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院是吳沖的小公館，里面住著很多他從各地收集網羅而來的。燕瘦環，各有風姿。平日里聲犬馬，醉生夢死。不過此時吳沖卻是一人在房中喝悶酒，喝多了就砸東西。

聽著隔壁房中噼里啪啦的摔砸聲，黎綰青蹲在門后吃著剛才從廚房來的燒，吃得不亦樂乎。

邊上的陸無離可沒那麼好胃口，手上的半個燒沒過。他不明白現在在等什麼？要麼走，要麼抓了吳沖一起走。

麻溜解決自己那半只燒，見陸無離不吃，順手扯了個啃了起來。

陸無離看得汗，道，“看不出來你這麼瘦，胃口那麼好。”

“自從懷了小兜后，每天被他喂八頓，吃習慣了。”

陸無離驚道，“小兜？你有孩子了？”

看樣子也就十七八，跟個孩子似的，怎料到已經有了孩子。覺得自己反應大了，陸無離立馬加了句，“看你樣子，不像一個有孩子的人。”

沒聽明白，隨口回了句，“多賴我吃不胖的質。”說著又從陸無離手上扯了個翅膀啃著。

陸無離一臉郁悶的看著，好歹是個孩子的母親，怎麼說也會一些。哪像，跟個孩子似的蹲在門后啃燒。

小心用余打量許久，陸無離張了張，有些別扭開口問道，“男孩還是孩？”

“孩。”

想起小兜的樣子，傻傻一笑，“一個很喜歡吐泡泡的小鬼，我懷疑上輩子是魚。”

而且每次小兜看到孤宿白，就會拼命吐泡泡，孤宿白則一臉兇狠瞪著。他越瞪，越吐，父倆誰也不讓誰，想起來就想笑。

本想問“長得像誰”，轉念一想，關自己屁事！可是孤宿白的媳婦，那就是自己的敵人！怎能因為這兩天相，就和為朋友。

即便陸無離心里這麼想，且堅信是這樣，可忘了此時和一起蹲在門后聊天。不知何故，心里酸酸的。突然燥怒的奪過手里的燒，扔到地上，低低道，“我們究竟在等什麼？！”

黎綰青平靜看了他一眼，拿過他手里的燒，繼續啃著。

陸無離惱怒的站起來，用力扯了下金蠶。的右手被拽了過去，不顧吃痛，急忙接住掉下的燒。

“還好沒掉到地上，浪費食會天打雷劈。”

“你……”

這時隔壁廂房突然沒聲了，心想時間差不多了。黎綰青麻溜的三兩口解決燒，起打開房門，小心翼翼環顧一圈，確定沒人后，一聲“走”，帶著陸無離走進隔壁廂房。

廂房地上一片狼藉，都是摔碎的酒壺和花瓶碎片。吳沖坐在地上，靠在柱子上。垂在地上的左手抓著個酒壺，右手按著額頭，臉通紅，醉眼迷離，時不時傻笑幾聲。忽然神暴怒，抓起酒壺用力砸到地上。

“嘭！”

酒水碎片飛濺一地，四周轉瞬間又陷死寂。太過安靜，只聽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聲，以及腔里不斷涌起的怒火，燒得一發不可收拾。吳沖角苦笑不絕，吃力扶著柱子，搖晃著站起來。

喝得確實有些多了，東倒西歪，站都站不穩，看東西都有重影。

“來……喝酒……老子要喝酒！”

一通瘋了般的大笑，吳沖雙一，猝不及防癱在地上。娘親雖然為正室，但爹爹并不。娶是因為娘家在朝中的勢力，為了自己平步青云。他忘了自己的爹爹在外面有多人，娶回來的就有十三個，因此娘親郁結難舒，最后郁郁而終。

他什麼也做不了，只有放肆的胡鬧惹事，發泄自己心里的不滿。最后了‘遠近聞名’的小霸王，讓人懼怕唾棄，避而遠之。可是誰又懂他心中的悲和喜，什麼小霸王，不過如此。

可笑的是，他那濫薄幸的爹爹，竟想將一個子強行塞給他。說什麼家世相配，娶能更好鞏固安州的勢力。他不想那個人變他娘親那樣的可憐人，可惜他已經變自己最唾棄的樣子。

往事記憶源源不斷涌腦海，等回過神時，吳沖已經了眼眶，不住苦笑。忽然覺門口的黑暗里站著個人，以為是哪個不知死活的下人、他沒好氣的吼了聲“滾！全都給老子滾！”

那道影卻走進燭中，吳沖怒不可遏的抬頭，剛要咆哮。發現是個傾國之容的子，眉眼如畫，翩若驚鴻，絕非他那些后宮可較之一分。

越看越眼，吳沖猛地想起，急忙站起來，指著罵道，“原來是你這臭娘們！上回戲弄老子戲弄的爽嗎！老子可是火大的很！老子正愁找不到你，你倒自己送上門來了！看老子今兒不弄死你……”

黎綰青站在和黑暗的接，燭在面上落下一層暖橙。看著吳沖，靜靜道，“你真可憐。”

吳沖愣了下，了下，暴躁的一腳踹飛旁邊的圓凳。看著，瞪著眼吼道，“你他娘說什麼？我可憐？呵呵，我可是吳公子！安州的土皇帝！小霸王吳公子！老子有權有勢！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要人有人！要什麼有什麼！哪里可憐……”

