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

“誰呢, 有沒有點自知之明，不是誰都能喊老師的懂不懂？”李二柱把裴風平攔在后，“這是我的老師, 又不是你們的老師，關你們屁事！”

朝廷的員被送來后，裴風平想了想, 還是親自過來看了，李二柱死活要跟著一起來，再然后, 就出現了眼前的這一幕。

雖然分別已久，但這些員們還是第一眼就認出了裴風平。

徐哲也站在裴風平旁, 他一早就在溪林縣當師爺, 不管是份地位還是學識，都比不上眼前這些人，唯有一點，他一直都“尊師重道”，也一直真正將裴風平這個老師放在心上。

所以當初他到神靈市后，才會在第一時間去京城接回裴風平。

眼下兩邊的學生面對面站著，誰好誰壞，似乎已經有了分明。

這些員里也有人認識徐哲, 但因為多年未見, 一時間沒有認出來, 仔細看了一會兒之后, 才有人遲疑著開口：“徐哲？”

徐哲淡定抬手抱拳：“正是。”

兩邊的氣氛逐漸凝固，眼下的況到底是什麼似乎不需要多說。

裴風平看著幾人：“過去我曾經問過自己, 有沒有后悔帶你們走上場, 明明當初我見到你們的時候, 你們一個個都是正直的人，或許事發展到現在，是我的過錯。”

“老師……”對面有人開口。

“但現在我已經想通了，或許天底下的事本就不可能憑個人意志而有所轉變，”裴風平輕聲道，并沒有太多緒上的波，“我可以掌握自己的人生，卻無法決定你們的選擇，我們都走了一條錯誤的道路。”

在這樣的場合下，作為階下囚，站在裴風平對面的幾人才開始反思，思索自己過去到底做了什麼，思索那些事到底錯在哪里。

他們很清楚自己絕不可能再有翻的余地。

也因此，他們慢慢想起了很久以前初出茅廬時，他們心真正的想法。

他們不是沒有過意氣風發的時候，也不是沒有過希能構建太平天下的時候，但最初的念想，在一日復一日權力的侵蝕下，逐漸被吞噬，逐漸被忘。

“老師，您沒錯，是我們做錯了，我們沒有聽從老師的教誨，這才做了許多錯事。”

“知錯并不能改變過去所做的錯事，這一點你們該清楚，你們的錯在于沒有堅守本心，”裴風平沉聲道，認真看著幾人，繼續往下說，“而我的錯在于識人不清，在于沒有真正教導好你們，那時候的朝廷已經是烏煙瘴氣，我在試圖改變，卻高估了你們的信念，在那樣的環境里，你們沒有堅定的意志，遲早有一天會淪陷，但當我明白這件事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好在為時未晚，過去在朝廷沒有做到的事，我會在神靈市做到，或許這樣可以彌補我過去犯的錯誤。”

裴風平一向都不是自大的人，他懂得自省，哪怕剛來到神靈市的時候，他也不會過于驕傲自己過往的學識，這輩子他記得最明白的一句話就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是他心底的信念，無論如何都不會忘記。

見面前的幾人沒有再說話，裴風平看向押送這些員的士兵：“帶他們離開吧。”

“是，裴大人。”士兵們應聲，押送這些人離開。

所有員全部離開之后，李二柱回頭看了眼裴風平：“老師，不然我想辦法溜過去揍他們一頓？”

裴風平看著他一本正經的模樣失笑：“你就不怕再被關進籠子里？”

“那肯定不能被關進去啊，”李二柱認真道，“我們之前找人測試過了，安全區的規矩是不能惡意傷人，這個界限還明確的，只要我不是惡意，就不會被……”

“咳咳——”徐哲突然咳嗽兩聲。

“徐師爺是冒了？”李二柱看他，問了一句后還要繼續往下說，“就這個籠子里的規矩……”

“咳咳——”徐哲再次咳嗽。

李二柱皺眉：“咳嗽冒要吃藥，你總咳嗽做什麼？”

幾人后飄來一個淡定的聲音，附和著李二柱的話：“是啊，徐師爺要是生病，還是要吃藥，否則一直拖著對不好。”

“就是就是，”李二柱連聲應道，突然察覺到什麼，猛然回頭，看清來人時，連忙后退了好幾步，這才躬，“神使大人。”

田唐看著他的樣子笑了笑，又看向徐哲：“徐師爺需要吃藥嗎？”

徐哲低頭：“多謝神使大人關心，徐某不過偶嚨發，并未生病。”

