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宮春濃》第93章 第 93 章
定國公剛過頭七, 殮下葬,一般親眷總要閉門吊喪四十九日再開門。
但公主畢竟不是常人,是流有帝王脈的金枝玉葉, 不想給駙馬守喪, 便不守。
不過把章宜郡主也帶來宮中,倒是頗有些耐人尋味。
姚珍珠見李宿笑得意味深長, 小聲問:“今日可也有事?”
李宿幫把零散的發勾耳后,聲音低沉:“很有可能,你一會兒多吃些。”
吃飽喝足,才好看戲。
姚珍珠乖巧點頭:“好, 殿下也多吃些。”
兩個人說著話,又陸續有人到場,李宿同祖母、母妃們見過禮, 便同姚珍珠一起落座。
不多時, 長壽公主到。
在場除了幾位娘娘,其余東宮妃嬪并李宿等都起, 李宿還領著姚珍珠一起至花廳相迎。
剛一行至門口, 姚珍珠便看到一個明艷奪目的影。
因還在孝期, 長壽公主并未穿大紅紫等艷,但一席月白吉服,卻襯得皮白皙,薄朱紅。
耀眼的是頭上那一頂團花冠。
今日太子妃的生辰宴屬于家宴, 并不需穿大禮服, 但長壽公主還是頗為隆重,戴了一品公主規制的團花冠。
只看婀娜的白玉花瓣綴滿花冠, 金銀線妖嬈纏繞, 綻放出一片霞彩。
壽寧公主本就長相明艷, 如此一打扮,立即讓人挪不開眼。
娉婷立于垂花門邊,后是燦爛的朝,通都散著瑩潤的,勾著淺笑。
“喲,今兒宿兒來得早。”
壽寧公主本不搭理旁人,一進來便只對李宿說了一句。
李宿拱手行禮:“姑姑也早。”
壽寧公主柳眉微挑,目眼波流轉,回頭看了一眼在后的章宜郡主。
“嫣兒,還不快跟你太孫哥哥問安。”
章宜郡主被母親扯了一把,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沒摔倒在地。
得虧后的大宮扶了一把,要不然定要出丑。
壽寧公主仿佛沒瞧見兒的窘迫,還在道:“你這孩子,原同你太孫哥哥玩得好,怎麼竟靦腆上了。”
姚珍珠清晰看到,章宜郡主眼底翻紅,低著頭咬著下,一句都不肯多說。
今日的打扮可謂是素凈至極。
因是宮宴,不好穿素白,只挑了一抹淺碧的襖,頭上也只簪了幾朵貝殼珠花,寡淡簡潔。
跟壽寧公主不同,還要給父親守孝,如此打扮倒是穩妥。
只是就不該赴宴。
章宜郡主被壽寧公主死死攥著胳膊,手臂上鉆心地疼,眼淚在眼眶里直打轉,卻就倔強不掉眼淚。
明眼人都能看出,是被母親著來的。
李宿皺眉看著壽寧公主,對突然之間的熱絡有些明悟,但末了還是看了一眼章宜郡主,只道:“姑姑這一路辛苦,還是里面落座,吃些茶解乏。”
壽寧公主這才放過章宜郡主,往前行了幾步,一路進了百禧樓。
剩下章宜郡主立在原地,姚珍珠便道:“郡主殿下,臣妾陪您進去吧。”
章宜郡主抬起頭,匆匆看了姚珍珠一眼,末了便點頭,跟著沉默地往里走。
姚珍珠這是第二日見,上一次自然是太孫弱冠的宮宴,那一日發生了太多事,讓章宜郡主一下進盛京宦的視野中。
其實原本就名聲在外,畢竟壽寧公主飛揚肆意,貌無雙,又有那麼一個文武雙全,貌比潘安的駙馬,論誰都要羨慕,任誰都要議論。
章宜郡主小小年紀,貌初便名滿京華。
的,輕靈純潔,芬芳宜人。
如同春日剛剛綻放的迎春,又似耀眼奪目的牡丹,讓任何人見了都心生喜悅。
是壽寧公主的長,是定國公千金,舅舅是太子,表哥是太孫,本可以同母親那般明快肆意,可以快意恩仇,可最終,只是個盛京中最普通不過的閨秀。
在宮宴那日之后,臉上的笑也被人奪走,仿佛再也不敢多說一句話。
到底年紀小,一直順風順水長大,不曾見過平靜池塘下的淤泥。
姚珍珠扭頭看,見走路都小心翼翼,生怕弄出靜惹人眼神,心里倒是難得有些憐惜。
但這麼多人看著,姚珍珠也不能說更多話,只善意提醒:“今日膳房定準備味佳肴,郡主可多品,嘗嘗這春日的宴席。”
章宜郡主微微一頓,怯生生向姚珍珠看過來。
但見眉目含笑,那一雙漂亮的深邃眼眸晶晶亮亮,目里只有真誠和清澈。
跟這幾日見的人都不一樣。
沒有懷疑、揣測,不懷好意地審視,這讓章宜郡主略有些放松。
“謝姚良媛。”小聲說。
姚珍珠點頭,陪著進了百禧樓,待眾人都坐下,剛剛還略有些熱鬧的百禧樓里,不知不覺便安靜下來。
有壽寧公主這一對母在,有些話便不好說了。
壽寧公主昂首,腰背拔,本不在乎任何人的眼神,從小到大,如此看的人多了去了,怕過誰?又何曾膽怯過?
