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臨帶著坤寧宮的掌事嬤嬤去了各宮追查，雖然規規矩矩，但到底靜還是有些大了。

短短不到半天，宋亦安就收到了來自各宮娘娘們的問和關。

低位分的不敢來，怕打擾了宋亦安休息，只讓心腹送了重禮過來。

高位分的如宮中四妃，則相約鄭重其事地登門來看了。

當時宋亦安正跟春芽聊得愉快，從這小丫頭里知曉了不浣局的瑣事。

還聽到了一個很有意思的消息，之前死在偏殿的小太監春何，就是從浣局里出來的。

聽聞四妃聯手前來，宋亦安瞇眼吃了一塊糕點，把胖橘塞給了福安。

不過，還不等起去招待幾位貴客，那四位就已經帶著一大堆奴才直接來了后院。

見宋亦安要起下塌，四人連聲讓坐著別。

德妃聲道：“聽聞你清晨那陣兒還落水了？快別起來，當心風鉆進了斗篷，再傷寒了。”

宋亦安只好乖順坐好：“謝各位娘娘關心。”

早有宮太監搬來了桌椅茶點，安靜卻迅速，不到半刻鐘，就讓四位娘娘舒坦坐下了。

只這一樣，就足以證明這承乾宮里的奴才們，經過了怎麼樣頂尖的調教。

四妃跟宋亦安接不多，印象最深的就是前些日子的生辰宴。

當時這位年親王眉目如畫，滿眼好奇，小仙似地乖巧笑著，讓們腦海中都映出了不食人間煙火這幾個字。

這會兒見承乾宮井井有條，們只當是皇后把最好的人手都調給了宋亦安。

沒有人會覺得，一個纏綿病榻十幾年的孩子，可能有馭人之。

齊淑賢德，齊最尊貴，德屬末等。

德妃是太子之母，所以雖然是四妃里最末的，家世甚至還比不上大多數低位嬪妃，卻是宮里除了皇后之外地位最尊貴的。

其他幾個妃子要麼無子，要麼只生了兒，縱然家世強悍，一般況下也不會跟德妃起爭執。

而德妃本人，是皇后的忠實擁磊，兒子還在皇后跟前養過一陣兒，再加上子弱，更不會主挑釁他人。

四人詢問了宋亦安昨天的況，德妃嚇得臉都白了，淑妃連連直呼阿彌陀佛。

齊妃則狠狠擰眉：“你這孩子也真是膽大，遇到危險不想著躲避，讓奴才們上，竟敢以犯險，萬一傷到了可怎麼辦？”

賢妃言又止，最后只是問道：“可招太醫看了沒有？”

宋亦安眉眼含笑：“四位母妃不用擔心，我也是一時著急才落了水，其實沒什麼大礙，救我的人來得很及時，太醫也已經看過了，我好得很。”

四人見一張小臉兒被絨斗篷襯得越發顯小，眉眼干凈，笑容清，哪怕各懷心思，都忍不住心了幾分。

齊妃哼道：“皇后娘娘就是太慈和，你邊的奴才連番照顧不周，又是火災又是落水的，就該好好懲治懲治，不然誰知道下次會怎麼樣？！”

宋亦安斗篷領子，溫聲道：“這些年為了給我積福，母后越發寬厚，凡事只要不違背宮規都很責罰誰，其實啊，子著呢。”

皇后沈織翼，年輕時候甚至跟父兄上過戰場，的子何止是火？

四妃都是當年跟皇后一起待過的老人兒了，驟然被宋亦安提及過去的皇后，頓時個個皮子一，表全都又和了幾分。

們有些懷疑這小子是故意恐嚇，但細看宋亦安的表，卻只看到了滿眼單純干凈。

也是，這小子自小弱，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足不出戶也就是看看書，哪兒會懂得言語縱橫之？

四人又安了半天，把帶來的一堆好東西給了承乾宮的宮，竟忍不住坐了好一會兒才走。

無他，誰不喜歡長得好看干凈，還甜會說話，一笑起來就眉眼彎彎，跟小仙似的年呢？

一直等要走的時候，齊妃才想起來正事來：

“安安，齊母妃想跟你討個人。那浣局總攬整個宮廷的事兒，最近連本宮都有些調不了，你看……”

沒有說完，但意思很明顯。

你想查誰都不要，但你不能耽誤宮務。

也就是齊妃了，出跟沈家勢力齊平的李家，四年前還生了皇室的長公主，這才有底氣在這種敏時候警告宋亦安。

宋亦安早就把趙德柱查了個底掉，這位趙公公敢在浣局搞小宮，自然是有大的。

齊妃已經吃了趙德柱十六七年的供奉，趙德柱在低等奴才面前囂張險，但他在主子面前卻是一條好狗。

更何況，他做事向來滴水不，哪怕是強迫對食，也向來喜歡人家“自愿”，這麼多年了，這還是第一次出事。

宋亦安好說話地點點頭：“我明白了，齊母妃只管放心，沒有證據之前，我不會抓任何人，更不會讓各位母妃難做。”

