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的一段長長的敘述之后，周沖看著我的目就帶了些吊詭，而小璃在我說到一半的時候就捂著撲在我上哭了起來。

“小憐，為什麼你都不告訴我你自己去把孩子打掉了，我可以陪你一起啊……”

小璃抓著我的手，帶著哭腔問我：“你，你怎麼能這麼傻。”

我訕笑了兩聲，了小璃的頭發，給夾了塊叉燒塞進里說：“傻小璃，我不想讓你擔心我，不想把你帶進這灘渾水里面。”

周沖沉了一會，雙手叉放在桌子上，說：“你的意思是，你想擺那個葛凌的鬼？”

我點了點頭，周沖神有些凝重，他說：“從你的描述來看，葛凌并不是普通的鬼。他跟你定了冥婚的契約，又能直接現親手殺了兩個人，在鬼里面他應當也算是頂尖的強。”

我默然，一直知道葛凌不大可能是普通的鬼，像他這樣心思縝的人，在沒出事之前就跟捉鬼人有過，變鬼之后又怎麼可能不知道提升自己的實力。只是不知道這個周沖跟他，孰強孰弱……

“不過，劉小姐還請放心。”周沖看出來我神不豫，微微一笑，說：“周某人承師命游歷四方清污除垢，自然是不會坐視不理的。”

“那就麻煩周先生了。”我松了口氣，得了周沖的一句承諾，我終于有心思用桌子上的食。憐香亭這兒最有名的是他家的私房菜，周沖看我了筷子，也開口向我介紹著桌上的菜，本來他家的清蒸魚是一絕，魚就是在天青湖里現撈現殺的生鮮，做出來味道也是鮮清香撲鼻，可小璃怕我剛從湖里被救出來有心理影，干脆就沒點這個菜。我不是多重口舌之的人，對這個魚也沒多興趣，所以也沒怎麼在意。只是桌上雖然沒有魚，我卻一直覺得空氣中有一腥味。

“對了，不知周先生師承何？”我吃下一筷子蠔油青菜，問著周沖。

雖然他是小璃的親戚，而且看起來有兩把刷子，不過畢竟不是知知底的人，我肯定還是要打探打探況。

“這個，真是不好意思。”周沖輕輕笑道：“家師不過是個云游四方的捉鬼人，子最是淡泊喜靜的，他令我出來之后，千萬不要提出他的名號，免得給他招惹是非。”

“這樣啊。”我點了點頭，他拒絕的這麼禮貌直白，我也不好意思再問，只是我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剛要開口，一旁喝著湯的小璃忽然神一變。

我看過去，小璃正低著頭看著手機，只是臉上的神有些古怪。抬起頭，，有點抱歉地對我和周沖說：“不好意思啊，我有點事，可能要先走了。小憐，等下要是來得及你就回學校，來不及的話，你就直接在憐香亭住著，我讓周沖給你免房費。”

說著，小憐還沖我扮了個鬼臉，然后拎起包匆匆就跑了。

偌大的餐廳里只剩下了我跟周沖，我覺得有點尷尬，給自己盛了碗湯，禮貌地問周沖：“你要湯嗎？”

“我自己來，劉小姐客氣了。”周沖還是帶著溫文爾雅的笑容，也拿起了勺子，看似不經意地問我：“劉小姐剛才想說什麼？”

我臉上有點燒，想了想，還是直接開了口：“周先生對人和鬼的怎麼看？”

周沖似乎沒想到我會問這麼一個相對私的問題，也微微愣了一下：“為什麼會這麼問？”

“我知道周先生是捉鬼人，立場應該是堅定的。只不過……”我把李梅和肖從亮的故事講了出來，周沖一直蹙眉聽著，他聽得很仔細，在聽到我說肖從亮湮滅、李梅心灰意冷回老家開花店之后，輕輕嘆了口氣。

“劉小姐，你既然經歷過這些故事，就應該明白，鬼并不都是絕對的惡，人也不是絕對的善。”周沖斟酌著言辭，慢慢說：“正如你所說，鬼里面也有肖從亮這種默默守護奉獻一切的癡，人里面也有像葛清那樣為了一己之私不惜謀殺親兄的敗類。善和惡，都是相對的。”

“可你們不是捉鬼人嗎？”我有些迷。

“為天下清污除垢確實是捉鬼人的職責，可我們能做的，也只是很細微的一部分。”周沖溫和的跟我解釋：“人道之上，尚有天道。無論是善鬼還是惡鬼，終究都要歸到間去，自有司來管。捉鬼人捉鬼，一是捉惡鬼，二也是修行自己。并不是像你想的那樣，只要是鬼，就趕盡殺絕。”

