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宮春濃》第55章 第 55 章
宮里太醫院所制金瘡藥, 藥效很強,剛一敷上李宿的傷口就不再流。
李宿靠在石頭上,雖肩膀還是火辣辣的, 卻覺得整個人都安穩下來。
以往的干凈整潔都被忘記,下的泥土和石頭上的苔蘚也不令人厭惡, 反而散發著讓人安心的清香。
邊的小姑娘不自覺靠著他,因為這一日的擔驚怕,此刻顯得頗為困頓, 正一下又一下點著頭。
李宿知道, 這會兒一定很疲憊。
可這里畢竟不是休息之所。
李宿略微緩了口氣, 他剛想醒姚珍珠,就聽到自己肚子發出一陣聲。
咕嚕嚕。
李宿:“……”
對肚子聲音特別敏的姚珍珠:“……”
著眼睛坐起來,小聲說:“殿下,我帶了吃食,咱們先吃點東西吧?”
李宿這才發現,上一直背著一個小包袱。
到李宿的目,姚珍珠解釋:“原本是要回帳篷休息, 聽瀾和湯圓去布置帳篷,這包袱我便自己拿了。”
沒想到,差錯被帶下山崖來。
姚珍珠話說到這里, 臉上立即顯出幾分沮喪:“也不知們兩人如何了。”
一直以來, 李宿眼中所見的姚珍珠,從來都是活潑開朗的。
喜歡笑、喜歡吃, 從來不會為任何事沮喪氣餒,之前被賢妃折辱那一次, 甚至都沒有特別生氣。
只是按照自己的方式, 給了欺辱的人最好的回擊。
李宿上不說, 但他欣賞姚珍珠這樣的格。
在長信宮中,哭泣和懦弱是毫無用的,你越弱,只會讓日子過得越卑微。
所以姚珍珠可以從一無所有的小宮,為趙如初的關門弟子,又在趙如初出宮之后,迅速在毓慶宮站穩腳跟。
跟一起過來毓慶宮的其他三個宮,李宿甚至連名字和長相都記不住,唯有,讓他想忘都忘不了。
所以,此時,他聽到姚珍珠聲音里濃濃的擔憂和慌,也不由了幾分惻之心。
他甚至都不知那是惻之心,只是下意識安:“們只是宮,刺客不會對們下手,只要躲起來不面就不會有危險。”
其實在事發時姚珍珠若是在帳篷中,也不會有太大危險,可那時恰好穿著大氅站在營地里,瞧著就不是普通宮,刺客才會沖下手。
姚珍珠被李宿這麼一說,雖然心里還是略有些擔心,但到底不至于驚慌失措。
微微嘆了口氣:“但愿大家都平安。”
這麼念叨著,便打開了包袱,從里面挑挑揀揀。
李宿垂眸看過去,就見那包袱里五花八門,什麼東西都有。
火堆并不很旺,李宿只能看個大概,卻看到里面包著不油紙包,大概都是吃食。
除此之外還有幾塊帕子,一個小木盒,兩個瓶子并幾個鴨蛋。
李宿之所以能認出鴨蛋,還是因為前幾日姚珍珠往他馬車上送了幾個,讓他能下飯。
說實話,那咸鴨蛋確實很救急。
姚珍珠似乎到李宿的目,仰頭看了看他,把鬢間的碎發抿到耳后。
這一路連跑帶摔,發髻早就了,松松散散垂在腦后,得不樣子。
“殿下,這是我帶的己包袱,”姚珍珠想了想,解釋道,“我……總覺得要出事,所以提前把東西帶好,還好我當時拿著了,否則還真不知道要怎麼辦。”
打開一個油紙包,捧給李宿:“這是香餅干,殿下先墊墊肚子,若是不夠吃,還有牛干和咸鴨蛋,能管飽。”
“這都是我出宮前盯著做的,味道不會差,殿下別嫌棄。”
兩個人都宿荒野了,李宿沒那麼貴病,絕對不會嫌棄。
他心里一陣說不出來的滋味,最后落到邊,卻了一句輕松的調侃。
“還好當時救了你。”
救了姚珍珠,仿佛也救了他自己。
李宿不怕一個人流落在外,即便在山林里,他也能養活自己,不會讓自己死。
但邊多了一個人,總是讓人安心的。
更何況,姚珍珠想得如此周到,這個包袱管大用了。
