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越聽到的話, 臉上的表一冷，垂下眼睫。片刻后才站起過去，把某個狀況外的人拎到后, 抬手撐著門框，嚴嚴實實地擋住和家里的景象, 只問：“誰你們來的？”

面前的人沒料到第二個來應門的人語氣這麼差，簡直像是在拷問他們, 皺眉瞥他一眼后，查了查手機上的信息, 回答：“鐘士, 鐘安妮。”

話音未落, 面前的門已經“砰”一聲關上了。

“你……”溫降被遲越不留面的作嚇到了，張了張口，“人還在外面呢……”

“沒關系，回去吃飯。”遲越已經越過邁步離開，聲音很淡。

但門鈴聲再次響起，隨后是“砰砰砰”急促拍門的靜，夾雜著“怎麼回事啊你這人, 我們看房呢”的喊聲。

溫降的心跟著提起，轉頭看了一眼，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不遠的遲越只丟給一句：“不用管, 你過來。”

聞言, 在原地猶豫一二，只能跟上他。

這棟房子是遲越現在正住著，顯然不可能是他想要賣掉, 那就只會是他父親那邊的人。

鐘安妮這個名字聽起來……很有可能是他之前提到過的、和他父親組建了新家庭的人, 直白點說, 就是那個上了位的二。

所以也不怪他一聽見這個名字就關上門。

現在的狀況聽起來像是、那個人在打這套房子的主意，想把它給賣掉。

可賣掉之后，遲越住哪兒呢？

溫降越想越覺得不解，響徹門廳的鈴聲依舊刺耳，墜得口沉甸甸的，只能握湯匙攪碗里的蛋花湯。直到幾分鐘后聲音總算停息，才讓稍稍松一口氣。

面前的遲越就像什麼都聽不見似的，一言不發地把碗里的東西吃完，收拾碗筷丟進廚房，轉回客廳。

見狀，也囫圇吃完早餐，從房間里拎出書包，到茶幾前坐下。

兩人一個打游戲一個寫作業，就像平常一樣，像剛才的不速之客從沒出現過。

但溫降腦海里依舊纏繞著剛才那兩個人，擔心他們可能還會在門外蹲守，思路斷斷續續地，看不進書本上的字。

最后不得不從書包里找出耳機給自己帶上，給自己放了一首音樂。

是之前和遲越看的那部電影的主題曲，名字《Summer》，溫降下載音樂件后的第一時間就找到了這首歌，鋼琴聲靈輕快地條約流淌，一聽就會讓人的心變好。

然而《Summer》放到第十遍的時候，門鈴聲再次響起。

遲越依舊充耳不聞，屏幕上的賽車游戲速度飛快，在空中懸浮沖刺，偶爾剮蹭賽道，火星飛濺。

直到門廳傳來碼鎖輸的“嘟嘟”聲，隨后是解鎖功的聲音，有個人一邊推開門一邊開口：“真對不起啊，剛才是我老公的大兒子，青春期叛逆期……你們快進來看看，這套房子戶型很好的，南北通……”

“青春叛逆期也不能這樣啊，直接摔門是怎麼回事？有沒有教養？”其中一個男人憤然回答。

“實在不好意思，要不咱們先去看看餐廳？”鐘安妮繼續給人賠禮。

遲越聽到最后，握著手柄的作一頓，手背的青筋向上蜿蜒，清晰可見，末了摔下手柄，站起來。

溫降是聽見那個人說的話就氣結，什麼青春叛逆期，什麼沒教養，眼下看狀況不對，趕忙摘下耳機跟上遲越，怕他一個沖做出什麼不好的事。

但遲越的反應出乎意料的冷靜，只是提步走近那個人，問：“你怎麼敢來這兒？”

語氣淡得幾乎沒有起伏，只出一森冷。

鐘安妮早料到今天過來這趟會遇到他，是件棘手事，所以特意帶上了鐘博文，反相譏道：“我有什麼不敢來的，遲越，你搞清楚，這套房子是你爸的，你現在只是借住在……”

“你沒想過我會殺了你？”遲越打斷的話，問得平靜。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跟著愣了一下，包括溫降，包括來看房的那對夫妻。

鐘安妮仰了仰頭，手扶住邊的人，提高嗓音：“你胡說八道什麼呢？！”

“姐，別跟他一般見識，咱們先帶人看房。”鐘博文出聲勸道。

但遲越只是一步一步走近，死死盯著那雙眼睛，徑自道：“他沒告訴你嗎，我連他都殺過，你倒是主送上門來。”

溫降心里微，默默走到他后，擔心地著他的背影。

雖然不知道他口中的“我連他都殺過”是什麼意思，但聽出這不是遲越平常開玩笑的語氣，他是認真的。

一米八幾的人站在跟前的迫十足，鐘安妮被他近的腳步和幽幽的視線盯得有點不過氣，扶著肚子往后退了兩步，躲開他的目，里喃喃地啐：“真是瘋了……”

一旁的那對夫妻總算看不下去這出荒唐的鬧劇，其中的男人不耐煩地開口：“我們今天是來看房的，你們家里有糾紛能不能先——”

“沒告訴你嗎，何止有糾紛，這棟房子還死過人，”遲越移開視線，冷不丁丟出這一句，漆黑如墨的瞳仁攝著他，扯起角，“兇宅你們也敢買，是不是嫌命太長了？”

