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繁星》第25章 致繁星

第25章

二十五

回到家的若緒,并沒有迎來想象中的腥風雨。

進屋的時候,是馮佳薇開的門,若緒愣了一下,了聲“媽”。馮佳薇表平靜地點點頭,沒說別的。

十天前因為報志愿的事爭吵,最后以若緒賭氣出走收場。馮佳薇對此有怨言,卻沒有舊事重提。

就這樣相安無事地到了中午,一家人圍在桌子前吃飯。

父親程文晉試圖化解母之間的矛盾,一直在說著活絡氣氛的話:“我們的若緒出去玩了這麼幾天,一點也沒曬黑,這天生麗質是像誰呢。”

說完,他看了眼一旁的馮佳薇,對方卻沒有接茬。

若緒皮偏白,且不易曬黑,這點隨了馮佳薇。以前院子里的大人見了若緒經常開玩笑,說夫妻倆會生,養了個閨撿的全是父母的優點。

面對母的沉默,程文晉并沒有氣餒:“若緒,在那邊吃不習慣吧。來,多吃點菜。今天的湯是你媽早晨六點起床給你燉的。還有你喜歡吃的菠蘿咕咾,前幾天你不在,你媽一直拿我當小白鼠。”

在若緒的印象里,馮佳薇很做飯,且廚藝不。小時候家里不常開伙,若緒偶爾了,還得自己手。也就是這兩年,父母才開始在家里吃晚飯,大多數時候也是程文晉下廚。

若緒看著坐在對面的馮佳薇,回憶起一周前沖之下對母親說過的話,以及之后一連串的謊言,心底突然產生了罪惡

夾了塊咕咾,放進里,點點頭:“好吃。”

吃完飯,若緒將自己的房間收拾了一番。房間十來天沒住人,書桌和床頭柜卻還是干干凈凈的,應該是被人打掃過。因為天氣過于干燥,窗臺上的多和虎皮蘭有點兒發蔫。

若緒澆水的時候,突然想到江予臺上的綠植,男生平時枝大葉的,也不知道會不會記得給那些小東西澆水。

清理完柜,又換掉原來的床單,不知不覺便到了傍晚。若緒去了趟大伯家,順便看

在江予家待的十來天里,若緒雖然跟父母聯系不多,卻會隔三差五會給打電話。做完手大半個月,腳恢復了不,已經可以拄著拐杖下地走路了。

見到孫,老人臉上漫出笑意:“若若啊,你回來了。廈門好玩嗎?”

“還行。”若緒答。

大伯母林惠給若緒倒了杯水,又讓保姆阿姨從廚房端來切好的瓜,便上樓陪著兩個堂弟寫作業去了,留下若緒和單獨坐在客廳里。

祖孫兩開始聊天。

若緒一邊替兩人搖扇子,一邊問:“,住在這里還習慣嗎?”

慈祥地笑:“習慣的,就是沒一個人住得自在。原本我想搬回繁星巷去,你大伯和你爸不讓。程興和程澤馬上要讀高中,你伯母也忙的,現在還得顧我這個老家伙。”

若緒琢磨了一會兒:“那您想不想去我家住?”

搖頭:“剛出院的時候,你媽問過我。本來也不好,你爸工作又忙,還是算了。”

若緒放下了手里的扇子,一臉殷切地看著老人:“不是還有我嗎,我也想和

住在一塊兒。”

:“若若馬上就去上大學了。”

“還有一個月那麼久。”

“一個月很快的。”拒絕了孫的熱,“到那個時候,在家里跟你媽天天大眼瞪小眼,還不得憋死。”

若緒聽到這兒,忍不住“噗”地笑出聲來。

跟母親馮佳薇比起來,大伯母林惠的格更平和,也更容易相。在兩個兒媳里,和大伯母的關系較為親近。對于更愿意住大伯母家這事,若緒一點兒也不意外。

繼續說到:“佳薇這人,品是不錯,就是太正直古板了。很多事吃虧在了上。剛跟你爸經人介紹對象的時候,不太喜歡說話,我還以為是沒看上你爸。后來,我因為腎結石要做手,你大伯母那會兒不方便,一個還沒結婚的小姑娘,跑到醫院里照顧我。隔壁床的病友還一直問,是不是我兒。”

若緒記得,這事提過。也許老人年紀大了,總是喜歡重復講起過去,包括別人對的好。

頓了頓,又想起什麼來:“對了,我聽文晉說了之前你跟你媽吵架了,你也真是的,太不懂事了,大半夜從家里跑出來,差點沒把人嚇死。唉,跟說實話,你是不是還在怨你媽?”

