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歷都做好了被“嚴刑拷打”的準備， 甚至提前在兜里裝好了紙巾以備隨時給向知眼淚，然而向知沒有氣憤地問他為什麼要離婚，反倒是一副心病未愈無奈妥協的樣子， 現在的向知無論干什麼都帶著顧慮，連和他說話都回到了以往的小心翼翼。

長痛短痛都會痛，向知需要的良藥是時間， 而不是他。

連歷的心仿佛被人重重的錘了一拳， 他難到無法呼吸， 卻還是用咳嗽掩飾了慌張：“咳咳， 能，你要吃嗎，下次我做好再讓人給你送到工作的地方。”

向知被那個無厘頭的夢嚇得不輕， 他聽完連歷的回答， 一面慶幸連歷還是他認識的連老師，一面恢復了冷冰冰的賭氣態度：“不用麻煩了， 我們什麼關系都沒有了，你給我送飯算怎麼回事， 你知道的， 我不喜歡欠人。”

連歷眼可見的咳嗽的更厲害了。

“你怎麼了？”向知就算說一萬遍“我們沒關系”，他該連歷還是，他見連歷病懨懨的也跟著揪心， 連忙走近兩步虛扶了下連歷的胳膊。

連歷捂著擺了擺手：“冒而已， 小心別傳染你了。”

“……哪有人大夏天重冒啊，你是不是又煙了，樓上是不是還開著空調， 我剛一進屋就覺到涼氣了， 冒了就老老實實多喝熱水， 吹什麼空調。”向知嘰里咕嚕一通輸出越說聲音越小，他別過臉口是心非道：“我不是關心你啊，你一把年紀該學學養生了。”

連歷舒展開眉頭，神和了許多：“好，知道了。”

向知向來對連歷溫的一面沒有抵抗力，可是這番好只屬于他們的過去再也不是手可及，他已經在破防的邊緣，非常想破罐子破摔沖上去吻住連歷，霸氣地告訴他你可以堅持離你的婚，還請允許我繼續我的人。

但僅存的一理智在警告他應該火速離開連歷的家，不要越陷越深鬧一廂愿的笑話，既然留不住，至也要留面。

向知閉了閉眼：“我過來有什麼事，是需要在離婚協議上簽字嗎，你生著病我不好打擾你休息，趕的吧我簽完就走。”

“不著急，坐下說吧。”連歷帶著向知坐到沙發上，放下茶杯拿出了一個檔案袋：“離婚協議你看過了嗎，有什麼不滿意的，想要修改的地方嗎。”

離婚協議簡直是向知這幾天負能的源頭，再常見不過的白紙黑字他偏就覺得這玩意刺眼，做足了心里建設才大略看了一遍。他心拔涼拔涼的：“看了，你方我方七八糟的我也沒記住幾個事項，你的律師很專業，條條杠杠列的很合理，就這麼辦吧，我沒什麼要修改的。”

連歷對此持保留意見，他從檔案袋里拿出幾張文件遞給向知：“之前發給你的那份協議，總的來說就是你是你的我是我的，再在這個基礎上平分合作帶來的盈利。這不是我的本意，之所以寫的這麼公平生，是因為狗仔挖起八卦來挖的很深，如果不嚴謹一些，他們有可能會拿我們的離婚協議大做文章。”

向知狐疑地接過文件，連歷直白道：“我的意思是，之前那份只用來提和應付外人，私下里我們按照你手里的新協議來。”

新協議沒那麼多晦的書面用語，能看出來是連歷自己寫的，向知掃了兩眼，發現這字里行間全都著“補償”的深意：“結婚期間合作的盈利的全歸我，房子車隨便我挑，另外還要給我你工作室的份？”

連歷平靜地補充道：“你喜歡的話，也可以把白一點帶走。”

“你這都快把半邊家賠給我了，至于嗎。”向知自嘲地笑了笑：“要是這份文件傳出去，別人一定會認為你有錯在先，我理解你用一份公平的協議來維護你我的名譽，可事實是你并沒有做什麼對不起我的事，謝謝你的大度，我不需要這些質補償。”

連歷語氣很輕：“收下吧，我還想求你件事，你不收下我都不好意思開口了。”

向知抬起眼：“我還能幫你辦事？”

連歷問道：“你最近忙嗎。”

“不忙，試鏡錄歌該干的都干了，舒姐知道了我們分開的事，執意要給我放一個月的假，我確實累的，就答應了。”向知催促道：“你甭管我忙不忙，先說什麼事。”

連歷眸黯淡，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我今年年初拍的一部電影在劇本上出了點問題，劇大改很多鏡頭都不能用了，我需要跟組補拍一段時間，去a國，明天就走。”

“要出國？”向知第一反應是“好啊你這麼大事都不和我說一聲”，片刻后才意識到他們已經沒有事事匯報的必要了，他努力演出一個路人該有的自覺：“去多久，是讓我幫你看家嗎。”

