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宮春濃》第61章 第 61 章
姚珍珠以前見過野豬, 知道這種野最是兇殘。
野豬的奔跑速度很快,尤其是里的獠牙,只要讓它拱到人, 不死也要重傷。
姚珍珠一開始希野豬并未發現自己。
然而事與愿違,野豬那雙渾濁的黑眼睛, 帶著殺氣往上扎來。
顯然, 野豬一旦發現這麼的獵,又如何會白白放過?
姚珍珠只覺得心跳如鼓。
曾見過野豬沖人群中的景象, 那一刻慘一片, 沫橫飛,數人死在那一日, 場景異常嚇人。
即便多年之后已年的姚珍珠, 面對著這一只壯碩的獠牙野豬, 也不由回憶起年時那一段殘酷記憶。
害怕嗎?
是真害怕。
可不能就坐在這里等死。
從來就不是弱子。
姚珍珠手腳發,卻還是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 靠著竹林緩緩而立。死死盯著野豬, 甚至連呼吸都停了。
野豬卻沒有。
它只是用那雙黑豆眼一瞬不瞬地盯著姚珍珠, 似乎在評估多久可以殺死,又或者在想會是什麼味道。
面對姚珍珠這樣的弱小獵,它甚至都不需要拼死廝殺,所以毫都不著急。
姚珍珠深吸口氣, 知道自己即便有匕首, 也不可能打得過強壯的野豬,卻還是攥著匕首,一步一步往后退。
害怕, 膽怯, 卻不想就這麼白白送死。
姚珍珠不知道李宿什麼時候能回來, 也不知李宿是否能夠打得過野豬,卻不能把希寄托到李宿一人上。
努力下心中的慌,即便手腳發,退后的腳步卻越來越快,似乎馬上就要退出竹林。
然而野豬似乎也察覺到了的作。
隨著姚珍珠越退越遠,野豬也邁開壯的短,一步一踏往前近。
姚珍珠的額頭已經出了汗。
剛剛平復下去的心跳,此刻又重新跳如擂鼓。
此山谷杳無人煙,野豬或許從沒見過這樣的獵,一盯上姚珍珠就不肯放棄。
退,它進。
甚至野豬的步伐越來越快,幾乎就要奔跑起來。
姚珍珠腦海里一片空白。
即便見過野豬,卻也站得遠遠的,沒有直面野的兇殘。
此刻,卻了那個獵。
姚珍珠什麼都來不及想,而已不知道要如何應對,作為人的本能卻告訴,一定要跑。
跑!
姚珍珠毫不猶豫,也不再去看野豬的作,轉往前奔跑。
一瞬間,姚珍珠奔跑到了極限。
肺部刺痛,嚨干,四肢似乎都不聽使喚,可沒有停。
唯一還正常的耳朵,時刻告訴,野正追趕在后,腳步隆隆,不肯放棄。
姚珍珠拼命往前跑。
覺得自己似乎跑出去好遠,好遠,遠到無法辨認方向,遠到不知今夕何夕。
面對野,唯一能做的就是跑,似乎只要對方追不上,就可以逃出生還。
然而野的速度卻比要快得多。
剛在竹林中時,兩人本就距離不遠,不過三四十步距離。
當時若姚珍珠不,野豬立時就能奔至眼前。
而現在,姚珍珠拼命往前奔跑,也只是讓野的獠牙晚了片刻。
野豬近了,更近了。
它與似乎只有幾步之遙。
姚珍珠聽到后呼嘯而來的風,也聞到了野盆大口里的腥臭。
它追上了!
這個念頭在姚珍珠腦中一閃而過,心中一慌,腳下一絆,整個人便往前撲去。
直到這時,姚珍珠才驚出聲:“啊!”
隨著這一聲驚,撲通摔倒在地上,雙臂先著地,頓時一片火辣辣的刺痛。
可近的危機卻已不給喊痛的機會。
這一刻,姚珍珠發出最強的力量和速度。
迅速翻,手肘撐地,艱難往后爬退而去。
野豬就在眼前。
它越來越近,那盆大口已經張開,黑豆眼閃過一兇狠,后一蹬,龐大的軀凌空飛起,這就要狠狠砸向姚珍珠。
“啊!”