百禧樓也不過就安靜片刻,之后隨著瓜果點心呈了上來,又有教坊司的歌伎過來獻唱,百禧樓中便又重復熱鬧。
姚珍珠的位置剛好在章宜郡主邊上,自己吃得高興,吃完了榛子吃香櫞,吃完了香櫞又吃瓜子,上總歸沒停著。
吃著吃著,就覺到邊一道視線。
姚珍珠偏過頭,就看到章宜郡主正在看。
章宜郡主眼睛里有些困,似乎是在懷疑為什麼能一直吃,吃得滿臉幸福,吃得興致。
姚珍珠看了看,指了一下食盒中的香櫞,對比了個口型。
“好吃。”
章宜郡主眨眨眼睛,幾不可查地沖點點頭,然后就立即坐正,不再看。
姚珍珠倒是覺得章宜郡主有意思。
隨著歌舞聲起,主位娘娘們便都到場,幾位王爺也攜王妃落座,殿中更是熱鬧非常,觥籌錯。
此時,便只剩太子并太子妃還未到場。
李錦昶從不會讓人等太久,也不過一首曲的工夫,外面便傳來楊連的唱誦聲。
“太子殿下到,太子妃娘娘到。”
隨著唱誦,殿中諸人連忙起,垂眸肅立。
李錦昶輕輕著太子妃陳輕稚的手,神溫,姿態親地一起進百禧樓中。
兩人皆穿玄紫吉服,一個戴白玉冠,一個則戴團花冠,皆是瑩白素雅之。
如此攜手而來,可謂是伉儷深,惹人艷羨。
但百禧樓中的眾人卻都不約而同看向了壽寧公主。
今日壽寧公主不請自來,頭上竟也戴著團花冠,樣式比之太子妃娘娘的那一頂還要華麗,讓人心中忍不住嘀咕。
這到底是巧合還是故意?