他們兩個省著吃,可以將就吃上兩三天,這兩三天足夠他們找到避難之所。
姚珍珠沒想到李宿會嘆這麼一句,這才意識到,李宿救就是救。
這是沒有摻雜任何雜質的,對一個悉之人的保護和挽救。
現在兩個人算是安全了,他才有閑心說這麼一句。
姚珍珠咬了咬下,努力下心中漂浮著的,沒說什麼話,只是把包袱里的帕子取出來,讓李宿可以手。
李宿只吃了四塊餅干就不吃了。
“你吃吧。”李宿道。
姚珍珠比他能吃,今日又沒用晚膳,這會兒一定了。
姚珍珠也不推辭,用帕子仔細了手,然后便開始默默吃起來。
這一包餅干不多,姚珍珠實在得慌,不多時就吃完了。
待到油紙空了,姚珍珠才回過神。
不自覺紅了臉:“我……我有點了。”
李宿天同一起吃飯,自然知道飯量多大,倒也不會嘲笑,只是道:“能吃是福。”
姚珍珠仰頭看他,橘黃的火點亮了李宿的眉眼,讓他一貫冷傲的眼眸里多了幾分暖意。
他角微微揚起,姚珍珠甚至覺得他在笑。
突然發現,從宮里出來后的李宿跟在宮中時有些不同。
他不再冷漠、暴躁,也不再不就生氣,沒完沒了用鼻孔出氣。
他上多了幾分人氣。
鬼使神差地,姚珍珠問他:“殿下,您很高興嗎?”
李宿平靜看著眼前的火堆,沒去看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睛:“嗯。”
他依舊是用鼻音回答的。
姚珍珠想:看來殿下真的很高興。
吃飽喝足,姚珍珠又困了。
往日這個時候已經沉夢鄉,更不用說今日又累又困,早就支撐不住。
兩人都不說話,這一安靜下來,姚珍珠立即迷糊起來。
李宿正在沉思今夜是否要尋個住,就到肩膀略微一沉,一個茸茸的小腦袋倒在他的肩膀上。
他低頭去看,就見姚珍珠已經閉上眼睛,沉沉睡了過去。
李宿盯著看了一會兒,沒有挪開被靠著的肩膀。
我不是怪。
李宿心想,對于自己接納的人,他不再嫌棄惡心,也不再拒于千里之外,這樣真好。
或許,他可以慢慢為一個正常人。
不會因為外人的猛然接而惡心,也不會見暴怒,控制不住殺人,過往的那些揮之不去的腥味,似乎也在漸漸淡去。
李宿想:姚珍珠對于他來說,仿佛是一個意外的驚喜。
他要保護好,讓保持那份天真和快樂,讓能健健康康做個小吃貨。
這樣,他就可以為正常人。
姚珍珠睡得很,完全不知邊的太孫殿下經歷了什麼樣的心路,也不知道他下了什麼樣的決心,夢里,吃著自己剛做好的糖醋排骨,正在就著粘稠的糖醋醬,嘎吱嘎吱吃脆骨。
做糖醋排骨要用小排,指節長,每一塊都漂漂亮亮,整整齊齊。
做這道菜的華是炒糖。
糖炒得漂亮,如同琥珀一般包裹著同樣漂亮的小排,碼放在潔白的瓷盤中,看著就好吃。
若是喜歡果香,可以加話梅一同翻炒,若是不喜,這麼吃也剛剛好。
如果湯多了,第二頓還能回鍋,可以放一些炸地瓜塊,又變了另一道菜。
往年在家中時,母親能把排骨剩下的湯,用十八般武藝做了各種各樣的菜。
夢里,吃飽喝足,溫暖舒適,安全平安。
而李宿卻并未停留在原地。
等到他力恢復,便收拾好包袱綁在姚珍珠上,把背了起來。
姚珍珠睡覺很死,本沒發現自己被人背起來。
李宿了一下夜晚的寒涼,把那大氅皮撿起來,從后裹在姚珍珠上,把兩個人裹在了一起。
他從火堆里挑了一節最長的木頭,剩下的直接掩埋,然后便繼續往前走。
黑暗的森林里,他背著上輕飄飄的姚珍珠,沉默往前行。
大氅罩在上,夜里微涼的風無法侵染他們,眼前的火點亮腳下的路,驅散籠罩一切的黑暗。
李宿步伐堅定,一步一步往前走著。
他原本以為自己會孤獨,會寂寞,也會有一種還未安定的彷徨。
