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疏知道小妹的倔脾氣，要是繼續瞞著，不會善罷甘休，還不知會做出什麼事來。

既然被看出端倪，他也只能坦白了。

輕嘆口氣，道：“我想用靈，暫時重塑奇經八脈……”

話還沒說完，就聽見夏沉煙一聲驚呼：“你瘋了嗎？”

夏云疏早料到，這件事說出來，小妹肯定會覺得他瘋了，所以抿著沒有反駁。

他的舉，確實是瘋了。

連李媽都知道，這麼做會有什麼后果，登時瞪大了眼睛，道：“大爺，你怎麼能這麼做？用靈重塑奇經八脈，最多也就維持三個月的時間，但那之后，靈可就徹底毀了！”

在山海境，沒有靈的人是什麼下場，看看夏沉煙從小到大被嘲笑得多慘就知道了。

雖說不是每個人都能有很高的修行，但有靈的人在基礎上就比普通人要好些，哪怕有的人一輩子都只有不到一階的靈力，還是會看不起那些先天就沒有靈的人。

后天毀了靈，境也好不到哪里去。

可夏云疏表淡淡的，似乎毫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只有微微抿起的角弧度，出半分苦。

他道：“反正我筋脈已損，再也無法修行，要不要這靈又有什麼區別？”

“可是小姐說了，留著靈，至能強健些……”李媽急道。

“強？能強到哪里去？無非就是多活些日子，還拖累著邊的人，跟我一起苦！”夏云疏的語氣急切起來。

因為緒激，原本蒼白的臉漲得有些發紅，竟是令他原本病怏怏的面容多了幾分英氣。

“以前二房只是暗中搞些小作，我還能勉強應付，但現在二房步步，手段也越來越狠毒，我還能護得住你們幾時？”

冰湖下藥，要奪小妹清白。

公堂誣告，要害小妹下獄。

祠堂縱火，差點要了小妹的命！

這一樁樁一件件，他看在眼里，心頭宛如千刀萬剮！

因為他什麼都做不了！

明明知道危險近在咫尺，卻無法保護珍惜之人，這種痛苦，讓他夜不能寐。

夏沉煙攥著兄長的手，“所以你就想用這種方法，跟二房拼命嗎？”

用靈重塑奇經八脈，拆了東墻補西墻，而且只能維持三個月的效果，本做不了太多的事。

所以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大哥要以命換命！

夏云疏下頜線繃，出嚴肅而堅決的模樣，說道：“我走火魔前，靈力已經沖破五階，達到了六階。整個夏府，唯有夏云竹能與我抗衡，趁著他還沒有從神殿回來，對付夏家其他人，我有一定的勝算……”

“你真的瘋了！”夏沉煙怒道，“就算夏孫氏和夏云杏等人的靈力不如你，可他們人多勢眾，你一個人能殺了他們所有人嗎？再說，你要真的對他們手，那可是謀殺！你是要賠命的！”

夏云疏蒼涼地一笑，神平靜地說道：“用我一條賤命，能換你和云影后半生安穩無憂，有何不可？”

“不是！”夏沉煙篤定地說道，眼睛里已經有淚花閃。

沒有想到，大哥竟然已經想到了這一步。

“我不許你這麼說！你的命珍貴得很，比一千個一萬個夏云杏和夏孫氏加起來還要珍貴！用你的命換他們的命，這是什麼虧死人的買賣！”

竭力抑制著緒，要不是怕這些話被外人聽去，幾乎就要嘶吼出來了。

眼淚卻是不控制的，一滴一滴掉了下來。

“傻丫頭。”夏云疏疼惜地用手指掉夏沉煙臉上的淚水。

他的手指很涼，幾乎沒什麼溫度，過夏沉煙的臉，直教覺得兄長真的隨時會離開自己似的，趕抓住了他的手，用力握著。

夏云疏用平靜的口吻說著：“我不是用自己的命，去換他們的命，而是用我的命，換你和小影的命啊！”

用他自己的命，換弟弟和妹妹的命……

只要二房的威脅消失了，弟弟和妹妹就能安安穩穩地活下去……

夏沉煙不想流淚的，可眼淚怎麼都止不住。

的傻大哥啊！

“你怎麼會有這麼傻的想法？”胡抹了一把眼淚，“如果我想用這麼簡單暴的方式讓二房的人去死，他們十年前就升天了！”

前世，已經跟著師傅學了六年多的毒醫之，想要悄無聲息地毒死二房眾人，不算太難。

可沒有這麼做。

夏云疏不知，只當小妹是在安他，但也沒有打斷。

夏沉煙繼續說道：“如果讓他們莫名其妙地死掉，我們會變兇手，而他們是害者，所有人都會覺得，他們無辜、可憐，我們才是該死的人。難道你希這樣嗎？”

