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宮春濃》40、第 40 章
姚珍珠宮這麼多年, 除了之前跟著李宿拜見過貴妃娘娘,其他的主位娘娘都沒有見過。
倒是沒想,在西一長街這里居然到了賢妃娘娘。
雖說姚珍珠并非宮中后妃, 只是太孫李宿的妃嬪, 但品級擺在那里,見了主位娘娘,自然是要行禮的。
一般這種巷子偶遇,地位妃嬪停留避讓行禮便可,所以姚珍珠便也下了小轎, 蹲福在邊上等候賢妃儀仗過去。
萬萬沒想到, 賢妃會來這麼一句。
話音落下, 跟在轎子邊的管事姑姑便看了過來。
姚珍珠出來行走,代表的是李宿的臉面, 自不可能自賤份, 但遇到高位嬪妃,人家讓跪下行大禮,也確實不得不從。
姚珍珠一時間不知要如何行事, 便頓在那里, 有些猶豫。
若跪了,明日宮里就要說太孫在賢妃這里落了面子, 很不好聽。
若不跪,又有不敬長輩主位之嫌, 李宿名聲也不好。
姚珍珠一下子便進退兩難。
垂眸立在那,心中飛快盤算到底要如何行事, 便聽賢妃又開了口。
這一次, 聲音更冷了。
“不愧是宮人出, 就是這般沒有分寸, ”賢妃聲音里帶著厭惡,“上不得臺面的東西,本宮讓你行大禮是給你臉面。”
這話就說得太難聽了。
姚珍珠微微皺起眉頭,事已至此,不跪是不行了。
聽瀾略有些沉不住氣,想要上前說話,卻被姚珍珠攔了一把。
“賢妃娘娘,”姚珍珠低聲開口,“早年孝慈皇后仁厚,道若是宮外偶遇,低位妃嬪不必非要行大禮,臣妾原是因遵循孝慈皇后的旨意,才為冒犯娘娘,讓娘娘擔了不敬的名聲,未曾想到惹娘娘不快。”
跪要跪,話卻也不能。
姚珍珠說完,利落跪了下來,沖賢妃的暖轎行大禮:“恭迎賢妃娘娘,娘娘大安。”
這話說得,直接把賢妃架在了不敬的罪名上。
賢妃臉微變,輕輕掀開轎簾,垂眸看向路邊的。
姚珍珠還很年輕,量纖細,頭發烏黑,低頭出了來的耳垂泛著瑩潤的芒,上滿滿都是年輕活力。
賢妃的目里,卻有著揮之不去的厭惡。
冷冷道:“多。”
這一聲下來,管事姑姑上前一步,抓起同樣跪著的聽瀾,右手高高揚起。
只聽“啪”的一聲,那掌就打在了聽瀾的臉上。
姚珍珠攥著擺,低著頭,聲音一怒氣都無:“謝賢妃娘娘教導。”
聽瀾吞下口里的,也跟著說:“謝賢妃娘娘教導。”
然而賢妃還真教導不到姚珍珠頭上。
即便是主位妃嬪,但姚珍珠并非宮妃,若真要管,也是親自教養李宿的貴妃娘娘或者太子繼妃去管教姚珍珠,而不是這個賢祖母。
人跪也跪了,打也打了,賢妃才覺得出了一口惡氣,道:“本宮教訓你,是為你好,你且要明白。”
“你們這種出的人,最是不懂規矩,了宮里的章法。”
賢妃繼續說著,瞧著是不肯走了。
寒冬臘月里,姚珍珠上披著厚厚的披風,可以遮擋風寒。
可膝蓋卻跪在冰冷的地磚上,寒意順著膝蓋往上爬,讓幾乎要哆嗦起來。
賢妃就這麼坐在溫暖的暖轎里,得了趣一般看著哆嗦的小詔訓。
再被寵又如何?