且不管眾人心里如何想,太子妃娘娘臉上依舊掛著淡笑,似乎心極好,對這些細枝末節的小事毫不在意。
待到兩人在主位落座,眾人才異口同聲:“恭迎太子殿下,恭迎太子妃娘娘。”
李錦昶擺手:“都是自家人,快請坐下。”
落座之后,李錦昶也不多廢話,直接端起酒杯,示意眾人舉杯。
他目繾綣,一直落在邊的太子妃上。
“孤與太子妃時相識,多年一直攜手同行,可謂是相濡以沫。”
他深地說:“多年以來,太子妃為孤用盡心思,耗費心力把東宮治理得井井有條,東宮自是一派和睦,得妻如此,夫復何求,孤很激,也很慚愧。”
“因國事繁忙,這些年對太子妃多有疏忽,未曾做到曾經的諾言,未曾悉心陪伴,心中無不疚。”
“今恰逢太子妃生辰,雖不是整壽,孤也想替太子妃慶生,讓太子妃高興高興。”
這話一出口,太子妃的眼眶便紅了,下面那麼多太子妃嬪,仿佛也同一般,跟著一起低頭抹淚。
可真是夫妻和睦,相敬如賓。
太子說完話,就該太子妃了:“臣妾謝殿下多年來的信任與寬容,能有殿下這般如意郎君,是臣妾的榮幸也是臣妾幸運。”
“時荏苒,一晃竟似二十載匆匆而過,臣妾心中無不念,還以后能同殿下攜手共度,白頭偕老。”
太子妃這一番話,也實在是真實意。
如此說完,夫妻二人相視一笑,道不盡個中深。
不管眾人心中如何想,里都是:“恭賀太子妃娘娘壽辰大喜,吉祥如意,長壽安康。”
這一來一回,殿中氣氛更是熱絡。
眾人飲盡杯中酒,太子大手一揮,讓宮人上菜。
姚珍珠正期待地等著今日的宴席,想著一會兒要抓時間多用一些,在主位之下的副位上,壽寧公主搖曳起,眉目嚴肅。
李錦昶離很近,剛一,李錦昶的目就追隨而來。
“壽寧。”他話里有著濃濃的威脅。
“太子哥哥,”壽寧公主眉目含笑,娉婷看向他,“太子哥哥,皇妹有話要說。”
李錦昶剛剛還帶著溫笑容的臉,立即沉了下來。
他發現,不知從何時開始,壽寧公主再也不聽他一言。
李錦昶只覺得太突突地疼,他咬牙道:“壽寧,今日是你皇嫂大喜的日子,你可莫要不懂規矩。”
壽寧公主柳葉眉輕輕一挑,挑釁似地掃了一眼太子妃,朱輕起,不輕不重地說了句話。
“正是因皇嫂大喜之日,我才要喜上加喜,讓嫂嫂高興高興。”
要見冥頑不靈,李錦昶瞥了一眼楊連,讓他立即派人把壽寧公主“請”出去。
然而楊連還未來得及作,就看壽寧公主纖纖玉指一勾,便指向了坐在那愣神的章宜郡主。
“我來給嫂嫂送個如花似玉的兒,難道不是喜事?”
————
壽寧公主這話說得沒頭沒尾,讓人好生詫異。
被突然送了個兒的太子妃似乎都沒聽懂在說什麼,只愣愣坐在那,瞪大眼睛不說話。
倒是李錦昶,橫眉冷對,怒斥道:“壽寧,你太不懂規矩了,怎可胡言語。”
“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麼日子,又是什麼地方。”
壽寧公主猛地回頭,那雙含著淚的眸子看向了李錦昶。
他們兄妹二人只相隔數步,明明不過是轉瞬距離,可卻又天涯咫尺。
壽寧公主眼眸中的淚終于含不住,看著李錦昶,潸然而下。
“皇兄,怎會如此對我?”
李錦昶心中震,竟好似被攝了心魂那般,催促的話語一句都說不出口。
楊連左看看右看看,急得腦門直出汗。
壽寧公主臉上掛著淚痕,就那麼看著李錦昶,看著他眼眸中的緒。
歡聲笑語、音樂歌舞都停了,百禧樓里似一瞬只剩他們兄妹,只剩這一對從小生長在長信宮的故人。
壽寧公主臉上的淚如冰晶一般滾落,滴滴落在李錦昶心上。
哭的時候,同孝慈皇后最像。
李錦昶就那麼被哭泣地注視著,他沒有挪開眼神,也不曾閃躲膽怯,就那麼深切地回視著。
這一刻,就連風都停了。
兩個人仿佛回到了年時,壽寧公主生來便沒了母親,洪恩帝寵兒,卻總有無數政事在等他。
他沒那麼多心力去關注兒的長,可作為兄長的李錦昶,卻擔起了亦父亦兄的責任。
可以說,從李長生牙牙學語,再到蹣跚學步,都有李錦昶陪伴在邊,不離不棄。
他們在這寂寞深宮里相互扶持,一起長大,分非比尋常。
可如今,卻在這大殿之上,在眾人面前,幾乎都要反目仇。
到底是為了什麼?
在這一瞬間,李錦昶的心極度掙扎,幾乎都要搖。
難得的,他的眼眸里帶出些許脆弱。
就這一個眼神,令壽寧公主眼淚洶涌,越發控制不住自己。
“太子哥哥,你說,我當真是胡言語嗎?”
