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風雨驟停，山尖上的道觀涼颼颼的。

此時夜漸漸深了，安靜的小道觀裡有點兒森……

我和姚叔已經各就各位，只等牛道人回來甕。

之前小道士代，這個道觀只有牛道人和他兩個人。這牛道人六十幾歲還喜歡到沾花惹草，前兩天在山下看中了一家小媳婦，不知道咋的就勾搭在一塊，等這小媳婦的男人白天到縣城賣菜時，牛道人就火急火燎地往山下趕，晚上那小媳婦的男人回家前才離開。

看看時間，牛道人也快回來了。

這老道真不是個東西，都這麼大歲數了還老不正經。

還有這小道士，這一道袍穿的跟在油鍋裡遊一圈，又去泥塘裡打滾了一樣，真是髒的不行。外面這樣，袍子裡面更是一味，！這小道士多久沒洗澡了？

著手裡的假草人，我把牛道人和小道士臭罵了一頓。

草人已經換了假的，真的那個被姚叔拔去細針，拿掉秦大叔的那頭髮，然後才讓我一把火燒了個乾淨。還好有姚叔在，要不我莽撞得上來就一把火燒了草人，那病房裡的秦大叔非被我活活燒死不可！現在想起來一陣後怕。

做完這些我就跟趕到醫院的老貓通了電話，老貓告訴我秦大叔的口不再莫名的出，只剩下一片淤青。

聽到這個好消息，我心裡反而更加急切，只盼著牛道人早點兒回來。雖然草人換了假的，但是那十三長七短的白蠟燭還是真的，那兩縷搖曳的火苗彷彿隨時要熄滅一樣。

姚叔告訴我，這是牛道人做的法，是拘走活人三魂七魄的邪，就連姚叔也不懂如何破解，只能等抓了牛道人，他破法。

一晃兒一個小時過去，這時，外面的山門被人打開。

來了！我和躲在暗的姚叔對視一眼。

我聽見腳步聲越來越近，一腳深一腳淺，氣虛浮，看來這老不正經的白天沒折騰。這牛道人一邊走還一邊哼哼起小調兒，滿的渾話。

“吱呀”一聲，牛道人推門走。

“徒弟，今兒可有香客？那草人可曾紮了七七四十九針？”

牛道人見我不回話，也不回頭看他，氣得大罵：“蠢東西，又睡著了，看我不打醒你！”

我聽見背後牛道人悉悉索索地好像在鞋，老東西，這是要拿鞋底子胡我啊！我這心裡一陣厭惡。

我開始在心裡唸叨，姚叔，姚叔，趕出來，一掌給我掄飛這老東西。

本來我和姚叔就是一個假扮小道士穩住牛道人，進而引他走近，另一個負責冷子下黑手。

可是牛道人抖了幾下臭鞋底子，突然朝我右邊的雜堆拍去，姚叔就藏在那！

就聽牛道人這時候笑：“高人到此，何必學小人躲藏！”

只聽啪的一聲響，我知道事暴，也不再裝下去，回頭看時，只見姚叔前的雜，被牛道人的鞋底子拍兩截。

牛道人往我這邊掃了一眼，眉眼平靜地說：“連我徒弟都調了包兒！”

“牛道人，今天我二人來此，所爲何事不說你也能猜到，識相的早早配合！”姚叔此時擋住房門，盯著牛道人。

“就憑你們倆個？”牛道人大咧咧的用剛纔拿著臭鞋的小手指剔牙，呸得吐出一口髒東西。

我看姚叔微瞇雙眼，已經有了怒意。

“錯了，我一人足矣！”姚叔說完，就要上前鬥老道。

“嘿嘿，不怕我這山上風大閃了舌頭？讓道爺給你開開眼！”說完，牛道人一拳照姚叔面門打來。

姚叔用手掌撥開，同樣一拳打回去……

短短幾分鐘，兩人手上百招，我沒想到姚叔枯瘦的竟然可以發出這麼強的力量。想起老貓那三腳功夫，免不了被我一頓臭罵，真是守著金山不知道花錢，白白浪費了這個好爹！

再看牛道人，也是越打越有神，我在一邊瞧了半天也沒找到襲的機會。

就在這時，那老道從綁也出一把短劍。真是啥師父帶啥徒弟！

姚叔見牛道人亮出武，冷笑一聲，也手腰。

就在短劍要刺到姚叔嚨前，一桿土槍頂住了牛道人的腦門。

“再一下，就打死你！”土槍又往前一頂，姚叔喊我，“趙子，綁了！”

“哎！”

三下五除二，我就把牛道人捆得跟屠宰場的豬一樣。

“朋友，那人給了你多好，我讓我侄子加倍給你，怎麼樣？”牛道人雖然被綁，但還在遊說姚叔。

“老不正經，別白費力氣了，我們一個子都沒收！”我一腳踢到牛道人小，牛道人撲通一聲跪在白蠟燭前，“老道，快點兒破了這邪！”

