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存亡之際，蕭庭極的暗衛突然現，擋在面前，一雙鐵拳掃落弩箭。順手抓住一些，向屋頂上的弩箭手。

轉瞬間殺了大半，剩下一些落荒而逃，蕭庭極的暗衛追過去。本想留一個活口問話，豈料那人突然毒發死了。

之后蕭庭極的暗衛回到邊，抱起鐘子憐，護送他們回侯府。待把鐘子憐到逐風手里，快速離去。

經過一夜治療，鐘子憐才撿回一條命，可卻了植人。冷箭上的毒甚是奇怪，越是用真氣幫其排出外，越是快速游走全，迫心臟。

還好當時孤宿白發現及時，斷了真氣，鐘子憐才沒因為毒侵襲心臟而死。

這一夜驚心魄，黎綰青靜靜坐在窗邊的椅子上。看到打在窗戶，起推開窗戶，刺眼的伴隨著一寒風涌了進來。

轉瞬間暖驅散上的寒意，看著天空初升的太，不知疲憊的眨著眼。覺到孤宿白來到后，卻不出聲。知道他想問什麼，蹙眉靜默片刻，道，“是雷霆……”

矛頭又指向了夜王。

茲事大，飛鴿傳書告知千里之外平昌的鐘，想來鐘將不日抵達京都。

午后剛過，孤宿白匆匆離開侯府。即便沒代去哪里，可知道，他是去找夜王了。曾一度以為是敵，又一度認為是友。亦敵亦友，終將會是敵非友。

去后院廂房看過鐘子憐后，在院中信步。想起近來發生的事，眉頭深鎖，心中郁結難舒。

漸深冬，四周樹木的枝頭掛著白霜。路過東院外，突然想起一事，推門匆匆進去。來到之前居住的廂房，在梳妝臺最下方的屜里，找到之前小兜留給的錦囊。

不知不覺小兜已經離開六個月，而小兜離開前，千叮嚀萬囑咐，要在六個月后打開錦囊，此時時間剛剛好。

剛要打開錦囊，門外傳來腳步聲。下意識將錦囊攥到手心，轉看到緩步到來的蕭庭極。

死醉鬼還是一樣，大白天也喝得醉醺醺，臉頰微紅。左手拿著致名貴的白玉酒壺，右手于后，站在門口笑瞇瞇的看著。

黎綰青沒好氣的看著他，一天天只知道喝酒，閑逛，泡妞，搗，侯府的狗都比他忙。想起昨晚之事，緩和了臉，激頷首，道，“昨晚多謝你暗衛出手相救。他那人有趣，來無影去無蹤，一句話都沒有。昨晚糟糟的，連他什麼時候走的都不知道。得他兩次救命之恩，還不知道他什麼？”

蕭庭極靠在門上，喝了口酒，懶洋洋道，“易柯。”

和孤宿白，莫羨的暗衛不同，易柯出現的時候總是蒙著臉。風一般而來，風一般而去。至今沒和他說上話，昨晚也沒好好謝一番。

易柯是蕭庭極的暗衛，出現救他是正常，但是昨晚怎麼會那麼湊巧出現？

“昨晚他怎會那麼湊巧救了我？”

蕭庭極想也不想的道，“是我讓他跟著你。”

黎綰青略吃一驚，“為什麼？”

蕭庭極答，“你太能惹事了。”

這也算答案？不過他這麼說，就姑且信了。

這時丫鬟行匆匆找到這里，說是宮里來人了，現在大門口等著。

宮里來人，應該是年太妃，難道是皇后要見自己不？想著，把錦囊收到懷中，帶丫鬟去大門口迎接。

蕭庭極猶豫片刻，喝了口酒，緩步跟上。

侯府大門口站著一個面白似鬼的太監，或是等的時間有點久，滿臉慍的踱來踱去。見來了，忙換了張笑臉，恭敬請進了停在一邊的轎子。

轎夫剛要抬轎離開，蕭庭極緩步攔住太監去路。太監認出他，知道他意思，咬咬牙，無奈只能讓他跟著。

一行人并沒有進宮，而是停在了城中大悲寺的門口。太監掀開簾布，黎綰青出來。看了眼大悲寺，疑看著太監，太監卻淺笑做了個‘請’的手勢。太監的份是真，宮中傳召也是真。既來之則安之，回以淺笑，看了眼蕭庭極，孤進了大悲寺。

蕭庭極剛想跟進去，被太監攔住。

太監擺弄著袖，看著他，不卑不，不不慢道，“五王爺，奴才不讓您進去，是為了您好。您放心，侯爺夫人不會有事。”

蕭庭極猛地蹙眉，看著關上門的大悲寺，難道里面的是……

大悲寺是京都第一大寺，香火鼎盛，也是皇家用祭祀的寺廟。奇怪的是，寺中一個人都沒有，無人帶路。忽然聽到一聲木魚聲，循聲找去，來到大雄寶殿外。只見殿中供奉一尊釋迦尼金像，足足五六丈高，金閃閃，甚是雄偉壯觀。

