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夜，三支快騎從知府衙門后門狂奔而出，直往城外而去。

在樹叢中等待多時的黎綰青和卓然緩緩出來，相視一笑，縱凌空跟上。

這幾日在孤宿白的調教下，的輕功見長不，讓卓然刮目相看。

城外的一間破廟，二人下馬進去，一人留在外面把風。

不一會兒，二人出來，騎上快馬回城。

等三人走遠，黎綰青和卓然出來，進了破廟。

“夫人，您怎知道謝知松會以為楚衍來了？還會趁夜出城？”

“謝知松以為沒人知道他和楚衍的關系，昨日卻從你家爺口中突然聽到，已經給他敲了一記重錘。后來又看到府衙的令牌，讓他更加懷疑是楚衍下的手。謝知松是個老狐貍，以防萬一，便用以前聯系楚衍的方式，想確定是否真的是他所為。”

聽這麼一說，卓然懂了。

這時也從破廟大殿臺階的石頭下，找到了謝知松留給楚衍的書信。

不過寫的是看不懂的暗文，不得不說謝知松這個老狐貍辦事小心。

收獲不錯，兩人趕回孤幽居。

“對了，從昨日起，為何不見老鬼和須子？”

“爺派他們行事去了。”

既然說是，也沒多問。

回到孤幽居后院，剛要回房，見院子的黑暗中坐著一個人。好奇定睛一看，是姚沐姝，此時正一不的坐著。

“你打算扮鬼嚇我？”

見姚沐姝不說話，疑走過去。

一靠近，聞到一濃重刺鼻的酒氣。

剛要開口，姚沐姝子一歪，直接靠在上鼾聲四起，睡死過去。

見這丫頭醉得厲害，怎麼喊都不醒，只能把拖回廂房。

曉星西沉。

半夜，正睡到半睡半醒之際，突然覺刀一閃。本能閃到地上，見肩頭的裳被劃出道口子，頓時長出一口氣。

抬頭見姚沐姝坐在床上，黑暗籠罩了的臉。看不清表，右手拿著一柄泛著寒的匕首。

“夢游？”

“不是，我想殺了你。”

姚沐姝低低說著，下一，忽然揮著匕首沖飛撲來。

急忙躲開，姚沐姝窮追不放。

所到之，桌翻凳倒，花瓶碎了一地。

一番折騰，最后二人隔著張桌子停戰休息。

“我要殺了你！”

“為了孤宿白？”

“是！你說你不在意他，你說你不會喜歡他，你說你們不可能會在一起，都是騙人的話！你喜歡他……你喜歡他對不對？”

“說實話，像孤宿白那種人，很難讓人不喜歡……”

話沒說完，姚沐姝惱怒的就要掀桌子。

急忙按住桌子，做了個噓聲的手勢，“你想把人引來嗎？”

無論來得是孤宿白還是姚白間，都不想看著兩人的臭臉。

“來就來，我誰也不怕！我什麼都不怕！不怕老爹，不怕臭屁鬼，就是怕宿白哥哥……”

姚沐姝說著突然哭了出來，看得一愣一愣。

“說歸說，殺歸殺，你哭是幾個意思……”

“我委屈！我難過！我……我就是想哭！”

這還沒完，姚沐姝直接坐到地上，抱著雙膝，嚎啕大哭。

頓時一臉黑線，清楚姚沐姝子。這時候即便把皮子勸破也沒用，索在桌邊坐下。

“再哭大聲點，把孤宿白引來。讓他看看，有個人暗了他十年……”

“閉！”

姚沐姝扭頭狠狠瞪了一眼，止住哭泣，抹著臉上的眼淚。

“哭多難看，這不就好了……”

“閉閉！你給我閉！”

“，我閉，你來說。”

“我不說！我不想跟你這種賤人說話！不想……你去哪里？”

停步，扭頭看著，一臉無奈，“你不聽我說，你又不肯說，那我回床睡覺……”

“信不信我殺了你！”

“信。方才你差點就做到了，可惜猶豫了一下。”

姚沐姝被嗆得說不出話，從小到大何時過這種委屈。打不過，還說不過。

霎時一怒火竄上心頭，暴跳如雷的沖上來和拼命。

三兩下剿落手中匕首，頭也不回的進墻中。

看著氣急敗壞的姚沐姝，無奈努了下，柳眉微鎖，淡淡道，“夜深了，不鬧，睡覺……”

“我就是不睡！”

姚沐姝說著快步沖到墻邊椅子上坐下，惡狠狠盯住。

“你睡！你睡著了，我就找機會殺了你！我這次肯定不會猶豫，一刀就要了你的命！”

霎時哭笑不得，不想到溫蜀緒，角又垮了下來。

溫蜀緒跟隨孤宿白十五年，把他當生命的全部。到瘋了，迷失自己，一步踏錯，無法回頭。

“即便讓你殺了我又能如何？難道孤宿白會回到你邊？”

“宿白哥哥從來不是我的，又何來回到我邊一說？”

沒想到這瘋丫頭這時還清醒。有些詫異，走過去，卻被姚沐姝眼神兇狠，停原地。

“我不是傻子，我清楚宿白哥哥不會喜歡我，無論我有多努力。在他眼中，他只把我當一個小妹妹。”

每每想到孤宿白，就如一刺扎進心里。不時倒不打，若是到，便會痛到無法呼吸。

姚沐姝深呼吸一口氣，抬手抹掉溢出眼眶的淚水，眼神空，癡癡發笑。

“可我就是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我總是想著，為什麼那些人都行，我卻不可以？是不是我再努力一點點，讓宿白哥哥看到我的好，他就會對我一點點改觀？所以我很努力，我真的真的很努力！”

