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縱火案才發生沒兩天，最近夏府很平靜，畢竟府盯得，也沒有不長眼的會這個時候搞事，給自己惹一腥。

夏沉煙的肩膀傷得不輕，去王府給誥命夫人復診的時候，雖然沒有聲張，但君卿衍還是看出來的右臂行不便。

詢問之后，才知道夏沉煙上發生的事。

當天晚上，攝政王府就送了不珍貴藥材過來。

而且，還是言齊親自來跑的這一趟。

攝政王府來人，夏家上下不得不出來恭迎。

夏孫氏帶著兒子媳婦，以及從京兆府回來后，好幾日沒面的夏云杏都來了，還有三房的夏凱夫婦和夏云葵。

又是烏怏怏的一大群人。

不過這一次，他們都屏息凝神，沒敢多話。

言齊也沒進去，就站在大門口，用不大不小的聲音，含笑對面前迎接他的夏沉煙說道：“王爺這段時間很忙，不知夏府竟發生了這麼多事，三小姐今日在王府也沒提起。要不是王爺心細，還不知道你傷了。王爺關心得很，這不，連夜就讓我送來這些藥材和補品！”

王府的家奴，挑了沉甸甸的兩大箱子。

別說是這些年皇上給攝政王府的恩賞，就單單是攝政王自己，也富得流油。

攝政王府隨隨便便拿出來的東西，那也是很多平民家庭一輩子都見不到的珍品。

夏家其他人看得眼饞不已。

夏沉煙不客氣地照單全收下，讓言齊替自己向王爺轉達謝意。

言齊掀了掀角，道：“三小姐不必這麼客氣。夫人的病尚未痊愈，還得靠您多多費心。要是您出了什麼事，那就等于是我們攝政王府出了事！”

他臉上還帶著笑容，但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來他的笑容有多冷。

刻意提高的聲調，這番話分明就是說給旁人聽的。

是啊，誥命夫人的病，還需要夏沉煙。要是夏沉煙出了點什麼意外，導致誥命夫人的病被耽誤了，那事兒可就大了！

夏孫氏心雖是怨恨，臉上卻趕出討好的笑容，說道：“大人放心，最近老已經讓護院們加強了防衛，一定不會再出什麼事的！沉煙是老最疼的孫，一想到上發生的事，老就痛心得很！希京兆府能早日找到兇犯，老也能放心了！”

故作糊涂的，將言齊指的“了傷”，只理解祠堂縱火案，沒有提起夏云葵傷人的事。

但其他人也不都是傻子，目幽幽地往夏云葵上瞟，連三房老爺夏凱也不例外，心里還暗暗有些惱自己這個不爭氣的兒太莽撞。

夏云葵之前在夏家眾人面前還敢理直氣壯，畢竟夏家人也沒幾個待見夏沉煙的，但在言齊面前，卻是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一下，恨不能將自己藏匿在人群中，千萬不要被發現才好。

可是，為了那件事，必須這麼做。

只不過，手的時候，一心想著出氣，忘了誥命夫人這一茬。

現在被提醒了，心里不免暗暗慶幸，還好當時那丑八怪驚躲了半步，木樁沒有直接穿肩膀，只是刮掉了一大塊皮，休養個把月就能好。

想，萬一丑八怪的胳膊真的廢了，在醫治誥命夫人的時候出了什麼問題，那丑八怪肯定要把責任推到自己頭上的！

不知道是不是了這種心理的影響，覺得剛才言齊的目，有片刻是停留在自己上的，額角不滲出了一冷汗。

“多謝王爺關心，也多謝言大人關心。”

夏沉煙聽出來，攝政王這是派言齊替自己“找場子”來了，忍不住發笑，笑著卻又覺得心頭有一暖意過。

星斗神殿的新秀選拔大會越來越近，攝政王為了籌備此事，定是忙得每日腳不沾地，白天也是剛給誥命夫人診斷完病，他就匆匆離開了。

按理來說，他現在哪有為別人分心的力？

可他卻把言齊派過來了，就為了理這點小事。

攝政王啊，真是個好人。

言齊的目威懾一般又掃了眾人一圈，這才指示著下人將箱子都抬進夏沉煙住的院子，然后離開了夏府。

人都散去后，白芨和夏云杏一道扶著老太太夏孫氏往回走。

老太太沉著臉，顯然不是很高興。

白芨忍不住抱怨道：“三房的人也是沒腦子。我就挑唆了那五小姐幾句，說長房的丑丫頭在背后貶低是手下敗將，本以為只會去跟那丑丫頭爭執幾句，最多推搡兩下，誰知道竟然下這麼重的手，把攝政王都驚了！”