殿中的團上跪著一著紫青華服的子，虔誠對著佛像叩頭。

剛邁進殿中，聽到那子的聲音，頓時有種拔就走的念頭。

那子不是別人，正是皇后韋寧宣！

不得不說韋寧宣保養得當，窈窕纖腰。從看背影，還以為是個妙齡子。

這時韋寧宣虔誠磕完最后一個頭，靜靜看了眼佛像，隨后緩緩站起，轉過看著。一言不發，安靜盯著，背在后的左手盤著一串佛珠。

眼前的韋寧宣，不似印象中那般睥睨天下，鷙傲慢，更像是一個上了年紀的普通子。人再骨不在皮，韋寧宣雖年過五十，但皮白皙致，白里紅。像一壇老酒，越老越醇。貌氣質，不是那些年輕小丫頭能比的。

從相貌和氣質看，韋寧宣倒和蕭先是男才貌的一對。

黎綰青把另一只腳也邁進殿中，對韋寧宣淺笑恭敬作揖，“綰青見過皇后娘娘。”

韋寧宣擺了下手，示意免禮，視線仍是不冷不熱的盯著。

這個節骨眼，韋寧宣召見，難道是有意殺之？可殿中沒有埋伏，只有韋寧宣一人。如果真要手，就不信自己一個大肚婆，打不過一個五十多的老太婆。

為今之計，唯有以靜制。

許久，韋寧宣忽然道，“上回見你，是在本宮壽誕那天吧？”

黎綰青答，“回娘娘，是的。”

韋寧宣若有所思的“嗯”了聲，轉而看著高高隆起的肚子，“上回見你，還不曾懷孕如今肚子都這麼大了，幾個月了？”

怎麼覺像長輩的拉家常？肯定是錯覺，韋寧宣可不是什麼長輩。

黎綰青答，“回娘娘，八個多月了，下月就要生了。”

韋寧宣還是若有所思的“嗯”了聲，轉了下手中的佛珠，突然轉看著佛像，靜靜道，“當年本宮懷燁兒的時候，手腳浮腫走不了路，在床上整整躺了兩個來月。不像你，懷孕八個多月了，還能跑來跑去。”

話語里些許慨，怎麼看都像聊家常。

“自古人生兒育，似天經地義，但男人們從不知人十月懷胎的痛楚和辛酸……”韋寧宣忽然話鋒一轉，“澤淵侯待你很好吧？”

黎綰青“嗯”了聲。

韋寧宣忽而一笑，道，“看不出澤淵侯會是個好男人。”

言外之意，在吐槽皇帝蕭先對的不好？開玩笑吧。可是殺伐決斷，殺人如麻的皇后韋寧宣。今天來，就是為了和聊家常，閑扯淡？

黎綰青怎麼想都不可能。可是以現在來看，這不可能卻是唯一的可能。

靜默片刻，韋寧宣突然道，“司馬固死的痛苦嗎？”

有些驚到，韋寧宣竟會主說起司馬固，而且話語中帶著些許懷念和愧疚。如果說實話，回答‘痛苦’，鬼知道會不會激怒韋寧宣，惹來沒必要的麻煩。如果說假話，那就是在侮辱韋寧宣的智商。

見不說話，韋寧宣也明白了，痛苦。

那天收到川東的飛鴿傳書，說司馬固死了。一人癱坐寶座上，愣了很久，很久。腦海中不斷閃過這三十多年來發生的事，從初進宮時一個天真無邪的小孩，變一個唯殺戮才能心安的冷皇后。而這三十多年，只有司馬固從一而終守在自己邊。容忍的壞脾氣，默默陪伴。

或是知道司馬固不會棄自己而去，所以對司馬固變得變本加厲。稍有不順心，便會給予臉，破口大罵。司馬固死了，今后也再沒有人，會是真的在意關心，不離不棄。

可是已經悔之晚矣，之后好像病了很久，也想通了很多事。赦免了川東姚府和護龍一族，只因想起司馬固對說過，殺戮并不能使人開心。而他卻一再殺戮，不過是為了開心。

這半年來，夜后，總是站在黑漆漆的宮殿里，幻想司馬固會突然出現在后。可是后只有黑暗，數之不盡的黑暗。纏住，將拖進黑暗冰冷的深淵……

等從往事中掙扎過來時，韋寧宣已經了眼眶。也忘了自己多久沒哭了，聽到司馬固死的時候似乎哭了，似乎又沒哭，也記不清了。只覺這段時間過得渾渾噩噩，什麼事都不上心了。什麼勸啊利啊，似乎隨著司馬固的死，變得都不重要的。

深宮還是那深宮，沒了司馬固，冰冷和孤獨幾乎將摧毀。不想爭了，不想殺了，也不想去恨了。恨一個人也需要力氣，已經沒力氣了。

韋寧宣去眼角淚水，轉看著，道，“你是不是覺得本宮是個很可怕，又冷殺戮的人？”

見眼角微紅，黎綰青愣了下，腦海里閃過無數個答案，卻選了個讓自己都意外的答案，“娘娘不過是個可憐人。”

韋寧宣愣了下，忽而癡癡苦笑，笑聲愈發空虛，寂寥。

之前對韋寧宣做的各種猜想，敵不過一個事實，事實是韋寧宣也是個人。

一個人的愿，無非是嫁給自己心的男人，生兒育，相夫教子，和心的男人白頭到老。可是卻嫁給一個不，甚至不愿正眼看一下的男人。上一個不能的人，卻不愿意承認是。不懂，所以教不了蕭庭燁去別人。厭惡自己這樣，卻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兒子，變和自己一樣。如果當初能早點釋懷放下，也不至于落得如今孤苦一人的下場。

佛不懂的癡，不懂的恨。如今，想放下癡，想放下恨，放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