“外人怎麼看，有什麼重要？我若手，便會一力承擔……”

夏沉煙輕輕搖頭：“我不是怕被你連累了名聲，而是這樣做不值得，也太便宜他們了。我要他們死，是在眾人的辱罵、嘲笑、唾棄中死去，千夫所指，所有人都覺得他們活該，他們該死！”

就像香嗅和靈芝，像黃家人一樣。

夏云疏雖然覺得小妹說得有道理，但還是面悲戚：“這太難了……”

“你看到了香嗅、靈芝的下場，也看到了黃姨娘、黃明和夏云荷如今的境，難道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嗎？”夏沉煙止住了淚，目中帶著哀求，和篤定，一瞬不瞬地看著兄長。

夏云疏了角，想說什麼，可是話未出口，思緒先。

腦海中將最近的所有事都過了一遍。

雖然次次兇險，可最后的結果，損的反而是那些想要害小妹的人。

他之前覺得小妹是運氣好，但現在細細一想，也覺得僅僅憑運氣，做不到這些。

“可是讓我這麼眼睜睜地看著，什麼都做不了，我……”

他猶豫了。

但想要保護至親的心，未曾有一刻搖。

“我知道大哥想要保護我和二哥，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真的用自己的命來換我們倆茍活，我和二哥怎麼活得下去？一輩子生活在痛苦與自責中，活得像行尸走一樣，這就是你想留給我們的新生活嗎？”夏沉煙苦口婆心地問。

“當然不是！”夏云疏急忙否認。

他自然希弟弟妹妹過得幸福快樂，一生平安順遂。

“那你就不要有這種愚蠢的念頭！對我來說，你和二哥都在我邊，才是我想要過的生活！如果缺了你們，我這一生，就沒有什麼意義了……”

重活這一世，最大的愿，就是能護著兄長們，好好活一次。

若是兄長仍然因而死，那的重生還有什麼意義！

“你別胡說！”夏云疏連忙打斷，生怕有什麼不好的想法。

“那你發誓，以后不許再有這種激進的念頭！你要是再敢做出這種事，就……你妹就一輩子得不到幸福！”

夏沉煙知道，讓大哥用他自己發誓，沒什麼用。他連自己的命都不要，發誓等同于放屁。只有用來發毒誓，他才肯乖乖聽話。

“別瞎說！我希我家小妹能為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夏云疏眉頭皺起。

雖然他不會用小妹的名義來發誓，但還是答應以后再也不會這麼做。

得到了兄長的反復保證以后，夏沉煙才稍微放下心。

“用靈重塑奇經八脈的法子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你現在只是做了個開頭，還沒有真的傷到靈。”

夏沉煙重新替他仔細檢查了一遍，確認況。

雖然沒有傷到基，的面依然嚴肅，說道：“不過這強行轉換，本承不住，你元氣損，靠回元丹強行鞏固著，一旦回元丹藥效過去，強烈的反噬才會讓人痛不生。還好我發現得早，可以開藥替你化解。不然……”

以兄長的狀況，要承回元丹反噬的痛苦，那可真是半條命都沒了！

突然就想起來，前世，他們被趕出夏家之后，過了一段時間，兄長的病急劇惡化。

當時還不怎麼通醫，單純地以為，是因為要應付的事太多，加上夏家人的欺辱，才導致兄長病得如此嚴重。

現在想想，只怕那時候，兄長就是因為強行用靈重塑奇經八脈，遭到反噬，導致過度虧損，才會病倒！

他的狀況，本承不了轉換的痛苦！

幸好這一世，一直用藥給兄長調理，他的基礎比上輩子要強健許多。

也幸好，提前發現了兄長的打算，阻止了他，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是想想，夏沉煙就覺得后背發涼。這輩子，可不能再失去兄長一次了！

趕寫了藥方，讓李媽抓藥回來熬煮。

沒想到李媽回來的時候，還帶了兩個人回來。

江澄和他的小書萬卷。

原本他們是被門房攔在大門外，不讓進來，幸好到了買藥回來的李媽。

門房知道，李媽回去肯定會告訴夏沉煙，而夏沉煙現在有著祖宗庇護的名頭，還有攝政王做后臺，下人們不敢招惹，只能把江澄他們放了進來。

江澄是得知了夏家祠堂失火的事，專程趕來看。

來得正是時候。

就算他不來，夏沉煙也會去找他。有件事，需要江家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