齊妃頓時笑了：“怨不得你妹妹才見你一面就喜歡你，你這孩子真是乖巧懂事。”

宋亦安笑得眉眼彎彎：“我也喜歡棠棠，過幾天我能出宮了，給帶些宮外的小玩意兒玩玩兒！”

齊妃笑容滿面。

果然，宸王縱然飽寵，卻到底太過心單純了，本不懂得拒絕別人的請求。

甚至還替德妃也“求”了一樁人。

兩人連番要求照顧的奴才，估計一把就能從慎行司里提出來七八個。

宋亦安猶豫了一下，心地答應了。

四妃頓時滿意，滿臉和藹地走了。

整個承乾宮頓時又安靜了下來。

宋亦安笑瞇瞇重新擼起了貓，仿佛放出那些險些危害命的奴才，本就不值一提。

心很好地看向了還在一寸寸打撈的池塘。

有預，這一次，仍就不會有任何結果。

今日那怪掐的時候，為了自保略顯暴，應該切斷了那怪的一手指，對方甚至還慘了一聲。

可之前回去的時候，床鋪上不見斷指，甚至連都沒有。

一切都仿佛只是一個人的噩夢，那奔跑的腫脹尸，仿佛只是迷霧映照出來的一片虛影。

但宋亦安跟對方深切“流”過，很清楚，一切都是真的。

宋亦安歪頭看清桃，眼睛里不知何時爬上了疲憊的：

“我累了，想睡一會兒，無論誰要理宮里的奴才，你都告訴他們，我不允許。”

清桃垂首應下：“是。”

今日四妃說了許多話，除了關懷，還有對承乾宮下人的不滿。

這話們能在這兒說，自然也能在皇帝面前說。

之前發生火災的時候，皇帝已經打死了打傷了一批人，當天承乾宮就進了不新人。

要不是因為這個，也不會太醫前腳剛走，四妃后腳就到了。

倘若再像上次那樣大面積換人，這承乾宮里恐怕要被釘子鉆篩子了。

清桃送宋亦安去了寢宮，安靜地站在了門口，親自守著。

果然，整整一天下來，那小湖泊都放干了，也沒有發現任何有用的線索。

那個腫脹的鬼，仿佛真的有通天遁地的本事，消失不見了。

季青臨查各宮奴才的事已經推進了大半，眼看著就要查完的時候，卻忽然發燒暈倒了。

不止是他，當時跟怪離得近的宋亦安和清桃，也都一起病倒了。

清桃和季青臨臥床不起，宋亦安就更嚴重，直接燒得人事不知了。

要不是甜杏半夜聽見聲響不對過來探看，恐怕要出大事。

皇后不容置疑，當晚就直接把宋亦安帶去了坤寧宮。

皇帝得了消息，更是直接從德妃被窩里掀了被子就走，一直守著宋亦安到了天亮，才滿疲憊地去上朝。

因為宋亦安病得太重，承乾宮的奴才們再次了皇帝的申斥懲罰。

他還下令讓宋亦安住在坤寧宮，什麼時候病好了才能回去。

這一住就是兩天，直到第三天下午，被關得十分不耐煩的宋亦安才被允許回承乾宮。

而就是這短短兩天里，宮里就被流言蜚語塞滿了。

不人都覺得，是宸王玷污了春筍，又不肯認下春筍肚子里的孩子，這才招惹了怨鬼邪靈。

至于那死掉的小太監春何，浣局管事默默劉嬤嬤，肯定是宸王的幫兇，否則怎麼會被鬼先后干掉？

也就是宸王是皇室脈，有龍氣護，否則，一定第一個出事！

不信就看清桃和四季，他們兩個肯定因為是宸王的親隨，所以才被那鬼遷怒了——

明明只是簡單的風寒，卻怎麼吃藥也不見好，反倒是宸王這個病的最重的先好了！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真是貴人作孽，奴才遭殃！

在宋亦安還沒有回到承乾宮的時候，承乾宮，已經被這流言攪得不得安寧了。

如今的承乾宮，已經是個宮太監甚至是侍衛，都忍不住要繞道走的存在了。

連皇帝都聽聞了消息，一邊讓人嚴懲口罪之人，一邊私下里詢問宋亦安，還暗示不用害怕，真做錯了事也沒關系，一切給他來理。

宋亦安滿臉，俊臉紅：“您忘了那年湖畔跟院正的聊天了？兒臣慚愧，雖然努力養子，但……還是不行啊。”

皇帝：“……”

他捂住心口，黑著臉再沒提這回事。

不過沒過多久，他就越過了后宮，直接下令把浣局的人給打了一大半兒，并且撤了趙德柱的職，讓他做了最低等的洗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