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和左相之在佛門凈地茍合，無論怎麼理都是一樁丑事，更別說是在替皇上祈福之際，蕭元帝向來最重面，舒瑜知道蕭庭軒和方欣蕙下場不會很好。

西廂之，蘇葉一邊為舒瑜梳頭一邊說著昨日的結果：“奴婢聽聞，方家小姐被指給太子做了良媛，昨夜陛下震怒，如若不是皇后勸阻，太子和方家小姐已然被連夜遣送回京了。”

舒瑜放下手中的珠釵，這步棋不是沒想過，但能不能做不說，即使了，此次出行皇后在列，就可將所有事瞞下，除了白白便宜方欣蕙順遂心愿，與毫無益，但蕭元帝在就不一樣了。

蕭元帝本就不太子和左相府結親，無奈方欣蕙一顆芳心暗許，又不能強行賜婚，這下雖說方欣蕙進了東宮，就是不知道左相會不會將寶在一個良媛上了。

難就難在，穆南行怎麼就能料定釋空大師回寺，又怎麼將人送至蕭元帝眼皮底下......

“太子看起來君子謙謙的模樣，沒想到私下竟這般......”蘇葉轉頭一副慶幸的樣子：“幸好小姐要嫁的人是穆世子。”

穆南行三個字在心中繞來繞去，舒瑜塌下肩，心中紛不斷。

“小姐，我們現在去無象殿嗎？”

這次來的目的是為蕭元帝祈福，那麼不管前一天發生了什麼，無量殿的誦經，所有人須得相安無事。

“走吧。”

無象殿位于承天寺院中，舒瑜帶著蘇葉走進院門之時，殿已經坐滿人，團規整地分兩列，僧人們穿落座。

蘇葉是不能進殿的，舒瑜打發回去休息，才在蕭輕云邊徐徐落座，剛一坐好，就到一道刺過來的目，舒瑜看過去，方欣蕙一臉怨毒地盯著自己，不見往日的神起，面蒼白，脖子上的青痕雖已盡力遮掩，但依稀能看出些印記。

“挽挽。”蕭輕云拉了拉的袖，輕聲喊。

舒瑜莞爾，拍了拍蕭輕云的手背，雖說方欣蕙如愿進了東宮，但因此事惹了蕭元帝不滿，依蕭庭軒的子，以后東宮之于方欣蕙，比地獄好不了多，看他們狗咬狗再痛快不過，又怎麼會跟如今的方欣蕙一般見識。

“釋空大師好。”

正想著，殿響起疏疏落落的問好聲，一個穿青斜領僧袍的人走上案桌。

上一世并沒有這些事，也從未見過釋空，本以為如此德高重的大師雖不至耄耋花甲，但應當過了不，誰知看起來竟不過二十幾歲的樣子。

“各位施主好。”釋空示意小沙彌們將經書分發開來，便合目端坐。

伴著棒槌輕輕敲擊木魚的聲音，僧人們誦經的聲音響起，舒瑜深吸口氣，閉上眼睛。

舒瑜原本不信佛，但自重生起，對于神佛就有著自然的敬畏，唱經不斷，但隨著梵音耳，紛了一整天的心，卻逐漸平靜下來。

直到蕭輕云輕聲喚，舒瑜才發現殿不知何時已經安靜下來。

釋空從神像后走出，見兩人還在，舒眉一笑：“阿彌陀佛，兩位施主有禮。”

舒瑜雙手合十，道：“安樂見過大師。”

“貧僧法號釋空。”釋空頗是無所謂地笑了笑，不像是德高重的大師，倒像是瀟灑自如的俠客。

“相遇即是有緣，”釋空轉了轉手中的掛珠，看向舒瑜：“施主上柱香？”

蕭輕云一臉欣喜地推了推，聽聞承天寺釋空大師可知天命，但從不輕易與人談法，舒瑜雖不知自己怎得就得了佛緣，但也虔誠地上了柱香。

釋空悠悠開口：“不知施主所求何事？”

舒瑜施然一笑：“不過是些俗愿罷了。”

“佛曰執象而求，咫尺千里①，施主既因外力結異緣，是福壽安康之兆，何必執念往事，自苦如此？”

舒瑜心下錯愕，猛地抬頭。

“貧僧收了施主香火錢，自然要說些什麼，施主不必放在心上。”釋空想到適才上香時幾不可聞的異象，淡然一笑：“前世今生，緣法自然，施主好自為之。”

釋空不再多言，慢慢走回禪房，舒瑜聽著響起的木魚聲，眸沉沉。

“挽挽，”見面發白，蕭輕云下意識喊：“既然大師說的都是吉言，你......”