但這一路走來,這些緒一樣都沒有。
背上的小吃貨如同個小暖爐,暖融融趴在他背上,輕聲打著呼嚕。
他并不孤單,也不寂寞,更不彷徨。
李宿淺淺勾起角,那一向冷的眉眼里,經年寒冰一瞬被融化,只留下蔚藍的海洋。
他臉上掛著笑,一路往前行。
離開長信宮,離開那困了他一輩子的牢籠,他滿心愉悅。
在這陌生的,寂靜無人的森林里,他次才能放肆地笑。
他有多久沒笑過了?李宿自己都不知道。
這一刻,抑了許久的煩悶全部被笑容驅散,只留下暢快愜意。
李宿笑了一會兒,直到角都僵了,才收起笑容。
對于他來說,這個短暫的笑容已經足夠他的心。
夜半三更時,李宿終于尋到了一個狹小的山。
山里什麼東西都沒有,不過地面是干燥的,而且口狹窄,可以擋風遮雨。
李宿解開大氅,先把它鋪在地上,然后才緩緩放下姚珍珠。
姚珍珠不知道夢到什麼,剛一被放下,就砸吧了一下。
“好吃。”
李宿:“……”
李宿坐在邊,緩緩合上眼。
這丫頭,可真是一點都不知愁。
第六十九章
姚珍珠醒來的時候,已經天大亮。
和煦的微風吹進山中,吹了卷翹的睫。
姚珍珠眼珠略微轉了轉,下一刻便睜開了眼睛。
眼前是一片陌生的石壁。
姚珍珠掙扎著坐起來,才發現自己裹著大氅,躺在一個并不寬敞的山里。
山外面的天明亮,顯然已經到了第二天白日。
姚珍珠了眼睛,覺得嚨有些干,便輕輕咳嗽了一聲。
細微的咳嗽聲在山里回響,姚珍珠莫名有些害怕,立即往邊看去,想要尋找李宿的影。
李宿這會兒正坐在山最后面,離姚珍珠不遠不近,他抱著肩膀,靠著石壁低頭而坐,不知是否醒來。
姚珍珠小聲喚他:“殿下。”
李宿沒抬頭。
他似乎還于沉靜的夢鄉里,沒有醒來。
姚珍珠起,抱起大氅,輕輕來到李宿邊。
姚珍珠蹲在李宿面前,仰著頭看他的面容。
這一看,才發現李宿雙目閉,臉頰發紅,額頭掛著冷汗,顯然不太對勁兒。
姚珍珠嚇了一跳。
忙出手,輕輕了李宿的額頭。
一片滾燙。
姚珍珠心里著急,又喚:“殿下,醒醒。”
李宿不知道燒了多久,姚珍珠怕他昏迷,著喚了他好幾聲。
但李宿一直都沒有醒來。
他微微皺著眉頭,看起來特別難。
姚珍珠心中發,卻并不特別慌,深吸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
看了看山的大小,估算了一下盡頭的寬窄,便把大氅整個打開,鋪在李宿邊。
然后,把手放到李宿肩膀上,輕輕搖了搖他:“殿下,您醒醒。”
剛才姚珍珠的聲音太輕了,在昏睡的李宿耳中不過是一縷青煙,轉瞬就被清風吹散。
這會兒姚珍珠的手一他,他似乎才從繁復的夢境中掙出來,略微了眼睛。
但他依舊沒有睜開眼。
他生著病,昏睡著,又同姚珍珠有過生死相救的緣分,姚珍珠現在已經不是很怕他了。
因此,這會兒看到他眼皮了,姚珍珠便湊上前去,面對面盯著他看。
以前離得遠,又不能直面貴人,姚珍珠總是看不真切他的容貌。
現在湊到近前,姚珍珠才發現他的睫特別長,皮白皙而細膩,鼻梁比他們落下的山峰都要拔,唯獨那雙薄卻是淺淺的淡。
兩個人一夜都沒喝水,也覺得嚨干,很是難。
若是尋常時候,姚珍珠一定會好好欣賞一番太孫殿下的俊,讓自己飽一飽眼福。
現在卻沒時間容多耽擱了。
姚珍珠湊在李宿面前,手上微微使力,推了推李宿沒傷的右肩。
“殿下,您醒醒,您得吃藥。”
姚珍珠連著喚了五六聲,李宿才了眉眼,里發出“唔”的聲音。
姚珍珠歡喜極了。
能被醒,說明他沒昏迷,也說明他還能恢復意識。
姚珍珠手上再度用力,聲音越來越大:“殿下,快醒醒!”
