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明今日狀告夏沉煙用藥害人，結果沒一會兒，他父親就因為涉及藥案被抓進京兆府。

黃建元和韋氏都是銷售藥的小頭目，可黃明的名字卻出現在韋氏手里的賬本上。

今日這案子，著詭譎。

君卿衍接過江鶴呈上來的劇本，隙間，看了一眼堂下的夏沉煙。

還從沒見過誰，被扭送到府，一堆罪名扣在頭上，仍是淡定得跟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

就算知道自己是無辜的，多也會驚慌，或者急于想要澄清。

小丫頭片卻從頭到尾都有條不紊，一副竹在的模樣，仿佛每一步發展，都預先想到，并且可以應對。

與其說是這局中的人，不如說，更像是這個局背后的人。

原本是來告狀的黃明，此刻卻了嫌犯，慌得大聲嚷嚷：“栽贓！這都是你們設計好的，故意栽贓我，栽贓我爹！”

不管他怎麼大喊大，夏沉煙都用淡淡的語氣回應：“那麼幾大箱子藥，難道還能是別人搬進去，放在你們的倉庫里的？”

黃明哽得臉發白，見這個點抵賴不了，他就開始耍無賴，“你們憑什麼搜查我們家？護城軍也不能隨便抄別人的家吧？”

護城都尉府本的權力并不大，按理來說，都尉要是查案，會先向應該負責此案的部門長匯報況。

雖然急況下，護城都尉也可以自行決斷，帶人查案，但也不能無緣無故闖進別人家里查抄一番。

江鶴看了眼馬六，“這還得多謝他。他購買藥，證據確鑿，本盯了他整整一天兩夜，沒有當場拘捕，就是為了放長線釣大魚。他是黃家的人，還有證人指證，本搜查黃家是名正言順！”

夏沉煙微微笑道：“江叔叔你說錯了。該謝的是黃大爺。馬六，不過是替人跑罷了！”

“賤人，你給我閉！”黃明張牙舞爪的，恨不能撕爛夏沉煙的，但發生了這麼多事，他哪還敢真的手，只能罵罵咧咧個不停。

黃姨娘都被打腫了，這會兒也忍不住含混不清的咒罵兩句夏沉煙。

幾人辯論時，君卿衍已經懶洋洋地翻完賬本，隨手丟給了府尹。

府尹趕又核對了一遍那兩瓶作為證呈上來的藥的編號，果真如江鶴所說，賬本上赫然寫的是黃明的大名，以及一枚紅手印。

“果真是你！”

府尹扔過來的眼刀子差點沒把黃明死。

“不是！”黃明連忙擺手，“那、那也不是我寫的啊，都是馬六！”

江鶴剛才自己也說了，他盯梢的人是馬六，也是發現馬六與韋氏易藥，那這可不關旁人的事！

馬六一聽，主子這是要把責任都推到他頭上，可他并沒有簽死契給黃家，沒必要替人背這個黑鍋。

他趕說道：“奴才一個下人，哪有錢買得起藥？再說，藥只賣給相的人，奴才也只能拿著爺你的憑證，那韋媽媽才會賣藥給奴才啊！”

“你胡說八道，當心被拔舌頭！”黃明低聲怒斥，想要堵住馬六的。

“馬六，現在黃家牽涉的是銷售藥的大案，你要是知不報，就是同謀，按照朱雀律令，是要斬首的。”夏沉煙幽幽說道。

頓了頓，繼續威，“就算你現在什麼都不說，進了京兆府大牢，你覺得你能得住多大刑？”

江鶴還幫忙補充了幾句，“從黃建元和韋氏的住，還搜查到了幾相關的藥制造和銷售窩點，護城軍正在徹查。就目前看來，這個案子牽涉甚廣，影響巨大，以朝廷對藥嚴打的程度，此案的所有涉案人員必定會到重罰！”

馬六這個人膽小如鼠，最不驚嚇。

前世，夏沉煙就是從他里，出了黃家售賣藥的信息。

果不其然，一聽說要被用刑，甚至是斬首，馬六登時汗如雨下，伏在地上連忙求饒。

“我說！我什麼都說！是大爺指使我去買藥回來，給姑，讓找機會放在夏家三小姐的房間里！”

他口中的姑，就是黃家已經嫁出去的庶，如今夏家的黃姨娘。

府尹不解地問：“可是，江都尉不是說，黃家也是做藥生意的，為何你家爺卻要讓你去添香樓找韋氏買藥？這不是舍近求遠嗎？”

“那日畫舫上，原本爺和夏家二小姐也是要害夏三小姐的，結果中間出了岔子，他們也不知怎麼，自己被藥給迷了，鬧出了大笑話。老爺覺得丟人，便沒收了爺手里的藥，還罰他足在家，面壁思過。所以，爺只能讓我帶著憑證去添香樓買藥！”