舒瑜回過神來，朝一笑：“我就是沒想到自己竟然能有幸得大師眼緣罷了。”

“你本就很好。”蕭輕云看了看兩旁，青眉微皺：“今日回京又要折騰一番，你可休息好了？昨日......穆世子？”蕭輕云打住話，看了眼舒瑜。

“見過長公主，安樂郡主。”男香客誦經雖是分開兩殿，但時間都是相同的，知道舒瑜定會生疑，穆南行故意耽擱許久才來，誰知竟還會遇到們，心下嘆了聲是禍躲不過：“你們還未回去？”

“與釋空大師談了會兒佛法，這便準備回去了。”這會兒見到穆南行，舒瑜心思已定，笑了笑：“世子來找釋空大師？”

“聽聞釋空大師向來行蹤不定，適逢大師在，慎淵便想來拜訪一下。”穆南行爽然一笑：“不料竟是遇上長公主和挽挽了。”

也就是說，他與釋空并不相識？舒瑜下心中疑：“大師就在殿中，這會正在給小師父們講經，世子可有空和安樂談一談？”

蕭輕云見氛圍有些奇怪，湊到舒瑜耳邊低聲道：“這里人多眼雜，你們盡快談。”然后朝穆南行點了點頭：“那我便先回去了。”

承天寺香火鼎盛，一年到頭清閑不過幾日，好不容易這兩天閉門，加上沙彌們正在做功課，舒瑜和穆南行站在無象殿左側竹亭，四下無人，只有風和前殿誦經的聲音。

穆南行轉隔住風口：“不知挽挽找我，所為何事？”

舒瑜想了想，還是沒有直接問出：“世子可知昨日里發生了什麼？”

“昨晚？”穆南行凝眉：“挽挽說的可是太子之事？”

“正是，”舒瑜抬頭，直直看向他：“世子昨日讓安樂不要出門，不知此事可與世子有關？”

穆南行似是有些驚訝：“挽挽以為是慎淵做的？”

“和世子無關嗎？”看他這樣，舒瑜有些搖：“那為何世子提前預知晚上有靜？”

“不過是些上不得臺面的事罷了，”穆南行嘆了口氣：“昨日穆雨看到方家小姐邊的丫鬟神鬼祟地進了太子的寮房，心中生疑就去查探了一番，這才得知方家小姐竟然......”

舒瑜鄂然，竟然是方欣蕙自己的手？那：“世子可知陛下昨日會來？”

“挽挽實在高看我了，能發現這事已經是巧合了，”穆南行無奈低笑：“慎淵之力，哪里能控陛下行蹤？”

這就是癥結所在了，難道真的是方欣蕙為了嫁給太子，不惜以清白威脅？那蕭元帝呢？就真的是巧合嗎？

穆南行垂眸，語氣竟是有些哀傷：“挽挽和太子自小一起長大意深厚，慎淵固然看不慣太子作為，有心護挽挽周全，但也會顧忌挽挽心......”

“世子誤會了，”舒瑜打斷他的話：“安樂對殿下絕對沒有任何超出兄妹的。”

驟然提聲，否認的話口而出，穆南行愣了一瞬，倏然笑開：“嗯，慎淵知道了。”

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解釋，但見穆南行笑了，舒瑜心中一松。

同時太子的事不是他做的，這就對了，穆南行有心上人，又與太子和方欣蕙無冤無仇，沒有理由做這些不討好的事。

穆南行就應該這樣，永遠順遂安康，而不是被連累著去承擔本不應該承的風險。

和穆南行的關系本就是越簡單越好，舒瑜告訴自己，但不知為何又有些難以言說的低落。

誦經的聲音驟停，舒瑜了定神：“大師應該結束了，世子去吧，安樂就先回。”

穆南行說了聲好，卻是遲遲未，看著舒瑜的影越來越遠，直到轉進西廂，不見了蹤影。

“為何不告訴？”低沉的聲音響起，不是剛剛結束誦經的釋空又是誰？

“對我還有防備。”穆南行云淡風輕：“現在知道我為了算計太子，怕是只會覺得力而不是。”

“由故生憂，由故生怖②，我佛誠不欺我，”釋空將帶來的茶一一鋪開：“只是沒想到，向來笑看人間浮沉事的穆公子也有這麼一面。”

釋空和穆南行認識七年，七年間看慣了他心靜如水，有時候甚至懷疑出家的是自己還是對方，如今看他為了舒瑜步步為營，倒是納罕。

想到舒瑜的命格，又是嘆了口氣，但天機不可言，縱然他有再多顧慮，緣法天定，他也沒有資格手。

穆南行想到此行目的，凝了凝眉：“昨日之事，多有冒犯，住持那邊......”

“俗世紛擾與貧僧，住持，與承天寺又何干，”釋空氣定神閑：“施主還是管好自己吧。”

看他有心幸災樂禍，穆南行釋然一笑，雖然釋空回來的那一刻就已經默許了不會阻止他，但是到底佛門凈地，他雖不信神佛，但也敬畏一二。

穆南行將杯中茶水飲盡，道了聲：“多謝。”

“走之前記得多捐點香火。”

原本是可以過了今日再走，但太子和方欣蕙的事還未塵埃落定，于是中午用過齋飯，皇后便帶著一行人浩浩離開了承天寺。

舒瑜倚在馬車里，心中疑，若按照釋空的說法，的重生是有因緣的，但前世會設法讓重生的人是誰呢，除了蘇葉，無親無故，但蘇葉的子，哪里又會懂得這些？

難道是母親那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