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夏躺在病床上再次陷昏迷，原本潔白的床單上斑斑點點的跡令人目驚心，醫生連同幾位護士迅速將蘇夏推病房。

紀殊彥心中惴惴不安，在手室門口踱來踱去，眉頭蹙著，雙手張地握拳頭，堅的指甲深深嵌進掌心。

好在這次并沒有太過兇險，大約過了二十分鐘，醫生便走了出來，摘下口罩，像是松了一口氣的樣子。

“還好，只是緒起伏太劇烈引起瞬間的昏厥。”醫生緩緩說道，“至于那，我原擔心是大出。但是現在已經止住了，沒什麼大礙。只要好好養著，不會有事的。”

蘇夏再次醒來時，已經不像之前那樣緒激。只是躺在床上，凄然地著窗外照耀下綠的枝芽，一言不發。一雙手依舊搭在小腹上，只是，那里面已經沒有了小生命。

“小夏……小夏……”

蘇會長跟紀海夫婦趕來時，蘇夏正半躺在床上，面無表地就著紀殊彥的手喝下一口一口白粥。那白粥除了米的香氣，并沒有一一毫的味道。可蘇夏噙在里，卻像是吃了黃連一樣，苦得眉峰蹙。

蘇會長還沒有走到蘇夏旁，眼中已經積蓄起淚意。紀海亦是滿面不忍，紀母更是看著蘇夏單薄的子和蒼白的臉，心痛不已。

“爺爺……”蘇夏目有些渙散，慢慢地抬起頭來，看著蘇會長，聲音瑟瑟。“爺爺……對不起……”

“孩子，好孩子，你苦了……”蘇會長將蘇夏攬進懷里，雖然極力克制，可聲音中依然溢出一明顯的酸苦。

“爺爺，孩子沒有了……”蘇夏不斷地重復著這句話，神凄愴，那種說不清是自責還是怨恨的目空空地向遠。

蘇會長只覺得一顆心都揪了起來。從小到大，蘇夏從來沒有出這樣的神。

“小夏……”

沙啞的聲音在門口響起。蘇夏轉頭，是父親。

蘇父神頹然，目中滿是心痛。他上的有一煙味，想必是在醫院外煙，猶豫了許久，才走了進來。

蘇夏一見父親，眼淚簌簌地落了下來，張了張，想要說什麼，卻又被間的哽咽了回去。

半晌，才低聲說了出來：“爸……當時媽媽走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的……”

“小夏！”蘇父心頭大慟，蹙眉閉了閉眼睛，似乎是不敢再想起當年的形，連忙制止了蘇夏的話。

蘇父走到蘇夏旁，看著兒蒼白的臉，眼底微紅地說道：“不要想那麼多了。好好養好，這次只是意外而已。”

他的聲音充滿了滄桑和心痛。雖然已經努力地逃避，可回憶帶著刺眼的強，映得蘇父睜不開眼。當初雅心……也就是蘇夏的媽媽，臉也像蘇夏此刻這樣蒼白，的下滿是鮮，整個人躺在冰冷的手臺上，還在努力的想要出一微笑。

當時，小小的蘇夏被放在一邊，瘦小的子用一張床單裹住，間或發出一兩聲微弱的哭泣。

當時的雅心已經沒有一點力氣，只剩下最后一呼吸，還支撐著張開手臂，想要抱一抱初生的兒。

當時的蘇父，小心翼翼的把蘇夏放在懷中，想要讓兒來提起雅心的神，來鼓勵活下去。

可是的生命，卻永遠停留在了那一刻。停留在張開手臂，低頭看著蘇夏微笑的那一瞬間。

而時隔多年，蘇父終于漸漸走出了當年的傷痛。蘇夏卻幾乎重演了那一場悲劇。

蘇父看著眼前相似的場景，看著蘇夏與的母親如出一轍的眉眼神，心中也說不清是慶幸還是悲傷。只是不自地將蘇夏摟住，淚意彌深。

“還好，還好。”蘇父低聲說著，“孩子沒了，還會再有的。還好你沒有事……”

蘇夏神木然地靠在父親肩頭，心底的悲痛已經讓承擔不起，更沒有多余的心思去寬別人。

在醫院住了幾天后，蘇夏便回到了家中靜養。

為了防止蘇夏景傷，在出院之前，紀殊彥已經吩咐家里的傭人把之前準備好的所有關于孩子的件通通收到了閣樓里。就連蘇夏之前穿過的孕婦裝，和從書柜上翻出來的孕嬰書，也都一同封存起來。

蘇夏回家時，先前那些溫馨的待產氣氛已經被清理的干干凈凈。瓶、服、玩……所有的東西都不見了。一切都好像回到了剛結婚的時候，一切都好像，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從來都沒有到來過。

