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司機看到後視鏡朝車追趕的邵家夫妻愣了一下，本想停下車，冷不防聽到後座的邵衍沉聲來了一句：“繼續開。”

他從車的鏡子中看向邵衍，對方也正似笑非笑地從鏡中看著自己，目相，司機後背一凜，沒敢停下，一腳剎車加速離開了。

此行的目的地他並不陌生，是邵衍以前經常去的一家娛樂城，規模和件設施在A市首屈一指，質也有點特殊。作為邵家的老司機，看著邵衍長大的一個長輩，司機並不樂於見到邵衍再涉足這些地方。

邵衍離開的時候，他忍不住出聲：“別玩太晚了，早點回家。”

邵衍有些意外，本來已經轉離開了，卻又回過頭來盯著司機看了幾眼，片刻後臉上帶出溫和的笑容：“不會太久的。孟叔你回去休息就好。”

著邵衍的背影，孟叔了把臉，下心中的擔憂和不安，回到駕駛座的瞬間就決定自己還是等在這裡一會兒載邵衍回去好了。

邵衍沒來過KTV，但面上也沒表出什麼不適，踏進門之後只覺得這裡的裝修頗合他口味，四金閃閃，牆面鑲嵌的是磨折面的仿鑽邊鏡面，天頂的大燈論奢華和天府大廈也不相上下。

一個大冷天還穿著短的看起來年紀不小的人迎了上來，渾風塵，一看就是老鴇，笑嘻嘻地問他：“先生約了人嗎？”

邵衍盯著看了幾眼，目落在雪白的脯上後又移開，不得不承認這個年代的人們比過去的還是要好看很多的：“我約了邵文清。”

一聽邵文清的名字對方就有了反應，臉上的笑容明顯變得熱絡了很多，立刻帶路。一路上對邵衍恭維不斷，但說話很講藝，聽地邵衍心裡還是蠻爽快的。

他從前地位超然，自然也和那些對他極盡討好的人去過坊，坊裡多是家道中落或抄家後被變賣進去的家小姐，論起容貌段都是數一數二的，修養造詣更是非凡。其實也都是些可憐人，一如邵衍兒時那些個被賣進來的苦命玩伴，得勢後他也曾派人找過那些小姑娘的下落，大多已經香消玉殞。那些坊的老鴇聽說是他要找人後一個個嚇地噤若寒蟬，邵衍倒也沒為難們，一切都是命數。

想到過去那些眉眼愁苦強歡笑不由己的，再看到一路過去段妖嬈作風大膽甚至會主對他拋眼的現代小姐，邵衍顯然也明白了營文化的古今差異。

快到一扇門前時，走在側後方的老鴇快幾步越過他推開大門，站在原地，一邊笑瞇瞇地揮手以示告別，一邊曖昧地眨眨眼：“有需要隨時打線，把這兒當自己家就好了。”

邵衍似笑非笑地瞥了一道，這才抬步進了屋，留在門外的媽媽桑把門關好，回頭張一下，忍不住拍拍脯舒了口氣。

剛才那個帥哥，長的是夠帥的，可氣勢也太強了一點。一路上不肯張不說，剛才分別前最後的一眼，要不是閱人無數，包管就在那了。

大門隔開了兩個世界。

廊道炫目的陳設已經盡數褪去，屋燈昏暗，偌大一扇落地窗沒拉窗簾，A市奢華的夜景盡收眼底。

包廂裡已經坐了好些人，煙酒混雜的氣息彌漫在這個小天地，兩個穿著火辣的孩正站在茶幾上拿著話筒唱歌，邵衍一進屋，所有人就都收聲了。

坐在人群當中的邵文清沒忍住站起來，著邵衍，又想出聲招呼，又有些膽怯和對方流。

邵衍瞥他，抬手將勒了他一路的小領帶兩下扯開丟到門邊的吧臺上，松開襯衫最上方的幾粒紐扣。

他的態度太自然了，一點不周圍尷尬的氣氛影響，在場邵文清的朋友們都沒認出他是誰，誰也不敢說話。

邵文清看到朋友們的反應，擔心邵衍到冷遇，懊惱地要命，趕忙出言招呼：“衍衍你終於來了，外面冷吧？來來來這裡坐。你兩個往邊去點！”最後一句話是對一左一右坐在他邊的兩個姑娘說的。

