寢室的雙胞胎兄弟還留在電梯裡，開口笑道：“丁文丁武你們倆不會嚇傻了吧，趕出來啊！”

丁文丁武兄弟倆剛才不知道在想什麼，臉並不好看，被劉國高一喊才如夢初醒地回過神，蒼白笑著並肩走了出來。

劉國高滿仿佛自己住在這樣豪華醫院裡的驕傲，衛詩眉頭微皺，默默站離他遠了些，果然下一秒就聽劉國高將槍頭對準了自己：“大人，我看你不如從了邵衍吧。看看這病房就知道邵衍家得多有錢，他長得也不醜，就是胖了點，你跟了他要什麼沒有啊！”

衛詩厭惡地撇開眼，心中一陣憋悶。家境雖算不上好，可也是吃穿不愁的。又因為長得漂亮，從小就追求者眾多，其中家境富裕出手大方的更是不知凡幾。雖然富裕到邵衍這個程度的並不多，可說實話，就憑邵衍那一，衛詩就看不上他。

想起記憶中那個滿臉膩笑容諂的矮胖子，衛詩別提有多膈應了。

第一次跟邵衍認識，還是在A大的報名日。這位未來的準校花到校當天引起了不小的轟，也不知道邵衍是在什麼地方看到的，總之從那以後就展開了堪稱死皮賴臉的追求攻勢。

衛詩煩他煩的不行，偏偏邵衍每次送禮都很合心意。早擅長周旋在各種追求者當中的衛詩對付邵衍這種毫無經驗的青瓜蛋子簡直游刃有余，也因此難得大發慈悲了一回，沒有早早毫不留地拒絕他，最多在別的追求者面前吐一些自己的苦惱，讓人家去找邵衍的麻煩。

這次衛詩本來是不想來的，輔導員跟校領導卻直接找上了門，承諾只要能夠說服邵衍讓邵家父母不要再因為邵衍摔傷的事找學校的麻煩，校就可以開後門直接提升進學生會。

A大的學生會可不是簡單地方，能進去的人在手腕背景上必然有各自的長，這樣的人畢業後肯定也不會過的庸庸碌碌。衛詩的績不拔尖，在生中人緣也不算好，哪怕做了全A大男生的神，憑借一張臉也是絕對無法及這個圈子的。

所以權衡了一下，還是跟著來了。但來是一回事，並不代表願意被人跟邵衍那個胖子說一對。

輔導員立刻察覺到了這裡氣氛的張，快步上前拽了劉國高一把，笑著打圓場：“這裡是醫院，在走廊還是不要大聲喧嘩了。”

劉高國大概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在看到衛詩的臉後訕訕地閉了。一群人因為短暫的靜默變得有些尷尬，輔導員忙打發劉國高去找房間。

劉高國忙不迭去了。等他跑開遠，輔導員才面帶歉意地拍了拍衛詩的手臂：“別往心裡去。”

衛詩勉強扯了扯角。

興許是環境太過高大上，短暫的驚詫後所有人都變得小心了起來。輔導員低頭一面看帶來的紙條上寫好的地址一面尋找方位，劉國高也沒之前那麼興了，丁家兄弟越走越慢，很快墜在了最後。

找到病房門牌號之前，這群人意外上了另一對來客。

輔導員一下子認出來人中那個男青年：“邵文清？你也來看你弟弟啊？”

邵文清鎖著眉頭沒理他，越過對方的肩膀看到走在人群之後的衛詩，目銳利了起來：“你來看邵衍？”

衛詩呆了呆，猛然想起面前這人和邵衍是堂兄弟，臉上一時有些掛不住。邵文清也是的追求者之一，相比起又又胖的邵衍，這人顯然強了不止一星半點。對方高大帥氣出手也大方，衛詩很有些心，也跟他共進了幾回晚餐。只是講究循序漸進，衛詩經驗富，自然知道邵文清這樣的人輕易得到了不會珍惜，所以仍舊擒故縱著沒有和對方確定下關系。

邵文清是邵衍的堂兄，又是衛詩的追求者，兩個人在一塊的時候難免會聊起這個話題。在邵文清面前衛詩從未掩飾過自己對邵衍的不屑一顧。

這個時候被對方上了自己來探邵衍，待會還有些和校方確認好不得不說的言辭肯定也會被聽到，衛詩有些惱怒。

這個邵衍真是害人！

見衛詩低下頭不理自己，邵文清面更加難看，然而不等開口說些什麼，余一閃，他猛然捕捉到了探病隊伍最末尾的兩道鬼鬼祟祟的影。

丁文丁武！

他瞳孔驟然一，後頸的孔都炸了起來。丁文丁武抬起頭，雙雙給了他一個求助的目。

滾！

邵文清狠狠瞪了丁家兄弟一眼，努力抑制住心頭那口半是慌半是怒火的怨氣，率先推開病房門衝了進去。

邵文清的母親廖和英面平靜地看完了這一切，對輔導員一群人點了點頭，帶著自然而然的傲慢跟著進去了。

輔導員也知道邵文清家的背景，雖然被無視，但卻並不敢生氣，只佯作不知地安排人進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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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衍已經等了很久，從不同方向傳來的腳步聲終於都彙聚到了自己的病房前，發現到腳步聲停頓了很久的時候，邵衍忍不住笑了。

邵文清推門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場面。

邵衍並沒有躺在床上，他靠在窗邊的搖椅上。比起尋常醫院要大且低很多的窗戶已經被完全打開，雖然躺在搖椅上，窗框也不過到邵衍腰部的位置。

窗沿上細頸的瓷瓶裡盛了一朵孤零零的花，葉瓣並沒有完全開出，含帶怯地垂著頭。垂直邵衍手部的位置擱了一套茶盞，裊裊的水汽正從杯盞上方升騰起來，邵衍閉著眼朝天仰躺，姿態很是舒展，角甚至帶著一抹淺淺的笑意。