李宿正走在一片蓮花中。
那蓮花就飄在池里,散著幽幽的冷。
天地間一切都是赤的。
在這片蓮花盡頭,有一扇門。
他雙泡在池里,肩膀刺痛,上一陣熱一陣冷,自然想要進去屋歇息片刻。
但他心中卻有個聲音,告訴他:不要去。
雕花木門上刻著并蓮,婀娜多姿,綺麗繽紛,溫暖的從門里散出來,吸引著李宿的目。
可心里的聲音不停在呼喚他。
告訴他:不要去!
喊到最后,幾乎要聲嘶力竭。
然而無論心聲如何勸阻,李宿的雙就木然地往前挪著,一步一步,如同行將就木的老者一般,緩緩來到門前。
他著迷一般出了手。
李宿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的手很小,很短,如同任何一個那般,有著最脆弱最稚的手指。
他朦朦朧朧地想,原來我還小。
這一恍惚,那的小手就到了門扉。
只聽吱呀一聲,門扉輕開,溫暖的一瞬宣泄而出,籠罩在李宿上。
初時是暖的,舒適的,令人向往的,可隨著心聲的聲音逐漸變為嘶吼,那暖逐漸熾熱,如同火燒一般燙在他額頭肩膀,讓他渾劇痛。
心聲嘶吼著,讓他:“不要去!”
就在這時,一雙而纖細的手指到他的肩膀。
一個悉的嗓音在他耳邊響起。
“殿下,快醒醒。”
是誰呢?
隨著這一道和的聲音響起,暴躁的心聲一瞬消無聲息,瞬間匿進心海深。
李宿站在原地,任由門里的越來越熾熱,他卻紋未。
他在想,此刻呼喚他的又是誰?
然而來者不容他多想,的聲音越發急促,拍打他肩膀的雙手越來越用力。
“殿下,快醒醒,您得醒來了。”
“殿下,您不能再睡了!”
原來他在夢里嗎?
李宿如此一想,眼前的并蓮雕花木門“嘭”地合上,再也無法散出更多亮。
而側的所有蓮一瞬褪去,重復瑩白和純潔。
一陣微風吹來,帶來淡淡的,讓人舒心的泥土芬芳。
李宿猛地回過頭,睜大眼睛。
眼前是一臉擔憂的姚珍珠。
李宿著氣,腦海里一片混沌,額頭燙得幾乎要把他整個人燒著,左肩是火辣辣地疼。
他上沒力氣,脖頸里都是汗,原本靠著的坐姿都要維持不住,眼看就要往邊上倒。
姚珍珠瞪大眼睛,下意識撲過去拖住他的:“殿下!”