姚珍珠驚一聲,下意識把匕首舉在前。
已經無能為力了。
狠狠閉上眼睛,不去看,不去聽,也不去想自己為何要死在此。
此時此刻,在的腦海中,在的周兩側,只有一片空白。
姚珍珠維持著那個姿勢,僵地等待著死亡降臨。
仿佛過了許久,又仿佛只是一瞬,姚珍珠舉著匕首的手都要酸了,還是沒有該有的撕咬疼痛。
一陣風吹來,把額角的汗吹得冰冷。
聲音回來了,覺也回來了。
姚珍珠猛地睜開眼睛,狠狠看向前方。
在前,站著一個高大的影,那人上的蔚藍錦袍已經褶皺不堪,混著土,土混著泥,幾乎要瞧不出原來。
但他的影卻異常高大,讓人從心底里覺得安全。
那是一直陪伴在邊,跟一起經歷生死的李宿。
姚珍珠狂跳的心終于落回腹中。
掙扎著爬起來,往前走了兩步,卻猛然停住了。
李宿一直在砍殺野豬的殘肢。
他手上長劍染,左手的胳膊上也劃了一條很長的痕,顯然是剛才為了救而的傷。
但此刻,他卻仿佛地獄來的惡鬼,站在一地的泊之中,麻木地砍殺著。
野豬的殘肢碎了一地,腥味撲面而來,令人作嘔。
可一向潔癖的太孫殿下,卻一無所覺。
姚珍珠一下子回憶起那一日在小巷中,他也是渾染,殺人如麻。
當時的姚珍珠被嚇暈了,可現在的姚珍珠,卻要哆嗦著站在李宿背后。
問自己:你害怕嗎?
心底深,有一個聲音卻告訴:我不害怕。
是了,李宿殺人,殺的都是他的敵人,殺的都是刺殺他的兇手。
而此刻,李宿殺的則是意圖傷害的野。
從頭至尾,從前到后,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保護。
一如那一日幽深巷子里,一如今日荒蕪山谷中。
姚珍珠輕輕喚他:“殿下。”
李宿完全沒聽到的聲音,他就站在那,手里長劍不停揮舞,滿地污。
他仿佛不知疲倦,不分晝夜,也不知對錯善惡。
即便野豬已經死了,死得七零八落,拼都拼不回來,他依舊不知疲倦地揮舞著長劍。
姚珍珠看著他的背影,突然明白他這是陷了心魔。
心魔裹住了他的理智,讓他分不清是非對錯。
這樣不行。
姚珍珠攥著拳頭,指甲扣在手心里,刺得連心都跟著痛了。
姚珍珠鼓起勇氣,抬起腳,一步踏了出去。
離李宿不算遠,大約三五步之后,就來到李宿后。
姚珍珠看著李宿高大的背影,看到他刀削般的側臉,然后輕輕出手,一把握住了李宿的手腕。
“殿下。”
姚珍珠呼喚他。
李宿猛地回過頭,用那雙仿佛淬了的紅眼睛盯著姚珍珠。
似乎是因為姚珍珠面容太過溫和,也可能因太過悉,李宿一時間竟沒有朝揮劍。
姚珍珠手上微微用力,提高聲音:“殿下,您得醒來!”
李宿冰冷的臉上還有星點跡,他用那雙狼一般的眼眸死死盯著姚珍珠,仿佛還是想要攻擊。
姚珍珠努力下心中的害怕,堅定地攥住李宿的手,大聲呼喚他。
“殿下,是我,我是姚珍珠,我已經平安無事了,您看看我。”
聲音越說越大,在空曠的山谷里回,震得自己耳朵都痛了。
然而,李宿僵地站在那里,瞳孔里的紅乍現,遮擋了原本的他。
姚珍珠深吸口氣,又往前走了半步。
兩人面對面,幾乎呼吸織在一起,姚珍珠用平生最溫的聲音道:“殿下,我們安全了。”
這句話仿若天籟,直達李宿混沌的腦海中。
姚珍珠定定看著他,見他眼眸中的紅逐漸褪去,終于松了口氣:“殿下,醒過來吧。”
隨著的話,李宿漸漸恢復神智。
恢復過來的瞬間,他狠狠閉上眼睛,手就要掉臉上的。
然而,他的左手卻沒有抬起來。
有一雙卻又異常有力的手,攥著他的手腕,讓他一時間竟無法掙。
姚珍珠察覺到了他的作,這才輕輕松開手。
“殿下,您醒過來了?”