李錦昶聽著如泣如訴的聲音,看著他哀婉的眼神,突然啞了嗓子。
他的沉默,他眼睛里的搖,給了壽寧公主最后的一安。
低下頭,輕輕干眼角的淚,再抬頭時,又是那個飛揚跋扈的壽寧公主。
不再去看李錦昶,反而把目放到太子妃陳輕稚上。
“嫂嫂,對不起,皇妹曾瞞了你一件事。”
此話一落,李錦昶臉上端著悲傷面容,卻猛地攥手心,張得幾乎都要背過氣去。
他張,卻最終選擇相信,這一次沒有多加阻攔,反而放任繼續訴說。
李長生好似明白了他的想法,瞥了他一眼,淡淡收回目:“皇兄,長生從小沒了娘,是你一直悉心照料,長生才有今日榮華。”
“此番言說,也是不想看皇兄骨離散,不想讓皇兄被外人非議,才出此下策,倒是讓嫂嫂心中不愉,長生先行同嫂嫂告罪。”
壽寧公主一來就胡言語,然后又看著太子悲傷哭泣,末了干眼淚,又對著太子妃言辭懇切。
整個百禧樓的人都不知道要唱哪出,卻一個比一個看得認真,一個比一個聽得仔細。
普天之下,數萬之民,都不過一個帝王家。
壽寧公主說的是近來盛京甚囂塵上的流言蜚語,不知有什麼人背后挑撥,竟說李錦昶不讓章宜郡主嫁與太孫為妃,是因為自己看上了花容月貌的外甥。
端看那日宮宴時李錦昶的表現,仔細深究,如此揣測倒也在理之中。
章宜郡主姓鄭,不姓李,已不屬同宗。
雖暗地里會被人詬病,被人議論有不倫之嫌疑,但他若真破釜沉舟,納外甥為妃,倒于禮法無礙。
只是實在不好聽罷了。
這些原本李錦昶都沒太在意,時間久了,流言自會不攻自破,但他沒想到李長生竟是在意的。
李錦昶心中再度泛起漣漪。
是了,長生怎麼可能不在意他?
即便長生婚之后對那姓鄭的小子也是深種,但他們的兄妹緣,卻比任何人都親,比任何人都近。
鄭承嘉永遠取代不了他在李長生心中的位置。
如此一想,李錦昶心中稍安,不再如剛才那般繃。
李長生卻好似不知他在張,那雙漂亮的目看著太子妃,好似一定要看到驚慌失措的反應。
陳輕稚卻并未如想象的那般驚詫。
太子妃娘娘端起茶杯,淺淺抿了一口,在悠然的茶香里,緩緩看向站在那銳利看著的李長生。
四目相對,一瞬電閃雷鳴,刀劍影。
太子妃聲道:“公主站的時候有些長了,還不快伺候公主落座?”
楊連派去的幾個小黃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這就要上前扶壽寧公主坐下。
但康嬤嬤卻狠狠瞥了他們一眼,不讓他們往前多走一步。
壽寧公主依舊站在桌案前。
立于主位之下,卻居高臨下般地凝視著坐于主位的陳輕稚。
“嫂子,沒有聽到我說的話嗎?”
太子妃淡笑道:“本宮自然是聽見了的,本宮看著嫣兒長大,在本宮心里,嫣兒也自然是本宮的兒,公主若是當真舍得吧嫣兒送于本宮來養,本宮自然求之不得。”
這一句話,說得太漂亮了。
在場眾人,有那看熱鬧的,幾乎都要給太子妃鼓掌。
但壽寧公主卻不吃太子妃這一套。
冷笑出聲,道:“太子妃娘娘真是慈母心腸,你喜歡嫣兒自然是最好的,因為……”
眼波流轉,目不經意地掃了一眼李錦昶。
“因為嫣兒確實是太子哥哥的親生兒。”
“什麼?”