若緒睫垂下,眼眸里閃現了稍縱即逝的暗淡,遲遲沒有答話。

將若緒的表看在眼里,語重心長的:“若若啊,幾年前的那件事,也不想的。你別記恨了。”

聊完,若緒給兩個讀初三的堂弟輔導了會兒功課,出來的時候已經快九點了。婉拒了伯母自己開車送的提議,準備坐公車回去。等車的時候,夜風習習吹來,若緒站在昏黃的燈里,腦海里一直想著說的話。

老人讓若緒不要再記恨馮佳薇,這讓產生了一瞬間的迷惘。若緒不問自己,在被馮佳薇的學生圍堵之后,心里有怨恨過馮佳薇嗎?

自己都不知道。

三年前,因為校園暴力話題敏,影響惡劣,教育局和學校反應迅速,決定對五位不良進行嚴肅理。臺風過后,生活看似恢復了風平浪靜,只是若緒的心里,始終有一部分無法釋懷。

長久以來,程若緒深知自己母親的為人。嚴格、較真,注重細節,這些品格放在教師上,或許是褒義詞。但若緒很難想象,馮佳薇班里的學生會像自己一樣,幾年如一日地對人的完主義逆來順

因為馮佳薇沒有妥善理好師生關系,而遭到惡意報復,對于程若緒而言,這是一場無妄之災。

再后來,馮佳薇病倒了,病因是懷若緒時發的紅斑狼瘡。

那天下午,母親被急診送醫院,長期給母親看病的醫生看著手里的化驗單,不停地嘆氣:“上個月來的時候,你人病控制得很平穩,怎麼突然又加重了?”

父親道:“最近家里孩子出了點事,整夜失眠,藥也經常忘記吃,估計有點影響吧。”

醫生了然地看了若緒一眼。明明眼神平靜又慈祥,可在那一刻,若緒卻覺自己了一切錯誤的源。

馮佳薇住院期間被下了病重,家人的注意力由若緒被報復拍照這事,轉到了母親的病上。所有人都安母親,作

為一個老師,對學生盡職盡責,做的沒有錯。

于是那個問題又開始在若緒的腦海浮現出來。忍不住想,如果馮佳薇沒有做錯,那錯的是誰呢。

嗎?

是不是真的像馮佳薇指責的那樣,如果那天傍晚沒有出現在廢棄的教學樓,如果沒有選擇苦等江予而是早早回家,一切就不會發生?

母親住院的大半個月時間,為了最煎熬的日子。需要收起不好的緒,假裝沒關系,假裝不在意,小心翼翼地顧及母親的緒。

大部分人的認知里,心理的創傷和生理的創傷比起來,不值一提。而若緒在人們能看見的地方強歡笑著,連眉頭皺一下都是罪過。

后來,看到了一個詞,做“原罪”。

很長一段時間都在想,自己被生下來這件事,就是原罪吧。

如果,馮佳薇沒有把生下來就好了。

***

回到家時,已經過了十點。

馮佳薇還在準備隔天去外婆家要帶的行李。外婆家住在常林市鄉下,離北嶼不到三個小時車程。以往每年寒假的時候,若緒都會去外婆家住段時間,因為高三學習任務重,計劃不得已被中斷。一轉眼,若緒已經一整年沒見外婆了。

對于這趟短途行程,一家人很重視,父親程文晉特地休了年假。馮佳薇整理著品,見若緒路過,問了句:“東西收拾了嗎?”