聲音里有開心,有放松,也有劫后余生的。
偏偏沒有害怕。
但凡見過他殺人的樣子,沒有人會不怕他,為何姚珍珠不怕?
李宿張了張口,卻發現嚨干,他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姚珍珠的目不由自主落到他臉上的跡上。
一向喜潔的太孫殿下,怕是不能容忍上有這些臟污吧?
姚珍珠從袖中取出帕子,輕輕舉到李宿面前:“殿下,我幫您干凈?”
李宿沉默地看著,似乎沒有聽懂的話。
姚珍珠心想:殿下應當還沒回過神來。
便自作主張,用帕子輕輕點在李宿的臉上。
那輕微的,仿佛羽落在湖面上,輕輕的,的,卻在他心湖上泛起層層波浪。
李宿的心,劇烈地起來。
這一刻,他甚至覺得姚珍珠他的地方,如同火一般炙熱地燒起來。
李宿下意識偏過頭,躲開了姚珍珠幫他拭的手。
姚珍珠微微一愣。
大抵是因為這些時日的親近,讓幾乎要忘了李宿對于外人的抵。
現在如此僭越,是否也讓李宿不適?
但姚珍珠真的只是想給他干凈臉。
如此想著,心里不由生出些許委屈來。
已經許久不會委屈了。
在宮里這些年,學會如何當一個宮,也知道如何讓自己過得舒服。
不去強求,不去奢,就不會失。被欺負了、被訓斥了,自然也不會委屈。
但現在,年時跟在父母邊,被父母兄弟關的氣,似乎又重新從心底翻涌而出。
竟有一,因為李宿的排斥而委屈。
姚珍珠想:真不應該啊。
————
姚珍珠心里很清楚,在宮里不能依靠別人,也不能奢求別人的心。
唯有堅守住自己的心,讓自己堅強而強大,才能一往無前,才能好好活下去。
但畢竟是個人。
在心底深,總有那麼多的溫善良,有那麼多的恩,也有那麼多的天真勇敢。
所以,會親近王婉清,仰慕趙如初,也會信任聽瀾,會喜歡周萱娘。
而李宿……
面對太孫殿下,真的只是當貴人上峰那般恭恭敬敬嗎?
一開始確實是如此的,然而兩人越是悉,看到了太孫越來越多的面貌,那種恭敬反而淡了許多。
但兩個人又不是朋友。
不可能天真到把太孫殿下當朋友,那就不是天真,而是愚蠢。
太孫殿下無論是什麼樣的格,無論是什麼樣的秉,他都是天潢貴胄,同卑微的宮子天差地別。
姚珍珠從踏毓慶宮的第一日,就明白這個道理。
之前的舍命相救,這幾日的親近和扶持,讓姚珍珠的心不自覺下來,開始接納作為一個普通人的李宿。
若是再這麼下去,用不了多久,或許真的會在心里把他當一個可以暢所言的至好友。
然而現實卻又給了最清晰的一擊。
李宿扭開的臉,往后退的腳,無一不在告訴,他們從來不是好友。
無論表現得如何,也無論李宿是什麼樣的格,他就是金枝玉葉,生來便同不同。
他們不是好友,也不了好友。
就在這風馳電掣的息工夫,姚珍珠思緒萬千。
那剛剛升起的委屈,便被自說自話消弭干凈,不會再在心底翻涌。
而剛剛和下來的心防,也因李宿的這一個閃躲,重新合上。
不會弱,就不會傷心。
姚珍珠如此堅定地想。
此刻的李宿,卻維持著偏過頭的姿態,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就是下意識不想讓姚珍珠自己。
李宿的腦海里,不過有那麼片刻的心馳漾,姚珍珠的手一離開,頃刻間海再度翻涌上來,幾乎要淹沒他的神智。
李宿垂下眼眸,右手攥著長劍,渾上下都是跡,黏膩而不適。
