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棺材里傳出‘咔咔’的聲響，像是有人要爬起來。接著一道白影突然從棺材里彈起來，停在半空中。

眾侍衛看呆了，一時間腦門上冒出豆大的冷汗。只覺得雙發，呼吸堵在了嚨口，差點被嚇暈過去。

汪圣看得一怔，心里一再安，世上并沒有鬼。可是以如今眼所見，似乎世上真的有鬼。而且那鬼就在眼前，似乎要找自己索命來了。

天太黑，那道白影又懸在半空中，本看不清‘他’什麼模樣。只是一連串的詭異事件下來，讓所有人都認為，那道白影就是汪夫人！

汪圣強作冷靜，上前一步，道，“夫人，真的是你嗎……”

“老……爺……你……為……什……麼……這……麼……狠……心……殺……死……我……”

一陣凄厲恐怖的聲音似從地獄飄了出來，眾侍衛大喊“有鬼！”想跑的同時，突然停下，盯住汪圣，疑掩蓋了驚恐。

“侯爺，夫人說……說是您……”

汪圣厲聲打斷道，“夫人已經死了，本不是夫人！不過是一個裝神弄鬼的小人！”

“可那明明是夫人的聲音……”

“閉！你們去拿下那裝神弄鬼的下人！快去！”

命令下達，卻無人敢上。或是害怕厲鬼，或是已不信任汪圣。

這時厲鬼又道，“老……爺……你……連……我……的……聲……音……都……認……不……出……來……了……嗎……我……和……你……相……濡……以……沫……二……十多……載……你……卻……殺……了……我……你……好……狠……的……心……”

眾侍衛一怔，漸漸信了。

“侯爺，難道您真的……”

“閉！全都是假的！假的！這世上沒有鬼！本沒有！有的話也只是有人在裝神弄鬼！”

汪圣歇斯底里的咆哮，吼得臉脹紅。雙手死死攥，青筋暴起。忽而冷一笑，眼底閃過一猩紅。

“就算是鬼，老夫也要你再死一遍！”

話音剛落，汪圣突然縱躍向半空中的白影。

好快的速度，幾乎和黑暗融為了一。

看著和白影打起來的汪圣，黎綰青吃了一驚。看上去斯文老弱的汪圣，竟有這種手。

既然他一直藏，沒必要在這時候顯，或是……

聞到風中一奇異的香，頓時明白，是迷迭香，有讓人迷心神的作用。顯然汪圣是聞到迷迭香，引發心底的魔障。

一時間氣勁迸，可憐了沒反應過來的侍衛們，盡數倒在氣勁之下。

孤宿白隨手掃落來的氣勁，護著落到一邊的樹叉上。這個距離剛好看清汪圣和白影的打斗，彩絕倫。

恰好此時日食結束——

出來的瞬間，白影再也不能借黑暗為掩護。躲閃不及，正面吃了汪圣一掌。飛出數米，重重摔在土坑里。

黎綰青張的抓住孤宿白的手，道，“不去幫忙嗎？”

無論白影是陸無離還是汪斐，孤宿白都不想救這二人。誰讓他們總是圍著他家丫頭轉，讓他異常不爽。

到來的亮也讓汪圣漸漸恢復了理智，看著滿地慘死的侍衛。以及正從土坑里艱難爬起來的白影，不斷回想剛才發生了什麼事？似乎聞到一很奇怪的香，然后失控了。

難道，這所有人都是自己殺的？汪圣心頭一怔，倒不是在意無辜慘死的侍衛，而是讓黎綰青和孤宿白看到了。他苦心經營了那麼久，難道就此泡湯？

泡湯也就罷了。殺人滅口，他也沒把握打得過孤宿白。不管怎樣，先殺了那個裝神弄鬼的兔崽子再說！

汪圣突然對著土坑里出來的白影出手，鷹爪直取他脖子。一道更快的影突然出現，輕松化解他的招式，落在白影面前。

孤宿白看著汪圣，一貫的面癱不說話。

而他后的白影扯掉臉上的白紗，不是別人，正是汪斐。他吃了汪圣一掌，傷勢頗重。吃痛捂著口，忽而臉一凝重，噴出一口鮮，有些站不穩。

汪圣沒料到會是汪斐，又見他被自己所傷，心里又急又愧。想過去查看他傷勢，汪斐卻恨恨瞪著他。他有些明白了，汪斐已經知道一切。

這時黎綰青帶著剛剛現的陸無離走過來，看到汪斐重傷吐，陸無離心里慶幸不是自己扮鬼。

遞了顆療傷藥給汪斐，黎綰青轉看到汪圣，淺淺一笑道，“侯爺，如今您可以向我們翻出真相了吧。”

停頓片刻，汪圣卸去上的氣勁，苦一笑。

原來在出殯前，汪斐就移走汪夫人的尸，他則躺了進去。

墓地的不遠有個涼亭，是當年汪圣和汪夫人親手搭建，名‘迎風’。此時汪夫人安靜的躺在棺材里，汪圣站在棺材前，靜靜注視許久。突然‘撲通’跪下，悔恨的拍著棺木，老淚縱橫。

一聲聲悲鳴，讓人心酸。

坐在涼亭里的陸無離嗤之以鼻冷哼一聲，道，“這時候還在裝！你這個卑鄙冷小人，連自己相濡以沫了二十多年的枕邊人都能殺，你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