“也是一個月左右，房子不用看，白一點放工作室養著就行。”連歷疲憊地嘆了口氣：“是這樣的，這幾天醫生總和我說我母親的狀態不太好，他建議最好能有家屬陪同以備不時之需，我想問……這段時間你能不能替我去d市照顧。”

向知微微一怔，連艷紅對他的否定至今仍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連歷看出他的疑慮，忙解釋道：“我知道這件事會讓你為難，可我實在沒有別的辦法了，知知，除了你我誰也信不過。”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能不同意嗎，他又不是鐵石心腸，向知妥協道：“知道了，需要我做什麼。”

連歷像是解決了人生的最后的頭等大事，心里的石頭頓時落了地：“不用每天都陪床，隔兩看電視，說的話你別往心里去。”

“嗯，我都和你離婚了，想必也沒什麼刁難我的理由了，我就當去做志愿者獻心了。”向知生怕給連歷增加力，盡力把事往小里說，他把協議裝回檔案袋推到連歷面前：“幸好有個離婚冷靜期，不然離婚證一到手，我都沒資格在醫院給伯母簽字。”

他一開始置氣就不自覺地加快語速，本不給連歷話的機會：“這樣正好，我們今天把離婚協議簽了，你回國冷靜期也過了，到時候辦了證接著宣，我不會纏著你，更不用麻煩你在民政局的朋友給我們’宣傳‘了。”

連歷看著向知沉默半天，才緩緩說出了一聲“好”。

這一個字摧毀了向知最后的僥幸，從他進屋到現在，連歷沒有流出一一毫對離婚的后悔，真的，哪怕連歷只說一句“我們再想想吧”，他都能鼓起勇氣回一句“我們不離了吧”，一百步里我走九十九步你走一步都可以被稱之為雙向奔赴，你怎麼就這麼狠，一點希也不給我留。

“把之前那版協議書拿出來吧。”向知說：“我簽字。”

這次簽字比他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迅速，可惜筆速再快字再難看也不能讓這份協議作廢，好笑的是都這個時候了，他和連歷的名字放在一起還是那麼順眼，那麼般配。

向知郁悶地扔下筆，起走向樓梯：“來都來了，我這就上樓把行李收拾好，明天，最晚后天我就啟程去d市。”

“辛苦你了。”連歷跟著站起來：“要我幫忙嗎。”

“不用，你別跟著我。”向知快步上樓到帽間找出自己的行李箱，服什麼的疊都不疊就往箱子里扔。

他多有那麼點暴躁，屋門柜門都被他關的哐哐作響，也是奇了怪了，他搬過來時行李塞了滿滿兩大箱，就這還嫌不夠恨不得把整個公寓都扛過來，而今天找來找去，想要帶走的東西只勉強填滿了半個箱子。

怎麼就能帶走這麼點念想，雖然很想，但也不能真的去薅人家的冰箱吧！向知不服氣地在屋里逛，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連歷的書房。

之前同居的那段日子，他們天天早出晚歸一回家就倒在床上，休假時連歷在書房忙碌，他就自覺在臥室賴會床或者去后院遛遛貓，反正很去打擾連歷，就算進去也僅限于給連歷倒杯水，提醒他開窗通下風。

他知道連歷經常被陳于輝搞的焦頭爛額，自己就跟個大佬養在家里的小妻似的，幫不上忙那就別添唄。

那是以前，現香在不一樣了。

向知第一次仔細查看連歷的書架和書桌，各式各樣的合同文件看的他眼花，他對商業可謂是一竅不通，但滿滿一桌的財務資料和人行程凌不堪，怎麼看都不像是為明天出國拍戲做的準備。

他真的是出國拍戲嗎，他不會是想把他媽托付給我，走了就再也不回來了吧……向知突然有些后怕，連歷決心要瞞那他問多遍都沒用，人一旦找了一個借口就會找第二個借口，他得想個辦法讓連歷主聯絡自己，坦不坦白無所謂，主要是不能斷了聯系。

向知鬼使神差地想要賭一把，他從書架上走了一份看著很厚的文件夾，如果這里面的文件對連歷很重要，連歷一定會及時發現并且主過來找他。

如果不重要呢。

那就這樣吧，爭取過了仍沒有結果，再強求就沒意思了。

他悄悄把文件夾放進了服中間，提著上了鎖的行李箱慢慢下樓。連歷聽話地坐在客廳，見到向知下來立刻上前接過了行李箱：“這麼輕？”

向知把行李箱奪了回來，頭也不回地往門口走：“有個東西太沉，我搬不，他也不想和我走。”

連歷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東西？”

向知已經把門打開走了出去，他在甩上門之前幽幽地瞥了連歷一眼：“你。”

作者有話要說：

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