“但是終究是人鬼殊途，不是嗎？”我把玩著勺子，喃喃低語：“肖從亮一直陪著李梅，可李梅的魂燈也滅了一盞。”

“世間萬，一飲一啄，皆有定數。有失必有得，既然遲早要失去，肖從亮能多陪李梅三年，想來他也是心甘愿的。”周沖看著我笑了笑。

“想不到周先生觀點如此獨特。”反倒是我有些詫異，可轉念想一想，是不是捉鬼人并不都是只捉鬼呢？畢竟就連葛凌邊，都有一個李先生……

看見我陷了沉思，周沖也沒有打擾我，安靜地喝著湯。

空氣中的腥味越來越重了……

我不安地微微了，沒想到卻在桌布下又踢到了什麼的東西。有了湖邊被溺死鬼糾纏的經歷，我嚇得尖一聲。

周沖也嚇了一跳：“怎麼了？”

我嚇得渾僵，呆呆坐在椅子上不敢，周沖剛要走過來查看什麼況，餐廳門口的經理就是一陣小跑過來，陪著笑臉說：“周總，真的不好意思，客人的小狗剛才跑了進來，驚擾了這位士……”

周沖依舊皺著眉，經理著冷汗，親自鉆到桌子底下抱出了一只雪白的松獅，臉才緩了緩。我也才從驚嚇中回過神來，靠在椅背上微微氣，也許是剛才驚嚇之后出了冷汗，不知不覺竟然有些冷。

小璃給我換的這件白棉布子也是無袖的，好看是好看，在夜晚的天餐廳中被湖邊冷風吹著就有些冷了，我無意識地了在外面起了一層皮疙瘩的胳膊，周沖顯然也看見了。他很有紳士風度地起，下西裝外套就要披到我上。

“是我思慮不周了，這里確實夜后比較冷。”周沖笑了笑，剛要走過來，他卻臉一變。

我也停下了手里的作，耳邊竟然像是幻聽一般，傳來細細幽幽的嬰兒哭聲，哭聲繞梁不絕，我卻像是失了神一樣，愣愣地站起，向前出手。

周沖顯然也發現了事不太對，他皺著眉問我：“劉小姐，你是不是也聽見了嬰兒的哭聲？”

我怔怔地，沒有理會他，呆呆地向前手，我的眼前突然一下子什麼都看不見，就像幻覺一樣，一片黑暗中突然有一點，的中央一個小嬰兒哭的撕心裂肺，我心里的聲音在告訴我，這孩子多可憐啊，劉憐，你去抱抱他，沒什麼的。

周沖卻忽然重重哼了一聲，帶著怒氣：“區區小鬼，也敢在我周沖的地盤撒野。”

他不知做了什麼，我的眼前所見，那一點中的嬰兒忽然在地上翻滾呼痛，發出更為凄厲的哭聲，我的心也仿佛針扎一般，又是一道厲劃破黑暗，直直地朝著嬰兒的頭刺去——“別殺他！周沖！”我不管不顧，急之下大喊一聲。

周沖頓了一下，厲消失，可那嬰兒也隨著的消失而又消失在了黑暗中……

或許我的神過于失魂落魄，周沖嘆了口氣，走過來把外套披在我的肩膀上，按著我坐下，語氣還是放的更溫和：“劉小姐。”

聽到他的話，我才反應過來。

那個孩子……不正是我生下來的鬼嬰嗎？

看起來長大了一些，比剛出生時不到我小臂那麼大的時候又長大了不。看來葛凌還是找到了寶寶。我神思恍惚地想著，只是不知道寶寶是男孩兒還是孩兒。

我忽然又自嘲地笑了笑，這些跟我也沒什麼關系了。

這頓飯我也不想再繼續下去，無論怎麼吃都是索然無味。周沖坐在我對面，忽然開口說：“剛才的小鬼，和你之前說的鬼嬰，有什麼關系嗎？”

我知道這是避不過的話題，因為我剛才已經足夠失態到引起了周沖的注意。

我點了點頭，憔悴地說：“應該就是鬼嬰……”

周沖高深莫測地看了我一眼，雙手叉放在桌上，似乎在想些什麼。

沒過多久，他放下手，手指頭像是無意識般敲了敲桌子，問我：“劉小姐，你打算怎麼辦？”

我喃喃道：“我……我……”

我捂住臉，我也不知道我應該怎麼做。

周沖好脾氣地看著我：“劉小姐對鬼嬰的了解有多？”

我搖了搖頭，雖然我生下來一個鬼嬰，可我對鬼嬰，甚至對鬼知道的都很。葛凌和鬼胎就像是兩個意料之外的因素，攪了我原本正常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