邵文清下意識打量他，最後在心中得出一個結論——好像瘦了。

也是，住院也有一個來月了，傷這樣不瘦才有鬼，原本已經快和脖子連在一起的下了回去，多能看出點邵衍的臉型了，鼻梁也從油脂團中掙了出來。邵衍從小的優點就是白，像一團化不開的脂一樣清甜的，不論多麼猛烈的摧殘也沒有奪去他這一個優點。現在雪白的皮配合比起從前瘦了不的型，穿著一套淺綠病號服的邵衍看著倒比從前順眼了不。

邵文清的面不自覺和了許多，但一想到邵衍變這樣的原因，目又乍然鋒利起來。

邵衍已經睜開眼，他轉過頭來，用似笑非笑的眼神打量邵文清，剛好對撞上他的視線。

門口的對話他聽到一些，面前這個青年想必就是他那位神的“堂哥”了。這些天在醫院裡邵衍也曾聽邵家父母提起過邵文清的名字，話語裡對這個侄子還是頗為欣賞的。

因為某些特殊的“興趣”，邵衍落在對方上的目多有些意味深長。

邵文清的來意自然不是探病那麼簡單，可進門前到的學校一行人早早打了他的計劃，聽著後跟著走進來的腳步聲他的臉變得越發不好看，遷怒般狠狠瞪了邵衍一眼——直直地進了邵衍深不見底的眼眸中。

“！”輔導員剛進屋就被裡面猛然後退的人狠狠踩了一腳，表頓時有些扭曲，可抬眼一看，未出口的抱怨卻瞬間又咽回了肚子裡。

邵文清也立刻發覺到了自己的失態，剛才那一瞬間人骨悚然的恐懼仿佛只是錯覺，他下意識用驚駭的眼神回邵衍，對方卻已經懶洋洋地把眼睛瞇了起來。

後來的這一伙人他沒啥興趣，又懶得際，干脆就裝睡不搭理。

“邵衍，”先說話的是個脆的聲，“同學們都來看你了，你最近好些了嗎？”

“嗯。”邵衍覺到正在走近，有些不耐煩這人自來的態度，睜開眼朝那一掃，心中頓時就笑了。

是個小人，不過修煉的功夫還不到家，面上噓寒問暖的，眼睛裡的厭惡卻濃地快要溢出來了。

想抱邵總管大的人不，其中也不乏跟這姑娘一樣既想得好又要立牌坊的。邵衍脾氣原本就壞，被皇帝捧了這麼些年，早些時候還忍作沒看見，到後來也懶得委屈自個兒了，有一個收拾一個，乖張暴戾的名聲從這個時候便傳揚了出去。

現在來的這個看模樣就是有求於人，邵衍沒那點憐香惜玉的慈悲，直接開口懶洋洋道：“站遠點，別離我那麼近。”

衛詩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三秒鐘之後整個人都僵住了，看向邵衍的目是不敢置信的。

邵衍見還不走，心中就有些煩悶。這一個來月他了解了不邊的東西，也明白這是一個不能隨便把人拖下去打板子的時代，上衛詩這樣有胡攪蠻纏前兆的，就開始無比懷念自己曾經那段為所為的歲月。

所有人都很錯愕他對衛詩突然惡劣起來的態度，因為從報名開始邵衍追人的架勢實在是太赤誠了，各種名牌奢飾品送個不停不說，態度也卑微到恨不能給衛詩腳。全A大沒有一個人不知道邵衍這只癩蛤蟆想吃天鵝，若非如此，校領導這次也不會刻意來拉攏衛詩解決邵家問責意外的麻煩。可怎麼一見面邵衍就這個態度？

在場的不人頓時就將懷疑的目落在了衛詩上。邵衍失憶的事那麼稀奇，學校裡早就傳遍了。可誰知道這事是真是假？說不定就是有什麼東西不好面對，才只能裝失憶呢。

衛詩出師不利，一肚子早編好的說辭半個字也憋不出來。也不是能釘子的個，為了進學生會來看邵衍本就讓覺得委屈，現在沒被捧著，立刻就跟點著的鞭炮似的炸了。

手上提的一兜水果直接揮手丟地上，轉就走，輔導員還想打圓場，就聽到邊走邊高聲哭罵：“誰來誰來！當自己什麼東西呢！”

屋裡的眾人頓時就有些靜默，大家琢磨著邵衍對衛詩忽然大變的態度，想得越深越覺得可疑，邵衍這次住院裡該不會有衛詩點什麼事吧？

雖然平常大伙也覺得邵衍追人的方式太煩，但假如衛詩真攙和了這事兒那可就太缺德了。認識久的人都知道邵衍不是什麼霸道的個，一直追著衛詩沒放那肯定是衛詩沒正面拒絕他。誰看不出來衛詩在為那些禮吊著邵衍啊？長得漂亮，又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也沒人覺得有什麼。但玩弄是一回事，玩弄得了好還折騰人，就絕對超出了普通人對漂亮姑娘道德要求的底限了。

這邊驚疑不定著，那邊摔門的聲響過去後，衛詩嗚咽著奔在走廊上，跑開幾步後漸漸放緩了速度，奪目而出的眼淚也收了回去。

方才的氣憤就像鏡花水月，越靠近電梯，衛詩的臉越是蒼白，心中止不住慌。跟不追求者都抱怨過邵衍擾這件事，原本只是因為擔心自己收禮會名聲不好聽想出的對策，可說得多了也有不人曾經表示要“好好教訓教訓邵衍”，邵衍也確實因此被打過幾回，只是哪一次都沒有這次嚴重。

邵衍差點摔死這件事，不會真的因自己而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