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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走過了大門，正式進供奉天道的重廟。

此地為有劍宗地，只在重大場合，如新一代使閣時進行開放，們將在此祭祀天道，然后進行靈測試。

檀香裊裊，縷縷的煙霧模糊了人的視線。隔著輕昂貴的冰蠶紗，神像悲憫地看著世人。

祂是如此威嚴，又是如此慈悲。

跟著領頭的柳云向著神像長跪行禮，接著面容嚴肅的使長手持凈瓶，一手持楊柳枝，要為們以神水洗去濁念。

神水取自明鏡湖源頭，日日到靈氣浸潤供奉的怪石之中，有辟邪靜心的功效。洗塵之后，新使便需潛心修行，為天下祈福。

使長念誦著某種拗口經文，但這種語言絕非世間所有，嘶啞冗長的怪異音調仿佛巫祝的囈語。

祝禱聲在重廟中層層開，其中蘊含的莊嚴奧妙令所有人均肅容垂首。

進行最后的扶乩環節后，使長嚴肅道：“卦象大吉，天道曰可。祂會庇佑此次靈試順利進行。”

說完，使長親自從祭壇上取出某塊溫潤漂亮的翠綠玉石。

對柳云示意，后者便從團上起。

“接下來由我向各位師妹解說示范。”

原來這塊翠玉名為宿靈石，測試者只需輸靈力，便可得知自己的靈天賦如何。

柳云將右手放在玉石上，接著只見白大盛，足以見柳云靈之強。

“地級！”

新使們配合地發出驚嘆。

一千名使里，都不一定能出一個地級，更不要說天級了。

接著由柳云闡述自己看到了什麼。

“我看到了一個極為玄妙的事，仿佛星辰至理也被容納其中，據記載推斷，應當是天道大人管理人世所使用的星羅儀。”

每個使都會看到不同的事，詳細來說，便是看到的東西越是近天道，靈便越強。

當然，自古從未有人看清過天道的面龐。

即使是公認靈最強的初代神，看到的也只是天道耳下的鈷藍耳飾。

凡人，不可直視神祇。

“柳云師姐應該是初代之后，靈最強的使吧？”

“是的，聽說三百年前那場大劫，天啟甚至沒有選擇神大人，而是降臨在當時才一百歲出頭的柳云師姐上呢。”

使長清了清嗓，暗示嘰嘰喳喳的小使們保持安靜。

柳云笑容溫婉，令一眾師妹愈發仰慕。

事實上，在眾人的認知里，柳云便是天道的寵兒，天啟的象征。

靈強大，天眷沛，是絕對完的神繼承人。

柳云說：“大家無需擔憂張，你們能來到這里，已經證明了自的優秀。”

“可我們以前都沒有測過靈，萬一沒有呢……”有小姑娘弱弱道。

柳云耐心道：“除非天生九絕脈，否則凡人皆有靈。”

九絕脈？

又有人口而出：“那不就是舒窈麼？”

說完那小姑娘見氣氛不對，才后知后覺地用手捂住。

只待所有人的目都有意無意地看著舒窈，柳云方才不不慢道：“舒窈乃是神大人特赦，即使沒有靈，也自有安排。”

這下眾人不暗暗想道。

舒窈上莫非并無天眷？

天道大人只是很平常的饒恕了而已？

一個又一個使測過去，大多為玄級，偶爾出一個黃級，而們看到的，也不過是靈仙草之類的。

最后終于到了舒窈。

在徹底走出人群后，原本略微嘈雜的殿安靜了不。

舒窈注視著宿靈石，若說不張那必然是假的，但是……

“莫要磨蹭！”使長輕叱一聲。

下意識抬頭，只見使長皺眉催促，毫不掩飾對的反。

但討厭的人多了去了，缺使長一個麼？

是以舒窈并不張，略顯地對使長笑笑，便從容地將手放上碧靈石，注靈力。

已做好了心理準備，即使宿靈石毫無靜，也——

爭前恐后涌出宿靈石的刺目白瞬間充斥了所有人的視野，甚至產生火辣辣的刺痛，以至于們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而在舒窈的眼前……

如水般的白中，看到了一雙悉的眼眸。

如群雪堆積的白濃眼睫下，是冰藍的眼瞳，仿佛蔚藍高遠的天空。

曾見過這雙眼眸的主人，他威嚴而慈悲，空靈冷淡的眼中縈繞著古奧玄妙的符文。

然而此時此刻，這雙眼睛注視著。

神祇眼中旋轉著的符文逐漸扭曲抖，逐漸化作破碎而搖搖滅的，融合在一起。

——墜落。

碎化為了水珠，自那蔚藍天空中墜落。

而在那滴水珠墜白之后，原先幾乎要淹沒舒窈的白霎時間消失不見，令瞬間清醒過來。

舒窈怔怔出神了兩秒。

在的靈幻象中……

天道，居然落淚了？

*

現實中的況也大抵如此。

眾人陸續清醒過來，小使們惶恐不安，使長的臉上也帶著驚愕之。

因為所有人都看見，宿靈石……碎了。

但宿靈石是最適合容納靈力的材料，區區九絕脈的一縷靈力居然能其碎裂，那的靈得有多強？？？

或者說，看到了什麼？

要知道，即使是柳云，靈所視之也沒能撼宿靈石分毫！

柳云深深看了舒窈一眼，緩緩呼出口氣，宣布道：“舒窈，天級！”

