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夫人死活要留下帶來的禮, 卻不再是歉禮而是謝禮，謝姜歸一語驚醒夢中人。

姜歸沒推，之無愧！狗改不了吃屎, 霍潭江在原劇里能為了姜明珠讓原配下堂，誰能保證日后他不會。當然是把主權掌握在自己手里最可靠啊, 至于牢里的霍潭江，渣男死活關什麼事。

茅塞頓開的霍夫人腳步輕快不復來時沉重, 似懂非懂的霍艇一臉懵。

霍夫人恨鐵不鋼，兒子腦袋：“你說說你，人姜大夫看著比你都小幾歲，還是個姑娘家, 做人就這麼通。你倒好, 豬腦袋, 要你有人姜大夫一半明，你娘我還用得找替你心麼？也怪我, 平時把你保護的太好。這人啊，還是得自己闖一闖吃點苦頭, 就像姜大夫那樣, 小小年紀就出來討生活, 爬滾打著也就學聰明了。”

霍艇委屈, 此時的他還沒被姜明珠教做人, 是個鐵憨憨。

霍夫人更愁，攤上個憨憨兒子，可不得更替他把障礙清除掉，將來給他娶個厲害老婆，生個聰明孫子，孫子一定得好好教。反正絕不能讓庶子坐大, 否則他們娘兒倆哪里還有活路。霍夫人一陣慶幸，自己差點就犯下致命錯誤。

霍艇小心翼翼問：“那娘，我們接下來干嘛？”

“去拜訪劉副局長。”霍夫人眼里寒一閃而逝，想撈一個得罪沈家的人不容易，想讓一個人出不來卻不難。霍夫人還決定順腳踩一踩那際花報答點撥之恩。姜大夫能暗示篡丈夫位，想來也不會顧念姐妹之，這種恨不得搞死你的姐姐一輩子不出現在眼前才清凈。

可憐牢里的霍潭江打點了人把老婆從老家搬來當救兵，本以為自己能點罪早點出去，他從來就沒想過自己出不去，姜明珠干的那事跟他沒有半錢關系，他們就是純潔的金錢和關系，可不帶連坐的。

哪里曉得他老婆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不想當渣男背后寬宏善良大度任勞任怨無怨無悔的賢妻了，想當有錢的快樂寡婦。

霍夫人不余力地四打點，勢必要讓霍潭江出不來。

另一頭，姜明珠為了減輕自己上的罪責，也是不余力地把黑鍋往霍潭江上甩：“霍二爺可憐我的遭遇，就說要幫我報仇，他給了我一百個大洋，讓我找陳禾他們對付姜來弟。要不然我一個弱質流哪里能認識道上的人，更沒有膽子做這種事。”

外面的姜歸也在四使勁，姜明珠典型的只許州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怎麼對別人都可以，別人卻不能報復，被報復了不會反省己，只會認為都是對方的錯。倘若讓出來了，肯定會再次找上自己，可比林婉娘和姜天賜有殺傷力。

在各方努力下，姜明珠被判了五年七個月，霍潭江還比多了半年。

判決下來第三天，吳婧慧再次來到回春堂，后天就要離開上海去港島，這次來想請鶴老大夫多配一點藥帶走。

姜歸注意到手臂上的黑紗，心想大概是吳父去世了。

吳父三天前走的，臨終前叮囑兒，國局勢遠比他想的混，不宜久留，而南洋他樹敵太多，遂讓他們去相對安全的港島。

“阿福，阿坤，慧慧我就給你們了。”吳父深深地看一眼阿坤，阿坤從小保護兒長大，后來慧慧說阿坤當個保鏢屈才了，讓他安排個有前途的工作。當時他就看出阿坤這小子對慧慧有心思，他當然不樂見，遂把阿坤調到自己邊。這小子除了那點不該有的心思，旁的倒都是拔尖的。到了這一刻，不后悔，早知道還不如全阿坤，這小子對慧慧能二十年如一日，甩了姜繼祖十萬八千里。

老管家阿福老淚縱橫：“老爺放心，我就是豁出自己這條老命，也會保護好小姐。”

阿坤則是砰地一下跪了下去：“老爺放心。”一字一頓，擲地有聲。

在吳婧慧肝腸寸斷的哭聲中，吳父帶著對兒的擔憂和眷溘然長逝。

鶴老大夫捋著胡須：“中醫開藥講究三因：因人而異，因地而異，因時而異，開藥必須辯證施治，多開是不的，至多給你開十天。這樣吧，我師弟就在香港，醫不在我之下，我給你寫個介紹信，屆時你到了港城可以去找他。”

吳婧慧激不盡。

鶴老大夫提筆細寫吳婧慧的脈案和過往用藥。

吳婧慧的目偏了偏，落在一旁的姜歸上，目澄靜氣質淡然，與見到的姜家人截然不同。

迎著的目，姜歸微微一笑。

吳婧慧怔了怔，也輕輕笑了下。

姜歸目送吳婧慧和阿坤帶著介紹信走出診室，視線在吳婧慧旁的阿坤背上點了點，這個男人看著吳婧慧的眼睛里有，也看得出來吳婧慧很信任他。

原劇里，吳婧慧陷在姜家人的包圍中孤立無援，顯赫多年的巨富之家，竟然沒有一個忠仆。其中原因，姜歸料想是被姜繼祖暗中鏟除了，他一個外姓婿接管家業本就底氣不足，自然容不下忠于妻子的老臣。