邊上的黎綰青搖搖頭，這種悲傷絕不是裝出來的。起走到汪圣邊，遞去帕巾。

汪圣擺擺手，扶著棺木站起來。看著遠那片花海，眼眶又了，只因為那片花海是汪夫人種的。汪夫人不漂亮，只是個武將的兒，和他門不當戶不對。

只是當時他聽說梁綠蘿和孤君左結婚了，急于想找個人轉移注意力，所以娶了汪夫人。外人看起來的相敬如賓，只是對的尊重。

那片花海開的正旺，種花的人卻死了。

過了許久，汪圣再三深呼吸，才穩住緒，卻控制不住作痛的心口。真的好痛好痛，自從二十多年前聽到梁綠蘿得死訊之后，他的心口從來沒有這麼痛過。

汪圣道，“不管你們相不相信，老夫沒有殺翠兒。”

翠兒是汪夫人的名。

陸無離不客氣的嗆過去，“不是你殺的，是誰殺的！如今還想狡辯，你還要不要臉……”

黎綰青打斷道，“你錯了，汪夫人確實不是他殺，而是自殺。”

那日檢查過汪夫人的尸，為中毒亡。如果是汪圣下手，不會用下毒這種能查出來的方式。而且汪夫人中毒亡，死狀應該會很痛苦卻沒有。

以此推斷，汪夫人是接不了現實，服毒自盡。

汪圣轉對激一笑，道，“謝謝你為老夫辯解。其實那天老夫確實想殺翠兒，可看到，卻下不去手。跟了老夫二十多年，善良賢惠，從沒做過錯事，是老夫負了……”

話沒說完，汪斐突然起就走。他恨汪圣，更無法面對汪夫人的尸。

“斐兒，難道你不想解開心中的困嗎。”

見汪斐停住，汪圣看著棺木里的汪夫人，出寵溺的笑。“天底下每個父母，都為自己的兒碎了心。擔心他們會不會學壞，是否平安健康擔心他們的婚姻大事。三年前，得知你喜歡上了一個農家子，為父很是震驚，甚至憤怒。你是震南侯世子，怎麼喜歡農家子。當時你娘親勸我，兒孫自有兒孫福，讓我不要管這事。當時我也不知怎了，一時糊涂，做了一件天大的錯事……”

汪斐嘶聲低吼，“不要說了！”

他都知道，只是不想聽汪圣親口說出來。那無異于是撕開他的舊傷，再狠狠撒上一把鹽。

汪圣苦笑道，“不愧是我的兒子，什麼事都瞞不過你，你何時知道的？”

汪斐始終背對著他們，幾秒后，同樣苦笑道，“你忘了你有寫信的習慣。對某人的思念，或做了什麼錯事，都會寫下來。那幾口大箱，怕是存得滿滿當當了吧。”

從沒想過汪斐知道室的事，汪圣猛的一怔，捋了下胡須。踉蹌的走到一邊坐下，腦袋微微低垂，有些一蹶不振。

他道，“這些年你胡作非為，到惹是生非，和為父斗氣，原來你早就知道了……你恨為父，是因為為父當年害死你的人，還是因為為父對你娘親的不忠……”

“閉！”汪斐扭頭惡狠狠瞪著汪圣，對這個男人厭惡頂。“娘親已經死了，求你讓瞑目吧！不要再說過去的事！求求你了！”

汪圣心如刀割，惜的了下棺木，像是汪夫人的臉一般。

“不說過去，那我說說最近的事吧。”

說著汪圣轉頭看著他們，道，“其實你們之前猜的是對的，他們都是老夫殺的。因為二十多年前，他們曾對綠蘿見死不救，甚至還……”

汪圣難以啟齒的停住。

那時二十多年前的一天，當時他和汪夫人了婚，開始新的生活。本以為能借此忘了梁綠蘿，直到有天聽到梁綠蘿的死訊，他悲痛絕，躲起來哭得肝腸寸斷。

梁綠蘿和孤君左是回蘇南祭祖的時候中了伏擊，當時梁綠蘿還有一口氣。拖著孤君左去求救，哪怕孤君左已經死了。

恰好到了同德會，遇到以前的舊友。向他們求救，可他們怕惹麻煩，關門當沒看到。后來梁綠蘿傷重死去，他們卻對已死的梁綠蘿做出一些畜生行徑，之后將梁綠蘿和孤君左的尸扔到山里……

或是因為心里有鬼，后來同德會也關了。

這些事也是幾個月前，汪圣去參加同德會的舊友宴會，聽幾個酒醉的人無意。當時他簡直快瘋了，恨不得將那些畜生碎尸萬段。

之后他用了幾個月時間，終于查出當時欺負梁綠蘿的人。他向來是遵紀守法的人，可是清楚這不過是一件二十多年前的往事，而且沒有證據。即便說出來，也定不了那些畜生的罪。

既然王法無用，他就打算用自己的辦法報仇。親手殺了他們，給梁綠蘿報仇。可理告訴他，殺人是犯法的。

正在他在理邊緣掙扎的時候，聽說黎綰青和孤宿白回蘇南了。而早在他們拜訪震南侯府之前，他就曾去看過孤宿白。母子倆神似的五眉眼，恍惚間讓他看到二十多年前的梁綠蘿，他心中的仇恨又涌了上來。

報仇！

他開始大肆殺戮，以為神不知鬼不覺。豈料百一疏，被汪夫人發現了。汪夫人勸他停手，那時的他本聽不進去。

后來連汪斐都開始懷疑他，甚至手調查。他派人襲擊汪斐，其實是警告他，不要再管這件事。

一失足千古恨，他已經無法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