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很難為，陸振中還是勉強自己把打算說了出來。

陸玫一聽自己陪著老父親去鹽城看病，立刻陷花式擔心模式。

擔心自己會迷路。

“不會的，姐！現在的導航可厲害了！”

陸玫擔心自己會丟錢。

“怎麼可能？現在出門沒人帶現金。”

陸玫的擔心被陸振中一一破解，一咬牙，一跺腳，答應下來。

“明天就走？”陸玫發怯地問道。

“能早一天不晚一天。我馬上就跟爸打電話，說服他后就微信通知你。”

陸玫長吸一口氣，重重“嗯”了一聲。

陸振中結束與姐姐的通話后，一分鐘也不浪費地給爸爸打電話。爸爸的手機是他過年時新孝敬的智能機，可惜家里沒有裝網絡，不然就可以打視頻電話了。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

接電話的是媽媽。

陸媽媽聲音得很低：“我不會接，接了半天才接。”

陸振中愣了一下，才明白媽媽說的是手機來電。隨著媽媽年歲增加，說話越來越有頭沒尾。有時候因為想不起東西的名稱，就自作主張給東西換個名字，讓陸振中深流吃力。

“爸呢？”他問。

“他睡覺了。”

“這麼早？”陸振中抬頭看墻上的掛鐘。鐘表顯示才晚上八點十分。

“今天你爸可奇怪了，晚飯沒有吃，我正在廚房盛面湯，忽然聽見他在客廳里哭。我嚇一跳，還以為他跟你姐吵架了。我出客廳一看，你姐沒在啊，走了呢。他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哭得莽莽響。停都停不住。

我問他怎麼了？他也不說，就是哭。一口氣哭了總有半小時。后來估計把自己頭哭暈了，才停下來。

一起又吐了。

這又是哭又是吐的。鬧騰了好一陣子才安靜下來。了把臉，自己默不作聲歪床上睡去了。晚飯也沒有吃。你說怪不怪？”

陸振中潦草地應付著。結合姐姐的話，他明白，爸爸如此反常和緒激，全因為看過了檢報告。

“媽，你去看看爸睡著了沒有？要是沒有睡著，我跟他說幾句。”

陸媽媽答應下來。

聽筒里傳來踢跶走路的聲音。

接著傳來開關被打開的脆響。

接著是悶悶的咳嗽聲。

“你睡了沒有呀？”陸媽媽詢問的聲音遠遠傳來。

“睡了。”陸爸爸的聲音回答。

電話這頭的陸振中聽得哭笑不得。

接著又傳來踢跶走路的聲音，開關被關的脆響，以及房門被關上的聲音。

“你爸已經睡了。”陸媽媽對著電話說道。

“我明天早晨再打電話。”陸振中回答。幸好，媽媽雖然記憶力日漸不好，耳朵日漸背了，眼睛花了，還是很朗的。

這一晚，陸振中睡得很安穩。

幾乎是得知爸爸肺里長個腫瘤后睡得最好的一個晚上。

在夢里，他因什麼事到了嘉獎。登臺領獎的時候，突然看到觀眾席的最中央坐著桑拜月。桑拜月抱著雙肩冷冷地注視這他，直接把他從夢中嚇醒。

陸振中慌地索手機，才凌晨三點，忍不住沖之下給桑白月發微信：“我想你。”

第二天，他被鈴聲鬧醒。

劃拉手機的時候，看到了這條差點忘記了的短消息，自己笑了起來。

這應該是桑白月喜歡的浪漫行為吧？夜半醒來，不自傾訴衷腸。雖然他夜半發消息潛意識是討好桑白月。

陸振中刷牙的時候，桑白月回消息了。只是一個問號。“”

陸振中盯著這個問號看了一會兒，最終決定不能置之不理，于是他給桑白月打電話。

“早。起床了？”

“還沒有。我十點上班呢。”

“到十點我都戰一個半小時了。”陸振中笑。

“難得你力還這麼好。”

“這話聽上去怎麼酸酸的？”

“你昨天半夜還不睡，沒頭沒腦的‘我想你’，其實是要發給誰的呀？”

陸振中愣了一下，突然大笑起來。

“當然是你呀。你以為我生活中有別的人嗎？”

桑白月沉默著，不過，能覺到，是愉悅的沉默。

“你要是不放心，搬回來住啊。周一到周四，珍奇住你父母那兒，周五和周末，我們接回珍奇。不是也蠻好？”陸振中及時勸說道。

眼前無數曙雀躍。

不過，曙很快被桑白月一手遮住：“不要。你那里荒郊野嶺的。哼，想住一起你努力賺錢，到市區買房呀。”

陸振中只好無奈地一笑了之。

到市區買房麼？隨隨便便一個他看不上眼的老公房，都要三百萬起步；沒有電梯的舊商品房，五百萬起；帶電梯的小高層住宅，基本都是千萬級的。

不去想到市區買房的事，他薪資優渥，過得還不錯；一想要去市區買房，頓時灰頭土臉，四面風。

他這輩子沒指到市區買房了吧？所以，他這輩子，沒指能過上正常的夜夜睡一張床的婚姻生活？

突然蹦腦海的推論嚇了他一跳。

那也太慘了！

陸振中心中生出抗拒，他反擊道：“你老公健貌端，風華正茂，你就放心這麼一直把他流放在外？”

“哈哈哈，放心。我放心得很，你當富婆那麼好偶遇的嗎？”桑白月笑聲甜脆。當大笑的時候，他聽在心里也分外愉悅。

陸振中負氣道：“你太自負了。我邊就有那麼一位同事，海，穿服特別有品，渾上下散發著老娘不差錢的味道。小金手鐲一個手腕上戴倆。”

“什麼？”

“什麼？”

“你的海同事什麼？”

陸振中一秒認慫：“開玩笑的啦。好了，老公要去上班去了。”

結束通話后，冰步琳在他腦海里足足盤亙了半小時，以至于陸振中在辦公區遇到時，不自低頭錯過。

陸振中的好心沒有持續超過一天，就被新的境況打破了。

姐姐陸玫發來消息：爸得知自己可能患癌后，哭了一場，馬上就又振作起來。他要求給他看病，但不是去鹽城，而是去上海，而且是上海最好的看腫瘤的醫院。

來上海看病？！

陸振中有些措手不及。

并不是花錢多的問題，而是平衡的生活將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