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著夏沉煙手指的大致方向，眾人的目看向了夏孫氏。

夏孫氏的臉極其難看，額角滲出細細冷汗。

沒有人敢出聲。

一來是指認還不明確，二來都被眼前場景嚇得不輕。

突然，夏沉煙雙眼一翻，整個人失去力氣似的，一頭栽倒在夏云疏懷里，舉了一半的胳膊也落了下去。

“小妹！”夏云疏喊了一聲，一手抱住夏沉煙，一手將懷里抱著的靈牌用力地取出來。

赫然就是夏家直系老太爺夏弼的牌位！

四下嘩然。

夏孫氏覺得有些眩暈，站立不穩，子搖晃了兩下，被白芨用力扶住。

“先去看看！”

小聲對白芨說道，跟上眾人的腳步，一同去了東院。

就目前的況，還不能確定是那個死丫頭在裝神弄鬼，還是……

雖然更傾向于就是前者，可死丫頭在大火中完好無損是眾目所見，連也不心生搖。

出了這種事，下人請大夫的速度不是一般的快。

夏沉煙在床上還沒躺一會兒，大夫就進門了。

一番診脈、檢查之后，大夫面從容地說道：“沒什麼大礙，就是肩膀傷得有些嚴重，之前是用靈力止住，但治標不治本，還拖了大半天，下次可不能這樣了！傷口重新理一下就好了。”

在大夫來之前，白芨已經將上午在大門口發生的事代了一遍。

這會兒大夫這麼說，趕為自己開解釋道：“我當時看也沒怎麼流，哪知道是傷到了筋骨？還以為就是點皮外傷！”

夏云葵傷了人，非但不知反思，這會兒還火上澆油地嘲諷：“沒有靈力的人就是弱得很，這麼一點小傷，就跟要了命似的！”

心里更是呸了一聲，想著，就憑這種東西，還敢譏諷進不去星斗神殿呢！

那把大火怎麼就沒燒死這丑八怪？

夏云疏聞言，回頭瞪著夏云葵：“是你打傷我小妹，還害進了祠堂，差點被燒死。我看那把火就是你放的吧？”

倆人先有沖突，一起罰，就在夏云葵離開之后，火就燃起來了。

他這麼推測，并非無無由。

夏云葵怒道：“你別含噴人！都是自己無能，沒躲開那木，連累我罰！要不是我抄書快，真要被連累死了！”

還委屈！

夏云疏早知道二房、三房都是些胡攪蠻纏的人，就不該跟他們講道理。

所幸這一次還有其他宗親在。

雖然那些人對他們長房也沒什麼誼在，不過湊熱鬧這種事，尤其是有機會對直系的家務指指點點，他們可樂得攙和。

“今日諸位宗親老人們在，還請各位評評理，這件事到底是誰的錯！”

那幾人互相看了看。

有些還沒從剛才祠堂的事件中回過神來，有些是不想這麼早來趟渾水，支吾著說了些兩頭都不得罪的話。

“雖然是意外，不過畢竟傷了人，老五還是跟老三道個歉為好！”

“就是就是！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姐妹之間，吵吵架難免的，互相低個頭，這事兒就過去了。”

“等沉煙醒過來，還是先問問祠堂的事，究竟怎麼回事。”

現在，他們最關心的，還是那件事。

如此詭異的景象，這里頭最年長的活了快八十年，也還是第一次見。

大家都想趕弄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

一個宗親趕把話題扯回來，問道：“沒有別的傷嗎？比如燒傷，或者被煙熏到什麼的？”

大夫搖了搖頭：“沒別的。注意一下肩膀上的傷口就好。”

然后開了些治療創口的藥，就離開了。

一干人等堵在門口，小聲議論著。

“真是祖父顯靈了？”

“那縱火也是真的？”

“誰這麼不要命，居然敢放火燒祠堂！”

“完了完了，這下先祖是真的要怪罪下來了！阿彌陀佛！”

夏云疏覺得他們太吵，想過會兒就把這些人都打發走。

夏孫氏的臉忽明忽暗，一言不發。

夏云葵心里則是的不甘，憑什麼先祖要保佑那個丑八怪？

忍不住嘀咕道：“雖然火沒有燒到，焉知這不是先祖給的警告？或許只是覺得罪不至死，所以放把火嚇唬嚇唬！”

一名宗親反駁道：“先祖要是想嚇唬，何必把自己的祠堂燒了，就不燒一個人？”

