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回來，我的心糟糕了。

我把在醫院看見秦大叔和秦楚齊的事跟老貓說了一遍。老貓拍拍我肩膀，屁都沒放一個走出店去，只一會兒工夫搬回兩箱啤酒。

晚上九點多，老貓這次死活要跟我一起去醫院。

虛關了店門，掛上一個有事外出，請打電話的牌子。我和老貓黑夜行。當然，醫院大樓我倆是明正大進去的。

我和老貓吹著口哨溜溜達達地走上四樓。

果然401檔案中心黑著燈。

老貓衝我點頭，我倆一個把風，一個撬鎖。撬鎖這活我在行，大學時跟寢室一位自稱專業開鎖二十年的同學學過一段時間。

老貓拉低帽檐側著子避開走廊的監控，然後舉起一塊黑布蓋住了攝像頭。

我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薄塑料板，使勁兒塞進防盜門的隙，然後往下，這個下有講究，要力道足，速度快，這樣下的塑料板才能進鎖舌，在一瞬間彈開它，只要聽見咔的一聲響，另一隻手這時候拽門，防盜門就打開了。

我進去後，老貓趕帶好防盜門，在檔案室附近晃悠。

檔案不難找，知道名字和死亡時間，我很快就在標註“太平間”那一摞沒有放進檔案箱的文件中找到了小孩的住院日誌和死亡證明等材料。

上面寫著，小孩小櫻桃，年齡4歲，患有先天心臟病。死因是手中患兒肺脈瓣突然閉鎖，主刀醫生沒有第一時間選擇合理的應急理，導致手失敗患兒死亡。同時備註上寫道：已賠償家長，不作醫療事故上訴等字樣。

！這個醫院的醫療水平本不能保證手的功，再加上突發況，醫生理不當才導致小孩死亡。

可恥的行徑竟然可以用金錢遮掩。

我拿出手機將文件拍下，放好之後覺跟之前沒啥兩樣才退出檔案室。

隨後老貓拿下矇住攝像頭的黑布，我倆往二樓走去。

重癥監護室外的走廊上，躺著三五個陪護的家屬。我掃了一圈沒看見認識的人。又從門外往裡看，秦大叔還在昏睡，旁邊沒有人。

我和老貓兩人趁機走到秦大叔牀頭。

秦大叔五十多歲。兩鬢早已花白，現在他眼窩深陷，雙目閉，老貓看了眼旁邊的電腦儀，告訴我測試的生命徵都正常。我輕輕推了推秦大叔，他醒醒，可是秦大叔一點兒反應沒有。

我和老貓對視一眼，撤出病房。

“燕趙！”我猛一回，看見張姨激地站在我後，端著水盆的手有些抖。

我和老貓跟張姨一起給秦大叔完子，坐在外面的橫椅上聊起來。

張姨告訴我，五天前早早起來去早市買菜，回來後看見秦大叔還在牀上睡覺，還罵了句死老頭子還學會了睡懶覺了。然後過去想醒秦大叔，可不管怎麼，秦大叔就是不睜眼。這下可嚇壞了張姨，趕試了試鼻息，還有呼吸。急忙撥打了急救電話，然後就被稀裡糊塗地送到了這裡。

“怎麼不轉到楚齊的醫院？”我猶豫了一會兒問張姨。

“們醫院沒有牀位。再說你秦叔叔這怪病誰也看不好，醫院也不收！”張姨嘆口氣。

老貓看我半天不問正事，就開口問道：“張姨，秦大叔最近得罪過什麼人沒有？”

我見老貓替我問了，開始留意張姨的回答。

張姨想都沒想，說秦大叔平時都待在他的書店裡，跟顧客也沒紅過臉，是不會得罪人的。

我也相信秦大叔的爲人，可眼下醫院的科學儀檢測不出任何問題，這種況只能是被人用髒手段報復了。我擔心說太多會嚇到張姨，跟老貓遞了個眼神，安張姨彆著急，告訴秦大叔一定會好起來的。

等我和老貓急匆匆離開之後，張姨纔想起來還有很多事兒沒有問我，可是已經找不到我的人影。

“老貓，這事你怎麼看？”我和老貓坐在河邊菸。

“既然你沒看見小鬼，秦大叔的氣也足，應該是中了邪或者蠱。我要回去問問我家老頭子。”老貓也研究不出頭緒，只好把希寄託到他那已經從協會退下來的老爹上。

老貓的老爹姚千樹，今年五十幾歲，曾經是協會的常務副會長，按理說他這個年齡又居這麼重要的位置不應該早早就退下來。可老貓說他家老頭子四年前就不幹了，協會的人開始不同意，後來他家老頭子把他安排到協會裡，那羣老傢伙才罷休。不過他家老頭子總是叮囑老貓，在協會老老實實幹幾年就出來，不要管閒事，一定要閉夾起尾！