太孫還要寄人籬下,何況太孫邊的小妃嬪。
賢妃心里暢快,那子憋悶惡氣終于散出來,此刻竟頗為得意。
姚珍珠垂著頭,攥著手,不讓自己當真哆嗦起來。
即便被刁難,也得維持毓慶宮的面。
就在兩邊僵持不下時,打另一頭又來一隊儀仗。
那管事姑姑便立即回了暖轎邊,姚珍珠聽說:“是德妃娘娘。”
賢妃沒走,就那麼等在原地,仿佛有事要同德妃商議。
姚珍珠深吸口氣,微微偏過頭,看聽瀾安安穩穩跪在后,心里很不是滋味。
垂下眼眸,第一次生出無力來。
就在這時,德妃娘娘的儀仗到了近前。
暖轎停下,德妃掀開轎簾,往外面看了一眼。
姚珍珠再度行禮:“給德妃娘娘請安,娘娘大吉。”
德妃今歲已四十有余,即便保養再好,臉上也有了歲月的痕跡。
但面容溫和,眉目溫,看起來很是隨和。
輕聲開口:“好孩子,你是太孫殿下邊的新人吧?”
姚珍珠低頭道:“是。”
德妃便點頭:“是個好樣的,難怪太孫會喜歡。”
姚珍珠沒說話,這話不能接。
德妃便沒再同說話,只轉過去對賢妃道:“賢妃妹妹,這大冷的天,還是莫要在此盤桓,咱們一起走吧。”
開了口,又比賢妃位份高,賢妃自不好駁面子。
但賢妃在宮中一貫倨傲,這會兒竟也不太給德妃面子:“德妃姐姐,你也來看我笑話嗎?”
德妃被這麼一頂,好半天沒說話,片刻之后才嘆了口氣:“你心氣不順,我也有所耳聞,只是這小詔訓畢竟年輕,太孫又喜歡得,若是當真不給臉面,貴妃娘娘那里……”
德妃如此一說,賢妃就沒再吭聲。
可以不給德妃面子,卻不能當真不給貴妃面子。
片刻之后,賢妃道:“罷了,我也是想要同德妃姐姐一起去錦繡宮,姚詔訓,你且起來,以后務必記得規矩二字,且莫要再犯錯。”
姚珍珠被聽瀾攙著站起來,低聲道:“是,臣妾遵旨。”
這一起,余便看到德妃正沖溫和笑。
姚珍珠沖福了福:“恭送德妃娘娘,恭送賢妃娘娘。”
德妃道:“起駕吧。”
德妃的儀仗緩緩前行,賢妃便也沒有再停留,直接走了。
待這兩尊大佛全部離開巷子,姚珍珠才回頭去看聽瀾,擔憂地了的臉。
剛剛那姑姑打人用了巧勁兒,聽瀾的臉沒有泛紅,但若仔細看,能瞧見已經腫了起來。
“疼吧。”姚珍珠嘆了口氣。
聽瀾抬頭,看了看姚珍珠,倒是笑了:“這疼什麼呢,小主莫要憂心,咱們趕走吧。”
姚珍珠握了握的手,沒有說別的。
尚且要依附于毓慶宮,要在太孫殿下手中討生活,如何去給被主位娘娘教訓得宮出頭?
可這口氣,姚珍珠卻實實在在放到了心里。
上了暖轎,道:“走吧。”
因路上耽擱了這一會兒,到了貴妃鸞宮時時候就有些晚了。
鸞宮的小黃門很客氣,把請進門里,又催人去請貴妃娘娘。
姚珍珠領著聽瀾進了偏殿,在明堂里略站了一會兒,貴妃便到了。
今日依舊是一紅。
不過因沒有外人,只很慵懶穿了家常的常服,瞧著很是隨和。
貴妃看姚珍珠一臉鎮定站在那,不驕不躁,不哭不鬧,倒是對高看了幾分。
姚珍珠行禮:“給貴妃娘娘請安,娘娘大吉。”
貴妃指了繡墩給坐,自己則坐在主位上。
“你可好些了?”