不知哪位宮妃聽到這一句,驚呼出聲。
姚珍珠也瞪大眼睛,努力豎起耳朵,不肯錯過任何細枝末節。
百禧樓剛安靜沒有片刻,瞬間便又熱鬧起來。
議論聲此起彼伏,如同蜂一般嗡嗡作響。
姚珍珠突然想起之前李宿對的剖白。
當時李宿對說,自己并非冷酷之人,他當時猶豫不決,沒有立即去救章宜郡主,全因他絕對不可娶。
他若是娶了,才是害了。
時間錯,言猶在耳,姚珍珠這一刻福至心靈,所有事全都想明。
因有李宿言語在前,姚珍珠幾乎沒有任何糾結,立即就信了壽寧公主的話。
章宜郡主的父親肯定便是太子李錦昶。
但母親呢?
姚珍珠頓時心驚跳。
下意識看向李宿高大的背影,他就如同一座山,穩穩當當坐在前,好似可以給擋住狂風暴雨。
曾經的李宿暴戾、殘忍、冷酷無。
他厭惡宮里的一切,厭惡任何人的,也厭惡本應是至親的這些人。
姚珍珠一直以為,他是厭倦紛爭,厭倦爭執,也厭倦在這宮闈里沉浮。
卻未曾想到,他渾是刺,卻是為了包裹自己最的心。
所有兇惡的背后,都掩蓋著淋淋的真相。
就在姚珍珠百轉千回,思緒萬千時,壽寧公主再度開口。
“本宮的話還未說完。”
李錦昶面容淡然,在眾人的打量和議論聲里一直巋然不,好似壽寧公主并未說什麼大不了的事。
在他邊,是淡定自若的太子妃。
仿佛沒有任何事能影響這一對天家夫妻,李錦昶自從明白壽寧公主的打算之后,也不再阻攔。
反而百禧樓里這些議論的人,好像跳梁小丑一般,竟喜歡看人家熱鬧。
李長生這一開口,百禧樓就又安靜了。
壽寧公主似乎一直都跟太子妃不對付,現在這般咄咄人,也是直沖太子妃而來。
陳輕稚卻面容淡雅,角還勾著淺笑,如同看著不懂事的孩子般,慈祥溫。
李長生就看不得這樣。
輕聲細語道:“想必嫂嫂也知嫣兒的世吧,嫂嫂對嫣兒如同母親一般,令本宮深欣,到底是母深,這緣分之深,旁人如何能及。”
陳輕稚被如此點名,便也不好再裝聾作啞。
回眸看了一眼李錦昶,目溫繾綣,滿眼都是意。
“殿下從不瞞我,此事我自然早就知曉,也生怕嫣兒在宮外苦,”陳輕稚輕嘆一聲,“因此我才對嫣兒百般疼,就是因如此。”
太子妃如此一說,眾人這才恍然大悟。
這些年太子妃對章宜郡主確實很好,逢年過節都是幾重賞賜,也時常把招宮中,經常陪伴數日。
以前,外人以為這是想要讓章宜郡主為自己的兒媳,后來李端迎娶王妃,并非章宜郡主,外人才熄了這個猜測。
如今想來,竟是因章宜郡主是太子的親生兒。
倒是讓人覺得太子妃慈祥賢惠,讓跟頗為贊嘆。
但這兩人話里話外,還是沒把事說清楚。
在太孫弱冠那一日,溫溪辭拿著鄭承嘉的書,口口聲聲說因知兒并非親生,所以便認定長壽公主紅杏出墻,給他戴了綠帽子。
如此想來,一切便都能對上。
章宜郡主既然是太子殿下的兒,那便不能是鄭承嘉的,上無鄭家胎記,也在理之中。
可無論如何,們都沒說章宜郡主的母親是誰。
章宜郡主記在壽寧公主膝下,難道不是壽寧公主親生不?
如此一想,眾人皆是心中一驚,后背生寒。
若真如此,那豈不是……
豈不是兄妹,霍宗室。
思及此,眾人的臉驟變,再無人興致,肆意探究。
壽寧公主那雙目在眾人臉上一一掃過,最終看向李錦昶。
“太子哥哥,還是由您來說吧,我可說不清楚。”
李錦昶肩膀一松,徹底卸下心中大石。
看來,壽寧終究是顧念了兩人多年分,未曾直接把此事全部宣之于眾。
他不應該……
李錦昶握雙手,眉目卻染上幾分痛苦之。
“說來慚愧,那是孤年無知時的一段過往。”
“若非此番舊事重提,孤實在愧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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