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降被他的形容聽得語塞。

只是昨天事出急，平時沒有這麼邋遢的。

遲越看出臉上藏的那不服氣，卻又不敢回，收回視線，徑直把拎到他認得出牌子的一家店，示意里面的店員：“給買，有什麼推薦嗎？”

“有的先生，我們店這一季的新款都很適合，尤其是這套，”店員一眼看出他是不會買服的人，第一套給他們看的就是櫥窗里的展示款，復古剪裁的白襯衫搭配黑背心連，配挑不出錯來，“這套非常有學生氣的，小姑娘又長得高挑，穿起來肯定好看。”

遲越只看了一眼便點點頭，示意溫降：“去試試。”

溫降迎著店員熱塞來的服，被迫接到手上，咬了咬，在背后扯了一下遲越的袖，悄聲問他：“真的要穿嗎？”

“不然呢？”他只是反問。

和他的視線僵持了兩秒，最后懨懨垂下腦袋，認命地帶著服進更室。

溫降的底子很好，皮白皙，纖細高挑，很好地撐起了這套服，但擺只到膝蓋，潔的小全都在外，讓人覺得很不自在。

更室的門打開后，遲越抬頭看了一眼，就發現像是突然不會走路了，才了兩步就停下，遠遠地跟他大眼瞪小眼。

店員看他們倆都沉默著，以為是對服不滿意，趕上前幫整理領口和擺，頓了頓，還手解掉了扎起的馬尾，了濃黑的長發，這才誠心誠意地評價：“小姑娘本來就漂亮，穿這套服正合適。”

溫降很被人這麼認真地擺弄，對方一作，的眼睫便不控制地簌簌，只能忍著想后退的沖。等再抬起頭時，臉頰已經泛起微紅。

是很典型的南方人長相，臉上的線條和，眼型微長，而不，鼻尖小巧翹，襯著烏發雪，不需要怎麼打扮就是一張致的人臉。

遲越微微瞇起眼睛，這才發現竟然是漂亮的，只是昨晚天太黑，又哭得慘烈，很容易就讓人忽略了。

這一來也解釋了一尊老老實實的木頭，怎麼會被那群生找上，還被們用那樣的手段辱……只有漂亮卻沒有倚仗，在那樣的學校里，比不起眼的長相要危險得多。

更何況連裝都不裝一下，渾上下一點點刺都收起來了，擺明了就是好欺負的人。

昨晚就更危險了……十二點，在烏糟糟的KTV前面，沒被□□熏心的老男人拐走已經是奇跡。

遲越想到這兒，抬手了鼻梁，覺得頭疼。

一旁的店員不大確定地開口問他：“先生，你覺得怎麼樣？”

“可以，”遲越回過神來，從沙發上起，示意邊快要堆山的服，“這幾套也裝起來吧。”

剛才換服的空檔，那幾個店員又接連拿出一套套服給他看，這個配那個那個配這個，聽得他耳朵發麻，也不想再讓進去試了，估計穿上也難看不到哪兒去。

溫降聽到這話就慌了，趕走到他邊，用發誓般的語氣告訴他：“我有服的，只是在寢室里。”

剛剛換服的時候瞄了一眼吊牌上的價格，貴得嚇人，一套子都夠一年的生活費了。

再說每天去上學，只要穿校服就好了，本用不上這些新服。

遲越就知道跑來就是為了嘰嘰歪歪，不耐煩地手按住的肩，把扳過去，背對著自己。

溫降被他的作繞得不著頭腦，正準備回頭，就覺到他手攏住了自己的頭發，把它們全都撥到前面來，發蹭過的脖頸，勾得皮微微發。

他的作并不蠻橫，甚至帶了幾分小心翼翼，但沒等反應過來，耳后接著傳來吊牌被“咔嗒”一聲扯斷的聲音。

離的脖子很近，塑料卡扣繃斷的聲音像是骨折，聽得心了一下。

很快，他的手指他又沿著襯衫的領口進來，指骨和后頸的溫度相比有些低，涼玉一般，得不由輕了肩，后腰張地戰栗著。

偏偏他的作不停，纖長的手指就這樣順著的后背索，若即若離，輕而和，像是蜻蜓羽翅波水面。皮在他指尖的撥下泛起細小的電流，從頸椎的骨頭一路麻地蔓延到尾椎。

最后總算找到牽扯著領口的那細繩，指節輕勾，把襯衫的吊牌也拉出來扯斷，隨手將它們纏了纏，遞給店員：“結賬。”

