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四十九

聽見“想死在你上”時,程若緒不擰起了眉頭。

因為馮佳薇常年生病的緣故，對和“死亡”有關的字眼心存避諱。聽到男生態度隨意地說出這話時，有點不高興。

“別講話。”

江予頭抵在的脖頸間,忍不住悶笑。

若緒問：“笑什麼。”

江予說到：“沒看出來啊，你一個學理科的，還迷信。”

他抱，準備繼續親。

生覺里的火又燃了起來,一邊推拒著：“我是認真的，今晚不來了。”

江予支起上半，打量著若緒在燈下如帶玫瑰般的臉,惡作劇似的在脖子上留下了個吻痕，終于將放開。

空氣里的燥熱漸漸散去。

男生仰躺著，開口：“五一這幾天有什麼打算？”

若緒答：“復習，做實驗，幫高博師兄寫標書。”

江予語氣疑：“高博師兄？”

若緒：“張教授的博士生,上學期一直在帶著我做實驗。”

“沒聽你提過這人，”江予停頓了兩秒，“男的？”

“嗯。”若緒應了一聲。

江予：“之前天天做實驗做到半夜,就是跟他待在一起？”

到江予語氣里的酸味,若緒忍不住彎起角,故意道：“是啊。高博師兄又高又帥，人還特別好，特別照顧我們這些師弟師妹。”

江予聽完冷笑一聲。

“可惜，”若緒道,“人家英年早婚，現在兒子都一歲多了。”

江予翻了個，將按在懷里：“程若緒,你真是越來越嘚瑟了。”

若緒止不住咯咯地笑。

鬧了好一會兒，男生的手才安分下來。他摟著若緒，又道：“我認真的，你騰點時間出來？”

“嗯？”若緒抬頭，迎上他的眼睛。

江予試探地問：“去橫店陪我？”

若緒想了想：“可能去不了，我已經答應師兄，五一會留在學校做實驗了。標書申請的截止日期是一個月后，他還等著拿到項目經費，做博士課題呢。”

江予沒說話。

若緒又道：“要麼過段時間，我再挑個周末來看你？”

江予彎下腰，蹭著的頭發，語氣卻不不愿的：“也行吧。”

又聊了會兒天，直到夜里凌晨三點，若緒才沉睡過去。早晨醒來時，房間的窗簾被拉得很嚴實，邊的位置是空的，被窩的溫度已經冷卻下來。

看了眼時間，九點二十七，江予應該已經坐在飛機上了。

極其短暫的見面后，男生又從若緒的生活里離開來。

和他在一起時的滿足快樂很真實，分別兩地的空虛失落更加真實。

有次和簡怡語音，對方提到了自己的煩惱。因為聞一渡這學期課程安排湊，又參與了一個課外創業項目，兩人見面的時間之又。

抱怨到一半，簡怡才意識到，更慘的那位正在電話里聽自己大吐苦水。

簡怡有點不好意思：“我和渡哥想見面了，怎麼說都能創造

條件見一見，你和江予兩個大忙人，十天半個月不上一回，他邊還有那麼多圍著——二緒，你會不會跟我一樣，沒有安全？”

聽到“安全”三個字時，若緒一愣。

事實上，也不知道這東西自己有沒有過。

和江予在一起后，一直努力著讓自己學會一筋思考，不念過去，不問將來。

“不知道，”若緒想了想，開口，“也許給自己找點事做，忙起來之后，就不會想那麼多了。”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意外給簡怡打了。

“程二緒，你說得對！我明天也要開始泡圖書館，忙起來！做一個不需要的斗！”

若緒無奈地笑，總覺得好朋友跟聞一渡在一起后，多染了點兒中二的氣質。

***

北京的天氣越來越暖和，不知不覺邁了晚春。

五月的倒數第二個周末，室友們跟約好了似的。任小蓓回了趟天津，蘇念也跟北京幾個高中同學一起去后河營。張意純自從和徐辰復合后，在寢室待的時間便越來越，經常見不著人影。

整個周末，寢室都只剩下若緒一個人。

好在，大部分時間都泡在實驗室，和師兄師姐們待在一塊兒，也不算太孤單。

江予那邊則是忙得不可開，除了趕《追風箭》的拍攝進度，還得不時跟隨《目擊者》創作團隊參加各種宣傳活。每天等他忙完、出空隙給若緒打電話時，已經到了深夜。

有一次，若緒坐在椅子上頭發時，接到了江予的電話。

男生的聲音低低的，聽上去特別疲憊。

若緒問他：“困了？”

“嗯。”他打了個哈欠，“今天早上五點就起了，一直忙到現在。明天上午還得回劇組。”

若緒看了眼時間，已經過了晚上十一點，問：“要麼，你現在去睡覺？”

江予回絕：“不要。”

“其實，我們也不是非得每天電話聯系，”若緒細聲道，“你工作忙的時候，跟我發微信說一聲就好了。”

江予悶哼哼的：“不好。”

“為什麼？”

“太久聽不到你聲音，我的脾氣會變差。”

若緒在江予的話里，竟然察覺出撒的味道，仿佛一只絨絨的獅子，不停地在口上蹭。

這讓若緒覺意外的可，心也變得絨絨的。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若緒跟他聊食堂推出的食，午休時讀到的書，和共同認識的好友八卦。