一切都好像只是一場夢而已。夢醒來后，一切如舊。

可是，蘇夏虛弱的，時常疼痛的腹部，還有夜深獨坐時候默然流下的眼淚都在提醒著，這讓痛苦萬分的事，是真真切切地發生過。

蘇夏越來越沉默了。一個人坐在房間里時，總是喜歡看著外面已經萌芽的新枝出神。紀殊彥本想在家里陪伴蘇夏，可是公司里又忽然發生了一系列棘手的事，需要他親自出國去理。

“小夏，我需要出國一趟，我會盡快回來。”紀殊彥面帶愧疚地說著，“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好嗎？”

蘇夏點點頭，沒有說話。原本想出一個笑容來，好讓紀殊彥放心。可角牽著，只有無盡的苦。

紀殊彥無奈，只得在臨走前千叮嚀萬囑咐，讓張媽好好照顧蘇夏，不要再出什麼差錯。

張媽雖然只是個下人，可是看著蘇夏的肚子一天天大起來的，如今蘇夏驟然失去了孩子，看在眼中，也十分心疼。因此也更加用心地伺候著蘇夏，飲食上毫不敢疏忽。

紀殊彥走后，蘇夏變得更加沉默。紀母最初放心不下，天天在家里陪著蘇夏，蘇夏心俱疲，也不想紀母跟著難過，便推說自己想一個人靜一靜，讓紀母不用擔心自己。

紀母知道蘇夏心里難，卻也無可奈何，只得聽從蘇夏的話，有什麼事，只叮囑了張媽去照顧，自己來的也了。

蘇夏像秋的花一樣，一天天消沉下去。很說話，總是默默地站在窗前發呆。窗外春日正絢，明的照進來，蘇夏卻依然覺得冷。

不過半個月，蘇夏的子已經清瘦的了形。張媽每天想方設法地盡量把飯菜做得致可口，可是每次，蘇夏都只是應付似的吃幾口，就放下筷子，再也咽不下去了。

這天，蘇夏依然像往常那樣站在窗前，隔了玻璃看著外面雨連綿，心也像這天氣一樣。

單薄的素睡松松地包裹住蘇夏消瘦的，幾乎形銷骨立的，更顯得搖搖墜。

張媽端了一盞紅棗燕窩，在蘇夏后看了很久，眉心微蹙，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上前低聲說道。

“夫人，今天天氣涼，別在窗邊了。”說著，將手中熱氣騰騰的燕窩遞到蘇夏旁，說道，“這燕窩趁熱喝了吧，夫人的子，得好好養著了。畢竟也是……”

張媽的話說到這里，便咽了下去，怕了蘇夏的傷心事，不敢再說。

蘇夏慢慢地轉過頭看，看了滿臉悲憫之的張媽一眼，目又落到手中的燕窩上，沉默半晌，忽然笑了一下。

那笑容像是浮在臉上的，滿是苦與自嘲，一點溫度也沒有，讓張媽看了不有些心驚。

是怎樣的絕與傷心，才會出這樣的神啊。

“張媽，這紅棗燕窩，是給孕婦吃的，”蘇夏聲音飄忽不定，低低地說著，“你忘了，我已經沒有孩子了。沒有了。”

張媽心中驚了驚，連忙溫和地笑著說：“誰說的，這燕窩啊就是補子的。夫人，我知道你放不下那孩子，可是你一直這樣，也不是辦法啊。你還年輕著呢，還是好好養好子，再要一個啊。”

蘇夏沒有說話，邊的笑意漸漸維持不住，又恢復了那種心如死灰的模樣。這段時間以來，蘇夏始終這樣郁郁寡歡，不想說話，更不想見人。

紀殊彥終于結束了工作，匆匆從國外趕回來，顧不上回公司，徑直回了家。

張媽正端著那燕窩左右為難，蘇夏實在不愿吃，只得又原封不地端了出來。

“紀先生，你可回來了。”正無奈時，張媽一眼瞥見了紀殊彥已經踏進了門口，眼前一亮，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樣，連忙喊道。

“怎麼了？”紀殊彥聽張媽這麼說，心里知道不太好，連忙問道。

“唉，您快去看看夫人吧……”張媽將手中燕窩往紀殊彥面前揚了揚，說道，“這段時間夫人什麼也吃不下。也不想說話，不想見人，只把自己關在臥室里，只怕是……把自己憋壞了……”

紀殊彥沒聽張媽說完就心急如焚地快步跑到了樓上，推門一看，蘇夏正站在窗前。

房間線很暗。窗外原本就雨連綿，蘇夏更是將窗簾拉得只剩下一條狹窄的隙，也沒有開燈。窗外的樹枝被風吹得搖搖擺擺，蘇夏的影子也瑟瑟。似乎清瘦了很多，頭發有些凌地散落在背上。即便只是背影，也滿是凄涼之意。

（本章完）