他的舉只是想堵住的，沒有別的心思，和“騰”地燒紅的耳相比，聲線冷淡。

但溫降的腦袋已經一鍋粥，吊牌微的邊緣蹭過后背的皮，到現在還留著幾分鈍鈍的麻，發著燙的。

店員從善如流地帶著吊牌和那一堆服去結賬，在機“滴滴”的掃碼聲中，突然又發現到了新的商機，放下手頭的作問：“先生，我們店里有專門搭配這套服的小皮鞋，需不需要我拿給你看看？”

遲越聞言，低頭看向腳上的帆布鞋，破破爛爛的，也不知道穿了多久，邊緣都磨得起，第一時間贊同地點頭：“要。”

“……”溫降瞄了一眼自己的鞋，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小姑娘，你的腳是多碼的？”店員從收銀柜臺離開，看了一眼櫥窗里擺著的鞋子，一面問。

話一出口，遲越的眼神已經掃過來，帶著幾分不耐，溫降吞了吞口水，只好回答：“……37.”

“37碼，剛好……這雙子在我們店里是非賣品，就當做贈品給你吧，換上試試。”店員示意到一旁的沙發上坐下，把鞋子放到腳邊。

溫降看了一眼，對方臉上殷勤又親切的神只讓覺得坐立不安，兩條發窘地并起，不想當著的面換鞋。

遲越垂下眼皮，看又一副吞吞吐吐像是噎著了樣子，主出聲提醒店員：“自己會換，先結賬吧。”

對方應下，回來把那堆嶄新的服打包好后，還幫忙收拾了更室里的校服，都用購袋裝起來。

遲越用手機付了錢，拎起大包小包，轉示意：“走吧。”

溫降已經換好新鞋子了，米子松松地堆在腳踝的位置，怎麼拉也拉不上去，聞言便匆匆站起。

店員跟著他出來，看著地上的舊帆布鞋，適時出聲：“這雙鞋還要嗎？”

溫降張了張口，剛想問能不能多給一個袋子，就被遲越的嗓音打斷：“不要了。”

他的腳步很快，頭也不回地拎著大包小包的服往外走，隨口補充：“麻煩幫我們扔了吧。”

“……”溫降看了眼自己被判死刑的鞋子，再收回視線時他已經消失在門外，只好小跑著跟上他。

四樓專賣裝，除了服飾還有鞋包，除了鞋包，還有……。

遲越帶去電梯間的路上，連著路過幾家燈紅的店，櫥窗里的假人都穿著火辣的蕾套裝，還披掛著白紗，看得人眼睛發燒。

等他從第四家店的門口經過時，總算注意到什麼，腳步一頓，轉頭看了眼店面，又看了一眼。

溫降在他停下后也跟著站住，收到他遲疑的目，半天后才意識到他想干什麼，眸震，低下頭不敢再看他。

等到耳邊落下一聲深深的嘆氣，遲越已經豁出去這張臉，轉推門進去。

誰知道進去還沒看一眼，就發現那塊木頭沒跟上來，站在玻璃門外一不，已經從臉紅到了脖子。

遲越被這幅樣子看得太直跳，也不知道自己造了什麼孽，竟然會攤上這樣的爛攤子，深吸一口氣，把從外面拉進來。

里面的店員也看到了門口這一幕，半是覺得好笑半是覺得疑，快步迎上來，帶著那個臉皮薄的小姑娘往里走，一面問：“是要買嗎？”

溫降聽到這樣直接的話，只覺得臉上的熱度直沖頭頂，跟蒸汽火車似的“嗚——”了一聲。

一旁的遲越指不上，視線飄忽地看看頭頂掛著的羽燈，含糊地“嗯嗯”兩聲：“買，要買好幾個……”

店里的姐姐看到他們這個反應，沒忍住“噗嗤”笑出了聲，又問那個小姑娘：“我們店里有很多款式的，都可以穿起來試一試，平時一般都穿什麼尺碼？”

店里的裝潢是漂亮的灰配，墻上整齊地掛著五六的，溫降的余瞥見一件帶雛圖案的明蕾，完全沒辦法想象自己穿上這件服的樣子，只能稀里糊涂地搖搖頭，回答不知道。

那位店員聞言，轉頭看了眼不遠高高瘦瘦的男生，外形和高跟孩子都很般配，長著一張致的明星臉，只是冷淡的神里顯而易見地夾雜著局促。

下意識猜測他們可能剛談不久，還有些生，心里默默嘆了句年輕真好，上主提醒他：“要不男生先回避一下？”