“等會兒就開始收拾。”

“也不是今天非得弄好,都快十一點了,早點睡吧。”說著,馮佳薇想起什麼,“對了,給你小表妹的東西,別忘了帶上。”

“知道。”

若緒應了一聲,回到自己的房間。屜里拿出了馮佳薇弄來的畢業會考復習資料,隨手塞進行李箱里。

小表妹今年剛上初二,若緒一直對是否會打開這些題集表示懷疑,但馮佳薇說這做“未雨綢繆”。

想了想,又塞進了兩本沒拆封的東野奎吾小說。記得表妹喜歡看懸疑推理故事。

洗完澡躺上床,再次拿出手機,若緒這才發現江予一個小時前發來了一條消息。

【你有東西落我這了。】

若緒疑記得今天清理品的時候,并沒發現有什麼

問:【是什麼?】

江予:【你等等。】

很快,江予傳來一張照片。

畫面里,若緒穿著北嶼一中的校服,正趴在課桌上睡覺。頭發被漸染淺棕順地搭在脖頸間。臉蛋很小,睫又長又,整個人仿佛散發著溫無害的氣息。

若緒到錯愕,甚至想不起是什麼時候被拍下這張照片的。

剛準備問江予,卻見對方把消息撤了回去。圖片瞬間消失在聊天界面里。

若緒不解:【?】

聊天界面的頂部顯示著“對方正在輸”,五分鐘以后,江予終于回復了三個字。

【發錯了。】

若緒看著屏幕上的“發錯了”,愣了一會兒,緩緩打出一個疑的表

然后,江予重新發過來一張圖。

圖片里是個小小的明化妝袋,里面有洗發水和洗面

的旅行套裝。當初負氣從家里跑出來,擔心江予那兒什麼都沒有,一口氣拿了兩套洗漱用品,這一套還沒有被拆封過。

【都是些護品,要麼你留著用吧。】

江予安靜了一會兒,又發來另一張照片。

照片里是一把小巧的桃木梳子,邊緣做了半邊心形。他問:【這個你也不要了?】

若緒一愣,梳子是簡怡高二送的生日禮

想了想,回復道:【先放在你家,我以后有空再來拿。】

江予:【以后是多久以后?】

若緒道:【后天我得去外婆家,下下周回來,到時候跟你聯系。】

江予發來一個“OK”的手勢。

眼看談話即將結束,若緒猶豫了一下,又問:【對了,】

【還有事?】

若緒:【之前你發的那張照片,哪來的?】

江予:【什麼照片?】

【你撤回的那張圖,照片上的人是我吧。什麼時候拍的?】

過了半分鐘,對面的人才回復:【不是你,你看錯了。】

若緒:【?】

【你已經眼花了,早點睡吧。】

然后,聊天被江予強行畫上了句號。

***

時間很快走到了周五,程文晉開著車,載著一家三口去常林鄉下看外婆。

外婆跟自己的舅舅一起住在家里的老宅。老宅去年被重新修葺過,屋子里寬敞干凈。中午吃飯的時候,一家老小圍坐在大圓桌前,大廳的電視里放著某綜藝。十三歲的小表妹看得十分神,甚至忘記了吃飯。

舅媽放下筷子,厲詞嚴的:“馮誠誠,如果你想看電視,就坐去沙發上看,別吃了。”

表妹馮誠誠被嚇了一跳,立馬回過頭來認真飯。

若緒看到表妹一驚一乍的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

雖然每年都來外婆家,但自己跟這個小表妹不算太。以前學習負擔重,除了吃飯時間出現,若緒大部分時間會在房里看書或者寫作業。姐妹倆唯一一次認真聊天,還是三年前。電視里正在放央視的《今日說法》,若緒跟著小表妹看了一會兒。也是在那時候,若緒才聽表妹說,喜歡看懸疑故事,最喜歡的作家是柯南道爾和東野圭吾。

旁邊的大人在聊家里的事,若緒不上話。

吃完飯,各自回房休息。以前若緒睡在三樓的小隔間,因為半個月前房間重新刷過,還有裝修材料的味道,舅媽讓若緒住在二樓,跟表妹

進了屋,若緒把包里的東西拿出來清理。表妹馮誠誠坐在旁邊的凳子上圍觀,過了一會兒,問:“若若姐,你這次怎麼沒帶作業過來?”

