賜婚圣旨下達的時候，舒瑜就知道會有這天，卻沒想到竟是這樣早。

舒瑜看著鐘寄言一臉激，就差跟對打三百回合，安道：“你冷靜點。”

“冷靜？你讓我怎麼冷靜？”鐘寄言質疑：“我不過出門一月，回來你和長樂都......”

看了眼蕭輕云，鐘寄言打住話頭，咬牙切齒：“朱時最好別讓我找到，不然本姑娘讓他這輩子都娶不了親。”

“行了行了，”舒瑜眼底爬上笑意，語氣卻是微冷：“還等著你？他現在別說娶親，怕是站起來都為難了。”

蕭輕云心中：“我哪里就脆弱到讓你們一直避諱了，這些事，我早一點習慣，不是很好嗎？”

“要我說，長樂就是太聽話了，會哭的孩子才有糖吃，”鐘寄言看了眼舒瑜：“你看安樂。”

舒瑜雖知道說的是什麼，但不妨礙不樂意：“我怎麼了？”

“會拒絕會主要，”鐘寄言話鋒一轉：“不過你要誰不好，怎麼能指了穆南行呢？”

三人之中，蕭輕云一貫是打圓場的那個，聽到這，看了眼舒瑜的表打斷道：“寄言，穆世子風霽月，一表人才，挽挽會喜歡也是很正常的啊。”

“什麼風霽月，你們怎麼能看臉呢？”鐘寄言恨鐵不剛地點了點舒瑜：“你說說你，剛從太子的火坑里跳出來，又掉進穆南行的泥潭，你讓我說你什麼好？”

“還有長樂，”鐘寄言又看向蕭輕云：“說什麼喜歡不喜歡的，這像是喜歡人家嗎？見過穆南行嗎就喜歡，真是除了你沒人信了。”

蕭輕云一臉驚訝：“啊，挽挽你......”

“行了，”舒瑜沒好氣地瞪了鐘寄言一眼：“今天不是給你接風洗塵嗎？怎麼說我了？”

“別怪我沒提醒你，穆南行這個人，雖說人品著實沒得說，但是我聽說他......”鐘寄言言又止，努力尋找著合適的詞無果后，只好含糊不清道：“不能人道。”

“噗！”

“你臟不臟啊！”鐘寄言了袖子上的水，嫌棄地看著舒瑜：“怎麼回事？”

舒瑜自知理虧，大方地把自己的手帕遞給，腦子飛快地轉著：“你是從哪聽到的？”

蕭輕云已經說不出話了，面紅，一雙桃花眼里滿是震驚地看著兩位好友。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鐘寄言已經恢復淡定，對上舒瑜的視線：“穆南行已經二十一二了吧？不娶正妻可以說邊塞多有不便，但你看和他一樣大的男子，不說別的，就連太子都有妾室，你再看看他。”

鐘寄言看了看門口，神神開口：“而且鐘潯跟我說，有次他們一起去那種地方，人都了，穆南行愣是......”

話沒說完，但最后那聲嘖可謂是深靈魂，發人深省。

“你們夠了啊，”蕭輕云忍無可忍：“天白日的......”

“我們長樂還是這麼可。”鐘寄言笑瞇瞇地了蕭輕云臉：“這有什麼的，又沒有外人，”不知想到什麼，鐘寄言表微苦：“出了這道門再端莊守禮吧。”

“鐘夫人又催你學規矩了？”舒瑜幸災樂禍：“是該好好學了，別每天拿著傳言說，上京還傳我囂張跋扈，張揚無禮呢，傳言能信嗎？”

“這還不能信？”鐘寄言夸張地嘖嘖稱奇：“舒挽挽，你對自己有什麼誤解嗎？”

舒瑜看了看蕭輕云，蕭輕云沒說話，低頭劃著桌面上的紋路。

舒瑜氣笑了：“我怎麼就誤解了？”

“你還不服氣？”鐘寄言掰著手指開口：“八歲，承天寺祈福，長歡宮里的奴才不知怎麼得罪你了，直接掌三十；十三歲，我倆一起上街，你二話不說讓人端了個茶館；去年秋狩，雖然我也覺得很痛快，但你當著眾多公子小姐的面，甩了方欣蕙兩鞭子，今年......”

舒瑜塞了個糕點給：“行了，吃你的吧，就你會說話。”

“還不讓人說了。”鐘寄言被喂了塊豌豆黃，說出來的話都含含糊糊的。

舒瑜還想說什麼，聽得蘇葉在廂房外通報：“郡主，小二來上菜了。”

三人默契地整理了下儀容，舒瑜清了清嗓子：“進來吧。”

醉春樓不愧是上京有名的酒樓，舒瑜看著小二們一道一道的上菜，八珍玉食，澤人，聞之不膩。

小二們上了一陣，舒瑜看著桌上琳瑯滿目的菜肴，疑：“我不記得我們點了這麼多道菜？”

“回郡主，是鎮南王世子為三位加的菜，前面帳已經清過了。”