不過，本來就是挑撥，事后自然也不好埋怨夏云葵，而且還是個下人的份，更不好說話。

也就老太太說了夏云葵兩句，但想著，罰跪祠堂、抄寫訓誡，都是一碗水端平的，沒什麼可心虛的。

沒想到，還是把攝政王府的人招來了。

恨恨地說道：“攝政王對那賤丫頭，倒真是上心！”

夏云杏不屑地笑了聲：“攝政王若真是對上心，當天就會派人過來了，為何要等這麼兩天？”

白芨覺得大小姐的話另有深意，但還是解釋說：“剛才那言大人不是說，攝政王這段時間太忙了，所以……”

“攝政王是什麼樣的人，還用我多說嗎？正事都是手底下的人去做，他忙的無非也就是吃喝玩樂，說到底，都是瞎忙。”夏云杏幽幽說道。

攝政王，雀都知名紈绔，出了名的不務正業、不學無，除了不沾票賭毒，就沒有他不喜歡的玩樂。

做正事是不可能的，就是在吃喝玩樂中坐其而已。

這樣一個人，哪會真的忙到兩耳不聞窗外事？

夏云杏這麼一分析，夏孫氏和白芨都覺得有道理。

“那他今天怎麼又派人來了呢？”白芨不解。

夏云杏看了看白芨，又看了眼祖母，意味深長地說道：“祖母還記得，那日我說過的話嗎？別忘了，今日那丑丫頭是去干什麼了！”

夏孫氏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略略思索，很快想通了夏云杏的暗示，“誥命夫人！”

沒錯！夏沉煙是去攝政王府復診的，定是見過了誥命夫人！

“那丫頭，又去跟誥命夫人告狀了！”夏孫氏明白了夏云杏所指，氣得咬牙。

上一次，夏云杏就猜測，夏沉煙是給誥命夫人告了狀，所以攝政王親自來了一趟夏府。

今天，只怕又是如此。

夏云杏說道：“我聽說，攝政王今日跟一幫紈绔子去玩斗了。他要真有心，難道還不出時間自己過來？我看應該是為了應付誥命夫人的指令，就派了個人過來。”

當然，為了顯得不那麼敷衍，還特意派了個比較重要的心腹來。

這樣對誥命夫人也能有個代。

夏孫氏贊同地點點頭，又一臉憾地嘆了口氣：“可惜了那日在公堂，沒能把藥方的功勞搶過來！誰又能知道，那藥方竟然有兩套！”

“是啊，”夏云杏惻惻的，“可惜了……是我小看那丫頭的城府了。連對我，都沒有完全說實話。”

之前去打探口風的時候，夏沉煙大大咧咧地說了藥方的事，卻未曾說過，藥方是兩套。

“老夫人、大小姐，也不必太喪氣，機會有的是！反正五小姐試過了，那丑丫頭確實是沒有靈力的。對付一個廢人，還能束手無策了？”白芨冷聲道。

那天如此兇險的況，要是夏沉煙真有靈力的話，不會不躲開的！

夏孫氏的表卻依然凝重，道：“可那賤丫頭現在是誥命夫人的大夫，有攝政王府撐腰，若是再對下手，王府必會追究，一個不小心，就會引火燒。”

白芨皺著眉頭說道：“但要是治好了誥命夫人，那就是有恩于王府。之前不是說了，要用這份恩典，替二哥謀前程？若真讓夏云影承襲了忠武將軍的封號，那咱們之前所做的一切，可都白費了！”

長房得勢，他們竹籃打水一場空。

絕不能讓這種事發生！

“也不是完全沒機會。”夏云杏的臉，一半被燈籠的照亮，一半沒在黑暗中，“按照慣例，每個月初和月中，都會進一趟山。六月就要結束了，七月初一，又是進山的日子……”

夏孫氏和白芨都看向。

一字一頓地，緩緩說道：“山中多兇險，山匪、異，遇上哪一個，都可能致命。”

即便出了事，也跟夏府無關，更查不到他們頭上！

白芨雖然明白了夏云杏的意思，但還是有些擔心：“最近出了這麼多事，還會進山嗎？”

“別忘了進山是干什麼的！為了哥哥，一定會去！”夏云杏篤定。

夏孫氏握著手中的拐杖，用低啞的嗓音說道：“好好安排！”

三人相攜走遠。

卻不見方才走過的路上，道旁的一棵大樹后，有個纖弱的影略顯僵地佇立著。

直到們的背影都消失在了夜中許久，樹后淡綠的影子才轉過，飛快地朝道路另一邊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