滿堂嘩然！

這可是萬年未有之天級！

據說碧云神當年也只是地級靈，舒窈怎會比神還強？

那豈不是說……

想到柳云一開始聲稱九絕脈不可能有靈的言語，眾人頗覺尷尬。

柳云微抬下：“但在正式認證之前，你必須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

“等等……其他人先出去。”使長打斷了舒窈的回答。

使長勉強整理表，宣布測試結束，將其他人趕出了重廟。

這時審問才正式開始。

“你看到了什麼？”

舒窈留了個心眼，初代神也只是看見了天道的一顆耳飾，居然看到了天道落淚，這要是說出去還得了？

“我看見了天道大人左耳下的那顆耳飾，還有……”

“還有？！”使長厲聲追問。

舒窈輕聲道：“還有祂的一縷長發。”

唯有直視了天道上的某，才會令宿靈石難以承那恐怖的威嚴而碎。

所以舒窈編的這個理由，還算合理。

離開重廟時，舒窈腳步頗為輕快。

拿到天級使的位置還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借此現出的天道態度。

現在看來，天道即使不喜歡，態度也絕不是反討厭。

所以當時看到的況，真的是天道流淚了麼？

天道又為何流淚？

是幻象，還是……某種預言？

*

是夜，神閣，危樓。

危樓高約百尺，乃是神閣中最高的建筑，意為最接近天道之地。是歷代神的起居修行之地。

此時，危樓的祠堂中，碧云神剛結束一場冥想。

見儀式結束，跪在一旁隨從的柳云跟著抬頭。

看到碧云神的表，已然知道了結果。

即使早有預料，卻也難免失。

的師父可是神，最為接近天道的至潔之人。而這次由于詢問的問題十分重要，因此儀式規格也遠超平常，極為正式隆重。

卻還是失敗了。

碧云神的表冷淡：“轉告陳氏，約束好那些新人，宿靈石碎裂之事絕不可張揚出去。”

陳氏便是使長。

“徒兒已經吩咐過了。”

碧云神緩緩頷首。

“天道并未回應我等的疑。”

說這句話時，碧云神神沉。

“可是舒窈之前不都功了？”

“莫要多想！”碧云神打斷了。

“……”

見徒弟順從，碧云神稍稍緩和語氣：“切記，不要用凡人的思想方式去天道。”

“是。”

“我聽聞那舒窈，已經有些承不了每日的早課了？”

柳云面無表：“九絕脈，早起出行自然辛苦。”

碧云神冷冷道：“發現了麼，這就是與你的差距。”

柳云了，卻沒有說出話來。

碧云神聲音轉緩：“師父知道你心里委屈，所以已經做好了安排。我已吩咐陳氏，再提前使的早課時間。”

柳云有些遲疑：“這合適麼？”

“小事而已，又沒有難為，對大家都是一樣的要求。”碧云神淡淡道。

“靈力微弱，要是累出重病了……”

“便是累死，也是能力不足，怪不得誰。”

在碧云神口中，完全聽不到對天級靈使的賞識珍惜。

說著這些冷漠狠之言時，甚至未曾下禮服。

而在祭壇上，代表著天道的神像，仍然以威嚴的目審視著人間，仿佛能看穿人間一切污穢。

柳云無端地到些不安。

“舒窈真的有天眷麼？今日，不是測出了天級靈？”

“那只是巧合，眾所周知，靈與天眷是兩種事。”碧云神耐心地教導。

“尤其為神，你要記住，天道并不會總是注視人間。”

“我們是天道意志在凡世唯一的代行者。虔誠恭敬，都是做給其他凡人看的。”

碧云神向柳云微微一笑。

“而迄今為止，除了審判，天道可親手幫助了？”

這意味著，舒窈上的天眷還沒有濃厚到，們不能手的地步。

“神閣不需要第二個繼承人。”

柳云不由心下悚然。

作為下任神，一直以為，天道至高無上，神是天道最忠實的仆從。

然而今日，師父卻向揭示了更深層次的真相。

——神閣是如何做到，自萬萬年以來把持住天下信仰的。

從現在起，也要親手參與此事。

比如。

如何自然地殺死，一個可能威脅到神繼承者位置的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