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后半夜，風雪愈發呼嘯，打得窗戶砰砰作響。

黎綰青淺淺醒來，習慣手一攬，攬了個空。惺忪睡眼在廂房里掃了一圈，看到孤宿白負手站在窗前，安靜如斯。

房中的桌上點著燭火，微亮昏暗，他就靜靜站在黑暗和燭的連接。黑暗吞噬了他大半張臉，燭在纖長濃的睫上雀躍。過了許久，突然開口道，“睡醒了？”

黎綰青“嗯”了聲，順手把角落里的小兜撈到邊放好。不知道小家伙夢到了什麼，突然咧笑了，也跟著笑了。

突然一聲砰的巨響，風雪吹開窗戶，放肆的灌進房中。

孤宿白被迎面而來的風雪吹的微微瞇了下眼，抬手關窗。無意間看到不遠草叢里藏著幾個黑影，被凍的站起來又急忙趴回去。他不聲關上窗戶，拍掉袍上的雪點，靜靜道，“他們來了。”

“終于來了。”

黎綰青說著下床麻溜穿上服，回到床邊，俯寵溺親了下小兜的額頭。輕輕托起來，放到前的前背式嬰兒帶里，又小心在外面裹了層毯子。

一系列作，小兜都沒醒，只是中途‘咿咿呀呀’的哼了幾聲。這種雷打不醒的睡眠，讓好生羨慕。

準備好一切，走到孤宿白邊，道，“走吧，去會會他們。”

草叢里的黑殺手被風雪凍得牙齒直打，恨不得早點行早點離開。猛的覺后有異，驚恐回頭，看到一抹白影，比月和白雪更清冷純白。頓時打了個激靈，來不及手，被幾道氣勁殺。

殷紅的霎時渲染雪地……

黎綰青從大樹后走出來，看著眼底沒有半點波的孤宿白，真冷。不難理解藍兮的死對他的打擊，像是再一次失去了至親。

這時幾聲慘響徹夜空，二人尋聲跑去一看，是管事和下人住的院子，幾個黑殺手正殺的起勁。下人們大多不會武功，哭著喊著，沒命的跑，最終慘死他們的刀下。

黎綰青一個眼神，孤宿白縱過去對付黑殺手。恰好陸無離也聞聲趕到，從黑殺手刀下救過幾人，和他們打了起來。

這時又傳來一聲尖，黎綰青聽出是汪夫人的聲音，急忙轉向廂房跑去。

到的時候看到汪夫人的婢倒在廂房外的泊里，房門大開，里面不斷傳出摔砸東西的聲音，還有汪夫人大喊讓他們快滾的聲音。

黎綰青輕輕閃進廂房，解決掉黑殺手，拉著汪夫人汪前院跑。本想去凌寒閣躲一下，豈料剛走到前院，十幾個黑殺手從天而降，攔住們的去路。

一即發之際，汪圣帶著幾個侍衛趕到，對付黑殺手，讓們快走。

凌寒閣有個小閣樓，位置，不易被發現。黎綰青小心扶汪夫人坐在地板上，湊到小窗口，聚會神往外打量。

只見幾黑影快速從雪地上而過，一方面是支援，另一方面也是在找們。源源不斷的都是，數目比想象中的要多很多。

聽到不斷涌進凌寒閣的腳步聲，黎綰青扭頭對汪夫人做了個噓聲手勢，凝神細聽外面的況。

幸好閣樓口，黑殺手沒找到，離開凌寒閣，去別尋找。

聽著離開的腳步聲，黎綰青松了口氣。剛要繼續過小窗往外看，幾支弩箭了過來。翻躲開，弩箭‘砰’的聲進后的墻上。嚇得汪夫人驚一聲，接著腳步聲又涌了進來。

從外形看，閣樓像是個裝飾，按理說不會被發現。估計是黑殺手試探的對閣樓放了幾箭，不過汪夫人這麼一，直接暴了們的位置。

沒轍了，黎綰青只好帶汪夫人出了小閣樓。恰好到找過來的黑殺手，這麼一對眼，二話不說，直接開打。

懷里抱著一個，又拖著一個。要命的是懷里那個在笑，拖著的那個在。黎綰青漸漸陷苦戰，被一群黑殺手堵在凌寒閣里，進退不得，無法。

一劍劈砍出條路，拉著汪夫人逃出凌寒閣。豈料剛到院子里，看到四周不下二十幾個黑殺手。頓時笑了，道，“你們到底來了多人？”

自然，沒人會回答。

汪夫人也知拖累了，推開的手，疚道，“孩子，丟下我跑吧，不然你也跑不掉……”

“所以我不打算跑了。”

是實在跑不了，而且估計此時暢雪園里到都是黑殺手，跑到哪里都一樣。

與其想怎麼逃跑，浪費力，不如想怎麼搞定他們。

這時風雪突然停了，黎綰青攥了攥手里的殺刃。真要命，最近疏于鍛煉。不過殺了會兒，手腕就酸痛的厲害。

這次黑殺手不進攻，改用弩箭，頓時齊刷刷二十多把弩箭對準們。

汪夫人突然擋在前，張開雙手保護。心頭一暖，清楚弩箭的威力。這種距離下，逃不掉，避不了，只會被螞蜂窩。

千鈞一發之際，汪斐帶著手下殺到，打得黑殺手措手不及，雙方殺了起來。

黎綰青頓時一愣，他不是神人？

或是還在預謀什麼？

還是演戲？

突然間一支冷箭沖而去，汪夫人大喊一聲“小心！”不顧為擋下。冷箭進進汪夫人口，轟然倒在地上。

“汪夫人！”