姚珍珠立即道:“臣妾已經好了,多謝娘娘垂詢,今日特地帶了新作的菜品給娘娘,請娘娘用個新鮮氣。”
聽瀾忙上前,把食盒遞給貴妃的管事姑姑邀月,又迅速退回姚珍珠邊。
邀月打開食盒,給貴妃瞧看。
兩樣小菜都很致,一個可,一個漂亮,味道還很香,倒是讓人很有食。
貴妃是試過姚珍珠手藝的,這會兒也不客氣,直接用手取了一個雪娘,一口咬下去半個。
糯糯的油包裹著略有些涼的芒果,果酸甜,面皮卻微甜彈牙,滋味特別香濃。
“嗯,”貴妃直接吃下一整個雪娘,點頭道,“很不錯,本宮喜歡這個味。”
姚珍珠心里歡喜,笑道:“謝娘娘稱贊,娘娘喜歡便是臣妾的福氣。”
貴妃見這會兒竟能笑出來,眼神清澈,似乎剛才什麼都沒遇到,又點了點頭。
“你的手藝確實好,宿兒倒是好口福。”
姚珍珠這回卻認真起來:“殿下的胃口并不算好,臣妾不敢給上太刺激的食,暫且先用溫補的菜品養一養,殿下的胃更要。”
言下之意,不會為了賣弄手藝枉顧李宿,很有分寸。
貴妃道:“好孩子,你有心了。”
之后貴妃又問了幾句的,也問了李宿的事,差不多便結束了。
整個過程里,姚珍珠對剛才的事只字不提,貴妃也不去詢問。
待姚珍珠要走,貴妃才又給了賞賜。
道:“你雖才到宿兒邊,還是新人,但本宮卻覺得你懂事,知道心疼人,有你在毓慶宮,本宮也能放心。”
“只要你好好伺候宿兒,本宮就會念你好,不會忘記你的和努力。”
貴妃這話說到姚珍珠心里去。
并非煙視行之人,也不靠寵獲得地位,依靠的是自己的手藝,是自己的忠心不二,也是對李宿的關心和關照。
這種關懷照顧,無關于男之,有一種照料在其中。
貴妃很清晰點出了的心思,這也正是貴妃所需要的。
姚珍珠福了福:“諾,臣妾明白,娘娘只管放心。”
貴妃擺手:“去吧,以后若有空,本宮你來玩。”
姚珍珠又福了福,領著聽瀾退了下去。
待走了,邀月才取了碗筷過來,伺候貴妃吃話梅排骨。
其實李宿的口味隨了,喜甜喜酸,這小菜正合口味。
貴妃吃了一塊小排,仔細咀嚼,酸酸甜甜的滋味便涌上心頭。
道:“沒想到,宮里還有這般靈秀的孩子。”
邀月笑道:“是娘娘好福氣,也是殿下的機緣。”
是,這確實是李宿的機緣。
貴妃想著剛才姚珍珠的應對,不由笑了:“我總覺得,以后會有許多事,跟宿兒或許能走得更遠。”
邀月道:“這是大好事。”
太孫殿下那子,能有人陪伴在邊,得他信賴,又能對他全心全意,也確實是好事。
貴妃又吃了一塊排骨,點頭道:“確實是大好事。”
————
待姚珍珠回到毓慶宮宮門口時,天已有些暗了。
橘紅的夕掛在天際,染紅了半片天。
扶著聽瀾的手下了轎子,抬頭就瞧見一名穿青灰服的陌生黃門從毓慶宮步出。
大約頭一次見姚珍珠,對方略微愣了一下,隨即便過來行禮:“給詔訓見禮。”
姚珍珠點頭:“你是?”
對方面容俊俏,瞧著不過三十來歲的年紀,面白無須,眼尾微挑,很是有些風流相。
“詔訓安好,咱家是乾元宮茶膳房中監,姓張名奪。”
這位如此一說,姚珍珠立即就明白了過來,對方是皇帝陛下邊的管事中監。
姚珍珠便笑了:“公公安好。”
兩人點點頭,張奪行禮退了下去,姚珍珠卻回頭看了他一眼。
待回了東配殿,姚珍珠換下披風,牽了聽瀾的手,讓站在前:“咱們正好有玉容膏,一會兒上一些,明日應當就能好了。”
聽瀾怕心里難,臉上一點委屈都沒有,反而笑了:“不過就一下子的事,哪里用上藥,也就小主顧念奴婢。”
姚珍珠搖了搖頭,微微皺眉:“是我連累了你。”
聽瀾幫換下外袍,換上室穿的小襖,笑著說:“哪里是小主的錯?這不過是賢妃娘娘近來心不愉快,找人撒火呢。”
姚珍珠原并不在乎宮妃們的向,也不需要去在乎,但今日這一偶遇,卻發現事并未有想象的那般簡單。
即便不去招惹別人,別人也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來欺辱。
罰跪也就罷了,可打在聽瀾臉上的掌,卻如同板子一樣打在心上。
疼嗎?必然是疼的。
然而李宿畢竟是晚輩,即便是太孫,兩重孝道在上,姚珍珠作為他的詔訓,份就更低了。
可以說,任何人都能在上踩兩腳。
這樣必然是不行的。
這一刻,姚珍珠已經做好了決定。
對聽瀾道:“你知道賢妃娘娘近來有何煩心事?”