李二柱一點點蹭到徐哲后，沒敢再說話。

田唐看了他一眼，開口道：“其實你說的沒錯，安全區的規矩僅僅只是不可惡意傷人和殺人而已，并沒有別的限制，如果有心想要鉆空子并不難，所以我打算在神靈市逐步開設警察局，你要是有空的話，可以跟進一下。”

李二柱見田唐沒有責怪他試圖鉆，一步步從徐哲后鉆出來：“警察局跟衛隊有區別嗎？”

“有，而且區別很大，”田唐點頭，“衛隊隊員本就是從士兵里挑選出來的銳，但他們一直都在神靈市，平時總會跟著理一些瑣事，這其實有些本末倒置，而且浪費了他們的能力，警察局是專門用于理生活事宜的機構，警察局里的人能力要求會低一些，可以從普通人里選拔，軍營里有人退下來，也可以進警察局里干活，的方法還需要進一步通，你有想法的話也可以提一提。”

李二柱想了想：“所以警察局是專門理蒜皮小事的機構？”

田唐點頭：“暫時可以這麼說，以后可能會有別的用途。”

畢竟安全區不可能永遠都存在，警察局這樣的機構確實是必要的，哪怕現在他們只是去理一些瑣事，但等時間長了，這個機構的用途也會越來越大。

李二柱本就是在底層走出來的，又會主想著鉆安全區的，田唐只是稍微提了一句，他就明白了這個機構的作用，立即點頭：“這段時間從軍營退下來的人也不，這里面也有一些能力不錯的，只不過他們的能力還不足以在軍營獲得高位或者進衛隊，我去找一找，不難湊出一支可用的隊伍。”

田唐點了點頭，又思索之后道：“還是以學習績為主，不能單純以武力值為準。”

想要的是一支高素質的警察隊伍，而不是純靠武力做事的暴力機構，必要的水平還是要跟上。

還有一個原因，如果一開始選拔的時候就提高標準，未來這當中如果有人離開隊伍，也能有謀生的方法，不至于回到最底層。

李二柱再次點頭：“沒問題，這一點不難，有這樣的規定，正好可以讓他們多學習，不然一個個都跑去修路造房子，確實不太合適，這以后也沒有那麼多路和房子讓他們修啊？”

裴風平在一旁捋了捋胡須：“原先不覺得讓所有百姓都學是什麼好事，如今卻是越來越覺得學習確實是一件好事，百姓的能力提高上去，國家才會有更好的未來，古人有言‘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在這里也能適用。”

說這話的時候，裴風平臉上滿是笑意，雖然他當初并沒有就學習的事發表太多反對的意見，但他確實曾經是反對的一員，曾經的思想里是真心認為普通百姓學太多沒什麼用。

直到這時候，他才發現有些事是潛移默化的，學習的果不是一朝一夕能顯現，但只要堅持學習，遲早有一天會厚積薄發。

神靈市還在繼續發展中，現在的擁有還不是真正的完善，未來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幾人在這邊說著話，不遠有百姓揮手跟他們說話。

“神使大人、裴大人、李大人，下午好。”

“下午好啊，你去哪里？”李二柱大笑著跟對方打招呼，完全沒有份地位之別。

對方也笑了：“去醫院啊，新的醫院開門了，好大的醫院呢，可壯觀了。”

“今天開門嗎？那我待會兒也去看看，謝謝你告訴我這個消息。”李二柱笑著道謝。

“不用客氣。”對方回著，繼續往之前走的方向走去。

他們就站在路邊，來來去去的人偶爾會有人跟他們打招呼，膽子小的，只是笑笑就走，還有些，只敢躲在角落里用激的眼神看他們。

但不管是哪一種，彼此的關系是和睦的，也沒有太大的份之差。

明心郡主看著這一幕，不知不覺也出了笑容。

有的時候平靜的生活，也能讓人覺到幸福。

又聊了兩句之后，裴風平和李二柱、徐哲先去辦事，田唐跟明心郡主依然留在原地。

明心郡主收回關注的視線：“我以后就住在這里，你直接我名字吧。”

“明心嗎？”田唐問道，“我以為這只是你的封號。”

“很隨意對不對？”秦明心笑了，“當初父王給我取名明心，是希我能明心見，自在隨意，后來他登上皇位后，給我這個封號，是希我能看清事實，不要再去想過去的事，也不要試圖去推翻他，現在，是我贏了。”

說到這里時候，秦明心腦海里也想起了很多，一點點說起過去的事。

兩人在路上走著，田唐認真聽著秦明心說話，僅僅只是當一個傾聽者。

許久之后，秦明心突然慨：“現在這樣的生活可真好。”

田唐：“未來還會更好。”

秦明心：“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