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李媽著急的樣子，夏沉煙還以為是大哥的狀況不好，結果被拉到兄長房間，才知道他們聽說了神廟出現異的事，在擔心。

異的事一發生，神廟就派人向朝廷求援了。直到眾人散去的時候，朝廷已經將高神廟重兵圍住，就連朝圣山都封了。

鬧得這麼大，城里的人自然也都知道了，想捂都捂不住。

夏沉煙就把當時的況刪刪減減，簡單說了一遍。

即便只是“簡單”一說，夏云疏和李媽還是聽得一個眉頭皺一個連聲驚呼。

“這也太可怕了！”

李媽一臉驚慌地拉著夏沉煙，又將從上到下檢查了一遍，確定只是肩頭舊傷裂開，還有一些小小的傷，并沒有別的重傷。

夏沉煙有點無奈地帶著笑：“一個意外而已，我真的沒事。”

說著兩手一攤，主的把袖子都挽起來了，就為了讓李媽和大哥相信真的沒事。

夏云疏盯著自家小妹，久病讓他的臉比正常人略顯得要蒼白一些，似乎連帶著眼珠的澤也要淡些，呈現出一點銀灰，顯得整個人缺乏了一些活力。

他是骨子里就著“安靜”這兩個字的人。

夏沉煙被他那雙安靜的眼眸看得有點背后發，太了解自己的兄長了，他的眼神里明顯著別有所思這四個字。

“真的只是，意外麼？”許久后，夏云疏終于輕聲問道，語氣半帶質疑半帶不確信。

有時候，夏沉煙真的怕兄長太聰明。

有很多事，想要掩蓋，不想兄長心，就怕他自己看出端倪。

“應該是吧。”暗暗吸了口氣，表演出“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的無辜模樣。

夏云疏卻不肯輕易放過，進一步說道：“朝圣山從沒發生過這種事，何況是在神廟。小狼崽不早不晚，偏偏在你們去經堂的時候出現，時間、地點，都如此湊巧，母狼也那麼巧，剛好就在那個時候找來……這些難道都只是巧合？”

夏沉煙抿了會兒，猶豫道：“這，就是各種巧合湊的，才意外啊。”

在剛好的時間，剛好的地點，剛好發生了事。

這不就是意外？

說得沒什麼問題，但夏云疏有種敏銳的直覺，畢竟他也跟二房斗智斗勇這麼多年了。

他緩緩說道：“最令人懷疑的一點是，夏云杏正巧那個時候，沒跟你們在一起。”不等夏沉煙辯駁，他又補充，“可不是會主抄書焚經拜謝神明的人。”

十多年同住一個屋檐下，忠武將軍府說小不小，說大卻也算不上多大，只要不是刻意藏，哪一房做了什麼事，還是很容易聽到風聲的。

夏云杏是個很自傲的人，比起求神拜佛，更寧愿相信自己的腦子。

所以，長這麼大，從未主提出過要去神廟，更別提抄寫訓誡去焚燒這種事。

這般不合乎常理的舉，也就能騙騙李媽這種沒心機的和上輩子那個愚鈍的夏沉煙。

夏云疏一字字捅破了最后一層窗戶紙：“早知道蘭園會被襲擊，故意在躲。”

“……”

夏沉煙知道這下瞞不住了，只好在床邊坐下來，坦白從寬。

“真不希你這麼聰明。”

說著從袖口里掏出了一枚平安符，解釋說，這是他們上午在高神廟里求的。

“這符有什麼問題？”夏云疏知道夏沉煙不會無緣無故拿出這枚符。

“我一開始也沒發現有什麼問題。”

夏沉煙說著，想起中午夏云蘭言又止跟說“小心”的畫面。

從夏云杏說要跟出門一起去神廟時，夏沉煙就察覺到了異樣。著袖口里那粒解封靈力的藥丸，防了一路。

到了神廟后，才稍微放松了警惕。

那是朝廷的地盤，覺得，夏云杏膽子再大，也不敢在這種地方鬧事。

但沒想到，夏云杏不但敢，甚至還把事鬧得這麼大。

“我知道夏云杏不安好心，給的東西，我怎麼可能不仔細檢查。——然后就發現了這個。”

夏沉煙一邊說一邊回憶，手上的作也不停，拆開了平安符福袋側的一個夾層。

夾層上的口子是夏沉煙檢查的時候用匕首劃開的，這之前，原本得很好。

顯然，這個平安符被人做了手腳！

接著，就從夾層里取出了一枚涂滿鮮的碎骨。

“這是？”夏云疏一臉狐疑。

“我才發現的時候，也不確定是什麼，只能判斷是類的骨頭碎片。現在……”