“是啊！剛才口中也說了，是有人縱火！”另一人附和。

如果夏沉煙在祠堂里被一把火燒傷，這先祖降罪的說法倒是說得過去。

可現在看來，先祖明明是在保護啊！

原先一致指責夏沉煙，甚至在生死未卜時，說了很多難聽話的人，這會兒大部分的口風都變了。

雖然大家都沒有見過神仙怪，但山海境靈力充盈，還又存在人的思維的異，那麼有鬼魂也不奇怪了。

何況是先祖顯靈，庇佑后裔這種事，他們向來是相信的。

今日還是親眼所見呢！

夏云疏見慣了這些人見風使舵，頭也不回，彎著角冷笑，由著他們去爭辯，自己拿著巾給小妹拭面頰。

“唔……”夏沉煙輕輕嚶嚀一聲，很快睜開眼睛。

眾人聽到聲音，立馬止住了議論，紛紛探頭看向。

夏沉煙似乎有些頭疼，捂住了太，迷地看了眼兄長，又看了看外面那些人，啞著嗓子問道：“這是怎麼了？我、我怎麼在房間里？”

不等夏云疏回答，外面就有人搶著提問：

“我們還想問你，到底是怎麼了！”

“是啊，祠堂里發生什麼事了？”

還有人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你……你是夏沉煙嗎？”

夏沉煙挑眉，一副看傻子的表看著對方：“我不是夏沉煙，還能是誰？”

的臉依然有些蒼白，但那雙大大的眼眸里，除了疑的神，別無其他。

與先前在祠堂里那出兇狠目、充滿戾氣的模樣，判若倆人。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頭的猜測又得到了幾分肯定。

年紀最大的老者又問道：“你剛從火災里死里逃生，你難道不記得了？”

夏沉煙看著對方，了太，臉的神微微有些變化：“火災？我好像是看到有火，不過……”

的話說得很慢，似乎是一邊說一邊在回憶。

“我本來在祠堂里抄書來著，聽到外面有腳步聲。我回頭去看，結果看到門被什麼人一下關上了。”

“我覺得有點不對勁，就上去門。門沒開。突然門底下就開始冒煙，然后火就順著門開始燒了起來！”

祠堂是木質建筑，而且因為年份太久遠，又是在干燥的夏天，一點點火星，便能讓火勢一發不可收拾。

“然后呢？”眾人更想知道，那麼大的火，是怎麼一點都沒有被燒到的。

“我努力想要打開門，但怎麼都打不開，人也沒有人答應。眼見著火可能要燒起來，我想著，不能把先祖們的牌位留在那里，萬一被燒毀了，那可是對先祖大大的不敬！”

“所以，我壯著膽子，想去吧先祖們的牌位收起來。剛一到祖父的牌位……”

說到這里，倏地一頓，眼睛睜得大大的，“我也不知道怎麼了，這之后的記憶就剩一片空白。然后……然后我再睜眼，就是現在了。”

雖然回憶得磕磕，但那些人卻好像完全聽懂了，互相看看，又點了點頭。

李媽噗通一聲跪下來，眼里含著淚花說：“是小姐的孝心了先祖，先祖顯靈庇護啊！”

夏沉煙仍舊一臉茫然：“什麼庇護？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祠堂起了大火，你被關在那里面，等我們進去救你的時候，發現你抱著祖父的牌位，坐在祠堂里，一點都沒有被火燒到。”夏云疏總結了一下他們所看到的景象。

夏沉煙出詫異的表，這才想起了自己的臉和胳膊，除了肩膀上被夏云葵擊中留下的傷口以外，別的地方確實沒有半點傷痕。

“我上一點傷都沒有……”

“所以才說，是先祖顯靈庇護您啊！”李媽眼淚花花的，雙手合十做出一副虔誠的模樣。

夏沉煙重復著“先祖庇護”這幾個字，又喃喃道：“難怪我剛才昏迷的時候，覺得有一威嚴的氣息一直籠罩在上。”

這下，外面那些人幾乎全信了夏沉煙的說辭。

就連夏孫氏和夏云葵，心里都在犯嘀咕。

夏云疏扭過頭看向眾人，說道：“小妹說到靈位之后，直到剛才，都一直不省人事，那麼在祠堂里，說話的那個人，應該也不是了。”

眾人面面相覷，顯然是認同夏云疏的說法，有膽兒小點的忍不住咽了下唾沫。

“先祖都說了，今日之事是有人蓄意縱火，那這件事就不能不了了之，必須報，嚴懲兇犯！”夏云疏說著，目幽幽地看向了夏孫氏等人。

“對！必須嚴懲！”宗親們也義憤填膺。

若只是差點殺了夏沉煙，或許他們還沒這麼激，但縱火毀了祖宗祠堂，那事兒可就大了！

有這麼多宗親在，這件事掩飾不過去，夏孫氏只能強裝鎮定地讓人去報了。

然后夏云疏就以小妹了驚，需要靜養為由，將人都趕走了。

待確定沒有人聽墻角后，夏云疏面嚴肅地在床邊坐下來，向夏沉煙問道：“到底怎麼回事？真是先祖顯靈，還是……”

夏沉煙先沒有說話，微微一笑，從袖口里出一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