李宿滾燙,呼吸急促,顯然已經急癥攻心,寒癥急發。
姚珍珠到底在膳房練過,又不是生慣養的千金小姐,手上很有一把子力氣。
穩穩托住李宿的,也顧不得李宿的嫌棄和尊卑有別,迅速道:“殿下,我扶著您躺好,您要是還有力氣,便跟著臣妾挪。”
李宿急促著氣,沒有說話。
姚珍珠卻知道,他聽進去了。
姚珍珠雙手使力,托著他右側肩膀,讓他往邊上的大氅躺過去,上半躺好了,又去給他挪雙。
李宿雖然風寒急發,這會兒醒來,神倒是已經清明。
他配合著姚珍珠,乖乖被挪進暖和的大氅里。
這大氅雖然是姚珍珠,卻又寬又大,姚珍珠讓李宿躺在一側,多余的邊繞回來,嚴嚴實實蓋在李宿上。
這一切忙完,姚珍珠一邊氣一邊額頭的汗。
“殿下,您病了,我正巧帶了祛風寒的復靈丸,您先用一顆。”
李宿嚨干啞,說不出話,只能費力點頭。
姚珍珠來到包袱邊上,從那小木盒里取出一顆藥,想了想,又把牛軋糖拿了過來。
把藥喂給李宿,略有些遲疑:“沒有水,殿下將就些。”
藥丸子很苦,李宿的舌頭卻有些麻木,嘗不出別的味道。
他很快就吃下一丸藥,還沒等回過神,就被湊在邊的東西吸引了心神。
姚珍珠的聲音很輕,的,仿佛在哄他。
“殿下,吃塊糖,就不苦了。”
李宿垂下眼眸,看著那塊牛軋糖,最后還是張開了,把糖塊含進里。
姚珍珠坐在他邊,自己也撥了一顆糖。
道:“殿下,您昨日半夜背我過來的?您了這麼重的傷,怎麼可以勞累費神。”
李宿沒說話,只是定定看著。
他眼睛里的赤紅已經消退,此刻因病重而顯得特別羸弱,眼眸里有著的水汽,上所有的凌厲和寒冷都褪去了,仿佛只剩下他心深的。
姚珍珠心中一,難以抑制的心疼從心底浮出來,一晃神就占領了的神智。
“殿下您別著急,這藥是周太醫給開的,姑姑說特別好,用兩三顆殿下就能好全了。”
聲音特別溫,眉宇之間多了幾分和慈。
李宿只覺得自己頭昏腦漲,眼前昏暗。
慈?
他心底抗拒這個想法。
姚珍珠不知道太孫殿下在想什麼,想了想,道:“殿下,您昨日瞧見過小河水池嗎?咱們得找些水來。”
李宿沉默片刻,努力發出一聲:“前行一里。”
昨夜因為尋到水源,他才在這附近尋找,找到了這一山。
姚珍珠眼睛一亮。
想了想把包袱拿到李宿邊,把昨日用過的帕子揣進懷中,又取了一條干凈帕子,把木盒里的藥都倒出來包好。
如此弄完,又四下看了看,找到了李宿的長劍。
姚珍珠握住劍柄,放在手里掂量一番,第一次拿劍,倒是沒有想象里的沉。
回到李宿邊,為了方便李宿聽清的話,便又毫不猶豫坐在土地上。
“殿下,我可以帶著殿下的劍出去打水嗎?路上看到能吃的東西,我可以順便采回來。”
李宿幾乎是下意識拒絕:“不可。”
姚珍珠有點委屈:“殿下,我不會弄壞您的劍。”
這麼說完便低下頭,長劍也小心翼翼放到了李宿邊。
李宿微微一愣。
他上病得難,腦子一片混,卻鬼使神差地看懂了姚珍珠的委屈。
李宿抿了抿,他努力又說一句:“危險,別去。”
姚珍珠猛地抬起頭,看向李宿。
現在的太孫殿下羸弱病態,眼神卻是堅定的。
那些水汽都從他眼眸里褪去,只留下同平日別無二致的堅定。
姚珍珠努力安心中蹦跳的鹿兒,認真說:“殿下,這一沒有外人,看樣子也沒有什麼嚇人的野,我不會有危險的。”
“再說,我真的很,我們都需要喝水。”
李宿沉默了。
姚珍珠再接再厲:“殿下,我年時曾一人跟著流民流亡,這對我來說不算什麼。”
這話說得平淡,但里的慘然卻刺痛了李宿的心。
李宿沒有再拒絕。
他眼眸微瞥,往小看去:“有匕首,劍難用。”
姚珍珠一瞬便笑了。
一無所有的山,危機重重的境況,重病不愈的艱難,仿佛都在甜甜的笑容里被驅散。
姚珍珠取了匕首,對李宿道:“殿下等我凱旋!”
“咱們來看看,這山谷里有什麼好吃的!咱們爭取都吃個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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