現今沒了姜繼祖，吳婧慧的命運已經改寫，沒去陵城，有錢有忠仆，去了港島也能過得很好。

真好，無論是吳婧慧還是霍夫人，們都是為了自己而活，所以能果斷踹掉渣男涅槃重生。不像林婉娘，守著渣男當珍寶，活著的意義就是為了討好男人。倒不知道林婉娘此時如何了，回首過往是否后悔莫及。

林婉娘沒有后悔，在姜歸說出是害死了姜繼祖斷了姜家香火后，的心已經死了，活著的只是一遲早會腐爛的，一行尸走怎麼后悔。還活著，卻已經死了。

真正后悔莫及的是姜天賜，短暫的余生都浸泡在當牛做馬的痛苦和鋪天蓋地的后悔中。

枯瘦如柴的姜天賜蜷團盡量減挨打面積，虎虎生風的鞭子落在上，每一下都疼得他眼前發黑，姜天賜咬破牙齦滿都是。恍惚間，他想起小時候自己拿陀螺的鞭子姜來弟：“你轉啊，你怎麼不轉，跟陀螺一樣轉，轉啊轉啊轉啊！笨死了，你怎麼不會轉！”

“啪！啪！啪！啪！”

姜天賜已經分不清這是自己挨打的聲音還是打人的聲音。我為什麼要去找姜來弟，明明林婉娘提醒過的。他都沒把姜明珠怎麼樣，姜明珠就恨得閹了他。他把姜來弟當畜生欺辱，姜來弟怎麼可能不恨他，他為什麼覺得姜來弟會養他。層層疊疊的后悔貫穿全，姜天賜后悔，不是后悔欺負姜來弟，而是后悔自投羅網。窮很可怕，可姜來弟比窮更可怕，早知道……可惜這世上沒有早知道。

秋天的時候，兩黨合作聯合抗日的捷報傳遍全國，姜歸坐在回春堂，看著歡欣鼓舞的人們高舉領導人的巨幅照片聲援政府，每個人的神都斗志昂揚，不覺微笑。

此時的國家的確落后貧弱，但是的脊梁骨一直沒彎曲。

侵略者卻想狠狠打斷的脊梁骨，令折腰，令屈服。

轟炸來得猝不及防，孩子在上學，工人在干活，人在做飯……平淡地如同之前的每一天，從天而降的彈火卻讓這一天染上不詳的。

天上是瘋狂轟炸的飛機，地下是驚恐逃竄的百姓。

繁華街道瞬息之間化為斷壁殘垣，鮮活的人變焦黑殘缺的尸。目皆是彌漫的煙火，四起的哭聲，分離的肢，河的泊。

這是姜歸第一次直面戰爭的殘酷，不是文字不是照片不是影像，是親眼看見活生生的人被炸殘肢頭顱。

一個人趴在泊中，軀微微拱起，微弱的哭聲從下傳來。灰頭土臉的姜歸跑過去翻開的，看見了用自己之軀牢牢護住的兩歲小孩。

人后背被炸的模糊，已經死了，小孩卻只了輕傷，的母親將保護的很好，用自己的生命保護了。

姜歸快速替小孩理好傷口，然后給志愿者，小孩抓著母親不肯松手，用盡全力氣在哭，哭聲又細又弱，最后被含著淚的學生強行抱走。救活人都尚且來不及，實在無力安排死人。

姜歸馬上投下一個傷者，猝不及防看見悉的面龐，瞳孔一：“二河子！”

二河子大以下淋淋空，氣若游：“阿……歸……姐姐。”知道姜歸是姑娘以后，二河子立馬改了口，并且格外往邊湊，姜歸推測是他長過程中缺母，所以向往。

“疼……我……疼……”二河子臉上滿是淚，五因為疼痛變形扭曲。

眼底似乎有什麼東西要涌出來，姜歸狠狠下，不讓它模糊視線，迅速針封住幾個關鍵道盡可能止止痛：“馬上就不疼了，別怕，阿歸姐姐在。”

姜歸打開醫藥箱拿出針筒，一邊藥一邊和他說話：“打了針就徹底不疼了，姐姐一定會救你，你別怕。”

因為痛苦二河子的不控制地痙攣著，他的聲音低如蚊吶：“我不想……死……我……要和……姐姐……學——”

姜歸眼睜睜看著他咽下最后一口氣，大大的眼睛還睜著，里面盛滿了痛苦和眼淚。

之前強忍住的淚水終于從姜歸眼里滾了出來，姜歸捂住，卻擋不住哭聲的漫溢。那個八歲就上街頭討生活，狡黠的，年老的，總是脆生生喊姐姐的小男孩，死了，死在面前。

“姜大夫。”旁邊幫忙的學生擔憂地了一聲。

“我沒事。”姜歸深吸一口氣，手合上二河子的眼。

姜歸站了起來，下上染的外套蓋在二河子臉上，走過橫七豎八的尸，走向剛從廢墟里挖出來的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