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亦安把甜杏留在了承乾宮，春茗雖然已經抓了，但留下來的問題，卻還要甜杏業專攻，去查一下是否還有后手。

這會兒就只帶了清桃，進了浣局，就見天大亮里，一個娃娃臉青年正在給趙德柱解剖。

這青年長著一雙招風耳，模樣俊秀可，但眼神卻穩如老狗，手里的作也很穩，甚至不輸于宋亦安在現代見過的優秀法醫。

見他們三個進來，青年抬眼看了他們一眼，手里的作略微加快了幾分。

等宋亦安走到跟前的時候，他已經把趙德柱的脖子完全剖開了。

那些泥鰍的位置甚至都沒有發生明顯的改變，一一在攤開的脖子里，清楚明了。

宋亦安沖青年比了個大拇指：“人才啊。”

季青臨介紹道：“此人名胡涂，是我手下的錦衛，擅長驗尸之事。”

見宋亦安不但沒有被嚇到，反而還快走兩步上前，認真查看，他眼中練地過了一了然無奈之。

季青臨道：“王爺還請惜自，離得遠些。”

宋亦安點點頭：“有道理。”

略微后退了半步，凝目盯著趙德柱的脖子，還拿了胡涂的工長針，輕輕撥弄了一下。

那些鉆出泥鰍的口里面外面細，還真的是從部往外部延的。

再看已經剖開的管和，會發現有腐蝕的痕跡，從腔里出來，蔓延到了嚨。

宋亦安微微瞇眼：“圖圖，看看臟。”

胡涂：“……”

娃娃臉青年眨眨眼，忍不住看季青臨：“大人？”

季青臨皺眉：“王爺懷疑，趙德柱把這位泥鰍活吞進了腹中？”

這太匪夷所思了。

宋亦安溫聲道：“格致知，剖了就知道了。”

季青臨沖胡荼點點頭：“按照王爺的吩咐做。”

胡荼眼睛一亮，興致地拎起他巨大的剪子：“煩請王爺和大人讓讓，當心濺到上！”

季青臨扶額，這糊涂蛋，必然是見王爺溫和笑，還翻看了他的杰作，便把王爺當同類人了。

給皇親貴胄剖人看，也就這傻小子敢了！

他替胡荼描補道：“王爺恕罪，這是胡荼第一次進宮，他不懂宮里的忌諱。”

宋亦安擺擺手：“知道了知道了，不是還有春茗和春玲要審問嗎？季大人在這兒也幫不上忙，不如你去看看？”

季青臨心中生出一種微妙的覺來：“……王爺不去了？”

宋亦安頭也不回地擺擺手：“季大人才是專業的，我就不去湊熱鬧了，一會兒給我看看口供就行。……啊這一刀剪得好！”

最后一句，卻是沖著胡荼去的。

看得太認真，參與得太投，連季青臨告辭離去都沒有發現。

季青臨走到了轉角的時候，忽然轉頭看了一眼。

清晨的之下，清俊的年親王正滿臉認真地跟胡荼說著什麼，漂亮的眼睛里有尊重和推崇，那表，仿佛看著包公在世。

季青臨：“……”

他抿了抿角，轉走了。

好不容易完開腔的胡荼：“……”剛剛是不是有點兒冷？

他往轉角看了一眼，忽聽宸王詢問，忙收了眼神，認真回答對方的問題：

“是的王爺，正常來說，人吃進肚子里的活，不可能存活太久，人也會不了的。”

宋亦安看看那些泥鰍。

其實這些泥鰍，算是最近接到的魚類里面，型最小的了。

就連最大的泥鰍，也才不過小指長短，只不過是因為它們是從趙德柱的脖子里鉆出來的，才會顯得格外顯眼兇殘。

宋亦安算了算那些泥鰍的數目，微微握了拳頭。

看起來很多，真團起來，也不過就是一個拳頭那麼大。

如果分開團好幾分，就更小了。

宋亦安耐心等胡荼開了趙德柱的腔，剖開了胃臟。

胡荼嘶了一聲：“胃爛這樣了。”

他先進行了驗毒，檢驗的末剛灑在切出來的碎片上，就變了黑。

胡荼睜大眼睛：“是劇毒。”

宋亦安若有所思。

心中有了一個猜測，但這個猜測有些太匪夷所思了。

宋亦安看胡荼：“你驗驗看，他嚨和胃里有生油嗎？”

胡荼依言而行，很快睜大眼睛看：“有。”

宋亦安繼續道：“你再看看，他的胃里是否有白或者黃的薄類的東西。”

胡荼認真搜尋半晌，用鑷子夾出來了一截薄。

這會兒，他看著宋亦安的眼神非常亮，那是一種遇到了知己的興。

宋亦安沖著他微微一笑，溫聲道：“你做得很好，我長這麼大，你是我見過的最好的仵作。你再幫我看看，他口腔里是不是有一些創口。”

胡荼忍不住笑彎了眉眼。

仵作是賤業，若非大人特招，他本沒資格當上威風凜凜的錦衛。

可即便是如此，喜歡他的人也不多，哪怕是同僚，見了他也向來躲著走。

但眼前這位王爺，今日所有的稱贊，都是真的。

他是真的覺得我很不錯！

胡荼心中高興，便越發愿意配合宋亦安，認認真真地檢查了趙德柱的口腔，果然找到了好幾個創口。

他忍不住贊嘆道：“王爺您真是神了！您怎麼會連他里頭的東西都知道？”

宋亦安見這人笑得跟個金似的，不由覺得有趣。

干著最冰冷的活計，卻是這麼個暖子。

耐心道：“你再最后幫我檢查一個地方，我一會兒一一解釋給你聽。”

胡荼點點頭：“王爺您說！”

宋亦安下一揚：“你把他子了，看看他那兒是個什麼況，能用嗎。”

胡荼：“……啥？”

清桃萬年不變的表扭曲了一瞬：“王爺！”

宋亦安歪頭，清俊的臉上滿是干凈清澈：“做人做事，千萬記住不能以貌取人，給自己設置條條框框。

所謂窮鬼不會無故進錢莊，太監不會胡提香火，趙德柱既然說了，咱們就得尊重他。”

不知何時回來的季青臨：“……”這位王爺，還真是百無忌，為了真相什麼都敢看敢說敢研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