遲越聞言怔了怔，很快把手里的購袋放到一旁的沙發上，如釋重負地推門到外邊去了。

溫降看著他的背影，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就聽那個姐姐又用溫的語氣問：“你男朋友走了，不用害，現在可以跟我說了。”

的嗓子微微發，還是只能搖頭：“……我真的不知道。”

沒有在撒謊，十一歲剛發育的時候媽媽給買了兩件純棉的背心，之后就一直在穿這個。

甚至不知道還有尺碼的區別。

對方聽到這個答案，顯然也有些詫異，頓了頓，轉到貨架上取下一件薄荷綠的法式文，示意：“那先進去試試這件吧，看起來應該……應該是這個尺碼。”

溫降覺到說話時視線的落腳點，只能忍住想要抬手遮住自己的沖，咬了咬，小心翼翼地接過架。

誰知道進更室的時候，店員也跟著進來了，手里纏著尺，還拎著好幾件。在收到一瞬間流出的驚恐的目時，只得稍稍和拉開距離，微笑著解釋：“不用害的，大家都是生。我先教你怎麼穿，再幫你看看合不合適。”

“不……”溫降張了張口，看著對方臉上親昵的神，間一哽，說不出拒絕的話。

加上確實不知道該怎麼穿……安靜片刻后，沖點了點頭。

對方只是出于職業需要，幫換服時完全沒有狎昵的意味，只是襯衫下后，更室和的燈照出皮的淤青，已經褪了，但深淺不一，有些還泛著星星點點的紫，有些已經了病態的黃，在單薄的背上有些目驚心。

店員見狀，第一時間把這些傷痕跟外面的人聯系起來，再想到他們剛才格外不自然的互，忖了片刻，低聲音問：“是你男朋友打的嗎？”

“……嗯？”溫降抬了抬頭，手還捂著口，沒太反應過來的話。

后的人接著開口：“他要是打你的話，我可以幫你報警，你不用怕，對這種人渣就要跑得越快越好，長得帥也不行。”

溫降被這話聽得莫名其妙，到頭來才反應過來口中的“他”說的是遲越，趕搖頭解釋：“沒有沒有，他沒有打我。”

正相反，遲越是遇到過的，對最好的人了……

店員看否認的態度很張，有點不太相信：“真的？”

“真的，”溫降說著，意識到這個姐姐大概是看到了背上的傷，輕聲解釋，“是我自己到的。”

“好吧……”店員聽著這話，就是有心也沒力救，只能抬頭示意，“照鏡子看看吧，這件大小合不合適？”

……

負責買單的人事先說了要多買幾件，有錢傻子才不賺。溫降在更室里應接不暇地試完十多件，徹底筋疲力盡，耷拉著腦袋跟店員姐姐出來。

遲越在外面等得皮都快皺了，中途悶頭了一煙，總算被喊回來結賬。

并不便宜，溫降又穿什麼都好看，才刷了兩件就看收銀臺上的數字竄上四位數，嚇得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不用、不用這麼多的……”

心下已經有要拉著遲越從這家黑店逃跑的沖。

“不用這麼多嗎？”店員上在問，眼睛卻看著遲越。

“都要。”冤大頭果然不負，解鎖手機，把付款碼擺到柜臺上，任人宰割。

收銀臺后的人便繼續掃碼的作，但完全沒有對溫降的好臉，又提醒他：“你朋友背上全是傷，再怎麼樣也買點藥酒，這樣才好得快。”

好好一小姑娘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腦子不清楚，都被渣男糟蹋什麼樣了。

遲越皺了皺眉，不知道什麼背上的傷，轉頭看了溫降一眼，才反應過來應該是之前那個梅干的。

臉上的表一下子黑了，只能點點頭應下：“知道了。”

溫降在他側出神地聽著他們的對話，眨了眨眼，才發現這個姐姐誤會了，竟然把誤認為他的“朋友”。

可不知道他聽清楚了沒有，竟然沒有否認，只說知道了。

想起昨天晚上問的那句話，臉上微微發燒。

所以難不……他真是這麼覺得的嗎？

遲越當然不知道在七彎八拐地想這檔子事，已經收起手機，接過對方遞出來的購袋，又去提沙發上的大包小包的服。

最后推開門，沒好氣地提醒：“愣著干嘛，走了。”

作者有話說：

溫降視角：難不……真是朋友？

遲越視角：無薪帶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