老貓曾問過他老爹爲啥早退，他老爹沉默很久，憋出倆字：涼了。

老貓還跟我分析過這倆字的含義。要是說累了，倦了，夠了，老了都好理解，可是涼了？哪涼了？無非是心！可是又有什麼事能讓一個堂堂協會的副會長心涼而又選擇逃避的呢？

好在老貓也是個心大的主，見胡猜想半天也整不出個子醜寅卯，乾脆就不去想了。畢竟他老爹現在安安穩穩的生活就好。

我現在滿腦子都是秦大叔的事，實在沒有心再去太平間找小孩。

這一夜，太平間出奇的平靜。

第二天清早，我和老貓通了電話，老貓告訴我他老爹只有去醫院看過秦大叔纔好下結論，到時候他會安排老家老頭子過去。我讓老貓幫我調查一下秦大叔這些天見過什麼人或者跟什麼人發生過糾紛。

安排好秦大叔的事之後，我也坐上了趕往郊外的公車。昨夜的安靜讓我更擔憂，我擔心小孩放不下執念變厲鬼，怕到找替死鬼。我要早點兒化解死人的執念，還要讓活著的人悔過！

按照資料上面記錄的地址，我在朝一城鄉結合部找到了小孩生前的家。

這個小家藏在片的平房之中，裡面衚衕叉叉，縱橫錯，好不容易纔找到。

我正要上去敲門，這時大門從裡打開，走出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男人看我一眼，夾著火氣問我：“你幹啥的？一大早堵我家門口！”

我掃了眼男人，面相與小孩有些相似，看來沒找錯人家。幹啥？我來你家收賬！

我平靜地告訴男人：“我是爲你兒來的！”

誰知那暴躁的男人一聽說我是爲他兒找他，先是一愣，我能看出他的眼裡有過掙扎和回憶，但馬上又恢復暴戾，衝著我使勁兒推搡幾下，罵我趕滾。

我雖然不懂武，但是常年跟小鬼打道也練就了好板，就憑這幾下還攆不走我，男人見我不走，又怒氣沖天地跟我扭打起來。

就在我倆糾纏時，從院子裡走出一個人阻止了這場撕扯。想必這人就是小孩的母親，我看臉上掛著淚水，便衝喊：“小櫻桃死後執念太深，眼看就要化厲鬼，若不及時超度，恐怕難迴！”

我當然不懂這些迴，但是老貓懂，我天天跟一個滿肚子怪論的人混在一起，自然也半瓶子晃盪起來。

男人捂著我的不讓我喊，可是聲音一樣還是斷斷續續地傳了過去，這時我們周圍也圍上來好幾戶好事兒的鄰居。

人聽我說完更加嚎啕大哭起來，男人見自己的老婆哭這樣，又有周圍鄰居指指點點說閒話，只好拖拽我進了院子，回頭衝著外面的鄰居大罵：“看啥看，都他孃的沒事幹啊？”發泄完把門狠狠摔上。

大門關死，男人過去想安自己的老婆幾句，卻被人推到一邊。

我知道這個人也就是小孩的母親將爲突破口。

人哭了一會兒，自知有些失禮，忙請我進屋坐。

我屁剛沾板凳，小孩的母親就問我怎麼知道兒的事。

我告訴，我是一位先生。

我從他倆的眼神中看出這人和丈夫立刻信了三分。丈夫也不敢跟我耍脾氣了，老老實實地低下頭，不知在想什麼。我心中暗笑，也只有假借先生的份才能讓他倆乖乖聽我指令，要不然只會把我當騙子，哪怕我說得都是真的。

我問小孩的母親，小櫻桃是如何死亡的。

小孩的父母一聽我連他倆兒的名字都得出，更是信了我的話。

這時候，小孩的母親撲通一下跪在我面前，哭訴起來……

原來，他倆見孩子都四歲了，長得卻跟兩歲孩子一樣，就想帶孩子去做下檢查，誰知醫生說孩子是先天心臟病，需要立即手。

倆人親戚朋友借個遍，好不容易湊齊了四萬多塊錢。醫院說孩子指標達到手標準，可以安排手。

他倆滿含希得堆倚在手室門外焦急地等待孩子。

可是一個小時就能做完的手，是做了四個小時，這讓在外面等候的人開始焦躁不安，當時男人握住抖的手……

終於，孩子推出來了，飽煎熬的父母連忙撲上去，可是他倆看到的竟是死掉的兒……

說到這，小孩的母親泣不聲。

下面的事都是小孩的父親接著說。

他當時一下子懵了，接著大鬧起來，活生生的兒推進去，換來的竟是一冷冰冰的，哪怕是簽了手同意書的他也難以接這個事實。

醫院自知理虧，怕事鬧大，找到他談了很多，最後達協議，醫院返還住院及手一切費用，並額外補償二十萬元。

男人告訴我開始他是拒絕的，但是醫院的領導跟他說，即使這個手功，他兒今後的生活也會與正常孩子不同，考慮到今後的況可能沒辦法生育。而且手之後的後續藥費用數字也是相當驚人。雖然孩子死了，但他們還年輕還可以再要一個健康的孩子，有這筆補償款他們可以很快過上好日子。

男人說他想了一個晚上，還是拉著老婆簽下那份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