“后來，大爺和姑都覺得，畫舫上那件事是夏三小姐的錯，所以才想出用藥來誣陷夏三小姐，還收買了殺手和香嗅娘來作偽證。這樣不僅能讓所有人認為他們才是害者，還能讓夏三小姐背上私購藥、蓄意謀害的罪名罰！”

不顧黃明的咒罵，馬六將前因后果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都吐了出來，還把黃明親手寫給他的，用來向韋氏確認份，得到購買藥資格的憑證，也拿了出來。

那殺手和香嗅的母親一聽，立馬爭相指證，說他們是了馬六的脅迫，不得已才上堂來作偽證。

當時馬六還各自給了他們一筆錢財，只要府稍微查一下，便能發現這筆來路不明的財富。

馬六自然也趕澄清，說他是奉他家爺的命辦事。

“作偽證，杖三十，扔出衙門。”君卿衍揮了揮手。

那倆人哭爹喊娘地領了罰。

馬六罪責更重，還牽涉到黃家的藥案中，也被打了三十大板后，扔進獄中待審。

黃明沒骨頭似的癱在了地上。

剛被打得暈暈乎乎的黃姨娘，此刻也是目瞪口呆，涕泗橫流，一張臉上分不清哪里是，哪里是淚。

君卿衍掃了眼這倆人，眉頭微皺，“就是因為你們倆的誣告，耽誤了誥命夫人的病。把這倆蠢貨扔進大牢里，將所有刑罰都過一遍，再審別的！”

京兆府的刑罰，出了名的殘酷。

除了刑部的十八酷刑以外，就屬這京兆府大牢最讓人聞風喪膽。

進去了，就沒有不層皮的。

是聽著那殺手和香嗅娘的慘聲，黃姨娘和黃明就被嚇破了膽，拼命磕頭求饒，還是被拖了下去。

開始看熱鬧的眾人，此刻拍手稱快。

“害人不，反倒把自己老爹都坑進去了，真是活該！”

“這個姨娘，為了自己兒的名聲，不惜栽贓別人，還要把別人送進大牢，真是太可惡了！”

“那兒做得出跟男人這種齷齪事，可見家教本來就不好。都不是什麼好人！呸！”

置完了此案，府尹看著黃建元和韋氏倆人，若有所思，“王爺，這藥案牽扯巨大，后續只怕還有諸多事宜，理起來十分麻煩……”

破了這麼大個案子，還抓了倆關鍵人，就算查不出什麼后續，那也是大功一件了！

府尹心頭其實有些惱，這姓江的拿了這麼好的報，竟然沒有事先向京兆府通報，否則，這個大功可就是自己的了！

不過，事已至此，再怎麼后悔錯過了開頭也是枉然，那后續能分一杯羹也好啊！

君卿衍墨瞳微凝。

這老狐貍的心思，他還能看不明白嗎？

卻裝出一副沒看懂的樣子，輕飄飄說道：“不就查了幾箱藥，有什麼麻煩的？江都尉既然開了頭，就負責到底，好好收尾，后續直接向本王匯報便是。”

江鶴寵若驚地拱手領命。

這麼大個案子，按理來說，不到他區區護城都尉府來承辦，他只能輔助京兆府徹查。

但攝政王一句，后續只需向他匯報，那這件案子，就了攝政王主理，無需再經過京兆府。

而攝政王又放權給了他，讓他負責到底。

說白了，就是攝政王幫他保住了這個功勞，不被京兆府截胡。

其實江鶴沒想這麼多，只是一心想要徹查此案，如果將案子給京兆府，他并不太放心。

有了攝政王這番安排，他便可以放心展開拳腳了！

倒是夏沉煙，在心里默默地承了王爺的。

知人善任，也沒有放縱府尹那種一分力不出還想占便宜的小人，這個攝政王，果然不像傳聞中那麼昏庸無能嘛！

君卿衍起理了理袍，一抬眸，就瞧見某個小丫頭正一臉崇拜地看著他，雖然逆著，小丫頭葡萄似的眼眸里卻仍是盛滿了輝。

似昨夜晚霜，今晨新。

教人心底最深刻的黑暗，也有了一亮。

“你們倆，跟本王走。”

他瞇起一雙勾人的狐貍眼，掩飾著心里莫名生出的得意，舉步走出京兆衙門。

夏沉煙和江鶴得令跟上。

護城軍將黃建元和韋氏也帶走了。

府尹敢怒不敢言，賠著笑臉把攝政王送上馬車，然后立馬黑了臉。

旁邊的師爺是個明白人，嗔道：“這麼大個案子，他攝政王就自己吞了，也不怕噎死？”

“呵！”府尹不甘地冷笑一聲，“他現在的地位，不就是靠君家和龐家的支持者，用功勞給他堆起來的嗎？人沒什麼能耐，搶功勞倒是順手！不過，他以為這個案子真那麼簡單？本倒要看看，就憑他和一個區區護城都尉，能查出個什麼屁來！”

毒蛇一般的目，目送著王府的馬車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