姚珍珠不打聽宮里事,但聽瀾卻很稱職,宮里許多要不要的事,都會去留一耳朵。
便是像現在這般,姚珍珠正巧問了,也能立即答上來。
湯圓見們有話要說,忙上了一碟橘子,便退了下去。
聽瀾半坐在繡墩上,給姚珍珠剝橘子。
“賢妃娘娘出好,是江南氏族的嫡出千金,早些年剛一宮便被封為和嬪,后來陛下五十整壽時大封后宮,便被封為賢妃,為四妃之一。”
長信宮中,有很明確的嬪妃品級。
從高祖定國大褚,開元十年定后宮各位份,至今沒有如何更改過。
后宮之中,皇后是超然存在,皇后不序品級,是為超品,是一國之母,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皇后之下,自然就是正一品貴妃。
貴妃之后便是四妃,按品級為德妃、淑妃、賢妃、宜妃,五妃位份各一人。
再往下就是九嬪了,九嬪也只一人,如此這十四位妃嬪,便是宮中的上三位主位娘娘。
宮里如今沒有皇后,只有貴妃和四妃,就連九嬪都不滿,作為主位的賢妃,自然是高高在上的。
“小主,您也知道,賢妃娘娘宮二十載,一直未曾有孕,能獲封賢妃,靠的既不是孩子,也不是陛下的崇拜,而是謝氏百年氏族的底蘊。”
謝氏盤踞江南百多年,出過無數鼎力朝政的能臣,出過數不盡的能人才子,也出過百姓都念好的大善人。
這樣一個家族,為國為民盡心盡力,陛下也給盡了臉面。
可以說,賢妃在宮里如此傲然外,靠的就是謝氏的百多年來的榮。
姚珍珠淡淡道:“份尊貴,出氏族,便理所應當瞧不起宮出的宮妃。”
賢妃從來都看不起出低微,諂邀寵的宮子。
“但從來自持份,不會不顧臉面肆意欺辱,近來定是發生了什麼。”
聽瀾把橘子放在手上,低聲道:“奴婢之前聽西二長巷水房的宮人說,陛下有一日去賢妃宮中,因賢妃心不愉,便臨幸了一個年輕宮人。”
姚珍珠:“……”
聽瀾繼續道:“那宮人是賢妃邊的大宮,已經快要二十三,過了年就要出宮,突然被臨幸,在臨幸次日直接被封為淑,只得留在了賢妃娘娘宮中,了賢妃娘娘宮中的下三位小主。”
宮里這些事,完全沒有道理可講。
姚珍珠不知這位宮是否愿意留在宮里,又是否愿意為沒名沒分的小主,但事已經發生,只能去接。
然而,賢妃卻接不了。
看賢妃這般做派,當日同皇帝陛下顯然有些不愉快,不侍寢,不親近皇帝,皇帝自然不會在這里氣。
隨便選了一個瞧著還算順眼的宮,一是個不愿意委屈自己,另一個,則也是為了讓賢妃臉上難看。
宮里這麼多主位,除了貴妃的鸞宮,也就賢妃的緋煙宮沒有下三位小主,如今皇帝臨幸了宮中的宮,宮又被封為淑,只能留在緋煙宮中。
姚珍珠嘆了口氣:“如此說來,那宮被殃及池魚,也是……”
本想說倒霉,可話到邊,還是咽了回去,沒有繼續再說。
說到這里,姚珍珠又問:“你可知那宮什麼名兒?”