江予也說起自己的事。

《追風箭》預計拍攝四個月，一切順利的話，江予八月初便可以離開劇組。不過在宣傳《追風箭》期間，他和另一位大師級導演謝覽見過一面。對方很欣賞江予，并有意請他出演下一部電影的男一號。目前兩方正在協商合作的細節，經紀公司也在極力促此事。

如果能拿下大師級導演手中的角，江予的演藝生涯可能會邁上新的臺階。

距離六月七日不到半個月，在那張被填滿的時間表里，江予已經不出一點空隙來心近在眼前的高考。

關于拍戲的事，若緒是支持的。對江

予今天考大學這事也沒抱有多強烈的執念，彼此能找到適合自己的路，比什麼都重要。

看見江予重新散發出屬于他的亮，由衷替他到高興。

不過，江予的時間表未免太湊了點，湊到有點可怕。

握著手機，想了想：“每天這麼多工作，會不會很累？”

“還好，”江予的聲音懶洋洋的，“我想趁著這會兒多掙點錢，早點買房。”

若緒有點意外：“買房干什麼？”

記得，江予在北嶼并不是沒有屬于自己的住。

江予笑起來：“程若緒，你是不是傻？”

“嗯？”

“買房，當然是用來結婚了。”

若緒竟然不知道該接什麼話。

“我都想過了，不用太大，兩層就行。最好臺和院子大一點，方便你放那些花花草草。”

若緒安靜地聽著。

“如果以后能辦下來北京戶口就更好，可以在你學校附近買一套。不過那邊房價更貴，估計得再努力個一兩年。”

“找我媽資助，倒也不是不行，就是有點不自在。我想住在完全屬于我們倆的房子里，什麼都是我們倆的。”

江予在電話那頭，斷斷續續說了很多。

兩人足足聊了一個多小時，轉眼便到了凌晨，那頭的人漸漸沒了聲。若緒察覺到異樣，將耳朵湊近聽筒。然后，聽到了江予非常和的呼吸聲。

他竟然一邊打著電話，一邊睡著了。

若緒將手機放下，輕聲輕氣地收拾好書桌上的東西。等爬上了床，電話還沒有被掛斷。

靠在綿綿的枕頭上，伴著江予輕緩的呼吸聲，很快就了睡。

***

異地其實比想象中更加辛苦。

好在除了電話聯絡，若緒不時能在網絡上，聽聞和江予有關的只言片語。

某天，無意中刷到了江予的微博超話，才知道其實對方也是有的。

按照江予自己的說法，現在的他只是個半條踏娛樂圈的十八線小演員：接了兩部劇的配角，在知名綜藝上過臉，正在拍的雙男主戲距離播出遙遙無期，和大導演的合作也只是在初步協商階段。

關注江予超話的數剛過三萬，不到他微博數的十分之一。

不過，江予的這三萬非常活躍，他們孜孜不倦地在超話底下刷江予的態和照片。大家將取稱這步省略了，直接江予“男朋友”或者“老公”。

若緒覺得十分有趣，非但沒有吃醋，還和這些友們一同磕起了江予的盛世。對別人江予“老公”和“男朋友”不僅無于衷，還可以說是高興，若緒一度都懷疑起自己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癖好。

可半個月后，當若緒看見江予和搭檔演員的劇照時，才知道，在喜歡的人面前，沒有真正的大度可言。

劇照是《追風箭》方賬號發布的，拍的是人近照，江予的臉占據了一大半屏幕，即使是在非常清晰的鏡頭下，男生臉蛋的細節仍然經得起推敲。他閉著眼睛，離右邊生的臉極近，仿佛下一秒，兩人就會相吻。細的睫輕輕相，溫又。

劇照一

共有九張。

若緒認出了照片里的生。對方是早年靠選秀而出道、在網上人氣大熱的星喬繪，也是《追風箭》的主角。

短短的一天時間里，下面便累積了兩萬多條評論。

們是真的磕到了，表示男演員配一臉，滿足了他們對角的所有幻想。一些甚至跑到了江予的超話里，用兩人的甜照瘋狂刷屏。

面對江予和別人組的真cp，若緒實在磕不起來。

晚上九點，若緒換了運裝，決定一個人走到紫荊場進行夜跑。

快到期末了，場上的人不。若緒混跡人群中，在晚春的微風里邁開腳步。空氣帶著泥土的咸味，前面的影子被一個個追趕，超越。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機突然響起來，若緒看了眼屏幕，是江予打來的電話。

男生道：“你那邊很吵。”

“嗯，是有點吵，我在場上。”已經快跑完兩圈，生氣吁吁地放緩速度。

“鍛煉？”江予笑著問。

因為男生的那句“做-也是鍛煉方式的一種”，若緒已經無法直視這四個字，總覺里面藏有某種氣的暗示。笑起來：“過兩周要測了，今天出來跑一跑。”

兩人有的沒的聊起來。

聽著江予的聲音，漸漸的，若緒的腦海中又浮現出他和喬繪在一起的畫面。

這一刻，生變得有點不確定。心仿佛漂浮在半空中，被某種地包裹住。那種不是懷疑，不是嫉妒，而是一強烈到讓人窒息的思念。

猶豫了好一會兒，開口問：“你下周有空嗎？”

“怎麼了？”

若緒的聲音很輕：“我去找你，好不好？”

去橫店的行程原本定在半個月以后。知道對方很忙，不一定能在擁的安排里出時間。但此刻的若緒，真的非常想要見到他。

只聽到江予一笑，聲音是發自心的愉快。

“不是早就讓你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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