腥氣縈繞在他邊,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惡心。
他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的心思,他現在只在意一件事:“你不怕我。”
姚珍珠親眼見過他殺人,不是一次兩次,這一次已是第三次。
今日殺的雖然不是人,卻也滿地都是腥的殘肢斷臂,場面異常滲人。
但姚珍珠卻勇敢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的手很熱,很,那妥帖的溫度從他手腕直直攀升,一下鉆他干涸的心田。
每一次,每一次姚珍珠都沒有躲開殺了人的他。
居然真的不怕他。
這一刻,這個認知讓李宿一向平靜的心湖浪涌翻起,心澎湃。
姚珍珠回過神來的時候,就聽到他啞著嗓子問。
李宿面容蒼白,臉上帶,那點如同寒梅一般,綻放在他英俊蒼白的面容上。
他偏著頭,淺淺垂著眼眸,目不知飄在什麼地方,讓人看不清思緒。
從他這個姿態,姚珍珠甚至看出些許的委屈和試探。
高高在上的太孫殿下也會委屈嗎?
他難道跟自己一樣嗎?
他這樣一個側臉,姚珍珠就差點心,想要再度敞開心扉。
然而,心門之上,自己謹慎上了一把鎖。
“殿下,”姚珍珠堅定的說,“我確實不害怕你。”
即便心門有鎖,姚珍珠卻依舊是坦誠而無畏的。
也依舊是那個如同朝一般的璀璨明珠。
“殿下,每次您殺的都是敵人,都是禍害,都是要殺害于你的罪人,”姚珍珠的聲音輕靈,宛如天籟一般直直鉆李宿的心,“每一次,殿下都救了我的命,我怎麼可能害怕殿下?”
李宿只覺得眼底有些氣,又有溫熱的意。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為什麼會為姚珍珠這樣的話而雀躍。
明明之前也說過的,明明他曾經聽到一次,卻依舊不依不饒,再度詢問。
他到底想聽什麼呢?
李宿不知道,那想要刨問底的沖就在心湖上下翻涌,幾乎就要破浪而出。
但理智的牢籠,再一次降臨在心湖之上。
李宿深吸口氣,他努力下眼底的熱意,回過頭來認真看著姚珍珠。
他知道自己的樣子有多糟糕,亦殘忍嚇人,可他就是想要看一眼。
姚珍珠依舊站在他面前。
沒有退,沒有躲避,也沒有錯開目,不去回應他。
兩個人的目,就在這空曠的山谷里對視。
天上白云,穿梭在熱烈的日之中,縷縷的穿云朵,直直落在兩人上。
微風和煦,天朗氣清。
遠,鳴婉轉的畫眉歡快唱著小曲,竹林深的竹葉飛舞著沙沙的音律,一切都是那麼和煦。
哪怕只有清風拂過,也令人心曠神怡。
姚珍珠的眼眸漆黑而璀璨,里面好似有一整片天地。
李宿在眼眸里看到了天、瞧見了云,也找到了自己。
那個滿學污的自己。
明明天地云風都是干凈的,只有他一人臟污。
李宿的心,再一次起來。
他挪開眼眸,往后退了半步,低聲道:“你不怕就好。”
姚珍珠見他似乎渾難,便道:“殿下,在湖泊附近有暖池,要不您過去洗一洗,這會兒天熱,只穿中大抵也不會很冷。”
李宿的外袍沾染了不跡,若是日日這麼穿著,大抵能難死他。
李宿下意識點點頭,答應之后才想起此時景:“我先送你回山,外面不安全。”
姚珍珠頓了頓,道:“一定要回去?”