聽瀾道:“我只聽說姓林,什麼倒是不知。”
姚珍珠心中一凜,一難以言說的悲痛從心底往上竄,緋煙宮的大宮,往常過去花園取膳的便是一位二十幾許的林姓宮。
這位林大宮同姚珍珠關系很好,以前也說過待出了宮也要走,萬沒想到,最后兩人都留在了宮中。
垂下眼眸:“希不是林姐姐。”
聽瀾一聽這話,大約也明白曾認識一位緋煙宮的林宮,一時間也不知道要繼續說什麼才好。
寢殿里一時間有些沉悶,姚珍珠垂眸看著手中的橘子,輕輕掰下一瓣放口中。
這個時節的橘子最甜。
酸酸甜甜的橘子味道平了姚珍珠心中的沉痛,突然道:“若未留在宮中,也吃不上這冬日里的橘子。”
人生不過如此。
有得必有失,從來也沒有什麼兩全其的事。
姚珍珠深吸口氣,突然道:“賢妃娘娘邊的那個姑姑什麼?”
聽瀾見緩和過來,也略微松了口氣。
“小主,賢妃娘娘邊的管事姑姑姓秦,名三娘,是賢妃娘娘從娘家帶宮中的,自持份,也比旁的管事姑姑要跋扈一些。”
的跋扈,姚珍珠是親眼得見的。
那一掌扇在聽瀾臉上,打得又狠又快,毫不猶豫。
姚珍珠點點頭,扭頭看了一眼隔窗外,見外面無人,湯圓又只守在門口,心中微微落定了主意。
把整個橘子吃完,認真問聽瀾:“聽瀾,今日這一遭辱,我忍不下去,你呢?”
聽瀾整個人都愣住了。
抿了抿,心里熱乎乎的,可卻沒有立時回答。
這辱應該忍嗎?若是詔訓小主,必然是不想忍的,可不過是個宮,挨打挨罰都是常理,哪有不服不滿的道理。
貴人娘娘訓斥,那是給臉面,按理說不應該不滿。
但姚珍珠對太珍視了,這種珍視讓有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委屈,還有一種想要誓死效忠姚珍珠的決心。
聽瀾沒立即回答,姚珍珠卻也沒有,只是垂眸思考著,那雙漆黑的眼眸定定看著自己潔白的手心,仿佛已經有了主意。
聽瀾抬起頭,愣愣看著姚珍珠,末了道輕聲細語道:“小主,既然您不想忍,咱們就不忍,您說如何做,聽瀾赴湯蹈火也要替小主達所愿。”
姚珍珠低頭看了看,突然笑了。
“哪里需要你赴湯蹈火,不過是件簡單的小事罷了。”
了聽瀾來,細細說了幾句,聽瀾便點頭:“奴婢倒是知道如何辦,只是此事是否穩妥?”
姚珍珠笑了:“你要相信我。”
旁的事或許沒有十足的把握,但對于此事,卻是十拿九穩的。
聽瀾見篤定,便也道:“小主最厲害了。”
事安排完,姚珍珠略松了口氣,這才把心里那種不愉驅散些許。
想了想,道:“你再去問問,林淑近來可還出緋煙宮,若出了緋煙宮,立即過來稟報于我。”
聽瀾道:“是,小主放心,我在西二長巷水房里有個同鄉,對西六宮的事都很清楚。”
水房大多都是雜役,娘娘們看都不會看一眼,各宮的姑姑大宮們也不待見,但他們整日里給各宮送水,消息卻最是四通八達。
姚珍珠拍了拍聽瀾的手:“辛苦你了。”
聽瀾一貫沉穩,可這會兒眼睛卻有些亮:“奴婢能得大用,是奴婢的福氣。”
姚珍珠低頭瞧,點點頭:“你是咱們宮里最厲害的人了。”
待到晚間時分,姚珍珠剛要用膳,就聽外面傳來貝有福的聲音:“小主,殿下傳您過去。”
姚珍珠放下筷子,起道:“這會兒過去?”
貝有福笑著說:“前殿都預備好晚膳了,小主無須擔心,已經預備了小主吃的菜。”
姚珍珠抿了抿,還是笑起來:“看來我這貪吃的病,宮里人都知道了。”
貝有福等聽瀾伺候披上披風,一邊走一邊說:“這哪里是病,人人都說能吃是福,小主這是大福氣呢。”
這話姚珍珠聽。
一行人來到前殿,姚珍珠剛來到膳廳,迎頭就撞上李宿那雙幽深的眼眸。
“被人欺負了,怎麼不同孤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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