“娘親！”

黎綰青腦子一下子懵了，慌張蹲下查看汪夫人的傷勢。汪夫人見雙眼泛起淚，本想安幾句，卻痛的昏死了過去。

還好冷箭歪了半寸，沒有進心臟。只是這種況下也不好給拔出治傷，便給吞了顆續命丹，了上披風蓋在汪夫人上。

這時汪斐殺退黑殺手飛奔而來，一下跪在汪夫人邊，抓著的手，慌得差點哭出來。

黎綰青更是錯愕的愣住，以之前所見，汪斐對汪夫人毫無半點母子。如今他見汪夫人傷，慌張的像天要塌了。

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汪斐？

“放心，你娘親不會死。”

聽這麼說，汪斐才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一連親了好幾口汪夫人的手背。后知后覺眼眶紅了，急忙別過臉，去。

黑殺手被盡數殺死，汪斐的手下去幫其他人。如今院中，只剩下和汪斐。

沉思片刻，咬了咬，道，“汪斐，我有些事要問你。”

汪斐恢復以往的囂張跋扈，緩緩起，拍了下袍子上的白雪，道，“早知道你有問題要問我。你是想問我你多深，還是問我什麼時候要上門提親……”

“汪斐！不要胡鬧了！”

被突如其來的氣勢嚇得一怔，汪斐瞥了一眼，蹙眉沉思片刻，道，“問吧。”

黎綰青直接開門見山，道，“你是不是從俊城跟著我來蘇南的神人？”

猜到可能猜到自己和神人有關，但是沒想到誤以為自己就是神人。汪斐干笑幾聲，打算垂死掙扎下，他道，“你在說笑話嗎？這時候可不是說笑話的時候……”

見臉嚴肅，沒有半點笑意。也知定是知道了什麼，才會這麼問。汪斐猶豫片刻，道，“不是。不過我在和他合作。”

坦白的讓有點意外，更意外的是，他竟說‘合作？’

“你為震南侯世子，為什麼要和那種殺人不眨眼的瘋子合作？你到底想干什麼？他又是誰？藍兮又是不是你殺的？”

一下子拋出太多問題，汪斐挑其中一個回答，“藍兮不是我殺的。”

在看來，汪斐無非是就重避輕。起看著他，聲音又冷了幾分，“你和他合作的目的是什麼？”

汪斐看著，反問道，“你真想知道？”

這種語氣，讓多猜到一些，試探的問道，“孤宿白？”

事已至此，汪斐直接承認，“對。是孤宿白！你說我是震南侯世子，為什麼要和那種人合作。因為我要對付的人是孤宿白。沒人比你更清楚孤宿白有多可怕，以我一人之力，完全不是他的對手。如今你明白了吧。”

早前就約覺到，汪斐的目標不是自己，而是孤宿白。如今聽他親口說出，卻又想到另一個問題。

“你為什麼要對付孤宿白？”

豈料汪斐突然了緒，紅著眼，低吼道，“是他讓我失去我最的人！”

黎綰青聽得一頭霧水，孤宿白搶了汪斐的人？還是孤宿白殺了汪斐的人？

轉念一想，兩者都不可能。

“我不是很明白……”

“你當然不會明白！”

汪斐咆哮著，忽而癡癡一笑，抬頭月，極力讓自己的緒冷靜下來，“三年前，我和一個農家子相了。很溫，也很善良，我很。那天我約在城外落雀亭見面，我想向求婚，我要娶。豈料遲遲沒有出現，后來我去找，卻避而不見。接下來幾天，也是如此。直到有天，我聽到了的噩耗。懸梁自盡，死了……”

突然哽咽的說不出話，即便已經過去三年，想起這事，汪斐仍是控制不住傷心落淚。

“當時我快瘋了，我不明白為什麼要懸梁自盡？我知道在上肯定發生了什麼，我去問的爹娘。后來兩位老人家經不住我的苦苦哀求，才把真相說了出來。原來我約見面那天，在半道上被幾個男人抓進草叢，那幾個畜生把……不了這個打擊，也沒辦法再面對我，就自盡了。之后我查到那幾個男人，我想殺了他們給報仇，是孤宿白他放走了他們，后來我已經找不到那幾個畜生。若非孤宿白狗拿耗子多管閑事，我已經殺了他們給報仇！”

大概故事聽懂了，也心疼家的白。估計當時見汪斐怒氣沖沖殺人，順手救了他們。而汪斐找不到發泄的出口，心之人的死又了魔障，便把所有的過錯和恨意都強加在了孤宿白上。

也佩服家白。三年前回鄉祭祖，惹了個藍兮回來不說，還惹了汪斐這個大麻煩。一個他骨，一個恨他骨，而當事人卻什麼都不知道。

“因為這個，你割斷吊橋，引狼室，放黑殺手進來。你好歹找些武功高手，只針對孤宿白一人就好了。你看看現在，死的都是你震南侯府的人，連汪夫人也重傷……”

汪斐打斷道，“吊橋不是我割斷！人也不是我放進來的！我再恨孤宿白，再想殺了他，也不會想娘親傷！”

黎綰青一愣，不是汪斐，那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