“高考已經結束了。”若緒道。

“對哦!”小孩發出羨慕的嘆聲,“上次聽說,你考上了清華,真厲害。”

若緒笑了笑,將馮佳薇準備的習題資料和兩本東野奎吾的書拿出來,遞給表妹。

“下面是我媽讓我帶的。還有小說,我記得你看懸疑,不知道這兩本你會不會喜歡。”

若緒送的書,是《》和《偵探伽利略》。

生見到小說的表顯然比見到試卷

高興多了,力旺盛地捧著《偵探伽利略》看了一下午。

到了夜里,若緒坐在沙發上,突然收到白洲發來的消息。

【你放在江予家的資料,可以借我嗎?】

白洲指的東西,大概是高考過后,若緒一廂愿塞給江予的復習筆記。到意外,印象中,白洲已經上大學了:【你用?】

白洲:【我準備拿給白汐看看。】

當初高考英語前發生的事,白洲幫過自己。若緒和白汐雖然有點氣場不和,卻沒有辦法拒絕白洲。

想了想,道:【我已經送給江予,你跟他說一聲就可以。】

白洲:【昨天我找他借,他不干。】

若緒:【他不干?】

白洲發來聊天記錄截圖。

原來前幾天,白洲無意間在江予家發現放滿復習資料的書包,細問之下,他才知道是程若緒留下的東西。妹妹白汐今年剛經歷高考,績考得一塌糊涂,為了這事,白洲媽媽沒數落他,埋怨他一天到晚不務正業,帶壞了妹妹,還說大二買新車的事就別想了。

他原本準備把程若緒的狀元筆記帶回家,在父母面前表現一下對妹妹學習的“關心”,沒想到江予就用兩個字打發了他——

“不借。”

若緒聽白洲說完來龍去脈,到疑

明明當初把東西塞給江予的時候,對方一臉看不上。住在江予家的十來天里,書包被扔在窗臺上落灰,男生從來沒有打開過,若緒還以為他把這東西給忘了。

更晚的時候,若緒給江予發去消息。

【之前給你的筆記,如果用不著的話,就給白洲吧。】

隔了十來分鐘,江予回復:【誰說我用不著?】

若緒想了想:【那你會看嗎。】

江予:【看心。】

若緒:【……】

江予:【程若緒,你這個習慣不太好。】

若緒不解:【???】

江予:【送給人的東西,總想著隨時要回去,這是不對的。在你把它給別人的瞬間,它就不屬于你了,明白?】

【……】

程若緒沒想到白洲沒幫,還莫名其妙被人上了一課。

這一晚睡覺前,表妹在墻邊搗鼓了好半天。若緒問:“怎麼了?”

“蚊香用完了。”馮誠誠說著,一邊在柜子里的屜翻找,“呀,備用的也沒有。”

“家里有蚊子嗎。”

馮誠誠道:“蚊子可兇了,有次晚上沒用電蚊香,我一整晚被蚊子咬得睡不著。若若姐,你招蚊子嗎?”

若緒想了想:“還好吧。”

馮誠誠又問:“你什麼型?”

“O型。”

馮誠誠一驚一乍的:“哎呀,O型的人很招蚊子的。”

“是嗎。”

若緒對這事沒什麼特別的覺,自己家有紗窗,平時也會用電蚊香,蚊子很。倒是在江予家住的幾天被蚊子咬過幾回。

跟江予說起這茬,男生還一臉恍然大悟,嘆難怪他覺家里的蚊子了,原來是上別人家的餐館吃飯去了。

***

雖然有空調和風扇加

持,鄉下的蚊子依然很猖獗。不過在若緒和小表妹之間,蚊子很一致地選擇了小表妹。

清早起床,若緒剛洗漱完畢,從洗手間里走出來,迎面便上了睡眼惺忪的馮誠誠。

若緒看到表妹腦門上被蚊子叮的大包,有點想笑。

問:“這附近有商店嗎,晚點我想去買點東西,順便帶蚊香回來。”

“商店得去鎮上,有點遠呢。”馮誠誠眼皮上的包,“姐姐你會騎自行車嗎。”

若緒搖頭。

“那吃完早飯我載你過去吧。”

“啊,不用了——”

其實若緒想問的是,你能載得嗎。

表妹倒是一臉輕松:“沒關系,爸爸本來也讓我帶你去逛逛。等我們去鎮上回來,就去葡萄園。”