“嘿嘿！”牛道人乾笑兩聲，反倒盤坐在地上。

姚叔看牛道人不肯破解，又拿土槍對準老道的腦門：“照他說的做！”

牛道人悶坐不語，彷彿吃定了我和姚叔不敢把他怎麼樣。

姚叔回頭看我，意思是讓我想辦法。

想辦法，想……突然，我靈一現，趕給老貓打電話。

“老貓啊！有個事兒需要你去做一下！”我故意說給牛道人聽，所以開了免提。

“啥事，說吧。”

“那個牛離田你還有印象吧？”我說完瞥了一眼牛道人，雖然他掩飾的很好，但我還是看見他的眼角不自然地抖了一下。我心裡有了數，用更誇張的語氣說，“找幾個人過去，把那老小子抓過來，我要去河邊餵魚！”

“幹啥？”老貓第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不過轉眼就領悟我的意思，“哦，餵魚是吧，我這就親自去弄那個牛離田！瞧好吧你，一會兒給你聽他的慘，保準嗷嗷的！”

“好，等你電話！”

掛上電話，我笑地蹲在牛道人面前，啥也不說就是幹瞪著他看。我看出牛道人瞅我的眼神有些不自然，我捕捉到他眼神中一掩藏極深的慌。

姚叔自然也看在眼裡，衝我點點頭，也收了土槍，坐到一旁盯著牛道人看。

我又下另一隻溼乎乎的子塞進牛道人的裡。這老道開始死活不肯，奈何手腳被捆，沒能逃過此劫！我看到牛道人一臉憤怒，哈哈大笑之後便不再理他，專心致志地玩起手機，等著老貓的電話。

屋子瞬間恢復安靜，只是安靜得有點兒讓人心慌。

我心慌，牛道人也心慌。

我擔心白蠟燭隨時會滅。

牛道人的心慌又是爲了啥？我有些答案。

等待消息的時候永遠是最煎熬的，好在，消息總有到的時候，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

電話響了。

屋子裡的三個人都一瞬間將目匯聚到我的手機上。我又打開了免提。

“哥們，牛離田抓到，聽聽聲音咋樣？”接著從話筒裡傳來砰砰的敲打聲，接著聽到求饒聲和痛苦的。

“聽見了嗎？”

“老貓，聽見了，中氣十足啊！你先幫我吊起來，等我數到一，你就送他去餵魚！”

“妥了！”

電話放在一邊，我看著牛道人開始數數，我沒從三開始數，因爲不刺激，怕嚇不住老道。所以我從三十開始數：“三十，二十八……”

“嗚嗚！”牛道人使勁兒努想要說話，這麼快就認慫了？我笑呵呵地拽出子。

“小子，二十九呢！你咋不喊二十九？有你這麼數數的嗎？”牛道人臉都氣紫了。

“我就這麼數。咋咋地！”我又用子堵住了老道的，接著來，“二十五，二十一……”

“嗚嗚！嗚嗚……”

我看了牛道人一眼，繼續往下說：“十八，十六，十三……”

“嗚嗚！”牛道人腦門開始滴答滴答往下掉汗珠，不停得嗚嗚著。我能看出他是真著急了。

“十，七……”我語速漸漸變慢，但是牛道人的汗珠掉下的速度越來越快。一雙眼睛使勁兒盯著我，爬滿眼球。

“六，五，四，三……”我又稍微停頓一下，我看見牛道人開始焦躁不安，想要掙扎站起來。

火候差不多了。

我再次拽下子，就聽牛道人衝電話大喊：“我做，我做！快停下！別殺我兒子，別殺……”喊到後面，牛道人都破了音。

姚叔在一旁冷哼一聲，我知道姚叔是不恥牛道人的行爲。當然我也看不慣這種大伯子弟妹的勾當，照牛道人後背狠狠踹了幾腳。

我拿起電話告訴老貓：“老貓，看好牛離田，啥時候秦大叔醒過來，啥時候放人。如果還不醒，就讓牛離田，死！”

最後一個“死”字，我是咬牙喊出來的，如果之前的一切都是表演，這最後一個字卻是心真實的發泄。

姚叔針對這個邪詢問了幾個關鍵問題，牛道人配合地很積極。這老道擔心兒子安危，自然不敢耍花樣。

姚叔又問了一個我沒想明白的事，就是牛道人如何識破了姚叔。牛道人告訴我和姚叔，他從山下的村子出來時，看見了一輛汽車，這個村裡家傢什麼況他一清二楚，誰家都沒有這樣的親戚。那時他就有些疑，進了道觀，平時都會迎接自己的小道士竟然沒有出來，他就料到車上的人是衝著他來的，心裡早有防備。進門時看見平時的雜位置有變化，這才朝姚叔藏的地方拍了一鞋底。

我不得不佩服這牛道人的觀察力，連雜的擺放都記得清。可見平時也是一個謹慎的主，可惜他的命門被抓，一切心思都白費。

姚叔也暗暗點頭，然後對我說：“我問過牛道人，按時間推算，你秦大叔就剩下十個小時的壽命，我們得快點，今夜就要招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