他一張口，大家就有了反應，他們早聽邵文清說今天要把邵衍帶來玩，一個個剛才心裡還不著頭腦的。現在看到來人，立刻變得相當詫異。有些之前見過邵衍的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忍不住出聲確認：“邵衍？”

邵衍目從他們臉上掃過，順手從吧臺上到杯西瓜，邊喝邊朝裡走，從鼻子裡應了一聲：“恩。”

還真是邵衍！

邵衍走近後踹了邵文清小一腳，邵文清立刻忙不迭地讓開中間的位置讓他坐。坐下後發現茶幾上兩個姑娘還是傻乎乎地站在那裡，邵衍嘖了一聲：“愣著干嘛？繼續唱啊！”

姑娘們手忙腳地繼續切歌，屋裡這才不至於像剛才那麼安靜，大伙面面相覷，都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他們中的某些人從前也和邵衍一塊呆過，只不過並不是被邵文清帶著的，這小子當初圓地跟個球似的，在派對上全程躲在角落吃東西不見人，跟面前這個從舉止到作風都霸道地要命的家伙哪裡有半點相似之？

邵衍聽著歌朝屋裡隨便掃了幾眼，心中對邵文清這群朋友的長相還是滿意的。包廂裡的水果很新鮮，喝完了果後他剛想要去拿果盤中間的臍橙，旁邊便忽然站起了一個瘦瘦高高的年輕人，抬手想要來抓他的手腕。

邵衍輕輕一避，就躲開了對方的爪子，仔細一瞧才發現站起來這人瘦地皮包骨頭，好像許久沒有休息好似的，從眼神到整個人的氣質都出古怪的疲憊。對方手上撲了個空也不以為杵，反倒盯著邵衍緩緩咧開不懷好意的笑容：“遲到了就坐下怎麼行？得按規矩來！罰三杯罰三杯！”說著示意一旁愣著的姑娘們倒酒，還端起一杯酒直接橫到了邵衍面前，一副等敬的架勢。邵衍上下掃他兩眼，角微勾，目含嘲弄：“我敢敬，你敢喝嗎？”

什麼東西，也敢提罰他的酒。邵衍都記不清有多年沒人和自己說類似的話了。

廖小龍被這樣一嗆頓時就愣住了，屋的其他人也沒料到邵衍會是這個反應，旁邊的姑娘到周圍古怪的氣氛，倒好酒後默默地在了一邊。邵衍不依不饒，隨手提起一個酒杯拿杯腳踢了一下廖小龍的杯口，歪頭看他：“啊？你敢喝嗎？”

年輕人的聚會比的本就是誰更橫，對方被邵衍一盯，原本怒上心頭的火不知不覺就怯了。看邵衍還懶懶散散提著酒杯笑自己，他很有眼力見，姿態迅速放低了兩分，上前去了下邵衍的杯，給自己找了個臺階：“哈哈哈，什麼敬不敬的，哥哥我也就嚇嚇你。你們邵家人脾氣真是一個比一個強，這樣！你一杯我一杯，三杯要喝噠！哥哥我先干為敬！”

他說罷仰頭一口酒就悶進去了，下肚後直勾勾地盯著邵衍看，一旁的邵文清被這番變故已經弄得有些手足無措了，又擔心邵衍一點面子都不給會讓廖小龍下不來臺，剛想出面勸解，邵衍那邊卻忽然有了作。他盯著廖小龍，慢吞吞抬手把杯裡的酒給喝下去了，放下杯子後目緩緩從滿屋子的人臉上劃過，依舊是似笑非笑的眼神。