“什麼？”對方剛剛才吃了個閉門羹，這會兒又聽見“死人”“兇宅”這些不吉利的字眼，臉登時一變。

溫降的間微微發，沒料到遲越會拿這句話來堵人，他口中這棟房子里死了的人……應該是他媽媽吧。

驀地想起他喝醉酒的那晚，他抱著不斷喃喃“媽媽”，還希“不要這樣”，不要哪樣呢？

……不要主結束自己的生命嗎？

這句話對他來說，無異于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他卻說得如此譏嘲。

鐘安妮聽風向不對，趕忙開口找補，抬手指了指腦袋：“沒有的事，這孩子以前過刺激，這里不太正常……”

遲越沒忍住嗤笑出聲，幾乎捧腹：“是，這兒不但死過人，還住著神經病，你們要是不信，就找附近的人問問，誰不知道九幢出了名的鬧鬼，想買就買吧。”

這話可比輕飄飄的“這孩子腦子有問題”來得有信服力，那個人已經有些搖，轉頭看向鐘安妮：“鐘士，這是真的嗎？”

鐘安妮咬咬牙，要真讓他們去附近問過一圈，不就什麼都知道了，只得勉強出笑臉，好聲好氣地開口：“李士，江塘再想找這麼好的別墅可不容易，價格咱們好商量……”

一松口，對方立馬什麼都明白了，人厭惡地擰眉，推推旁的丈夫，背過去跟他說了句什麼，轉而回過來，道：“這樣吧，房子我們今天也看到了，大致況都了解，你也有我的聯系方式，我們商量好了再跟你聯系。”

鐘安妮臉上的笑意一僵，聽出這是委婉的回絕，只能回：“好，那你有意愿再跟我聯系。”

等那對夫妻嘀咕著離開，遲越抬抬下，睨著他們：“還不快滾？”

鐘家姐弟倆剛才已經憋了一肚子氣，只是礙于有人在場不好發作，鐘博文聽見這個“滾”字，火“噌”一下就上來了，罵道：“你他媽的小兔崽子，怎麼說話的？我姐好歹也是你后媽，你——”

話音未落，遲越怒極反笑地點點頭，抬重重踹在他肚子上。

對方量不高，毫無防備地了這一下，仰面跌坐在地上，尾骨撞上大理石地面，震得臉上的表都懵了懵。

溫降早就看出遲越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心里一驚，趕忙上前拉住他，怕他補上第二腳。

“博文！”鐘安妮幾乎和遲越沒怎麼接，沒料到他真這麼瘋，二話不說就起手來，趕忙過去扶地上的鐘博文起來，氣得抬頭大罵，“神經病，我看你就是神經病！有媽生沒媽養就是這麼——”

即便溫降不知道遲越心里到底是怎麼想的，聽他被人用和媽媽有關的字眼侮辱，氣得口都發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跟某人待在一起太久，連都止不住地冒出想手教訓這兩個人的沖。

但遲越的作永遠比的想法更快一步，沒等反應過來，他已經俯掐住了鐘安妮的脖子，明顯是下了死手，骨節分明的大掌用力到微微發白。

“呃——”鐘安妮瞪大眼睛，拼命掙扎，想把他的手指掰開。

遲越低頭視著，聲音很沉，但還是能聽出其中的抖：“我有沒有警告過你，不要用你的臟提我媽媽？”

“我——”鐘安妮嗓子梗著，只能發出艱難的氣聲，臉瞬間憋得通紅。

鐘博文看到這一幕也嚇壞了，撲上來想把這兩人扯開。但遲越的力氣太大，即便用盡力氣捶打他，也像覺不到痛似的，仍舊死死地絞著人的脖頸，仿佛魔。

溫降的胃里一墜一墜地作疼，明明知道這樣是不對的，可不知道該怎麼阻止他，只注意到鐘安妮帶來的那個男人在拼命對他拳打腳踢，遲越半跪在地上，單薄的背脊晃著，只有手死也不松開，仿佛攥住了經年的執念。

于是下意識上前拖住那個男人，不讓他手去遲越。

他是無辜的。

鐘安妮的視線已經開始模糊，只覺到那道黢黑的目落在自己臉上，瘋狂又偏執，仿佛要把嚼碎。

在這一刻終于過遲地覺到了恐懼，也總算知道遲盛運為什麼不但不管束他，還要每個月給他打十幾萬生活費，仿佛在忌憚著什麼。

他肚子上有一個刀口，是四年前的，出院之后連著好幾個晚上都要從睡夢中驚醒，哆嗦著喊：“別殺我，別殺我……”

直到鐘博文總算把糾纏著自己的生扯開，拎著纖細的手腕甩到一旁，啞著嗓子嘶吼：“你瘋了！我姐懷孕了！你還不松手！”

遲越聽到這句，頓了整整三秒，才如夢方醒般地抬起臉來，臉上寫著無助的茫然。

他手上的力道陡然一松，鐘安妮力地落在地，過了一會兒才深吸了一大口氣，拼命咳嗽起來，仿佛被打撈上岸的失水的魚，臉難看得可怕。

遲越的大腦仍然是空白的，只知道四年前，也是因為懷孕和新出生的孩子。

所以這次要死的是誰呢，他嗎？

這個念頭堪堪浮現，下一秒就是一陣讓人眩暈的耳鳴，為了保持平衡，條件反地撐住地面，撞得手肘空靈的一聲響。

良久的出神過后，遲越才覺到角傳來的刺痛，里泛起甜膩的腥味。

作者有話說：

兩口子都有點瘋批勁在的……

降妹純純護夫狂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