若緒也沒想到,真會讓一個十三歲的小姑娘踩著自行車,一口氣載了自己七八公里。在鎮上的超市挑完蚊香和日用品后,若緒看了一圈,給表妹買了對方喜歡吃的巧克力和旺仔糖。

回來的路上經過家里的葡萄園。這會兒正是葡萄收的時候,枝繁葉茂的架子上,茂的紫黑葡萄掛在空中,一眼不到盡頭。

舅舅讓兩人摘點葡萄回家吃,馮誠誠很認真地執行了大人的指令。一個小時后,兩人的收貨頗。表妹掏出一個塑料袋,準備將葡萄分裝起來。

若緒蹲下,提著盛滿葡萄的籃子,掂量了幾下:“我等會兒抱著,裝在一起就行了。”

馮誠誠認真地擺手:“有一袋是給朋友的。”

回去的時候,馮誠誠特地繞了三公里的路,給朋友送葡萄。若緒遠遠地看見路口站了個高個子男生,皮偏黑,看上去開朗。

若緒還沒來得及問那人是不是馮誠誠的朋友,就聽見生老遠跟人招手,大聲地對方的名字:“嘉佑——”

那個嘉佑的男生走上前,好奇地看著若緒。

馮誠誠介紹道:“這是我姐。”

嘉佑一臉禮貌:“姐姐好。”

在路邊聊了會兒天,嬉笑聲不時傳來。程若緒不愿打擾,一個人坐在不遠的石頭上,玩起了路邊的狗尾草。

看著遠滿臉燦爛的小表妹,又想起自己,忍不住嘆起來,自己現在活得還不如一個初中生。

一邊想著,一邊掏出手機,打算看一眼有沒有新消息。

正在這時,面前的草堆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響。若緒直起來,后退了幾步,很快就捕捉到了枝葉的隙間竄過的蜥蜴。小東西速度極快,一轉眼的功夫,便消失在某個石里。

緩過勁兒來,再次看向手機,發現自己已經打開了和江予的聊天記錄。記錄欄的最后一行,赫然多了一個“小腦瓜里都是你”的橘貓表

橘貓表包是簡怡上周發過來的,因為覺得很可,若緒將它保存了起來。也不知道剛才到了什麼神奇按鈕,大概是慌之中,不小心按下了發送鍵。

沒等來得及將信息撤回來,江予那邊便回了一個問號。

若緒有點頭疼,思前想后,打字道:【不好意思,剛才按錯了。】

江予:【……】

江予:【你原本

想發的是什麼?】

若緒:【?】

若緒:【沒什麼,就是按錯了。】

江予:【哦。】

安靜了一會兒,那邊的人又問:【在忙什麼呢?】

若緒:【沒什麼。】

若緒了眼對面的小表妹:【看初中生談。】

江予:【明白了。】

江予:【所以,你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初,是嗎?】

若緒:【……】

估計初這個梗,在江予這里一輩子都過不去了。

馮誠誠跟嘉佑聊了二十來分鐘,才想起自己坐在路邊的單狗姐姐。跟男生道了別,一蹦一跳地走到若緒跟前,心甚好:“若若姐,我給嘉佑送葡萄的事,你千萬別告訴我媽啊。”

若緒聽了,心照不宣地笑:“他是你小男朋友?”

“不是不是!”表妹急忙反駁,“他只是,只是我最好的朋友!”

晚上,大人們在樓下打牌,若緒看了會兒電視,不到十點就回了房間。窗戶正對著群山和曠野,零星的燈火點綴其間。很遠的地方有一條約的亮線,是穿過荒野的高速公路。

鄉下的夜晚,安靜又深沉。

若緒上床不久后,表妹也準備睡覺了。小生躺在旁邊翻來覆去,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若若姐,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

“你問。”

“你談過嗎?”

若緒對于馮誠誠的問題不覺意外,答道:“沒有。”

馮誠誠:“那你有過喜歡的人嗎?”

“嗯,有吧。”若緒應聲。

馮誠誠小聲道:“可以跟我說說嗎。”

若緒問:“你想聽什麼?”

