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準帶著江一諾，站在我們邊，臉上的表也很平靜，昳麗的面容上卻掠過了一自嘲。

“天神打架，凡人看架，不過如此。”

境之中，是一片無窮無盡的白霧氣。我們只有離得極近的時候才能看到邊的人。獨孤淵的神晦暗不明，想來還是在擔憂魔軍境之下的燕山城。

畢竟他是司的一員，畢竟他是獨孤常磬的侄子，心系司這原本就是理所應當的。李準看獨孤淵的臉實在是有些可怕，只得安他道：“有你姑姑在，魔軍翻不起什麼浪花來。”

畢竟獨孤常磬可是一怒斬掉了魔君棄天的頭顱的人。魔軍對獨孤常磬的懼怕也并不是沒有緣故。只是我們此刻心中也都清楚，真正左右整件事格局和走向的，不會是其他，而只會是發生在我們邊的……這場無聲卻又驚心魄的大戰。

木迦對上了酆都大帝。此前在回鏡的幻境中，我也看到了還沒有墮落的酆都大帝的模樣。知道就實力而言，當年的酆都大帝說不準還要勝上木迦一籌。

可這麼多年過去了，酆都大帝又自甘墮落。說到底，木迦的勝算還是要大過酆都大帝的。

“你想要那個神的契機，是為了小師妹？”我看著李準問道。

李準苦笑了一聲，道：“當年被小牡丹下了牽機毒，毒深靈魂。后來我拜托獨孤常磬為我找到了的殘魂，卻終究是了一魄，于修煉一道上沒有了任何天分。”

但李準又沒有辦法眼睜睜地看著無法修煉的小師妹一次一次老去、死去，重新回。

這樣一次一次地看著人死去，又瘋狂地在司尋找回之后的靈魂，李準本沒有辦法做到忍這樣的痛苦。

只有在朝歌山的境之中，為小師妹找到了神的辦法，哪怕并不是被天道所喜的辦法……也就已經足夠。

但現在，木迦要毀去那神的辦法，用西王母留下來的神之力重新封印魔君棄天；而酆都大帝要神，要逆轉時空——無論是木迦還是酆都大帝，都是李準和我們無法搖的存在。

“你說我現在應該是什麼樣的一種心呢。”李準喃喃地低語道，他掌中的瓊華如意水亮，熠熠生輝：“尋找了那麼久的東西被他人收囊中，偏生我還沒有任何辦法——干脆我賭你師父會贏好了。這樣起碼能求圣人再為我們想想辦法，畢竟曾經也是他的徒弟……”

“師父，你在說什麼啊。”江一諾聽不懂李準和我們在說些什麼，撲閃著純真的大眼睛看著我們，莊子衿連忙拉過的手跟說悄悄話去了，留下了我們幾人站在原地，都是覺得一種深深的無力。

“我們離開酆都的時候，獨孤琴邊那個攬茝的小侍衛從我這里買走了一份骨散。”李準忽然又看向了獨孤淵，懶洋洋地道：“我估計，他是要把那些修羅族的老不死們都給殺干凈。殺干凈了也好，他原本就不愿服侍獨孤琴那個人……”

聽到獨孤琴的名字，獨孤淵皺了皺眉，顯然依舊是極為厭惡的，淡淡地道：“殺了修羅族一眾大臣，便等于獨孤琴自斷一臂。自己造的孽，與我何干。”

“你能這麼想就好。”李準笑了笑，忽然有些懷念地道：“再過不久，獨孤常磬千年任期便滿，屆時我會很看好你。”

獨孤淵扯了扯角，沒有什麼笑意地回應道：“承蒙看顧。”

“還有你們——”李準又轉過來看著我跟葛凌，說：“往生河水并非牢不可破——你們應該自己心里有數。不殺獨孤琴也可以。其實……”

“婚約已經破除了。”

葛凌看著我，輕聲道。

我先是一愣，而后才反應了過來，也是輕輕一笑。

當初在葛凌的里與獨孤琴定下婚約的不是葛凌，而是宗。我用離魂出了宗的魂魄的時候，宗便如同已經死了一般，這樁婚約，自然便悄無聲息地破除了。

只是我想到酆都行宮中，我離去時的張燈結彩，還是暗地里掐了葛凌一把。

也不知道獨孤琴會怎麼樣收場，畢竟我聽說連喜服都準備好了。

而黑夜君對已經厭惡到了骨髓里去，想來是不會再對獨孤琴假以辭的了。

“等這一切都結束之后，你們回司去，我會帶著一諾留下來。”李準忽然又說：“就算是百曉生又能如何？看過了他人的那麼多喜悲，我是總希一諾能平安順遂地同我度過這一生的。我不會讓恢復前世為江采蘋的記憶，這輩子只是江一諾就好。一諾千金，我當年承諾了要生生世世，我就會一直下去。”

我看著李準，點了點頭，說：“那是你的自由。這輩子能夠從小無憂無慮地跟你在一起，不用再重復一遍之前的人生，就已經足夠了。你要照顧好，不然我這個做師姐的可不愿意。別說是你了，南邊的閣珞珈你知道吧？他現在可是單，要是被我知道你惹了小師妹生氣傷心，我可就要給拉皮條了……”

李準失笑：“放過我吧，師姐。”

獨孤淵卻又開口道：“那你們打算如何？”

我看了看獨孤淵的臉，他確實是在問我們。

“我們？”我笑了笑，忽然覺得說出來之后很輕松：“我會送宗回。當然，如果師父打贏了，一切都好說。如果師父輸了，我們肯定會一直跟酆都大帝斗下去……”

我看了葛凌一眼，葛凌的臉很是平靜。看來李先生的分在他的心中已經完全消失了。

“我會跟葛凌一起回到世間，帶著皎皎一起，說不定周游個世界什麼的。”我笑了笑，有點憧憬那種生活。

沒有紛爭，沒有謀，沒有整日惴惴不安的恐懼。鬼嬰又如何？鬼嬰不會世，我會帶著皎皎，和葛凌一起生活下去。就像曾經我們見到的那個從燕山城離開的湘夫人和鬼嬰一樣。

聽李準說，湘夫人是鬼眼先生的前妻，不知道為什麼兩人分開了。后來湘夫人就帶著鬼嬰漂泊到了燕山城，而鬼眼這麼多年來也一直在找們母子二人……

現在看來，被燕山君帶著難得的堅持從獨孤淵手中接回來的湘夫人母子，是絕對不會再給鬼眼機會了吧？

畢竟已經有了默默著那麼多年的燕山君……

而這又是另外一個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