“這些都是你想要的嗎？”

的聲音輕平緩，眼神溫和寧靜。似一魔力，將一切厲雨化春風，直往人心里鉆。別說吳沖一怔，躲在旁邊黑暗里的陸無離也為之一愣，出神的靜靜看著的臉。

吳沖活了二十多年還從沒被誰唬住過，更何況是一個年輕子。他起旁邊的圓凳，快步向沖過去，“老子讓你這個臭娘們胡說八道什麼！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你以為你是誰！你就是一個臭婊1子！老子看你是活膩味了！存心找死！”

說話間吳沖已經沖到黎綰青面前，高舉圓凳就要砸下去。

突然抬起右手食指，點在吳沖的額頭。吳沖頓時不了了，一臉驚恐看著，“你……你使了什麼妖法？！為什麼我不了了？！”

吳沖好歹混跡了那麼多年，清楚不可能是封。可不是封，自己又怎麼會不了？此時酒意醒了大半，滿腦子都是對眼前這個子的震驚和猜想。

——是誰？

黎綰青閉上雙眼，煞有其事的裝神弄鬼，“我聽到你腦海深的聲音，它告訴我，你很孤獨……你想做一番大事業，想被人認可。可是你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所以你自暴自棄，醉生夢死，得過且過……”

被說中心事，吳沖驚得面上全是冷汗，不愿承認，聲嘶力竭的低吼，“閉！放你娘的臭屁！老子不孤獨！老子是安州小霸王！你快放開老子，不然老子一定殺了你……”

“可是你的心聲不是這麼說的。它說你痛恨你的爹爹，你極力擺不想為他那樣的人，可偏偏了他那樣的人。你開始害怕，不知所措。因為邊沒人能幫你，所以你胡作非為，自我放棄。什麼小霸王，不過是你做出讓人害怕的樣子。你被人靠近，被人溫暖。你所的，也是你所害怕的。你不想要的，唾手可得。你想要的，卻遙不可及。”

見吳沖漸漸信了自己的鬼話，黎綰青加把勁的忽悠，“你的一生被人收藏，免你驚，免你苦，免你四流離，免你無可依。可是現在的你做不到，甚至你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所以老天爺派我來，讓我帶你走上你的人生正軌。也是你娘親的心愿，希你不要像個廢人，要你好好生活下去。帶著那份憾，好好活著。”

心防瞬間被攻潰，吳沖沒了之前的暴怒和抵，無聲淚落，“你……真的是上天派來的仙？”

也只有天上下來的仙，才有這種讓人定的神奇力量，才知道他心里的聲音。才知道他的無助和絕，凄苦和悲傷。這些他從沒告訴過任何人，卻知道的一清二楚。

吳沖認定黎綰青就是老天爺派給自己的仙，急迫問道，“仙，我現在該做什麼？”

黎綰青心中竊喜，傻子果然掉進圈套。卻面不改，眉頭微鎖，著聲音，煞有其事道，“佛說，多行善事，必有善報。只要平息俊城之，你的命數也會隨之改變。苦盡甘來，猶如暗夜里明燈指引，你的后半生會一路平順……”

吳沖不耐煩道，“我這人讀書，你說那麼復雜，我聽不懂。我就一句話，你說什麼，我就做什麼！以后你就是我老大，我一切都聽你的！”

正中下懷。黎綰青莞爾淺笑，收回手。吳沖一下子能了，驚奇的看著雙手。

“你說的俊城之，是指近兩個月，采1花大盜作祟的事吧？放心。我去找趙時，讓他立馬去抓采1花大盜……”

“如若真這麼簡單，上天就不會派我來了。”

黎綰青故意賣起關子，閉眼掐指一算，“我算到，俊城之并非采1花大盜，而是‘日寸土’而起……你可知‘日寸土’是什麼？”

“我哪知道什麼‘日寸土’……”

吳沖忽然面一怔，‘日寸土’，剛好是個‘時’字，難道是趙時？之前聽到小道消息，說趙時和近來失蹤有關。仙連這個都算出來了，不愧是仙！

黎綰青猶如神上，演技真，“‘日寸土’是個‘時’字。想來是和俊城，名字中帶有‘時’字的人有關……”

“不用猜了，我知道是誰。剛好今日那老東西，請我過府吃他壽酒。待我換件裳，和仙一同前去。”

說罷，吳沖興沖沖開門離去。

等吳沖一走，陸無離從黑暗里走出來。也不知道那小子是不是被黎綰青忽悠的昏了頭，那麼近距離，竟然沒發現自己。他更不解的是，到底是怎麼做到，把吳沖忽悠的昏了頭。

“剛才你對他做了什麼？”

黎綰青抬了下右手掌，笑笑答，“其實是些小伎倆。我先在掌心涂了迷魂藥，抬手過去的時候，吳沖不經意吸了進去。他已經喝得七八分醉意，加上迷魂藥的藥，便有了定的震撼。”

陸無離聽得一愣一愣，不知該說是足智多謀，還是詭計多端。

“你又是怎麼知道吳沖的心事？你之前調查過吳沖？”

“沒有。常人的傷心事大多大同小異，我無非說些模棱兩可的話，讓吳沖自己對號座。”

“你倒是很會抓人心理。”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胡說八道罷了。”

說著帶著陸無離往外走。已經想到怎麼解釋陸無離的份，既然吳沖當是仙，那就按玄乎的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