包廂裡幾近冰點的氣氛一下子解凍了。所有人都放松下來，大伙恢復邵衍進門前嘻嘻哈哈的模樣，好些人端著酒杯來找邵衍套近乎，廖小龍更是開了邵衍左手邊的姑娘直接靠了過來，仿佛剛才沒和面前這人針鋒相對還矮了一頭似的，對待邵衍的態度別提多呵護了。

“我是你堂哥的表哥，論起來咱倆還是親戚呢。你以後我哥就行！”廖小龍被剛才那一杯酒喝地也沒脾氣了，姿態放地相當低，再不提剩下兩杯酒的事，和悅地跟邵衍攀親戚。他不是什麼正經人，自然也不喜歡正經的應酬，邵衍這樣懶懶散散的姿態竟然還頗合他胃口，他帶來的一幫狐朋狗友見他這樣，也不敢輕慢，舉止客客氣氣的，和平常的作風差異別提有多大了。

邵衍心安理得收下對方的討好。他本就習慣了被捧，也看不太上小團裡的這群人，剛進來不久就變焦點人竟然也沒覺得哪裡不對。他來赴約本就是為了打A市邵家原本的圈子裡，看廖小龍還算識趣，剛才被冒犯的事便也爽快地一筆勾銷。廖和英那種老油條都能跟他相愉快，對付一群屁點大的年輕人自然更不在話下，一番來往之後，就連邵文清這邊的一些朋友也忍不住聚到了邵衍那邊，喝酒搖子地，竟然出現了以邵衍為首的架勢。

邵文清在一邊喝酒喝地沒滋沒味。邵衍進來之後除了跟他對了個眼神外，一句話都不曾說過，這和他原本想像中的兄友弟恭一笑泯恩仇的結局相差太遠，更讓他到一種難言的失落。邵衍看起來真的和從前不一樣了，以前的他在這種場合本不可能那麼耀眼，廖小龍是被邵玉帛他們另外約出來的，對邵文清客氣有余親卻不足，可這才幾個回合的功夫？他跟邵衍的關系就變得那麼好了。

盅揭開之前在半空中上下翻飛花樣百變，看地廖小龍他們都快傻眼了，蓋子揭開又是滿片豹子，邵衍笑瞇瞇歪頭看向廖小龍。廖小龍心一橫，起咕咚咚灌下滿杯白酒，在滿場好聲中放下杯子時眼都花了。邵衍靠子至灌了他一斤半，這絕對是為了報復之前進門罰酒的仇。

他恨死了，早知道對方心眼這麼小剛才就不應該在沒清楚底細前得罪，現在他裡子面子全掉了個干淨，還奇怪地並不到生氣，真是栽了個徹底。

氣氛已經high到了極點，所有人都瞎起哄要邵衍賭神，一群人又是要拜師又是要當小弟地大獻殷勤。邵衍不以為意，還在不不慢地撥弄自己的盅，征服這群小年輕比他想像中容易多了。廖小龍醉地七葷八素地，癱在沙發上艱難地爬過來，抬頭對他傻笑了一會兒，忽然神神地說：“衍，敢不敢來點刺激的？”

邵衍手上一頓，垂眸過去，周圍一群廖小龍帶來的年輕人更是激地一個勁蹦。邵衍問：“什麼刺激的？”

廖小龍瞇眼手指頭：“就那個。”

一盤的邵文清立刻張起來，上前幾步擋在邵衍面前對廖小龍道：“哥，差不多行了啊，衍衍待會還得回家呢。”

廖小龍笑容一頓，看向他的目變得有些冷，出口的話語更是半點不給面：“你媽哪個？老子干什麼有你的份兒？玩不玩你說了算？滾邊去！”

完全沒想到對方會是這個態度的邵文清一下愣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三更啦！！！謝大大們的地雷火箭炮和手榴彈！明天雙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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