馮誠誠想了想:“比如……那人長得帥不帥,你喜歡他什麼。”

生的話語里滿是好奇心,讓若緒忍俊不。這一刻,腦海里不由地浮現出了江予的臉,于是回答道:“沒什麼可說的,他心里在意的是別人。”

馮誠誠有些失:“那算了。”

大概是聊起的心事,那個夜晚,若緒在睡前,又想到了江予。

其實,初三那年轉學之后,江予來找過若緒一次。

當時天已經快黑了,晚霞將江予勾勒出了模糊的廓。即使線昏暗,若緒還是認出了那個等在自家樓下的影。

江予看起來很疲憊,他沉默著,似乎在努力組織腦海里的語言。踟躕了許久,才緩緩開口:“我就跟你說幾句話,不會耽誤你太久。十七號那天從辦公室出來之后,我本來打算直接去找你,但是,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太張了。”

當時距離事發生已經過去一個月,若緒心底翻江倒海的緒已趨于平靜。可看到男生的瞬間,不好的回憶再次被勾起來,那些被拋棄、被否定的覺迅速漲口憋悶得厲害,像被什麼著一樣,讓人不上氣。

在這樣負面緒之下,似乎逃避才是最優解。

事實上,從那件事發生之后,就極其強烈地排斥和過去有關的一切。

若緒低下頭,沒有接話,安靜地朝前走去。結果江予很快追上來,擋在了面前。

我上周去過你的學校,沒等到你……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跟你說說話。”江予的聲音很沉:“你呢,你沒有什麼想問我的嗎?”

這話仿佛點醒了若緒,抬起眼眸,平靜地看向他:“你真的跟付明璐表白了?”

江予一愣。

生冷眼看著他表里的失措:“我聽人說,你和付明璐已經在一起了。恭喜你呀。”

一貫淡定的男生,眼神里閃過難得的慌,“那真的只是個誤會,你知道……”

沒等他說完,若緒便打斷他,“我記得你以前說過,付明璐是你的救世主。”

聽到這話的瞬間,江予的臉上流出不可置信。

若緒平靜地看著他:“說這話的時候,我就站在你后……我親耳聽到的,這總不至于是誤會。”

江予有些語無倫次:“不是。不是這樣。”

若緒覺有點累。輕輕呼了口氣,決定結束這場沒有意義的見面。

然而,沒等邁開步子,江予就迫切地拉住了的手。男生的手力氣很大,漂亮的眼睛微微發紅,滿溢的緒像憤怒,又像悲傷。

可不管那些緒是什麼,都跟若緒沒有關系了。

一切如同心中那朵已經枯死的玫瑰苗,任憑雨打照,也無法再開出花來。

的表依舊是平靜的:“江予,算我求你,以后別來刺激我了,好嗎?”

男生呆愣在原地。若緒沒再看他,用力掰開了他的手,轉往樓道里走去。

那天吃完晚飯,若緒打開了許久未用的社賬號,然后,看見了這半個月江予陸陸續續發來的留言。

留言一共三十幾條,有文字,也有語音,大部分在解釋他跟付明璐的關系。

最近發來的消息是半小時以前,若緒認真地看了一遍,又想起這一年里發生的林林種種,突然覺得諷刺。或許,對方絞盡腦地作出解釋,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在照顧緒。

那個瞬間,突然想起《狼來了》的故事。

真相已經不重要了。

滿腦子里,都是那個聽過一千遍的謊話。

再次和江予打照面,已經是進北嶼一中之后的事。

程若緒在二班,江予在九班,教室坐落教學樓的兩頭,且是不同樓層,平日照面的機會之又。上高中的第一年,兩人見面的機會寥寥可數。

高一下學期的春天,學校組織了一場籃球賽。男生們正于熱沸騰的年紀,為了比賽,訓練得如火如荼。某天下午第三節育課,若緒在場活的時候,看見江予班里的一群人在練球。

男生們奔跑得很激烈。進攻中,有人試圖扣籃,籃球砸在籃筐上,徑直飛出了邊界,向坐在場邊的若緒滾過來。

若緒看著停在腳邊的籃球,微微出神,然后,聽見球場中央響起了一個分外悉的聲音。

“同學,麻煩你把球扔過來。”

抬頭,看見說話江予站在不遠,男生個子很高,型偏瘦,有著恰到好和骨節分明的廓。他穿著11號的白籃球服,皮是健康的白,配上那張挑不出缺點的臉蛋,是非常醒目的存在。汗水順著他的臉頰和脖子落,帶著熱氣騰騰的之下,他的恣意張揚一如往日。

程若緒“同學”,禮貌又疏遠。

這是進高中后的大半年里,江予跟說的第一句話。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也加更了。想快點把以前這段更完~之后回憶就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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