“世子也在？”鐘寄言看了看舒瑜，見聳了聳肩，看熱鬧不嫌事大地朝小二吩咐：“怎好意思讓世子破費，不知世子現在何？我們也好道個謝。”

“回鐘小姐，世子清完帳后就離開了，”小二笑瞇瞇地看著舒瑜：“世子說，郡主再來，帳一律掛在他名下即可。”

頂著鐘寄言玩味的目，舒瑜，示意蘇葉看賞。

“說吧，什麼況？”雅間只剩下三人，鐘寄言索不再裝模做樣，“我以為穆南行不過是你拒絕太子的工，現在看來，倒不盡然？”

“然什麼然。”舒瑜隨手夾了塊魚給，掩飾住發熱的耳：“快吃，一會兒就涼了。”

“說真的，挽挽，”鐘寄言神鄭重：“你真的決定了？”

舒瑜面不變：“都說讓你別相信傳言了。”

心下萬般頭緒閃過，別說這個傳言過于稽，就算真是如此，也不會有什麼怨言，甚至以后都不必擔心和穆南行的相問題，或者日后萬一做的事敗，也可提前給自己一個婚后無子的罪名，不至于連累鎮南王一家......

作為好友，也只能提醒到這里，見舒瑜面無疑，是真的不介意這些事，鐘寄言心領神會，不再繼續追問，開始說起自己一個月來的見聞。

“你又輸了。”對面雅間，本該已經離開的穆南行看著對面一臉擔憂的人，溫潤一笑：“怎麼了，心事重重的。”

“你今日這步棋走的有些急了，一個不慎，太子那邊好說，若是引得皇上生疑，之前的籌謀就全都白費了。”對面的人眉心蹙：“皇上不是好糊弄的，這次提前讓你回京，定是已經察覺到邊塞的異常，你最近的作，都有些危險。”

“還有和安樂郡主的親事，”那人語重心長：“你明明知道，皇上不會愿意看到鎮南王府和鎮國將軍府扯上關系，你還......”

“就算你慕安樂郡主，又何必急于一時呢？最多半年，萬事穩妥之后......”

“我舍不得，”穆南行打斷他的話：“子辰，我不能看在那麼多人面前委屈。”

傅琛明頓了頓，無奈道：“那你明知陛下正是懷疑你的時候，你又何必明里暗里跟太子作對？”

穆南行沉默，舒瑜滿目悲傷的樣子出現在腦海，他漫不經心道：“不過是斷了他一條人脈而已，這就算是作對了？”

那之后比這更過分的事怕還多了去了。

“南行，”傅琛明見他執迷不悟，直接挑明：“江南那件事你不要再手了，都已經蟄伏那麼久......”

“子辰，之前我沒有想過能娶。”

穆南行打斷他的勸阻，鄭重其事：“舒瑜一向是張揚肆意的。”

話未說完，但傅琛明打消了勸阻的念頭，若是他也有這般果斷，那......

穆南行想到前幾太難鳴殿的事：“長公主那邊......”

傅琛明看向已定局的棋盤：“很好。”是他配不上的好。

舒瑜三人結束談的時候已經快申時了，和鐘寄言倒是無妨，但蕭輕云不便多待，看了看天，準備各自散去，一出門就看到從對面廂房走出的穆南行和傅琛明。

不知道為什麼，雖然知道大概率是傳言，但是忽然見到穆南行，還是沒忍住想到了鐘寄言的話。

“見過長公主，鐘姑娘，郡主安好。”到舒瑜莫名像同的視線，穆南行心下奇怪：“可是慎淵打擾幾位雅興了？”

“沒有沒有。”鐘寄言眼明手快地拉過蕭輕云往一旁站了站：“世子請便。”

請便個什麼呀，舒瑜沒好氣地瞪了一眼，看向穆南行：“今日多謝世子，讓世子破費了。”

醉春樓三樓只有兩間廂房，穆南行早已全部定下，故也不擔心會有其他人上來。

“郡主嚴重了，郡主喬遷，慎淵本該親自登門，但看將軍府近日閉門，想來郡主是不愿大張旗鼓，”穆南行將袖中的小錦盒拿出：“略備薄禮，還郡主莫要嫌棄。”

舒瑜沒料到他竟會至此，瞥見一旁滿臉興味的鐘寄言，面一熱，接過錦盒：“世子有心了。”

見接過盒子，穆南行輕笑：“那慎淵就先告辭了。”

“世子再見。”舒瑜點了點頭。

“可以呀舒挽挽，不是說喜歡會撒的男子嗎？”見人已經下了二樓，鐘寄言意味深長地靠過來：“那你臉紅什麼？”

“誰倆紅了？”舒瑜自欺欺人地踢了一腳：“你胡說什麼呢？”

“誰胡說了？”鐘寄言輕松躲過：“怎麼還不讓人說實話了呢？”

三樓一陣喧嘩，自然不會有人注意到，樓梯拐角，似乎被人定了的穆南行。

世子大人眨了眨眼，一向淡定自若的表開始裂，仿佛有什麼信仰在慢慢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