十年了，說要從腦子里拿掉一個放了十年的人，忘了一個了十年的人，談何容易？

姚沐姝越說越傷心，想想這十年來的辛酸。第一次上一個人，拼了命的只想對一個人好，可那人始終是個遙不可及的夢。

最終控制不住分崩離析的緒，哭了淚人。

“可是……有些努力，未必會有收獲。”

來到面前蹲下，安靜看著的臉。

沒了之前的殺氣和怒火，只剩下無可逃的悲傷和絕。

“你可以怪我，也可以恨我。當然，你也可以繼續追殺我。世事都有黑白對錯，唯有。沒有先來后到，也永遠沒有對錯。”

不想姚沐姝為第二個溫蜀緒，上欠下的債，會讓背負一生。

姚沐姝抬頭呆呆看著，臉上淚痕未干，又添新痕。

許久后，緩緩開口道，“你宿白哥哥嗎？”

淺笑點頭，抬手掉臉上的淚水。起拍了拍肩頭，猶豫片刻，道，“我比你，甚至比我自己想象中的，都要孤宿白。”

不知從何時起，習慣了他的存在。即便有時他不說話，可是一起坐著，看著他的臉，就覺很滿足。

心被填的滿滿的，會忘記所有的悲傷和苦惱。

也治好了困擾多年的失眠。

“乖了，回去睡覺了……”

姚沐姝懂了，不是說努力就會得到。

這次，真的徹徹底底的輸了。

“黎綰青，我好恨你，我真的好恨你……”

姚沐姝上這麼說，可卻抱著不撒手。把暗了十年，終究無果的委屈，一腦化作淚水，發泄似的嗷嗷大哭。

“可是除了恨你，我發現我什麼也做不了。”

“那就繼續恨著吧。”

抬手輕輕姚沐姝的腦袋，淺笑喃喃。

“把所有的悲傷委屈哭出來，人會開心一點。”

“你不怕我把他們引來？”

“不怕。”

因為他們已經來了。

看著站在門口的孤宿白和姚白間，淺淺一笑，做了個噓聲的手勢。

豈料孤宿白這二愣子，不明況的要進來，被姚白間強行拽走。

絕頂聰明的孤宿白，在方面就是個白癡。不想著。

哭過鬧過，追殺過，姚沐姝最終釋懷，拉著在后花園喝酒。

苦酒愁腸，未喝已先醉。

酒本是從地窖來，若是讓孤宿白知道，定要被教訓一番。

眼見姚沐姝眼中有了醉意，忙抬手拿走酒。卻一手按住，狠狠看了一眼，忽而咧一笑。

“了了那件糾纏了我十年的事，我醉不了。”

將信將疑收回手，坐回花叢中，用余打量。

“那你為何還買醉？”

姚沐姝掃了一眼，面帶哀思，猶豫片刻，開口道，“家中出了點事。”

“我能問嗎？”

“當然，但我未必會答。”

姚沐姝說著又喝了口酒，臉愈發惆悵凝重。

“你們兩兄妹，唯有這時候才有那麼幾分相似。”

想起姚白間這幾日，眉頭幾乎快皺到一塊兒去了，對著外人卻裝出什麼事也沒有的樣子。

姚沐姝不說話，看著天邊夕傻笑，許久后一聲喃喃，“黎綰青。”

“怎了？”

“沒事，只是忽然覺得你的名字很好聽。”

五年前，姚川南奉命進京，死活要跟去。

到了京都，自是去找孤宿白，見他在書房伏案書法，欣喜若狂。無意間看到滿滿的紙張上，只有‘黎綰青’三字。

當時就知道，他心中有了人。無論多努力，自己都無法走進他的心里。

所以聽說他要大婚，逃家來到京都，迫不及待找到傅府。

那晚是真的打算殺了，斷了孤宿白所有的念頭。

可是后來卻斷了自己的念頭，因為所見到的黎綰青，和孤宿白完全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這幾日為何不見大姚？”

“大姚回川南了。”

大姚是姚白間的暗衛，卻忽然回川南，想來川南事態急。

“我唯一佩服你一點，是明明很想知道，卻從來不開口問。”

“因為我更清楚，即便我開口了，你不想說，那也是徒然，而且會為你增加困擾。”

姚沐姝不無奈苦笑，輸了，真的徹徹底底的輸了。

沉思片刻，湊到邊，眉頭深鎖，幾次言又止。之后抬頭看著，像是做出莫大的決定。

“川南出了。”

若有所思的嗯了一聲，提及家事，姚沐姝似乎一下子長大了。

“幾年前，娘親病故，老爹一夜之間像老了十歲。自那以后，老爹便一個人躲在廂房中，常常一個人對著娘親留下的東西發呆。老爹老了，臭屁鬼又不管事，護龍一族岌岌可危。”

“和太子有關？”

刻意看了一眼，苦笑搖頭，起看著天邊即將到來的黑暗。

“護龍一族是為了守護皇室脈，這幾年人才凋零，外敵侵。老爹讓臭屁鬼接管護龍一族，臭屁鬼卻拒絕了。這次出了事件，對護龍一族更是雪上加霜的打擊。或許過幾日，我要川南了。我不能留下老爹一人，即便是場戰，我也要陪老爹一起打！”

起走到姚沐姝邊，看著笑了笑，“聽君一席話，讓我萬分佩服。放心，我會陪你這場戰。”

“多謝。”

還是第一次看到開口言謝的姚沐姝，仿佛一臉頓悟的佛，反而有點不習慣。

“那姚白間呢？也回川南？”

“不，他有另一場戰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