這事沒得商量,李宿回去送竹竿的工夫,姚珍珠就遇到野豬,若非李宿恰好回來,否則后果當真不堪設想。
李宿點頭:“一定得回去,這里不可能只有一只野豬。”
野豬只是野,攻擊極強,在野外是極為危險的。
若非李宿自習武,擁有一高強武藝,他面對這樣兇惡龐大的野,也不會如此輕松。
即便如此,他的左手也了傷。
姚珍珠這會兒才突然想起來,他左胳膊的外袍上劃了一條長長的痕,看起來很是嚇人。
“殿下,您是否傷了?”姚珍珠忙要上前看他傷口。
李宿微微一頓,大抵覺得再躲會讓姚珍珠生氣,便沒有,乖乖給他看了胳膊。
他胳膊上的衫劃了一道口子,但里面的皮卻完好無損。
“無妨,只是服破了,我沒傷,這也不是我的。”
姚珍珠親眼瞧見他無事,才松了口氣。
道:“殿下無事便好,嚇死我了。”
李宿道:“走吧。”
他正要轉離去,就聽姚珍珠道:“等等。”
李宿頓住腳步,只看著,沒有詢問。
姚珍珠指了指地上碎得不樣子的野豬:“殿下,這可是好食材,浪費可惜了。”
李宿:“……”
都被他切這個樣子,看著不嚇人嗎?還想著吃?
似乎看穿了李宿的疑,姚珍珠突然笑出聲來。
姚珍珠了幾乎要笑出來的眼淚:“殿下,我原來是個廚子啊,除了沒殺過豬羊,鴨我都殺過,這樣的塊平日里見多了,哪里會害怕。”
“我看到只會想這新鮮不新鮮,質好不好,可以做什麼菜。”
“不過是塊而已,有什麼好害怕的。”
李宿:“……”
姚珍珠長得俏可,白皙,李宿總是忘記原是膳房的大廚,這樣的食材確實日日都要見。
李宿瞥了一眼地上的塊,還是覺得這一地太臟了:“你說,我撿,你別。”
姚珍珠蹲下來,嘆一句:“可惜了這些,豆腐也好吃。”
李宿:“……”
不害怕就好。
姚珍珠挑了三條的大,一片豬耳朵,還挑了脊背上的一小排脊骨,剩下的被李宿切得太碎,實在挑不出來了。
跑去撿了幾片寬葉子,把這些一塊一塊包好,放進被樓里。
這才高高興興說:“殿下,咱們先回去。”
李宿點頭,嗯了一聲。
大抵因為弄到了豬,姚珍珠的神特別高漲,一路上念叨不停,把自己會做的菜都給李宿念了一遍。
以前李宿每次見發瘋,都會頭疼惡心,神特別萎靡,這一次,聽著姚珍珠清脆的聲音,他覺得自己似乎也沒那麼難了。
只不過,忙了一上午,聽著這麼多好吃的,胃里開始發出不滿的聲音。
一刻之后,兩個人迎著暖風回到了山。
山谷里的白日比晚間要熱得多,姚珍珠里里外外穿了三四層,最外面的襖還是夾棉的,這會兒已經一頭是汗。
總想把襖換下來,只穿里面的夾,但當著李宿的面又不太好意思。
李宿陪著回來,把豬和筍都教給,讓隨意理,然后便鄭重道:“不許跑。”
姚珍珠撇了撇:“知道了,殿下放心。”
李宿又看了一眼,見確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這才要走。
他彎腰出了山,頓了頓,又回頭道:“荒郊野外,不用如此拘謹。”
這里只有他們兩人,名義上,他們二人還是夫妻,每日吃住都在一起,確實沒必要如此拘謹面。
但他一直沒想到這一茬,一直沒開口,姚珍珠便也有些矜持,一直耐著熱。
這會兒李宿終于注意到熱,姚珍珠才算松了口氣。
待李宿走了,姚珍珠立即把外面的襖子和馬面里的襯下,只穿著夾和馬面,頓時覺得舒坦多了。
想著等李宿回來也去洗一洗,目就不由自主落到壯的豬上。
姚珍珠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沒想到,流落山林,還是能吃上燉肘子。
真是命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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