“是狼骨！”夏云疏看著那枚拇指指甲殼大小的碎片，陡然睜大了眼睛。

腦子里的很多東西都串聯了起來。

恰好死在蘭園里的小狼崽，又恰好在他們去聽講經的時候出現，以及恰好在那個時候尋過來的母狼……

“我檢查過小狼崽的尸，除了致命傷和死后被剖腹以外，它上還有一道舊傷，大概就是這兩日形的。如果我沒猜錯，這枚碎骨就是那個時候從小狼崽的里取出來，塞進了這個平安符里。”

夏云杏借著分發平安符的機會，調換了夏沉煙的符，將這枚有狼崽碎骨的平安符給了夏沉煙。

然后在下午他們去蘭園之前，殺死小狼崽，扔到蘭園的花叢里。

“有人用小狼崽的，一路將母狼引來蘭園。這時候，小狼崽不僅已經喪命，還死得很慘。肚子上那一刀，就是為了徹底激怒母狼，讓母狼發狂。”

護犢子，是大部分生靈的天。

狼族更是如此。

而且，異都有靈，它們在很多地方，甚至已經高度擬人化。

兒子慘死，母親復仇，人之常，那頭母狼也同樣。

夏云疏明白了。

“母狼想要為小狼崽報仇，而帶著小狼染碎骨的人，上有小狼的氣息，自然而然被母狼視作兇手，為了它復仇的目標！”

夏沉煙點頭說：“狼的嗅覺極其靈敏，異的能力更是被擴大了數十倍，即便只是這麼一枚小小的碎骨，它也能夠清楚地分辨出來！”

如果當時這枚平安符在上，被母狼追殺的人，便會是！

夏云葵一個三階靈力的修士，在母狼爪下尚且狼狽逃竄，若是換了夏沉煙這個毫無靈力的廢柴，怕是早就被拍泥或者撕得碎了。

夏云疏倒吸一口冷氣，是想想那樣的后果，就冷得渾發抖。

這一出借刀殺人，不可謂不狠。為了要夏沉煙的命，甚至不惜傷害無辜。

約是因為恐懼和憤怒，夏云疏不斷地著氣，口劇烈起伏著，顯出張的緒。

“這個夏云杏……膽子是越來越大，手段也是越發狠了！”

只要稍微掉以輕心，就會死無葬之地！

“可惜，到現在還沒意識到，我對的警惕有多重。”夏沉煙安兄長，“以為我還是那個對百般信任、毫不懷疑的傻大姐，所有的行都是建立在這個基礎上，所以才一次次失敗。”

夏云杏太驕傲、太自信了。自認在夏沉煙面前表演得天無，而夏沉煙又從小是個沒腦子的廢，怎麼可能會看穿湛的表演呢？

要說夏云杏這個人吧，聰明是真聰明，蠢也是真的蠢。

“你既然發現了平安符的問題，怎麼不把它給府？這樣不就能拆穿夏云杏的謀？”夏云疏問道。

“哪有那麼容易？”夏沉煙搖了搖頭，“只有這一個證，頂多讓有嫌疑。毀了小狼崽的尸，本無法證明引母狼來蘭園這件事是人為的，而且，這些事肯定也不是夏云杏親自去做的。如果我貿然舉證，那就是徹底跟夏云杏撕破臉了。這對我來說，不是什麼好事。”

扮豬吃老虎，是一個不錯的套路，至對于現在的來說，效還不錯。

隨著一件件事發生，夏云杏當然也會懷疑，否則二房也不會挑唆夏云葵來試探的本事。

但在的偽裝沒有被完全撕下來之前，以夏云杏的個，也是不會輕易放棄自己的偽裝的。畢竟，為了在面前扮演一個好大姐的形象，夏云杏可當真是付出了不呢。

誰能輕易接，自己多年的心毀于一旦呢？

“再說，”夏沉煙話鋒一轉，角微微勾了個弧度，“這個平安符，并非在我上，差點死在母狼爪下的也不是我，我要是把這事兒捅出去，自己反而說不清。”

“你沒把它丟掉？那……”

夏云疏本來以為，小妹發現平安符有問題之后，便沒有將它帶在上，但聽這麼說，似乎另有。

夏沉煙譏誚地眨了眨眼睛，含笑說道：“被母狼追得繞著蘭園跑了幾十圈的人，是夏云葵。”

“夏……”夏云疏一愣。

如果夏沉煙扔掉了平安符，那母狼在蘭園里發狂，大概就是無差別攻擊，但母狼只追著夏云葵跑，那只能說明一個問題，就是當時那枚平安符在夏云葵上！

“你……”

他萬萬沒想到，當夏沉煙發現了平安符里的陷阱后，第一個反應是，無論夏云杏想要做什麼，這份“大禮”都不能浪費了。

所以故意鬧騰夏云葵，惹得夏云葵來與糾纏，拉扯間，暗暗調換了兩人的平安符。

“欠了我的債，難道以為我不會討回來嗎？”

夏沉煙垂下濃纖長的睫，烏溜溜的眼眸里那一點點擴散的嗜狠辣被掩去大半。

抬起手了自己的右肩。

每一筆債，都記得清清楚楚。

債，必將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